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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一踏进这幢楼,向日就明显感觉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这种出售的楼房照理说应该采光效果很好,但这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大白天,却好像笼了一层黑雾般晦暗,果然是闹鬼的最佳地点。
穿过大堂,两人来到电梯口。想到秘书刚才说的话,向日一看到电梯就觉得头皮发麻。银耳绕着四周走了一圈,然后指指旁边的楼梯,示意从那里上去。
楼梯间光线比刚才更晦暗,周围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向日时不时转头看看背后,生怕有什么不明东西突然出现。越往上走,那种让人不舒服的阴气就越浓重,他知道他们离那只鬼不远了。一路上银耳都没有说话,直到上到第五层的一半,才忽然示意他停下。
向日立即顿住脚步,以为鬼已经出现在附近,但是四周什么都没有。他又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才感觉到它正从楼上向他们慢慢靠近,是电梯!
银耳显然跟他想的一样。两人一起离开楼梯,来到电梯口,果然发现电梯正在下降!十楼,九楼,八楼……眼看着就要到了,银耳把向日拦在身后,拿出事先准备的咒符,蓄势待发。
随着电梯的下降,那股阴气也渐渐逼来,向日死死地盯着电梯旁的数字显示器,直到它最终停在“5”这个数字。电梯的两扇金属门缓缓打开。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里面是空的。
向日还来不及惊讶,就被一股从后面来的巨大的力量扑倒。还好银耳拉了他一把,否则他肯定会直接摔在地上。而刚才试图扑倒他的,就是那只鬼魅没错!
只见眼前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还有一股刺鼻的烧焦味。不是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楚,而是因为它本身的皮肤就是那种被烧焦的黑色。
是被烧死的厉鬼?
向日知道这下麻烦了。根据百魅集的记录,被烧死的人变成鬼魅之后怨气是最重的,因为对火的恐惧自远古以来就存在于人的记忆中,被烧死之后,这种恐惧往往会被转化成可怕的怨气。
眼前的已经不是普通的鬼魅,而是被怨气控制的厉鬼!
“你们……房子……把我的房子还来!”它发出近乎嘶吼的叫喊,伸手向他们扑来。
“往下跑!走楼梯!”银耳用咒符挡住它的攻击,并把向日推了出去。
向日被推得踉跄几步,回头看了一眼,立即按照他的命令飞奔下楼。跑了没几步,银耳也跟着下了楼梯,后面的鬼魅紧追不舍。
人类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有恐惧作为动力,跑下这五层楼梯时向日用的绝对是平生最快的速度。很快他就来到楼下,看到了门口的光亮。
“跑出去!”身后的银耳大喊。
向日以为必定会遭到阻挠,干脆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地往外撞。直到冲出大楼十几米,他睁开眼,才惊喜地发现自己又重新被光明包围。回头一看,银耳也出来了,他站在大楼门口,见他跑得这么远,一脸好笑。
那只鬼魅没有跟出来。只见大堂里传来一阵刺目的光芒,还有它惨叫的声音。向日突然想到,这次难道跟上次一样,银耳早就设好了法阵,只等对方自投罗网?
他们站在门口,直到声音和光芒渐渐消失。毕竟是大白天,搞出这么大动静,附近的住户都开始纷纷从自家窗户看究竟怎么回事,有些甚至下楼来躲在灌木丛后面围观。还好房产商那边应该早就打过招呼,否则他们可能都要被保安架走了。向日被群众们围观得有些发窘,侧头看看银耳,后者倒是一脸自在。
“阿葵,四年前的钉子户自焚跳楼事件,你知道吗?”银耳忽然说。
这个事件向日似乎听说过。那时他还在读初中,所以也了解得不清楚,只模糊地记得好像是一个女人为了反抗拆迁,在自己身上浇满汽油点燃,从自家楼上跳了下来。这个事件当时造成很大轰动,但女人死后似乎就没有什么后续报道,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才反应过来:“难道这鬼魅就是当初自焚跳楼的女人?”
“没错。”银耳肯定了他的想法,“这幢套楼就是把她原来的房子拆掉之后建的,所以她死后,鬼魂才会一直在这里逗留。”
向日张着嘴,久久说不话来。隐约记起这个事件在几年前闹得风风雨雨,其实这几年来钉子户事件何止这一起,多少人为了坚守自己的家园想尽办法抗争到底,这个年轻的女人因为采取了极端的方式,这已经不是用生命捍卫一栋房子是否值得的问题,真正让人心寒的是平民百姓在面对强大势力时的无助和绝望,他们只能以死博得同情和关注……
难怪这个女人自焚跳楼之后鬼魂仍留在人世,因为她不是自杀,她相当于是被逼死
的!无法保护自己的房子的痛心和无奈,被强权欺凌的愤然和委屈,她又怎么甘愿就这么离开?
等大楼里完全安静下来之后,银耳二话不说就往里走,向日犹豫了片刻也跟上去。
刚才踏进大楼时那种阴森的氛围已经没有了。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女人跪坐在大堂中央。她用手捂着脸,不住地哭着,全身颤抖着。发现有人靠近,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
一看到这张脸向日就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自焚跳楼事件的报道,因为这张脸跟报纸上刊登的死者生前的照片一模一样。看着她姣好的脸庞,他实在不敢相信她跟刚才浑身焦黑的厉鬼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法阵并没有直接将她打得魂飞魄散,而是把她净化成了普通的鬼魂。后来银耳告诉向日,干除魅这一行除非形势所迫,否则绝不轻易把鬼魅消灭,而是应该尽力超度它们,原因似乎跟“生态平衡”的理念类似。
“你好,”银耳用一贯温和而冷静的声音对她说,“准备好让我为你超度了吗?”
“不、不……”年轻女人依然流着泪,声音嘶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要拆我的房子!凭什么……”
她的灵体成半透明状态,已经很虚弱,再不超度,恐怕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银耳叹息似的摇摇头,不再说什么,直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祷念经文。
女人一边流着泪一边拼命地摇头,但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光。那光芒越来越亮,女人的灵魂逐渐消失。向日在一旁皱着默默地看着,听见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甘心……”
光芒消失后她也不见了,只剩一束熹微的阳光投在她原来跪坐着的地方。银耳停止祷念,但仍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他慢慢睁开眼,看着前方的虚无,喃喃道:
“安息吧。”
*
后来银耳以自己在工作中受伤为由,要求房地产商追加三成的报酬,对方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回去时他对向日道歉,说害他受惊了。向日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早就习惯了。
“我到今天才发现,除魅不仅是保护人类,”向日认真地说,“更是在帮它们。”
银耳笑了,说:“这都是栗子姐教我的。”
向日本来打算直接回家的,但是银耳在路上接到栗子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他们已经从无锡回来,栗子说让有事向日回事务所一趟。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走进大厅,只见栗子趴在沙发上,小葱和豆腐一个给她捏肩,一个给她捶腿。听见他们进来,她懒懒地转头瞥了一眼。
“呆小子你来得正好,快去准备吃的,老娘快饿死了!”栗子一动不动地发号施令。
她看上去确实挺累的,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所向披靡的霸气,大概是这次出差碰到了麻烦的工作吧。向日虽然心里腹诽着,但还是赶紧走进厨房捣鼓起来。
等折腾完夜宵一看钟摆,居然已经接近午夜了。银耳说那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建议向日不如在事务所里歇一晚,反正事务所里什么都不多,就是空房间很多。把客房稍微收拾一下,将就一晚是没问题的,他便往舅舅家打了通电话,告诉他们今晚不回去了。
*
向日忙活了一个晚上,本来以为能一沾到枕头就能睡着,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跟两年半前第一次来到南京的时候一样,他还是有认床的毛病,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半天,愣是没有一点睡意。烙了一个多小时大饼之后,他决定起床,下楼喝杯水。
二月下旬的南京还是挺冷的,特别是在晚上。他披着外套走出房门,只见大厅里有隐约的红光。他吓了一跳,然后才发现那是有人沙发上抽烟。
关门的声响引得那人转过头来。
是栗子。
她把食指竖在唇前,让向日别作声,又招招手示意他下去。他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她用夹着香烟的两根手指指了指她对面的沙发,示意让他坐下,似乎有话要说。
向日在事务所正式上班已经三个星期,之前从来没有跟栗子单独聊过天。他忐忑不安地按照她的指示在对面的沙发上坐好。根据钟摆的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他的老板正穿着睡衣、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悠闲地抽烟,他本来还有点困倦,这诡异的气氛愣是把睡意全赶跑了。
“栗子姐,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他鼓起勇气打破这尴尬的安静。
“失眠,老毛病了。”她简洁地回答,说着把抽剩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熄灭,“抽烟的事你别随便乱说啊,不然小杏那家伙又要说我危害青少年身心健康了。”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烟头熄灭后,她坐直了身体,双手环抱于胸前,直视着他。等把他看得心虚了,才开口说:“说吧,你跟馨兰是怎么认识的?”
向日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馨姐,于是便把自己曾经在她的餐厅里打工的事告诉对方。他很喜欢馨姐,她是个好人,但说实话,他对她的了解并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栗子要这么问。
栗子听后点点头,饶有兴趣地继续打量他:
“当时她打电话来让我关照一个以前的伙计,我还在想会是什么人物呢,没想到来了你这么一个愣头小子。”
“对了,我前几天还收到馨姐的明信片,她现在好像在西藏旅游。”
“说留就留,说走就走,她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栗子摇摇头笑了,“真不知道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向日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又继续说:“怎么样,这三个星期的工作感觉还好吗?”
“嗯……还好吧。”他不怎么擅长说好话。
“身体还好吧?”
“嗯。”
“阴阳子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哦。”
“对了,我听说你打算毕业之后搬出来住?”
“啊、嗯。”
“到时候要是找不到房子,可以先在事务所里住下,反正这里空房间多的是。”
“谢谢了。栗子姐,你人真好。”
她嗤笑了一声,仿佛对向日的赞美非常不屑,一边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一边说:“老娘才不稀罕做什么烂好人,要不是馨兰临走前托我照顾你,我才懒得理你呢。”
向日被她说得讪讪的,只好起身走开,没走几步又被她的声音叫住:
“算是我提醒你一句,何家那小子,你最好少跟他来往。”
“……为什么?”
“总之对你来说,远离八仙门的人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向日仍然不解,但没有再说话,默默地上了楼。
现在的栗子看起来很累。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踩着高跟鞋那种强大的气场,跟现在完全判若两人。其实想想栗子姐也算是女强人的类型,一边照顾多病的弟弟,一边把事务所经营得风生水起,她的日子肯定也过得不容易吧。看着她疲倦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今天那个鬼魅消失前的最后一句“我不甘心”。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向日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清脆的打火机摩擦的声音,栗子又点了一支烟。她似乎并不打算马上休息,慢悠悠地往冰冷的空气里吐着烟圈,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罗生门(上)
回到床上之后向日才想起自己完全忘了喝水这回事,但想到栗子还在楼下,不好意思再出去,只好闭上眼睛等待睡意。幸好折腾了大半夜,他认床的毛病终于被浓浓的困意打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色微亮了,他赶紧从床上跳起来。穿戴好衣服后打开房门,整个事务所静悄悄的,笼在深蓝色的空气里。
经过杏仁房间的时候,向日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丝异样的声音。因为周围很安静,所以那一点声音显得特别突兀。他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发现那好像是呻吟或抽泣。他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