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墨紫把高大娘的话说得很详细,末了提到望秋楼,“岑二年前去过上都,我就想问问他有没有听过敬王府这些传闻。”
“不会是真的吧?”绿菊眼睛眨得惊慌。
“岑二说得虽同高大娘有些出入,不过敬王府的三公子娶妻休妻两次这是的的确确的事。不同处在于,依高大娘所说是三公子运气不好,娶得都是别有居心的女子。而岑二则听说是三公子过于宠爱小妾和其所出的一双子女,正妻实在无法忍受的缘故。”墨紫将两个版本的都说了。
白荷听完,也同绿菊一般激动,“姑娘,这人咱不能选。不管哪个说法,休了两次妻是真,宠爱小妾和庶子庶女也是真。姑娘若嫁了过去,保不准——”不便再往下说。
“保不准也把我休了。”裘三娘眼中两簇火,“我说呢,敬王府王妃的亲生儿,要什么样的贵族之女不行,居然大老远跑到洛州来替他说亲,原来是名声臭了。欺负咱们不知道,想选个傻的笨的,全然不知情地过去保全王府的颜面。”
“姑娘,这样的人不能嫁。”绿菊支持白荷,听着就觉得不是良人,身份高家世好又如何,“男子休妻还能再娶好的,女子被休就只能背着污名。”
“墨紫,你怎么不反对?”裘三娘眼里那双火在看到墨紫平静的表情后骤然熄灭。
“姑娘的婚姻大事,该由姑娘自己拿主意,我不该多言。”墨紫心想,她只管打听,到底怎么决定是裘三娘的事。
“若我非要听听你的想法呢?”裘三娘却不肯让墨紫糊弄过去。
墨紫望着裘三娘,徐徐说道,“我可以说,但请姑娘也不要将我的想法太放在心上,因为最终还是要姑娘自己考虑清楚。”
“说吧。”墨紫越是这样,裘三娘就越想听听看。
“有利有弊。”
墨紫四个字一说,裘三娘就冷静了。她的烈脾气早前是父亲让着宠着,别人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对她诸多忍让。如今父亲不能再撑着她,就得靠墨紫这般理智的人物,才可以令她不冲动行事。
“宠妾休妻,问了两人,说法就有两种。真正的缘由即便不是以上任何一种,恐怕也不会偏离太远。嫁过去,必同小妾冲突,而夫君不站在妻子这边。关起门来,可能除了咱们几个丫头,找不到帮你的人和可信任的人。要知道,一般的仆人最会趁风倒。男主子对妻妾哪个更在意,自然就往受宠的那面去。姑娘,嫁进去以后的日子多半不能省心。更何况那妾已有一子一女。虽为庶子,因是长子,多多少少会重视些。听高大娘说来,王妃极疼这两个孩子。孩子的受重视程度必定会影响亲生母亲的地位。”墨紫说完弊端。
换口气,又说利处,“姑娘,从小小的裘府到更大的王府,不过都是一个斗。裘府中和太太斗,到了王府里,斗的人可能多几个。若放长远了看,谁稀罕就让谁去一群女人堆中搅是非,姑娘可没空瞎折腾。丈夫不管,小妾乐得你受冷遇,没准就像姑娘在裘府里似的,给咱们一个偏僻的小院子自己过日子。那对姑娘来说,岂不是好事?上都的望秋楼姑娘能亲自看着,还有姑娘以前想的那些营生一个个都做起来,可以说是如得水。那不是娘家,是婆家。姑娘的产业就算让人知道了,咱说是嫁妆,婆家拿不到,娘家给出去了也不能收回,光明正大就是姑娘自己的。休妻?最好他休。休了,姑娘从此海阔凭跃,天高任鸟飞。妇人比姑娘家经商来的方便,走动也更有说法。再说,那三公子这么宠小妾,已经为她休了两个正室,可长辈仍执意要为他娶第三个正妻,足见那妾室讨不到长辈欢心。姑娘若能获得长辈信任,胜负就更难说了。总之,休与不休,姑娘面前的路都很宽。因为,姑娘你自己就常说,靠男人不如靠自己,也说过不得一心人,不动一生情。墨紫也认为,以姑娘的聪慧才智,何必拘泥于一个男子的冷遇和亏待。姑娘难道想同那些不出闺门一步,一心只想找个人来托付终生的千金小姐一样,这辈子就陷在后姹女人们的明争暗斗之中,只为了抢丈夫的心?而且,姑娘,你不是还打算闹出府中单过?嫁了出去,还是敬王府那样的人家……”
墨紫知道裘三娘从来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进入适嫁年龄,被张氏困在家里之后,虽有小衣常常能偷个渡,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很多话,已经不需要讲出来,墨紫相信裘三娘心里明白。
裘三娘默然着。
白荷,绿菊原本那么反对,也默然着。
小衣和墨紫,一前一后,如两道最知冷知暖的影子,站得笔直。
●● 第40章 嫁是不嫁(二)
一夜过去。
白荷和绿菊昨晚都睡得不好,墨紫朦朦胧胧中仿佛能听到小声说话,担心着裘三娘的事,因此两人直到天色微微泛灰时才睡沉了。
怕吵醒了她们,墨紫轻手轻脚起来。不管今早谁轮值,她想替人顶班。能理解她们的担心。不是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忧虑,也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念头,白荷和绿菊是真心希望她们的好姑娘能找到疼惜她一辈子的好丈夫。但她们随裘三娘在外多年,看到的,听到的,使她们不再天真。可至少,没有全然失去期待。若是选敬王府的三公子,这份期待就有点遥远了。
墨紫走出屋子,转身刚想去裘三娘那儿,却看到美人蕉旁的石椅上,坐着一个人。
乌发披散在杏色的外衣上,白皙的肤色在日出的云光中几乎透明,双手托着腮帮子,少见的女儿心事模样。
墨紫在廊下望着裘三娘,出身富裕又如何,这个世道的婚姻,多是越富贵的女子越无法幸福。一夫多妻制,注定只能与别的女子共享一个人的爱和情。
沏了壶新茶,墨紫将托盘轻轻放在石桌上。双手捧壶,倒出一杯清绿,站到一旁,静静候着。看来如火那般洒脱的女子,明灿灿的眸子究竟也因婚姻难卜而敷上黯淡。
“墨紫,坐吧。”裘三娘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两口,“真舒服。”
墨紫依言而坐,“姑娘,我说过不要被我的话影响,最重要是你自己的决定。”
“我的决定?”裘三娘的语气脆弱不堪,“我现在还有选择吗?我可以不选敬王府,那我的好母亲正好能随便找个低贱的男人来,把我娶回去。我就算和整个裘家闹翻,一个不肯嫁人的老姑娘,还真拖累了你们几个丫头,跟着我遭人白眼的过日子?”
墨紫说的没有一句话是错的。妇人的身份比姑娘家的好用。嫁给敬王府里的三公子,比嫁给不知底细的男人好。大不了就是不争里头的,争外头。大不了就等下了堂,自己独立生活。本来,她对未来的丈夫不抱太大希望。一心人的期待,也早就不想了。
“我已经想通了,只是——”这心里感觉无比凄凉。
“姑娘,我明白的。”无论如何,裘三娘是个女儿家。女儿自是情长,心冷也都在情长之后,“可姑娘不必太悲观,叫金丝的小妾也好,那位三公子也好,还有敬王府也好,要真较量起来,咱们还不一定输呢!”
裘三娘蓦地站起来,在墨紫面前来回疾走了几次,突然轻快笑起来,“是,是我糊涂,这仗还没打,我可不能先认了输,我若那么做,倒和六娘似的懦弱了。”
“姑娘说得正是。”而且,墨紫认为,裘三娘只要一直保持喜欢赚钱的嗜好,后宅里女人的争风吃醋根本就枯燥乏味,不值一提。
不过,这话她没说,免得裘三娘骄傲过头,心情闲下来,难保不来折腾她。
“墨紫,我怎么瞧,你都得准备那三百两了。”裘三娘恢复以往精明,仿佛柔弱只是晨光中的错觉。
“姑娘放心,墨紫必然遵守约定。姑娘出发去上都之日,就是墨紫为慈念庵奉上谢媒钱之时。”说得轻松,心里没底,这叫死鸭子嘴硬,打脸充胖子。
“我说过,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得很。”裘三娘对墨紫,重在其能力和才智而大胆用之。
裘三娘同时也留着一手,就是牢牢扎紧墨紫的荷包。皆因若换了她自己,恐怕只要有些私房银子,就会走的。否则,为何她从没想过让白荷绿菊小衣来垫三百两。
裘三娘伸手拿过茶壶,洁玉的腕子轻垂,倒了杯茶给墨紫。
墨紫望着裘三娘将杯子推过来,半点不能小看了这个举动。裘三娘或许在穿衣沐浴这些细节上不需要丫头们伺候,可并不意味着她会为丫头们主动倒茶。不是婚姻这等大事高高在上的关心,却是在琐事上点点滴滴,要给人平起平坐之感。这就是裘三娘与寻常千金小姐不同之处。只要她肯花心思,就能让想法简单的丫头们为之肝脑涂地。
谁见过小姐给丫头倒茶的?就这么小的事,却得让平素高贵的人放低了姿态。裘三娘能做得到,因为走南闯北的见地,令她懂得收服人心的技巧。
墨紫从一开始就是以打工者的心态为裘三娘“工作”,但也正因她是这样一个主子,而使自己立命安身于左右,渐渐放弃了直接逃跑的念头,转而寻求更妥善的生存之道。
墨紫说了声谢,细秀的手指稳握茶杯,坦坦然就茶,没有半点卑微的不安。
裘三娘看在眼里,一笑,也端起茶来喝。
“姑娘……早。”匆忙不安的声音来自廊下,绿菊慌张跑了出来。
“墨紫,你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白荷难得有一丝局促,服侍裘三娘这些年,头一回睡迟。
“姑娘,她们俩担心的一宿没睡,我这才替她们一回。”墨紫清楚何时能开玩笑,何时要正经回话。
“瞎操心!”裘三娘嗔道,眸内波光一折再折,已经不容人小觑,“白荷,你去庵中掌厨那儿帮忙,做些新鲜花色的素菜,让上都的客人品品你的手艺。绿菊帮我梳头,准备去见卫姨太太。墨紫,你用完早饭,就把望秋楼的账本给我拿来,晚膳前回来即可。小衣——”
本来谁都以为小衣不在院里,裘三娘这么一叫名字,小衣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正落在绿菊面前,吓得绿菊妈呀喊出来。
“小衣,你回府里打探吧。”裘三娘一挥手。
一声令下,各人领命而去。真真一个丫头顶仨,实在也是裘三娘的造化。
日到黄昏,墨紫换了女装回来,见白荷正在院里剪竹叶。
“这么好闲情?”她走过去一看,叶子成了花的样子,“姑娘在屋里?”说完就要往屋里走。
白荷一把拉住了她,“这会子别去,姑娘正生闷气。”
“怎么了?”墨紫自然联想到卫氏,“莫非那位姨太太说了什么?”
“今早一起用膳的时候,还跟咱们姑娘有说有笑。用完膳,就陪着散步,哪知说了小一会儿话,突然静了。姑娘几回开口,卫姨太太却怪冷的。姑娘见跟着也讨没趣,早早就回了。”白荷这两日总想唉声叹气,“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该怎么劝。”
“姑娘和卫姨太太说了什么?”那大概是说话内容有问题了。
“就说些这半年在家里的事,我听着挺好。”白荷不觉得有问题。
那究竟是为什么?
●● 第41章 嫁是不嫁(三)
墨紫正想着卫氏不喜裘三娘的缘由,小衣“从天而降”。
“小姐呢?”她兴冲冲的面色让人一看就知有事发生。
“在屋里换衣服。”白荷才说完,眼前小衣就不见了。
“难道是府里出了什么事?”白荷拉着墨紫也往屋里走,“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坏消息。”
裘府里对她们最要紧的消息大概就是裘老爷的身体状况,因为只要他活着一天,张氏对裘三娘的婚事就不能随心所欲。
“小姐,艾莲有了身孕。”小衣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白荷立刻吃惊地看墨紫一眼。这屋里的五个人,已经都知晓裘五和艾莲的丑事。
“艾莲怀孕了?”连裘三娘也没想到,“谁的?”
墨紫跟在白荷身后,听到裘三娘这句问,心想够坦率。要让张氏知道,这回多半要真气晕的。虽说都是裘家血脉,可毕竟乱了伦常,倘若传扬出去,裘府名誉扫地,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同敬王府的婚事了。
“我想,这孩子应该是四公子的吧?艾莲再糊涂,也不会——”白荷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觉得恐惧。若艾莲肚子里是裘五的孩子,一旦让张氏发现,光想就不寒而栗。
“是糊涂还是聪明,那可不好说。”裘三娘勾起一抹动人的笑,“要是她不聪明能干,何故母亲偏偏选了她送进四弟房里。我瞧啊,不管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