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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动,音扬,铮铮无杂,纯净如雪。
墨紫坐回萧维身边,看他动容至情,面露悲意。
这一回莫愁的琴声,旷世绝古。静若风吹平原,急若雷电交加,轻若雪絮,重若云峰,突然,止在千里奔腾而普照万里的艳阳升起。
一支金簪插在漂亮的细颈。
眼闭,泪落成双。
她含笑而终。
女子们惊呼,客人们变色,左佑忙唤人上前查看。
端格狩冷冷说道,“可惜了。本因她这琴声,我想待她好一点的。”甩袖,走了。
萧维不动。
墨紫不动。
他们在这场骚乱中,仿佛是不相干的外人,却是真正的知情人。因为,莫愁的死意,用遗言和旧琴,分送与二人。
“也好,她不必再苟活。”萧维眼睛发红,双拳握紧,有鲜血流出指缝。
“质本洁来还洁去。她走得时候,真干净真漂亮。我承认,她是天下第一美女。”墨紫望着莫愁被抬下,血流进泉水中,淡淡红雾。
他们便是救得了她的人,也治愈不了她的痛苦。她已经奄奄一息,如今梦圆自醒,再难忍受屈辱和污秽。
“她提到她房里的琴谱,说是送给我,等一下让赞进他们去看看。”莫愁也认出她来了啊。
宴散,春梨不在。
●● 第349章 泥物宝物
“你们想去大求做米面买卖?”左佑对墨紫和萧维的身份有点怀疑,但他叫人问过母亲,已经确认不错。自家老娘总不会害他,而且带船带人实在算不上难事。他的商队大,每回都有人求上门来跟着。
“正是。”萧维简短答道。
“米面大求不算最缺,倒是这里价钱很高。”左佑摸摸胡子。
墨紫想,难道左佑还是不肯让他们跟船?
“你们那一千石卖给我如何?”左佑的提议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如今市面上米价为一百五十文,我用一百七十文收。”
萧维看看墨紫。买卖米面的藉口是她最先说的,他却不知船上到底有没有这些东西,因此也不好贸然说话。
左佑注意到了,暗道这兄妹俩倒也稀奇,哥哥要看妹妹的眼色,想来妹子是个十分能干的。信上说得是兄妹俩,而兵荒马乱的,还是如此绝色的女子,女扮男装出来走动,他也不奇怪。
“市面上虽然卖一百五十文,不过米铺子多卖空了。我从南面来,一路只见价钱上涨,便是有钱都无处买去。大户人家都在屯粮,私价已到二百文了。照此下去,卖到三百文也未必止得住。”墨紫可不是无依据乱说,打着卖米的旗号,自然要事先做好调查。
左佑又是试探之意,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下又松了一分,笑道,“外甥女果真懂行。舅舅也跟你说实话,玉陵米商如今多从我这儿拿米,我说卖多少价就是多少价。一百五十文,有价没米。下个月二百五十文,他们想把铺子开下去。也得照给钱。”
墨紫面露敬服之意,“舅舅不愧是玉陵巨贾,外甥女受教了。大哥和我今后仰仗舅舅之处还多。且千石米委实算不得多,就照舅舅的意思吧。”她其实嫌累赘,处理掉正好。
左佑再次对墨紫另眼相看。“都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米。我收了。你们船上空出来的一千石,或买些绢丝瓷器先填上,至于下家,包在我身上就是,少不了你们赚的。回来时,可以帮我带货,赚了就归你们自己。”
墨紫很是高兴。“多谢舅舅。不知船队何时出发?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免得耽误舅舅行程。”
“你们也是赶得巧,这回我正要亲自带船队过去。后日出发,确实要早作准备。”左佑这才正式允诺。
“有很多事得抓紧打理,今夜恐怕不能留在舅舅家中了。”墨紫迫切站了起来,“明日一早,我让人把米运来?”
“这倒不必,我会派人去,银两到时一并结清就是。”左佑也不强留,端茶而送。“我再送张名帖给你,你带着它去置货,别人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尤其是这么赶的时候。”
车马出了左府。丁狗递给墨紫一本琴谱。
墨紫翻过,薄薄十几页的纸。她是古代音盲,完全看不出意思来。萧维应该懂,但她拉帘一看,他背影萧索魂魄抽身的模样,她暂不好开口。
“就这么一本?”她先问盯狗。将琴谱抖了抖,里面也没夹东西。
“只有一个包袱。除了衣服,就这本琴谱。我已经瞧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她珍藏的东西,转赠给你而已。”丁狗耸耸肩,“虽然是首很平常的曲子。”
墨紫眼一亮,“你会看谱?”
“废话,谁不会看谱。”丁狗斜睨着她。
“我不会。”尽管看出他的得意,墨紫老老实实承认。没什么丢人的。这年头的音乐不会让她这个千年后来的人喜欢。咿咿呀呀,叮咚叮咚,节奏感都找不到。
“这是首出游踏青曲,前面是谱,后面是词。”丁狗说归说,还是挺积极的,轻声哼唱两句,然后皱眉摇头。
墨紫问道,“怎么?”
丁狗歪头,“按词来唱的话,这谱缺几个音啊。奇怪,琴谱也不算旧。”他指着一处不明显的缺空,“这里,本该唱莲的地方,少了音。”
“莲?”墨紫直觉有问题。这本琴谱的字迹娟秀,可能是莫愁自己写的。她的琴技名满天下,写谱怎么可能会缺音?“丁狗,你把整个曲子给我唱一遍,然后把缺音的那些字告诉我听。”
丁狗垂眼想了一下,再抬起,目光中难掩佩服之意。但他不擅长说好听话,清清嗓子,从头唱了一遍。
“莲花寺正明石碑下。”他将字连了起来。
“事不宜迟,丁狗你速去东城莲花寺。”墨紫拿出铅笔,凭记忆在纸上大致画出方位和街道,“正明石碑就在寺庙后面,碑林前的第一块。”
丁狗点头,拿过墨紫那张图,飞身上了萧维其中一名亲随的马,拎起人往地上放。
“借马一用。”喝喝两声,疾驰而去。
这么大动作,萧维即便心事再重也被惊动了,问墨紫,“什么事?”
“回去再说。”墨紫放下布帘,头向后仰,阖眼长吐口气,今日好累。
元澄在就好了。他在,她可以偷懒。造船之外的事统统交给他,哪里还用让人笑音盲呢?但,想到他,心头就松快了些。在左府中发寒的身体生出温暖,渐渐柔软下来。
回到船上,仲安魏佳听墨紫说了大概。他们都认识莫愁,想不到她的遭遇竟如此凄惨,不由长吁短叹,哀那曾经美好的女子殇离。
墨紫又说了琴谱的事。
萧维对她那么快将其中隐意解出来,还挺诧异的。她实在是很有让人自惭形秽的本事。莫愁曾跟他用这种方法猜玩,他完全不解其意。会看谱,但不可能唱词,所以直到莫愁告诉他,他才明白。
夜虽深了,但没人去睡,都想知道莫愁藏了什么东西在莲花寺。还好,丁狗也没让人等到天亮,四更天回来的,手上提了个布包。
“是什么?”墨紫边解边问。
丁狗撇嘴,当众人的面顶她,“你瞧这结像打开过的吗?没点眼力。”
墨紫呵呵笑着,不但不顶嘴,还承认自己糊涂,“今天从早忙到晚,脚不着地,眼睛也累,脑袋也累。”
仲安稀奇了,“墨紫姑娘一向嘴皮子厉害,居然没还口?”
“说得不错,我就承认啊。”她不刁蛮的。
这时,随着布包打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张桌上了。
布包里有个方匣子,不新,红漆有些褪,上面绘了菊兰,似乎是女子的首饰盒。墨紫将盒盖掀开,里面并没有首饰,只有一大块泥。
“泥巴?”魏佳眨眨眼,“确定没错?”
“丁狗,这位比我的眼力还不如,据说还是神射手。”墨紫开魏佳玩笑。
魏佳再看,哦了一声,伸手就要拿,“中间凹进去那块好像有图纹。”
萧维架开他的手,“小心,这是软泥,用过力就捏坏了。”
仲安移过灯来看半天,“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纹案?印章?”
“麒麟双兽,腾云踩球,中间一双鹰眼。麒麟是端格家的族腾,鹰代表大求王,腾云踩球为出入之意,球上有弓蛇纹,应该属端格狩,这是大求王亲颁的御门令,有它便可自由进出所有的城门。御门令并不能用一辈子,只在外出征战或执行特殊使命时才由匠人用纯金打制。举例来说,端格狩这枚令,很可能等玉陵平定后就会被大求王收回。因为御门令可以来去无阻,因此非常重要,几乎是不离身的。”墨紫闲暇时把大求宫里的书看得七七八八,所以知道得很详尽。“莫愁也许想让人替她造个假令可以逃出去,大概没来得及。”
“别人也可以用?”萧维问她。
“可以,会视为御门令主人有差遣,因此我刚才说了,这东西几乎不离身的,除非派用场。”墨紫说完,合上盖,“不过,也只能辜负莫愁最后的好意。虽然泥模十分精细,但仿制很难,非一流金匠做不到。”
“墨紫,你的雕功可是一绝的,难道仿制不了?”魏佳觉得这个御门令要是能仿制成,那可是大派用场。
“我只雕木造船,其他的不懂。”工者,分很多种。金匠不同于铁匠,铁匠不同于木匠。
“暂时先收好,也许会有合适的机缘。”萧维建议。
“你收着吧。”墨紫将匣子推过去,“我那舱房人来人往,万一磕坏。”
萧维没有推辞,双手捧住。
带着点心思,各人回各房。
墨紫才进自己的舱室,丁狗就将手掌摊在她面前。
一颗半透明的白玉珠子光芒四溢,再熟悉不过的观音手拂杨柳,在玉中神态端详。
水净珠!
她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赞进哈一声,“你小子明明打开看过,居然睁眼说瞎话?”
墨紫顿悟,“丁狗,这水净珠也是匣子里的么?”
丁狗听了听外头动静,确定没人在附近,说道,“还好我先瞧过,不然让他们看到,咱们就不能私吞了。”
“干嘛私吞啊?不是说送给墨哥的?与他们何干?”一连串反问,赞进犀利。
“水净珠是稀世奇珍,难保他们不生心思,干脆别说。”丁狗和臭鱼他们一样,对萧维他们好感不多。
莫愁从哪儿得来的水净珠?墨紫更关心这个。
●● 第350章 旧客新客
第二日,买货的事交给萧维和仲安,墨紫前往左佑将莫愁赎出来的青楼。
莫愁只留了两件遗物,并没有其他东西,所以无法知道水净珠的来历,必须要从别处查起。她虽不信水净珠藏了宝藏什么的,但南德周似佛的死,隐隐让她感觉此物牵涉到重要的秘密。
水净珠价值连城,赎身银子一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莫愁没有以它来想办法,甚至只字片语都不留,极可能她不知来历。不知来历,却又藏起来,也许是偷的,也许是她知道这东西重要。
当然,所有这些只是墨紫的猜测。
老鸨刚开始什么都不肯说,还是银子撬开了她的口,美滋滋收好两个大元宝,说道,“春梨是人牙子卖进来的。那脾气,喝,跟大小姐似的厉害,一天到晚说自己被骗卖,让我给她姐姐写信赎身。不过,她姐姐在大周。你说,我能信吗?自然当她胡说八道。打了几天之后,用了药,还不乖乖伺候客人?又不是黄花闺女,性子不讨人喜欢,多亏长了一张好脸。说实在的,那姿容真是少见的绝色,怪不得端格将军见过一次,就相中了。她要是好好伺候,多耐着些性子,没准能讨个小妾做做。毕竟,大求贵族中只有端格家能纳汉女。”
墨紫冷然笑道,“妈妈知道得还真多。”
老鸨没听出她在讽刺,甩个帕子捂了嘴笑,“我这地方消息自然最多。公子大方,我也不小气。我瞧春梨实不一般,后来便跟人牙子打听了。人牙子说,她本是船帮帮主新娶的太太。因性子不好,嫁进去没多久就失了宠。又和大妇不睦。她丈夫见后宅不宁,将过错都推到她身上,一日灌了迷药,就把她卖给了他,而且明知他在两国之间贩私货,还特地关照他卖得远一点。”
“你既知她确实被骗卖,为何还执意让她接客?她真有姐姐能赎身的话,又该当如何?”墨紫有些气愤。
老鸨还是发出那令人讨厌的笑声,“公子。我这里是青楼,又不是寺庙,哪个姑娘没点故事没点冤枉。个个我都白养着等姐姐亲娘的来赎,还做不做生意?欸——公子刚说慕名而来。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