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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太师头晕,说:“她若是对上官勇还有情,圣上能宠着她?”
“所以我们还是对安元志好点,”老太君道:“你的这个女儿若是进宫之后还能抓住这份圣宠,那么她就是把大小姐踩在了脚下,老身也随她。”
安太师惊得从椅子站了起来,“母亲!”
“现在不是你做慈父的时候,”老太君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显出了一种无奈的神情,“一个元信我们安府养的起,如果我们安府没了呢?谁来养活这一府的人?如果你那个女儿在宫里站稳了脚跟,你再去跟他说父女亲情,还来得及吗?”
安太师道:“母亲,我们在这里打算有何用?锦绣和元志并不想着我们这个家啊。我们再帮着锦绣,锦颜那里又会怎么想?我们这是要做墙头草吗?”
“安元志还小,安锦绣不会这么没眼力的,”老太君道:“有我们安家帮着,她的路只会走得更好。没感情不要紧,只要我们互相都能有好处,那么就能相处下去。锦颜那里也一样,她不像安锦绣,没了我们安家,她就失了根,所以我们不必怕她。你这个父亲做的啊,”老太君望着安太师摇头,“竟然被自己的女儿拿捏在手中,你怕她们什么?”
安太师听不下去了,说:“儿子明天会带元志进宫面圣,母亲你休息吧。”
“去跟上官勇谈,”老太君却又跟安太师道:“他可以再娶我们安氏的一个小姐为妻。”
“你是说锦曲?”
“我也就这一个孙女儿没嫁了,”老太君说:“三丫头比不上她的两个姐姐精明,可是样子不差,她一样可以为上官勇生儿育女。”
“母亲!”
“这么做不但是为圣上解忧,也是为安锦绣做了一件好事,上官将军再做一次我们安氏的女婿,他的这条命就更保险了,”老太君一点也不顾及安太师已经发青的脸色,说道:“锦颜不是也有这个打算吗?”
安太师连连摇头,“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在命和脸面之间,我选命,”老太君说:“你要是没脸跟上官勇开这个口,我这个老婆子亲自去跟他说。”
“这件事儿子自有打算!”安太师强压着心头的火,跟老太君道:“母亲你给儿子一些时间,我们再看看。”
老太君说:“你还要看什么?”
“锦绣人还没进宫,还没有名份,”安太师小声道:“一切都等她有名有份之后再说吧。”
门窗紧闭的屋中只有老太君转着佛珠的声音,都已上了年岁的母子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觉得累,只是他们没办法撂手不管,安氏不能败在他们的手上。
最后老太君手中的佛珠终于不再发出声响,屋子里静的让人难受,“你去吧,”老太君跟安太师说:“你也不要怪我势利心狠,想做正人君子,你当初就不应该入朝为官。”
安太师走出了老母亲的屋子,走到了安元信的面前,说道:“起来吧,你祖母已经消气了。”
安元信跪到现在靠自己是站不起来了,由两个家丁搀着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明日我送你去淮州,”安太师道:“你二叔在那里,日后你帮着你二叔做事吧。”
安元信叫了起来:“父亲,你让我去从商?!”
安府的庶出二老爷没有入仕,而是在江南一带做皇商,虽然也是住着大宅,可是在士农工商的年代里,商人的地位底下,所以就算安二老爷日子过得不比人差,跟安氏其他的老爷们相比,却是最被族人看轻的一个。
“你不去你二叔那里,你还想做什么?”安太师问自己的三子道。
安元信扑通一声又给安太师跪下了,他是安府嫡出的公子,哪里能认命去江南从商,“父亲,”安元信是双手抱住了安太师的腿求道:“您帮帮儿子吧。”
“这是圣意,你要我如何帮你?”安太师问安元信道:“你没看见你大哥到现在还没有归府吗?他还在金銮殿外前跪着,要跪足三个时辰才能起来,回府后就要闭门思过,没有开恩的圣旨,你大哥连府门都不能出了。元信,你说为夫要怎么帮你。”
安元信的双手一松,在安府的四位嫡出公子中,安元信虽然脾气任性,但也是最为聪明的一个,他问安太师道:“所以父亲要全力保住大哥,不管我了吗?”
安太师说:“你可以去求你五弟,给他磕头,如果你能让他可怜你,在圣上面前替你求情,那么你也许不用去跟你二叔。”
去跪求安元志?安元信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不再跟安太师说话,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要他去求安元志这个奴才秧子,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站在门里看着院中的老太君,这时转身一步步走回到了椅榻上坐下。安府的这些男人们,老太君叹气,大丈夫能屈能伸,去求一下安元志,最多受就是一番折辱,以这样的代价换回自己的前程难道不好?
也许有这样的傲气也好,老太君伤神过后又安慰自己的想着,少年人没有骨气还做什么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府里的这些少爷小姐们,不到最后,谁知道笑到最后的是哪一个?
安太师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等在书房门外的大管家见到安太师后,就说道:“太师,五少爷跟上官将军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府来。”
“你去把昨日被人送到府上的那个女人送到家庵去,”安太师没再问安元志,而是又吩咐大管家道:“你亲自送去,不要让人看见这个女人。”
大管家说:“是送这个女子去出家?”
“你把人交给慧清师太,”安太师说:“就说是我的话,让师太去问问住在庵堂里的那位贵客,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是,奴才这就去办,”大管家领了太师的命,忙就去了。
安太师回到了书房里,坐在书桌后发了一会儿呆后,提笔给在淮州的二弟写了一封信。安二老爷安书泉自己也有儿女,能不能真心带安元信入行还两说,所以安太师的这封信写的很恳切,请安二老爷多多照顾自己的三子。
安元信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后,新收不久的通房季氏便眼泪汪汪地凑了上来,说:“三爷,这往后我们要怎么办?”
安元信挑起季氏的下巴,说道:“爷要去做商人了,你还要跟着爷吗?”
季氏虽说是通房的妾室,可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听了安元信这话差点背过气去,说:“三爷就算不能入仕,去庄子上做田舍翁也行啊,太师为何要让三爷去从商?”
安元信命房里的下人去给他收拾行李,自己将季氏抱坐在了腿上,说道:“我们安家不养吃闲饭的人,我为了家里争不来权,就只能去争利了。”
☆、91桃之夭夭
庵堂里的贵客是哪位,主持慧清师太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位贵客是安锦绣。
安锦绣坐在房中的铜镜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夭桃,人如其名,桃之矢矢,灼灼其华,只可惜帝王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子,所以这么美的一个女子,最终不过就是得了帝王几夜的临幸。
“小姐?”紫鸳站在夭桃的身后,看安锦绣一直不说话,便喊了安锦绣一声。
“紫鸳你先出去,我跟夭桃姑娘说几句话,”安锦绣让紫鸳出去。
紫鸳不放心地看看夭桃。
“好了,你还怕夭桃姑娘能打我一顿不成?”安锦绣跟紫鸳好笑道:“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哦,”紫鸳不太情愿地走了出去。
夭桃看安锦绣对紫鸳很好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好伺候,那就是她的福气了。
“起来吧,”安锦绣跟夭桃道。
“不敢,”夭桃道。
“我又不是男人,不会怜香惜玉,”安锦绣笑了一声后说道:“你跟我装柔弱可没什么用处,跪在地上的滋味好受吗?快起来坐下说话吧。”
夭桃涨红了脸,从地上站起身来后,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安锦绣身边的圆凳上。
“出了宫,是不是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安锦绣问夭桃道:“还是你还想再回宫里去争上一回?”
夭桃刚坐下,听了安锦绣这话吓得忙又要给安锦绣跪下。
“你不用怕我,”安锦绣伸手拉住了夭桃的手,“这里不是下奴院,我也不会害你。”
夭桃颤着嗓音跟安锦绣说:“小姐,求您不要再把奴婢送回宫去。”
面前的美人如同惊弓之鸟,安锦绣能看出夭桃不是装的惊慌,“你是怎么被救出宫的?跟我说说,”安锦绣转身从梳妆台上给夭桃拿了杯凉好的茶过来。
夭桃捧着茶却不敢喝,前言不搭后语地跟安锦绣说,她是如何在睡觉时被人用破席卷了,扔在一辆车上,被人当尸体拉出了皇宫的。
安锦绣对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把夭桃弄出的皇宫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只是想把夭桃这个人看得清楚一点,不想到了最后自己反被这个美人给害了。
“小姐,夭桃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夭桃说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从圆凳上滑跪到了地上,给安锦绣磕头道:“若不是小姐,夭桃一定会死在宫里。”
安锦绣弯腰将夭桃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到了夭桃原本被袖子遮住的手腕,竟是青紫了一圈,“身上是不是也有伤?”安锦绣忙问道。
“没,没事,”夭桃道:“下奴院里,人人身上都有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这个美人倒不是个会争的性子,怪不得前世里怀上了龙种,却还是死在了皇后的手里。安锦绣起身走到了衣柜前,开衣柜给夭桃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裙出来,走回来递给了夭桃,说:“先把这衣裙换上吧,你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
安府中的管事不知道夭桃的身份,只给了夭桃一件府里下等仆人的粗布衣服,这衣服不透气,在夏天里穿最是让人难受,夭桃穿了这衣服两天,身上就已经焐出了一身的痱子。
“这衣服我没有穿过,你快去换上吧,还是,算了,”安锦绣说:“我让紫鸳丫头给你打点热水来,你洗一个澡好了。”
夭桃又要给安锦绣跪下谢恩。
安锦绣把夭桃按坐在了圆凳上,喊门外的紫鸳去厨房取热水来,扭过头来又看着夭桃道:“夭桃姑娘,你还想去找五爷吗?”
夭桃一双泛着桃花的眼瞬间睁大,惊恐不安地望着安锦绣。
“别怕,”安锦绣重新坐下后,说道:“我若不知道你过去的事,又怎么可能去救你?”
“你是五爷的人?!”夭桃的惊恐变成惊喜不过相隔了一句话。
安锦绣望着夭桃笑道:“所以我才要你不要怕我。”
“那五爷会来见我吗?”夭桃急切地问安锦绣。
“你知道五爷是谁吧?”
“是五殿下,”夭桃咬着嘴唇道:“只是他让我喊他五爷。”
“你没有帮到五爷啊夭桃,”安锦绣手指碰了一下被夭桃紧紧抓在手中的茶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五爷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夭桃这下子在安锦绣的面前真正伤心地哭了起来,把白承泽救下她获罪的家人,照顾她的事都跟安锦绣说了。
安锦绣心中冷笑不已,她说这个美人怎么前世里被皇后活活打死,也没供出白承泽来呢,原来又是一个被白承泽迷了心窍的可怜人。“你这么个哭法,五爷看到了可要心疼了,”应景地劝了一句后,安锦绣看见夭桃虽然仍在掉眼泪,可眼中已有了含羞的笑意。
“小姐是什么人?”夭桃终于是有胆子问安锦绣了。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只是你的五爷托我照顾你,”安锦绣说道,她的父亲把人救出来了,都没让事主知道是谁救的自己,这手段还真是不错。
“那五爷会来看我吗?”
“夭桃啊,”安锦绣笑了起来,说:“你是被圣上用过的女人,你想五爷来看你,你是要害死五爷吗?”
夭桃慌忙摇头,说:“那我不要五爷来看我了,我不要五爷出事。”
“那就好,”安锦绣转身又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琉璃的发簪,看了看夭桃挽着的发髻,将这发簪端端正正地插在了夭桃的头上,“这里是一座山中的庵堂,平日里没有人来,你安心在这里躲一段时日,等五爷想到办法,他会亲自把你接走。”
“五爷他真的还会要我吗?”夭桃顾不上羞涩地问安锦绣道。
“你这样的美人他怎么舍得丢掉?”
“小姐?”夭桃看着安锦绣。夭桃知道自己貎美,只是面对同样貌美的安锦绣她却自惭形愧,她做不到安锦绣这样的气度。这也是夭桃在宫里受了三年的罪后,悟出来的东西,人不是长得美就能成事。
“佳人难得啊,”安锦绣侧过身子,让夭桃看铜镜中的自己,“五爷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江南美人儿。”
铜镜中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