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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约站在原地挠头,自言自语了一句:“才回来就这么多事啊。”
白承意这会儿站在了安锦绣的面前,说:“母后,剌客往帝宫这里跑了。”
“圣上放心吧,”安锦绣说:“剌客进不了帝宫。”
“怎么会有剌客呢?”白承意问安锦绣道:“谁会杀七哥?”
“我刚刚回来,”安锦绣说:“七王的事,我不知道啊。”
白承意锁着眉头,说:“母后,这个剌客一定要抓住。”
“让大理寺去抓吧,”安锦绣说:“贤王爷的武艺很好,没想到他就在七王的身边,竟然没护住七王。”
白承意说:“那是这个剌客的武艺比五哥还要高?”
“圣上,”安锦绣看着白承意道:“我听说七王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白承意点头。
“之前四殿下在的时候,七王的日子过得很好,”安锦绣说:“怎么去了贤王府,他的日子反而不如意了?”
白承意说:“七哥说他连母妃都没有,没有人管他啊。”
“那一直照顾他的四王妃算什么?”安锦绣说:“他在贤王府是吃不饱还是穿不暖?”
白承意说:“朕看过的,太监们都不愿理他。”
“哦?”安锦绣说:“那圣上没有为七王出头吗?”
白承意说:“出了啊,那次太师和周相都在,朕要杀那两个太监的,最后还是七哥为他们求了情,最后朕打了他们一顿。”
“这么巧?”安锦绣笑了一下,说:“那个太监也太会选时候怠慢七王了,他们的命看来不怎么好。”
白承意把安锦绣的话想了想,说:“母后,这不可能是七哥跟朕演戏啊,没人知道朕会去偏殿。”
“我没说他在演戏,”安锦绣说:“就是觉得巧了些,怎么每次七王被人欺负倒霉的时候,都能让圣上看见呢?怎么我一次都没看见过?”
白承意说:“母后不在京城啊。”
“周相和太师是怎么跟圣上说的?”
“关于七哥的?”
安锦绣点一下头。
白承意说:“他们没说什么,七哥没权没势,谁会在意他?”
“这也是七王跟圣上说的话吧?”安锦绣问白承意道。
白承意说:“是啊。”
“看来七王跟一般的少年人还真是不一样,”安锦绣说道:“一般人可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男子汉不都是要点自尊的吗?”
白承意愣怔住了。
“七王说自己没人照顾,还真是可怜,”安锦绣说:“不过圣上的四哥,四嫂,还有如今正照顾着他的贤王爷,听了七王的话后,应该会有些寒心吧。”
白承意小声道:“五哥也不在京城啊。”
“那是贤王府里的夫人们没照顾好七王了?”安锦绣说:“这个罪名可就大了,虐待皇子,这还了得?”
“虐,虐待?”白承意觉得自个儿母后这话有些过了,白承瑜也就是看着落魄点。
“我会好好问贤王的,”安锦绣说:“问他是怎么照顾自己的皇弟的,堂堂一个皇家子弟,竟然要在圣上的面前说自己诸事不如意,这不是让臣民们看我们皇家的笑话吗?!”
白承意坐在了安锦绣的身边,抱着头要开想安锦绣的话时,突然想起来白承瑜是遇剌了,忙又跟安锦绣说:“母后,你派太医去五哥那里没有?”
“派了,”安锦绣说:“不过帝宫离贤王府不近,在太医到之前,贤王应该为七王请大夫看伤了。”
“他会不会有事?”
安锦绣叹气,道:“有贤王在,七王不会有事的,他会照顾他的。”
“是谁告诉母后,七哥的事的?”白承意突然又问安锦绣道。
“贤王啊,”安锦绣道:“至于他为什么又要派人找圣上,我就不清楚了,那个太监人呢?叫他来见我。”
白承意说:“那个太监死了。”
安锦绣的神情很震惊,说:“死了?谁杀了他?”
白承意说:“他的舌头断了。”
“咬舌自尽?”
白承意摇头,说:“他干嘛要自尽?朕都还没跟他说话呢,有大内侍卫在他脸上踢了一脚。”
安锦绣说:“踢一脚能把人的舌头踢断?我还没听说过这种事。”
白承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觉得那个太监不是自杀,可你要小皇帝拿出证据来证明那太监不是自杀,白承意又拿不出证据来。
“来人,”安锦绣冲门外喊了一声。
袁章应声走了进来。
“去喊仵作验尸,”安锦绣跟袁章道:“看看那个太监是怎么死的。还有,去查一下那个太监是在哪里当差的,姓甚名谁,都给哀家查清楚了。”
“奴才遵命,”袁章领了命后,退了出去。
白承意说:“他不是五哥派去找朕的吗?”
“那他就应该是在贤王府当差的太监,”安锦绣道:“不管他是找圣上做什么的,贤王府的太监进了帝宫,宫里都没人知道,这事要查清楚才行。”
“哦,”白承意点头,这会儿小皇帝发现这事里弯弯绕绕太多,不是他能想明白的事了。
“太医已经去贤王府了,”安锦绣倒了杯水递给白承意,说:“若是不行,我会让七王进宫来养伤的。”
白承意说:“那是谁要七哥的命?”
“谁知道七王得罪了什么人呢?”安锦绣道:“皇家子弟应该都是生来尊贵的人,怎么偏偏七王是命运多舛的命格呢?”
☆、1051君王的好坏
“圣上,是当年你在宫外看到的流民们可怜,还是七王可怜呢?”安锦绣问儿子道。
想想那个坐在路边啃树皮的皮包骨小男孩,再想想白承瑜,就是再有兄弟爱,白承意也说不出七哥可怜的话了。
“天下有很多无衣无食,挣扎求生的人,”安锦绣摸一下白承意的小脑袋,小声道:“与其关心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圣上还是多多关心那些人吧,他们也是圣上的臣民。好的将军都是爱兵如子的,而贤明的君王,应该是爱民如子的。”
白承意低着头说:“老师跟朕说过,可是要怎么做?周相和太师都说朕还小。”
“不知道,所以要学,”安锦绣道:“圣上,从你坐上龙椅的时候开始,你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朕是大人?”
“皇帝没有大人与小孩之分,”安锦绣说:“只有贤明和无能之分。这是先皇留给圣上的江山,若是不能让这江山变得更好,圣上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先皇?”
白承意咬着嘴唇,两颗小门牙露在嘴唇外。
“回御书房去吧,”安锦绣道:“七王的事,我会处理的。”
“顾着江山,就不要兄长们了吗?”白承意却抬头看着安锦绣道:“四哥跟我说过,就算在皇家,也应该兄友弟恭才是。”
安锦绣嘴角闪过一丝苦笑,兄有弟恭,白承允就是死在这兄友弟恭上。
白承意这时话锋一转,跟安锦绣说:“不过太师也跟朕说过,朕的皇兄们也有资格坐上龙椅,所以朕首先得是皇帝,然后才是他们的皇弟。”
对不起,安锦绣在心里小声跟白承意说了一声。她的这个儿子本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现在却要陷在这皇权的泥沼里,想着本不应该是小孩子去想的事,说到底,这还是自己无用,没能护住这个儿子的周全。
“母后,朕回御书房去了,”白承意没精打采地跟安锦绣说了一句。
安锦绣伸手想抱抱自己的这个儿子。
白承意却把身子一偏,没让安锦绣抱自己,跟安锦绣说:“母后,朕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让母后抱了。”
“好吧,”安锦绣改为再摸一下白承意的头,将白承意头上总是上翘的一簇逆毛往下压了压,说:“圣上去吧,今天早点休息。”
白承意坐着步辇下了千秋殿的台阶之后,看见了进宫来的韦希圣。
“臣韦希圣叩见圣上,”韦希圣远远地看见白承意后,就跪在地上冲白承意大礼参拜。
白承意也不让韦希圣平身,坐在步辇上问道:“知道剌客是谁了吗?”
“回圣上的话,臣已经命人去查了,”韦希圣说。
白承意说:“那你手下的人查到了什么?”
韦希圣说:“臣无能,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白承意用脚跺了一下步辇。
抬着步辇的太监忙又抬着步辇往前走去。
“臣恭送圣上,”韦希圣跪在地上大声道。
步辇离着千秋殿有了一段距离后,白承意回头看看了千秋殿,高高在上的殿堂,殿宇重重,白承意突然之间就有些烦燥,什么都没有查到,那韦希圣来找他的母后做什么?就是为了跟他母后说一声自己是无能之辈?这些人,白承意抓着步辇的扶手,已经有些变尖的小脸上全是忿忿不平的怒意,有个声音在脑海里,跟白承意大喊着,谁都不把你当皇帝看!
韩约这时在帝宫的一处门前看着白登,说:“白大管家这是把帝宫当贤王府了?这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啊。”
白登跟韩约赔着笑脸,说:“奴才是奉我家王爷的命令来的。”
韩约说:“王爷又有什么事了?”
白登说:“七王爷那儿伤着,我家王爷着急太医的事儿。”
韩约说:“太医的事,太后娘娘自有主张,王爷着急,太后娘娘就不着急了?”
白登哈着腰,说:“那太医怎么时候能到贤王府?”
韩约点手叫过一个大内侍卫,说:“你去跟太后娘娘通禀一声,就说贤王府又来问太医的事了。”
这个大内侍卫往帝宫里跑去。
“等着吧,”韩约冷冷地丢给了白登一句话。
白登暗自咬牙,但对着韩约还是点头哈腰地一副巴结相。
安锦绣在这会儿听完了韦希圣的话,“是驽箭,”她跟韦希圣道:“剌客又是往帝宫这里跑了,看来这剌客是大内的人了。”
韦希圣低头不语,现在孰是孰非,他分辨不清。有可能是白承泽自编自演了这场戏,栽赃嫁祸给安锦绣,也有可能是安锦绣就是要让人觉得这是白承泽在栽赃嫁祸,实则是她自己要下手除去白承瑜,毕竟蒋妃就是死在安锦绣的手上,让一个跟自己有杀母之仇的人待在白承意的身边,安锦绣这样的人怎么能容忍这种事?
“那驽箭现在在哪里?”安锦绣问韦希圣道。
韦希圣说:“还要贤王爷的手里。”
“知道哀家让韦大人全权处理这事了,他还不把凶器送到大理寺?”安锦绣说:“贤王是想亲自抓剌客吗?”
韦希圣说:“太后娘娘,下官看贤王爷是有这个意思。”
“蒋嫣然不是哀家杀的,”安锦绣突然就跟韦希圣说道:“所以哀家还没有对七王起杀心。”
现在还没有,难保以后不会,韦希圣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向了安锦绣,说:“太,太后娘娘?”
“这些事哀家没必要瞒着韦大人,”安锦绣说:“贤王这哪是伤七王?他是在伤哀家和圣上的母子之情,没有了哀家,圣上靠着周相,还是靠着太师就能坐稳江山了?”
韦希圣嘴中的唾液分泌得有些快了,喉咙哽滑了一下,韦希圣跟安锦绣道:“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这个时候,寻求真相什么的,没有意义,韦希圣只想知道安锦绣要怎么处置这事。
“你命人去查吧,”安锦绣道:“剌客是谁,哀家不关心。”
这是随便查查,装装样子的意思了,韦希圣说:“太后娘娘,其实反将贤王爷一局也不是不可以。”
“七王在他的手里,”安锦绣道:“除非让圣上亲眼看到他杀七王,否则哀家就是做再多的事,圣上不相信,有何意义?现在贤王的后手是什么,没人知道,哀家冒然动手,难保不入贤王的局。”
韦希圣说:“那就什么也不做吗?”
“哀家现在棋差了贤王一招,”安锦绣跟韦希圣承认道:“如今哀家只能处于守势,看贤王接下来的举动再做打算。”
韦希圣给安锦绣出了一个主意,道:“太后娘娘,还是让贤王离京的好。”
“离京之后,他若是趁机拉起一支军队来,哀家又该如何应对呢?”安锦绣摇头道。
韦希圣设身处地的为安锦绣想了想后,愁眉不展,好像怎么做都不行,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先去吧,”安锦绣跟韦希圣说:“跟贤王说话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让他套了你的话。”
“下官明白,”韦希圣说:“太后娘娘与下官说的话,下官绝不会外传第二人。”
韦希圣前脚刚出了小花厅的门,袁章带着韩约手下的大内侍卫就来了。
“让白登先回去吧,”安锦绣听了这大内侍卫的话后就道:“让他替哀家问他家王爷,这是在说哀家苛待先皇子嗣吗?七王的伤情怎么样了,他不知道让人递句话给哀家?”
大内侍卫领命就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