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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勇点一下头,然后看了安元志一眼,说:“你姐姐让你当心安元文,出征之前,你不要去招惹这个人。”
安元志顿时就不耐烦了,说:“宁家父子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要安元文也这么想才行,”上官勇道:“你们安家的事,正常道理根本说不通。你们两个不是回安府去了吗?看见安元文了?”
安元志不乐意说这事。
上官睿道:“他想去西畿道,不过太师没允他。”
“他去西畿道能做什么?”上官勇皱着眉道。
上官睿看一眼正抖着手帕子逗袁焕的安元志说:“宁家的男子都入了狱,他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你大嫂会管这事儿,”上官勇说:“宁家的男人不会全死在狱里的。”
安元志这时道:“是谁下的手?”
上官勇说了三个字:“白承泽。”
安元志听到这人名的时候,一点生气要发火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事情本就该这样一般。
上官睿背着手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然后问道:“理由呢?”
安元志笑着说:“他指望安元文把我杀了?”
上官勇说:“他有这个本事吗?”
安元志看一眼上官睿。
上官睿怒道:“你看我做什么?!”
安元志说:“一个书呆子怎么可能杀得了我?他是能跟我动刀,还是能跟我动枪?”
“小心为上,”上官勇虽然觉得安元文不可能有本事杀了安元志,但还是叮嘱安元志道:“狗急跳墙,你三日之后就要出征了。”
“嗯,”安元志笑道:“兔子急了也咬人,可他连兔子都算不上啊。”
上官勇给了安元志一下,道:“我还得教你多少遍?”
安元志翻了个身子,把袁焕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看着上官勇委屈道:“这次真不是我惹的事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上官睿笑了起来,说:“你在我哥面前倒会装可怜,说实在的,安大公子恨你,你也不冤,你真的有用心去救宁夏川吗?”
☆、1085权贵无情
这天晚上,安元志没有跟着上官勇和上官睿回军里去,而是在驸马府里过夜。
三更天时候,当年为安元信怀子被杀的婢女阿莲的父亲王老实,被老六子领进了安元志的书房里。
安元志让王老实坐下,然后冲老六子挥了一下手。
老六子退到了书房门外守着。
王老实这些年因为安元志的关系,在安府里日子过得挺好,甚至安太师还让冯姨娘又给王老实指一个媳妇,只是这个长相漂亮又年轻的媳妇到了王老实身边没一个月,就得了一场急病死了。从此之后,安太师没再提过给王老实指媳妇的事,至于那个可怜女人的死,安府里早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穿得不比大管家差,”安元志打量一眼王老实后,笑道:“大管家那奴才找你的麻烦了吗?”
王老实忙又起身回安元志的话道:“没有,五少爷,奴才的日子托五少爷的福,过得很好。”
“坐下说话,”安元志让王老实坐,说:“安元文怎么样了?”
老六子在书房门前来回走着,天是越来越冷了,老六子不时就要紧紧衣服,往手上哈哈热气取暖。
“五少爷?”王老实突然就在书房里喊了起来,声音惊慌。
老六子停了脚步,看向了身后亮着灯的书房。
书房里的灯光看着忽闪了一下,但再没有说话声传出来。
王老实跟安元志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说完话了?”老六子在门前问王老实道。
“是,说完了,这位爷,小人告退了,”王老实对安元志身边的这些军爷们,一向是以奴自居,腰就没直起来过。
老六子让一个侍卫送王老实出府去,他自己走进了安元志的书房里。
安元志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壶酒拿在手上,看见老六子进来就说:“过来喝一杯吧。”
老六子说:“什么事要说半个时辰啊?”
安元志说:“安家的事你要听?”
老六子拉了张椅子在安元志的跟前坐下了,大力地摇一下头,说:“那还是算了吧,连国公爷都说安家的事就是一本烂帐,我不听。”
“国公爷?”安元志笑了起来,说:“改口改得挺快。”
老六子拿了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说:“兄弟们现在大小都是个将军了。”
安元志小声道:“是啊,阿威要是还在,一定是你们兄弟中最大的官了。这小子走了多久了?妈的,突然就想他了。”
老六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安元志一眼,说:“你喝醉了?”
安元志这会儿看起来的确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不过安五少爷的眼神又很清明,看着老六子戏谑道:“老子千杯不醉的人,半壶酒就能把老子喝倒了?”
老六子眨巴一下眼睛,恨起自己的好心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担心这个家伙?
“就是想袁威了,”安元志从老六子的手上拿过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跟老六子道:“姓氏这玩意儿算个屁,若是能用安家那几个的命换袁威的命,老子一定换。”
老六子没敢接安元志这话,想想安元志说的是亲兄弟,老六子这种杀惯了人的人,心里还是有点发怵,安家的少爷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老六子想不明白,不过看着抱着酒壶灌酒的安元志,老六子也不敢问。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安元文在自己的书房里,跟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厮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个小厮显然已经被安元文吓着了,都把头低着,看都不敢看自己的主子一眼。
书房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一扇半开的窗照进来,给这书房带来一些光亮。只是月光毕竟清冷,比不了烛火的暖意,安元文的脸色在月光下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活人了,怨毒,失落,无奈,惊惶,种种不能言喻的表情混杂在一张脸上,让安元文平日里斯文端正的脸扭曲着,让人望而生怖。
“你们下去吧,”安元文挥手让两个小厮退下。
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厮扑通一声给安元文跪下了,求安元文道:“大公子,你害了五少爷,太师不会饶过你啊!”
另一个小厮在这一刻显得茫然无措,僵着身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跪下。
安元文笑了一声,掩面道:“他不死,我就一定会被他害死。”
跪地的小厮膝行了几步,到了安元文的脚下,给安元文磕头道:“大公子,奴才求您再想想吧!”
安元文看着这个拼命给自己磕头的小厮,这个家生奴才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人,他不怀疑这个奴才的忠心,只是,安元文听这小厮跟自己说,五少爷不是好惹的这句话后,突然就暴起,一脚踹在了这小厮的心口上。
小厮被安元文踹到地上,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也嫌我没用?”安元文咬牙切齿道:“你这奴才也看不起我?!”
“大公子,”小厮缓过这口气后,又跪在了安元文的脚下,低声道:“大公子,您才是安家的嫡长子,五少爷再风光,他也只是个奴生子,绣姨娘就算被抬成平妻了,五少爷也只是个奴生子啊,大公子!您跟一个奴生子,有什么好比的?”
“一个奴生子,”安元文冷声道:“一个奴生子竟然封了侯,进祠堂上了香,什么嫡庶?都是假的!”
“大公子,您不能这么想,”小厮还想再劝安元文,却又挨了安元文一脚。
“滚出去,”安元文道:“是不是你也想去伺候安元志了?”
“奴才不敢,”小厮忙摇头道。
“那你就去办你的差事,”安元文道:“滚出去!”
小厮跪在地上站不起身来。
傻站在一旁的小厮忙跑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他不死,就一定是我死,”安元文看着陪伴自己长大的忠仆道:“墨砚,你是想看着我死吗?”
叫墨砚的小厮还是摇头。
“出去吧,”安元文缓和了语气,神情也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说:“听话。”
墨砚看着安元文突然就哭了起来。
安元文看着墨砚掉眼泪,慢慢离开了窗前,走到了书桌案后面坐下。
“墨砚哥,走吧,”叫墨台的小厮小声道。
墨砚似是绝望了一般点了点头。
墨台扶着墨砚退出去后,安元文瘫坐在了椅子上。
老太君这时还跪在佛堂里颂着佛经,一个婆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跟老太君小声禀道:“老太君,太师还没有回来。”
老太君低颂着佛经没有睁眼。
婆子没等到老太君的回应,轻声轻脚地又退了出去。
老太君在婆子退出去后,才睁眼看向了面前的大肚弥勒佛相。安太师傍晚时分就被安锦绣叫进了宫去,这会儿已经深更半夜了还没有从宫里回来。老太君现在只要听到太后娘娘这四个字就害怕,安太师的迟迟不归,更让她心慌。
老太君强逼着自己颂完了最后一段佛经,走出佛堂,发现宁氏还跪在佛堂外面。老太君走到了宁氏的跟前,叹气道:“你这是何苦?”
宁氏跟老太君哭道:“老太君,孙媳嫁入安家这些年,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孙媳不是安家的罪人啊。”
老太君视意周围的婆子丫鬟们把宁氏从地上扶起来,道:“我们这些内宅妇人如何管外面的事?你公公已经说过了,不会不问宁家的事,你还想要什么?回去吧,你是安家的长媳,安家又怎会亏待了你?”
宁氏摇头道:“老太君,孙媳就是想知道,我父亲叔伯们什么时候可以从牢里放出来。”
老太君命丫鬟婆子们道:“把大少夫人扶回房去休息。”
“老太君!”宁氏声音很高很惨地喊了老太君一声。
老太君只是看着宁氏,不为所动。
丫鬟婆子们架着宁氏往外走,手上都用了力气,不敢让宁氏挣脱了。
“这个时候,安家只看的到五少爷了吗?”宁氏的情绪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再次失控,跟老太君喊道。
老太君转身往另一边的院门走去。
“安家还算是什么世族大家?!”宁氏高声叫着。
“让她闭嘴,”老太君同样声音很大地下令道。
一个婆子忙就捂住了宁氏夫人的嘴。
老太君没让丫鬟搀扶,自己柱着拐杖慢慢地往前走着。安家的这对庶出姐弟,如今江山都在手中,他们还用在乎什么嫡庶?老太君心里戚戚然地想着,若是安锦绣愿意,让这府里的嫡庶掉个个儿,他们安家能抗得过皇权吗?
“找个大夫来给大少夫人看看,”老太君跟身边的丫鬟道:“本就身子不好,我还不想失了这个孙媳。”
“是,”大丫鬟忙就应声道。
安太师这时还坐在千秋殿里,他想以宁氏父子冤死为机会,将周孝忠一党拿下,而安锦绣不想动周孝忠,只想将宁家的男人们从牢里先放出去。意见的又一次不同,让这对父女说了大半宿的话,最后还是谁也没能说服得了谁。
“说到底你是不信我,”安太师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跟安锦绣道:“锦绣,你护着周孝忠,可他是要对付你的啊。”
“那就让我看看周相要如何对付我好了,”安锦绣说道:“他的那些手段,太师,你都看不入眼,那我又何必惧他?”
☆、1086厚此薄彼
商议无果,那就只能是有一方听令了,安太师最后只能再次妥协。
“周相既然这么能干,”安锦绣跟安太师道:“让他的人把白承泽的人找出来。”
安太师听安锦绣说了这话后,心里才隐隐有些高兴了,问安锦绣道:“你觉得周孝忠的人能是贤王手下的对手?”
“找军中之人的麻烦,”安锦绣冷声道:“我一直以为周孝忠是个文官,没想到他跟太师一样,手也伸到了军营里。”
安太师道:“锦绣,我做任何事都不会危及你的性命。”
“跟安家的前途比起来,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安锦绣问安太师道:“把判宁夏川一案的官员抓起来押往京城,人不是周相一党杀的,让他们自己证明无辜好了。”
“想要证明无辜,就一定得找出白承泽的手下来,”安太师说道:“可是锦绣,他们也有可能弃车保帅。”
“等周相一党弃车保帅的时候,太师你再动手去查好了,”安锦绣道:“这几日好好安抚宁氏,我为宁氏备了些礼,明日就会送去安府。这个时候只要安家和我不弃了宁氏,那外人们就会知道,宁家之事还没有盖棺定论。”
安太师起身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宁家父子的死,是打在我与你脸上的两记耳光。”
“耳光而已,”安锦绣一笑,道:“丢脸面不会死人,我还是那句话,周孝忠是我要留与圣上用的人,所以我现在不会杀他。”
安太师面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