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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1山间野菊
安锦绣听了李子的话就是一笑,说:“指了一个地方?怎么,六殿下还给我专指一个葬身之地吗?”
这个李子忙就道:“太后娘娘误会了,六殿下不是太后娘娘的敌人。”
安锦绣看看陆续从树梢跃下黑衣人们,一共四人,都身穿夜行衣,却没有蒙面,安锦绣的目光冷漠,这些人的目光也温暖不到哪里去,带着一种刀口舔血的狠戾。没想到只这四人,藏于树梢,凭着弩箭,就让自己身边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们狼狈退走,安锦绣微眯一下眼睛,眼中突然也是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她到底还是小看了世宗。
李子五人对安锦绣神情间的变化看得很清楚,五个人还不至于被一个女人的变脸吓退,但对安锦绣又多了几分意外,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还能让他们感觉高高在上,不愧是敢在后宫干政者死的祈顺朝,垂帘听政的女人。
李子与那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跟安锦绣恭声道:“太后娘娘,请您跟我走吧。”
安锦绣说:“你带路吧。”
安锦绣这么痛快地答应跟自己走,这让李子这个大汉又是一个意外,方才看安锦绣的样子,明显就是在谋算什么的样子,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着就愿意跟自己走了。
“你还有话要说?”安锦绣看李子站着不动,看着这个大内侍卫问道。
李子忙走在了安锦绣的身前,小声道:“太后娘娘,请。”
安锦绣头上的一根珠钗掉落在了林间的这条小路上,安锦绣却没看这珠钗一眼,迈步跟上了李子的脚步。
四个黑衣人将安锦绣围在当中,“护卫”着安锦绣往林中深处走去。
这片树林与山相接,林间这条小路的尽头,便是上山的道路。山路崎岖,安锦绣心中有事,所以没在意这山路难走,走起来虽然跌跌撞撞,别人看着艰难,她自己却不觉得。
三塔寺后面的山名为幕天山,这山中是个什么模样,安锦绣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想过来看上一眼。天蒙蒙亮了后,安锦绣停下,看了看身在的这个山林,已是秋季,树叶有黄有绿,有的黄叶还在枝头坚守,绿叶却已飘落,野菊点缀山间草丛,单独一朵或许毫不起眼,但聚在一起,却又恣意张狂地占据看花人的所有目光。
李子顺着安锦绣的目光看过去,大人物的心思他是搞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安锦绣怎么还能有看花的心思?李子问安锦绣道:“太后娘娘是累了,想歇息一下吗?”
安锦绣站在山间的这条土路上,扭头又往三塔寺的方向看去,大火还是没有熄灭,浓烟甚至遮盖了火光,被南风吹着,把南边的天空遮掩得乌黑一片。
李子把一个水壶递给了安锦绣,说:“太后娘娘,喝点水吧。”
安锦绣的目光又挪到了近前,看一眼被李子拿在手里的水壶。
李子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水里没毒。”
安锦绣把水壶拿在了手里,但没喝,跟李子道:“带路,我们接着走吧。”
李子忍不住问了安锦绣一句:“太后娘娘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安锦绣说:“但不会是这里。”
李子把头一低,带着安锦绣继续往山里走。
与此同时,韩约见到了带兵回赶增援的邱翎。
“白承泽呢?”
“圣上呢?”
两个将军见面之后,同时开口问了对方一句。
邱翎被韩约问得一愣,说:“白承泽?不是说贤王造反吗?你没把他拿下?”
韩约飞快地跟邱翎说了一句:“圣上没事。”
韩约昨天晚上也看见了那个小皇帝,知道那个不是白承意,不过这个时候,韩约不好跟邱翎把话说开。
邱翎说:“那太后娘娘呢?”
韩约道:“太后娘娘在后面,自然不会有事,你真的没看到白承泽?”
邱翎把脸一沉,说:“韩大人以为我会私放白承泽不成?”
老六子这个时候就骑马站在邱翎的身旁,冲韩约摇了摇头,他们看见了往南去的溃兵,可是真的没有看见白承泽。
韩约看老六子冲自己摇头,对邱翎的怀疑才少了几分。
一个邱翎的副将这时开口道:“一路上溃逃的兵将很多,白承泽若是换了装束,混在这些溃兵里,我们发现不了他,也是正常。”
韩约就冲邱翎道:“你怎么能不抓这些人呢?”
邱翎觉得韩约这是在跟自己无理取闹,道:“我当然要先回兵护卫圣驾,有什么比圣上的安全更重要的?”
忙活了大半夜,没能抓住白承泽,韩约心头的火烧得也很旺,听邱翎斥问自己,马上就道:“好,邱将军你心急圣上的安危,你距我们才多远的距离?一夜的时间,还是我往前走才遇上了邱将军你,邱将军,就是走路,你也应该早就到三塔寺下了吧?”
邱翎说:“韩大人这是在怪我吗?”
韩约说:“我只是想知道,邱将军去哪里护卫圣驾了?”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老六子看这两位要是再说下去,一定得动手,心里着急,可他不是个能言之人,扭头冲身后的袁轻使眼色。
袁轻只得催马挪到了前头,跟韩约说:“韩大人,官道上有溃兵,有追兵,我们没办法快速行军。”
老六子怕韩约还不满意这个解释,又跟韩约说了一句:“韩大人,我们若是走林中的小道,行军的速度更慢。”
“那现在怎么办?”韩约问邱翎。
邱翎说:“去请太后娘娘的懿旨啊。”
韩约回身就点了一个自己的亲信,道:“你速去跟太后娘娘回禀,圣上无事,白承泽可能趁乱混在溃兵中跑了。”
这个大内侍卫拔转马头就往北跑了。
邱翎这时稍稍把被韩约激出来的火压了压,跟韩约道:“卫国军就在我们的身后,白承泽就是逃离三塔寺,他也不可能从卫国军的手里逃掉。”
韩约说:“卫国军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这一夜的仗,他们要不心急火燎地往回赶路,纵马都踩死了不少挡路的人,要不厮杀一夜,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不知道,”邱翎跟韩约道:“卫国公爷比我们先行一日,就是回兵,也得等上他大半日的时间。”
韩约手一指老六子,道:“你去迎卫国公爷,告诉他白承泽跑了。”
老六子说:“韩大人,你确定白承泽往南跑了?”
邱翎也一脸怀疑地看着韩约,道:“你看见白承泽往南跑了?”
韩约一点犹豫没有,说:“他一定往南跑了。”
老六子跟邱翎请命道:“邱将军,您看?”
邱翎冲老六子挥了挥手,说:“你去吧。”
老六子冲韩约一抱拳,骑马往南去了。
“你们几个,”邱翎命自己麾下的几个将官道:“带着你们的人,给我去追,这个时候,白承泽走不快。”
几个将官大声领命,带着人也往南去了。
韩约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血。
邱翎说:“这些叛兵是哪部的?”
韩约说:“逸郡王白祯的人。”
邱翎就觉得这事简直不可思议,白祯怎么会跟白承泽扯到一起?
“韩大人!”这时,韩约的身后一个人骑着马,喊着韩约,跑了来。
韩约的手下不明这人的身份,不敢让这人到韩约的近前来。
这人从腰间摸了一块腰牌出来,冲韩约晃了晃。
一般人不可能认出这腰牌代表着这什么,不过身为大内侍卫统领,韩约不可能不知道,看一眼这人手上的腰牌后,韩约就大声下令道:“让他过来。”
暗卫催马跑到了韩约的跟前。
暗卫都是着乌衣,韩约看不出这暗卫的身上有血,只是闻这暗卫身上的血腥味,韩约就知道这暗卫受伤不。不过在这个时候,韩约还只是以为这是护着“小皇帝”的暗卫,并不慌张地问这暗卫道:“怎么了?”
暗卫看一眼站在对面的邱翎,费力地将身子探向韩约。
韩约把身子也往暗卫这里侧。
暗卫凑到韩约的耳边,跟韩约耳语道:“太后娘娘出事了。”
只这一句话,韩约就感觉晴天霹雳了一般。
暗卫把袁义让他说的话,语速飞快地跟韩约说了一遍。
秋风里,韩约周身冰凉,要不自制力超强,韩约这会儿能直接坠马。
“我一路找过来,”暗卫跟韩约说:“时间拖不很久,但这事我不敢跟第二人说。”
韩约又抹了一把脸,使劲搓了搓脸后,他脸上的血色都没有回转。
邱翎警觉道:“出什么事了?”
韩约跟邱翎道:“邱将军专心收拾溃兵吧,太后娘娘让我过去一趟,我得先走一步了。”
邱翎的目光又落到了暗卫的身上。
暗卫这个时候却再也支撑不住,握着缰绳的手一松,便栽到了马下。
“快,”韩约急忙道:“给他找大夫看看。”
几个兵卒跑了来,抬起了这暗卫。
“白祯还没有抓到,”韩约带兵往回赶时,又跟邱翎说了一句:“邱将军不要再放跑了这个叛臣。”
邱翎想问韩约一句,两个叛臣你一个也没抓到,那你忙活一夜都忙活了些什么?可是韩约走得太快,没给邱翎再开口问话的机会。
☆、1152不弃
韩约在回程的路上,遇见了被安锦绣逼走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们,这个时候已经是清晨时分,只是天空多云,阳光被云层挡在后面,天依旧昏暗。
听说自己的这个手下,将安锦绣一个人留在了林中,韩约反手一巴掌,把这手下打在了地上,吼了一声:“混账!”
这个大内侍卫倒在地上不敢吱声。
“定斩不饶,”韩约重复着安锦绣的话,手指着自己的这个手下道:“她不斩你,老子也一定弄死你!”
这个小头领的眼中一片绝望之色,如果安锦绣出事,那他一定得死,留在林中会死,出来也会死,他的面前毫无生路。
韩约在地上团团转了一圈,抬脚想踹,但最后只是一跺脚,冲这个手下厉声道:“别装死了,起来带路!”
一行人打马扬鞭赶往那片树林。
韩约策马跑了几步后,又想起来什么,叫过自己的一个亲信,小声道:“你速去找卫国公,跟他说六殿下插手,太后娘娘被他的人带走,让卫国公速来三塔寺。”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白承泽?韩约心里的人物座次很清楚,安锦绣的安全远在杀了白承泽这事之上。
这个亲信听韩约说六殿下,呆了一下,但随即就应了韩约一声是后,把马头一转,顺着浸透了血的官道,往南去了。
天光大亮之后,天空乌云遍布,一场大雨已在天空酝酿。
安锦绣站在幕天山的深处,面前是一汪寒潭,水沿着山石一路顺势往下,飞溅的水滴溅落脸上,一片冰冷。
李子挥手让另四人退下。
安锦绣看着这个大内侍卫,道:“说吧,六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李子从衣襟里拿出一封滴蜡封口的信,递给安锦绣道:“这是六殿下给您的信。”
安锦绣把信拿在手里,封蜡上还加印了一个标记,双龙戏珠的图案,虽小,双龙和宝珠却雕琢得栩栩如生。安锦绣猜这是世宗的一枚私印,想必也只有继承人才能掌握的印章。
李子看安锦绣端详封印,便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六殿下的信件,奴才不敢私看。”
安锦绣没理会李子,撕开了信的封口。
李子看安锦绣看信,主动退到了五步开外。
信上的字一看就是白承允教出来的,工整遒劲,整篇字写下来,如同一本规整的字贴,绝无出格之处,也不会有出错之处。
信虽说不算寥寥数语,但也很简短。
知汝不愿深宫蹉跎,京城逢乱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遂圆你心愿,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兄长之仇,此生不报,无颜再见兄长。
太后身份尊贵,事关皇家尊严,是以,你可走,汝身边亲信皆不得留,还望勿恨。
汝观此信时,千秋安后身死,圣上年幼,江山多事,但其间盛衰荣辱,与汝再无干系。
这信没有顶格称呼,最后也没有署名日期。
安锦绣沉默着看完这封信,将信窝在了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的寒潭。
李子见安锦绣看完了信,从衣襟里又拿出了一个布包,轻轻放在了地上,双膝下跪,冲安锦绣磕了三个头,道:“太后娘娘保重。”
安锦绣没有回头。
李子起身,转身离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锦绣才缓缓回身,她的身后秋风萧瑟,空无一人。
信被安锦绣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寒潭里,眨眼的工夫,吸饱了水的碎纸片,就纷纷沉入了潭底。
安锦绣这会儿没去想,白承英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心愿的,她只在心里不停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