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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八字不合。”沈秋池老实说。
“合,很合呀,我就看不出来你们哪里不合适。”主编咄咄逼人的语气赶紧趋缓,反过来以利诱之,眉眼中带着笑的靠近她的脸,“沈秋池,他可是位大大有名的作家,多接触能提升自己的水准哦,想想啦,不会少块肉,又可以丰富心灵。”
“我知道呀,可是……唉!”沈秋池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何尝不知道那些好处,只是一想到再见到他,心中的沉重又无可比拟。
“不用多说了,你想想,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情况下,哪天他看对眼,也许你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机运,多少人梦想有此机会呀!”使出女人最向往的浪漫情结,主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大力游说。嗯,想不到她还颇有当老鸨的架式,眼下的态势,宛如肥皂剧中“逼良为娼”的段子嘛!
“那种男人,哼,送给我顺便倒贴一百万都不屑。”从鼻子中喷出气体,沈秋池对齐景熙可敬谢不敏,避之惟恐不及。“一言难尽,如果你和他相处过,就会同意我的话。”
怎么和自己想的反应差异千里?不行,得另起炉灶。“我知道接触他那种人会辛苦点,没关系,我可以减少你的其他社务工作,只要你能搞定齐景熙。”主编推翻方才所有的假设,眼前沈秋池的不愿意显而易见,那怎么行,她不同意的话,全部都玩完了。
“我愿意多接点社务工作,只要不用接触到他。”沈秋池挺坚决地拒绝任何威胁利诱。
“别让我为难嘛,沈秋池,我那么重视你,好心帮点忙,我才不会在老板面前交白卷。”
“我……”面对主编的恳求,沈秋池犹豫了,向来不善拒绝别人的她面临有苦难言的窘境,面对殷切期盼的主编眼中盈盈可疑的水光,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别人,又圆满达成心愿呢?
“你还是……我真的……”
“别你呀我的,说真的,我很需要你的帮忙,齐景熙是现在最热门的作家,有了他的鼎力帮忙,开广的前途一片光明,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不再年轻,我一直都把出版社当成我的情人、小孩、甚至家庭,没了它,我……我也活不下去啊!”掩面假哭,虽然主编不屑为之,但在非常情况下,说什么也要说服她接下这桩任务。
“情况真有这么糟吗?”沈秋池向来软心肠,见不得旁人有所痛苦,尤其在她能力范围能及的时候。都怪“晴光”的教育太成功,才会让她进退维谷,讨厌啊!
“虽然我不是好上司,脾气又暴躁,可待你们还算友善亲爱呀!如果不是非常时期,我也不希望强迫你们接下不愿意的工作,只是目前出版社的业务竞争激烈,三天两头就有不怕死的新厂商冒出头,也有旧的关门,起浮甚为严重,而齐景熙又是惟一能让我们败部复活的家伙,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亲自出马,可是人家指定非你不可,我怎么能……”主编故意将话说到一半,然后脸上满是难受与自责。
“我是不愿意,可是他实在太……”沈秋池的小脸上写满动摇,出版社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时,她也愿意尽点棉薄之力,就算对象是齐景熙,也或许可以再试试吧!
“唉!这里的一景一物真令人怀念,想当年我们胼手胝足,一点一滴挣出的成果,眼看就要灰飞烟灭。”主编改用感性至极的悲情声音,戏剧性地巨细靡遗环顾着办公室的景物。
“主编,没那么……严重吧?我们可以撑过去啊。”沈秋池的心纠在一块,“晴光”有问题,所以她要奉献心力,那开广也有问题,同理可证,她当然也要鼎力帮忙呀!
好衰呀,但能见死不救吗?
“没关系,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可是小罗和美玲都是长年在出版社工作的伙伴,如果开广撑不下去,我们三人就一起结伴来个自我了断吧!到时你也不用太难受。”
就是看准她年幼可欺,同情心又多得足以泛滥全世界,主编才使出这款小人步数,她虽然心中有愧疚,但到底还是为了开广出版社着想,日后一定会补偿沈秋池的。
心中早有松动的意念,现在又加了好大一顶帽子冠在头上,沈秋池真的想逃都逃不掉。“我怕会将事情搞砸,到时也许更难收拾。”颓然叹口气,她的口气是松动了,随便人家一说就会改变。
“不会、不会,人家其实是很满意你的。”主编摇得头都快断了,只要她姑奶奶回心转意,什么话都可以说。
“唉!好吧。”一咬牙,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沈秋池终于人壳,“我就试试看,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
“真的!”赚到了,主编及时止住差点得意忘形的言语,赶紧换上感激涕零的神情,“沈秋池,难为你了,多谢,你放心,将来有机会,我一定马上让你升迁。”
“不用了,我只希望开广能有更好的成绩。”沈秋池诚心诚意发说,脸上充满神圣的光辉。
眼前这位瘦弱的小女生真的会令他感到有趣?
被惊扰的齐景熙赤裸的上半身露出在外,下半身也只是重点的遮盖在被子下,略抬起头,他瞪着不请自来的沈秋池脸上鲜红色血液直往头顶冒出,捂着眼睛之余,还要担忧他是否清醒。
不会吧,都二十一世纪了,她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吗?
这也不重要,反正他对自己的身躯有绝对的自信,有个女人曾经说过,光看着他就有想上床的冲动。
然而眼前最重要的是,他还处于渴望睡觉的状态,而被吵醒对他来说是件极端不能原谅的事。
摸摸床头的闹钟,又是一记震惊,他倒抽口冷冽的气息,才早上九点半,炎焰的阳光全被阻绝在厚重的窗帘背后,冷气制造的凉风徐徐吹来,丝毫不觉暑气,嘈杂而沸腾的街道在极优的隔音板下安静无声,没人打扰的时段,现在正是好眠时分。
曾几何时,他需要像正常上班族般早起?该死的女人,不知道昨夜的他为了偶发的灵感如泉涌而出,延迟至天刚破晓才人睡,竟然挑选在这个好时机唤醒了他。
哦,瞧他替自己找了什么大麻烦。
瞪着眼前活色生香的景象,沈秋池满心不情愿地脸庞先是绯红一片,继而产生愤怒。
这男人都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国民生活礼仪中订有明文规定,衣着要整齐呀,她恨恨地想着,齐景熙“公民与道德”这科铁定不及格,否则不会如此怠慢客人。
饶是如此,她依然无法完全阻绝目光的探索,顺着手指间的夹缝,斜斜看过去,毕竟机会难得。
哇,不是她大惊小怪,那可真是上天的杰作,肌理分明,有着强健却不吓人的肌肉,虽然无法媲美阿诺史瓦辛格的壮硕,也比不上席维斯史特龙的强悍,可……可还挺称头的。
虽然沈秋池也曾在书上看过男人的身体结构,还不算太陌生,可是现实生活中,在“春、夏、冬”三个女人完整的保护下,她是个从未遭受污染的纯真女性。
完了、完了,回去要快点洗眼睛,否则只怕有生不完的针眼等着她,都是主编的错,这样可以增长见识吗?
“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吗?”她大声嚷嚷,“羞羞脸,在女生面前光着身子,又不是暴露狂。”
“有趣,谁要你随便跑进来的?又没有接到我的邀请。”懒懒的声音中,齐景熙渐渐清醒。
对了,就是这个女人,在生气中依然让人兴味十足。他伸个懒腰,甩甩头,想摇去睡眠的侵扰,不自觉中,他的被子又往下滑些,立刻引起沈秋池的连番尖叫。真是太好了,被打断的睡眠,总要找些东西补偿损失,而戏耍她是眼前最佳的清凉剂,他作势要掀起被子。
结果立刻引来沈秋池的哇哇大叫,“你……你不要脸!快把衣服穿上。”还好,他只是半撑起身子,半靠半躺在枕头上,语调依然是懒散至极。
“魏晋南北朝时期,有一群文人被唤‘竹林七贤’,文名也有,可留传后世最受景仰的,却是狂放不羁的本性。其中一位名为山涛,喜欢以天地为家,将房子当衣服,享受天地自在的豪情,我不过师法古人而已,如今你跑到我的衣服里,我都没有责怪,你居然喧宾夺主。”齐景熙挑眉说道。
“他喜欢不穿衣服是他家事,关我……”屁事!这两个字她忍住不说,心里觉得无法痛快说出口的滋味还真是难过,尤其面对的是这种厚脸皮的男人。什么嘛,以为还要教她历史故事,以为她的书没好好念吗?真是太那个、那个了,唉,可惜她是个淑女,不能让如此粗俗的字眼由口中溢出。
“你还有话没说完哦,憋在心中容易得内伤,要不要考虑把它说出来?”她的脸庞中写满我有话没说完的苦闷,逼着自己吞下未出口的粗俗字眼。齐景熙笑了,逗弄她让他的生活感到活力十足,晚起是惯常的习性,被强迫的早起虽然不太爽,然而眼前小女人的反应,却有值回票价的感觉。上帝,他可能得到“被虐待狂”了。
“算了,只要你告诉我稿子在哪里,我自己会拿,不劳‘您’费心。”沈秋池故意很客气地说,好,她大人有大量,只会在言辞中小小损他一下,表示他的老朽,其他的就不放在心上吧!
“哼哼。”齐景熙从鼻子中喷出两道气声,不置可否。
“你……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今天我拿不到稿子吧?”沈秋池一脸惊恐地道。
不会又来一次吧?上回的教训明明就近在咫尺,昨儿个打电话约时间时,就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语意,她早该意识到有前科的人不会乖乖就范,现在可好,恶梦成真了,她……她……无言以对呀!
望着她圆瞠的大眼,直愣愣地朝他注视,齐景熙诡谲地笑,一肚子坏水忍不住直往上冒,于是道:“亲爱的小麻烦,我不知道你对男人的身子如此好奇,无妨,如果你不转过身去,我不介意掀开被子,让你一览无遗哦。”
“等——一——下——啦。”妈妈咪呀,谁来救她脱离眼前的困境?沈秋池来不及喘气,立即蹲下身子,将整个脸埋在手心中,口中不停的咒骂,“暴露狂!变态狂!色情狂!”
齐景熙一面穿戴整齐,一面还不住地观察蜷缩成球状的沈秋池,她的口中依然嘟哝着听不清楚的话语。好心情开始滋生,止不住开怀地情绪扩散,他几乎忍俊不住要大笑三声。这小女生的反应实在太异于平常女人了,纯真之余又带着娇憨,道德的防备下是无邪与天真。
昨天也正是因为接到她的电话,她不情愿的语调透过电话筒依旧清晰,邀稿的语气像讨债,那唤起他几乎遗忘的记忆,也激荡朽钝的头脑,他才会热情十足地重拾文笔,奋斗到天将明。
他缓步走近,挨着她的身边蹲下。“喂!”他拍了下她的肩。
“干嘛?”沈秋池反射性地抬起头,齐景熙那张特写的脸庞近在眼前,她一时之间发了怔。
他长得真好看,第一次这么近看他,少了那讨人厌的嘲讽神情,连她也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男人的影像在沈秋池的心目中向来是模糊的,她的生命中从未有异性的介入,自幼年起,她太过迷糊与天真地表现让身旁的姊妹们担心不已,所以她的世界被保护得极佳,所有男人都杜绝在外。
可美与丑的区别是人的天性,无分男人与女人,更没有好与坏的分别。齐景熙脸上乌黑而深邃的双瞳,衬着朗朗的剑眉更加有神,随意散落在额前的几绺头发,不羁而狂野的模样,加上如刀雕刻的明显五官,足以让人赞赏又感叹造物者的独厚。
这样一个俊男人,蓦然出现在她眼前,怎不让她失落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沈秋池的小口因讶异而微张,无关乎其他,纯粹为了着迷。老天爷,你也未免太不公平啦,所有的好处全教这痞子赚去,要头脑有头脑,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太太太不公平啦!
任何一个女人出现这款神情,都只会教齐景熙轻视而不屑,继而产生反感与逃避,只有沈秋池不同,尽管她眼中是十足的迷恋,表情因此而呆滞,依然让他感到兴味十足。
齐景熙见她发愣的模样,白皙的皮肤透着粉嫩的嫣红,小巧的樱唇微启,星眸迷蒙中带着疏离与迷惘,她实在太诱人了,哪个男人禁得起如此的召唤?他不由得凑身吻了她。
虽然只是轻触,然电殛击般的感觉一如所想,她的滋味果然芬芳香甜,让人有止不住的向往。
显然她是没啥经验的,没有像八爪女一样死缠住他的身子之外,那双睁成死鱼般的圆眼睛更是大大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