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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雪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不要把她当成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好不好?虽然她不排斥男男相恋,但是早恋可不可以不要?
“进来。”应了一声,房门打开,红柔端了杯新茶进来,常年来练就的冷静在这刻发挥了功用,她目不斜视的将茶杯放下,眼角却还是佯装不慎的瞄了那叫宋元均的孩子一眼,眼中的好奇虽淡但终究未消。
雁雪清凉的眼眸闪过一丝惊奇,她立刻走进门内,回身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再默不作声的随着老人的脚步,往整间沈府最偏僻,最寂静的小角屋走去。Uq2S。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始终凝视着窗外的人儿眼眸一亮,唇边更是荡漾起艳若桃李的笑靥,如花如梦,如影如幻。
房间里,雁雪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对于这些总是自来熟的男人,她真的很苦恼啊很苦恼。
宋元均没说话,碎发盖住他的眼睛,低垂着他,半声不允。
看这人眼中那蓄满的喜意,宋元均突然背脊一寒,眼神登时厉了起来:“你想玩弄她?”
“丞相府重地,岂是你普通百姓可以随便踏足的,滚出去。”一左一右两位守军手中各自捏着长棍,疾言厉色,毫不客气的将长棍横在眼前的一大一小身前,眼里的神色很是犀利。
“窗外有什么,让你如此露出这种笑?”
相依为命的爷孙二人,却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这七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常伯自己都忘了,最近他脑子越来越混沌,在后庭做不了事了,就被撵到这小角屋,打扫打扫神楼,做些简单的活计,可还是免不了被些新入府的仆人压打。
红柔一愣,迟钝了两秒后,脸色白了起了,好歹一个月患难与共,他竟还当沈姑娘只是个乐子,怎么的也算是朋友了吧……
红柔受昔日的三皇子,今日的南宁帝皇所令,入玥王府卧底是五年前,而那时三皇子的嫡子,也就是后来的太子才不过三岁,她并未见过太子几面,因此两年传出太子早夭逝世的消息传出后,她虽唏嘘,却倒没什么感觉。只是太子的名讳,她却还是清楚的记得,叫宋元均,就叫宋元均……而此时眼前这个孩子,看来也是七八岁年纪,那么,这个孩子和元均太子是同一个人吗?所以元均太子没死吗?
小菊自然气不过,大骂刘氏佛口蛇心,捏造证据,就因为这样,小菊断送了一条命。
不是她什么人,不是她什么人……
“雁雪……”身后的他突然喊道,声音浅浅淡淡,带着丝蛊惑人心的温柔。
有生玉环,你才是沈家的子女,没有,即便你留着沈家人的血,你也别妄想进入沈家的大门,因为你连当个野种都不配。
七年前的小管事,因为孙女的丧命,而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再回首时,职位被撤了,身份被降了,渐渐的在这沈府的仆役中,他成了老弱残兵,若不是大管事念及他为沈府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只怕早将他打发出府,让更年轻力壮的新人来顶代了,而就因为他死抱着个仆人的名头,所以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一些后生的骂骂咧咧,有的嫌他做事慢,拖后腿,有的想介绍亲朋好友进府,却因他不让名额而事情受阻。
等价交换,这笔交易,的确公平。
“王爷……”红柔从没见王爷这么沉重悲伤过,一时不知从何安慰。
红柔脸上一阵涨红,眼神却不自觉撇向红木圈椅上,那高贵端坐,清冷孤傲的小男孩,这孩子刚才说他叫宋元均……宋元均吗?可是这个名字不是……
她到底去哪儿了呢?刘氏用沉痛的语气告诉了所有人——与情人珠胎暗结后,私奔了。
这分明是两个意思,这个男人,居然给她玩抠字游戏。
而整个沈府的人都知道,沈三小姐沈雁雪,是两岁那年被接回来的,接回来后沈家老太爷就亲赐了她“生玉环”,向外界隆重介绍,这是他的三孙女,沈家的三宝贝。
雁雪脚步一顿,半侧着回过头,从这个角度,宋暮白只能看到她微侧的半边脸,她的侧脸很美,就如清莲待盛,却又不至,以致半蕾含苞,欲语还休。“是。”
今天不赶她?
生玉环虽然是沈家女儿的信物,但是因为这是小菊临终前唯一交给常伯的东西,因此常伯睹物思亲也是无可厚非的,看透了常伯的痛苦后,雁雪虽然心疼,却还是继续来找常伯要玉佩,吃了几天闭门羹,而今天,常伯终于愿意把生玉环交给她了。
一切说是巧合,不如说是蓄意,她不懂他的靠近有何企图,因此她对他抱着警惕的态度,一直设防。
雁雪上一世没有亲人疼爱,这一世虽有仇钰的百般纵容呵护,也有儿子的亲近宠溺,可对长辈,她的确没接触过。一贯轻看生命的她,如今看到常伯着花白头发,瘦骨嶙峋的佝偻身形,也实在痛心,更何况,常伯是因为思念孙女,日积月累的执念太重,才落到如此田地,因此算来,这可都是七年前沈雁雪的责任。
不过……这孩子的父母是在整他吗?给他取这么个犯了皇家忌讳的名字,可知若是让皇廷中人知道了,一顶“犯上”的罪名扣下来,这孩子也得该人头落地了。
“公子。”门外,红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是他们这么想,不代表皇家这么想,反正皇家是觉得陈建宝死冤枉了,至于怎么个冤枉法,就必须沈丞相亲自去看了,而时隔两个月,沈丞相回来了,到底事情怎么样,无聊的北江百姓都等着听八卦呢。
花一寒眼眸一怔,眼底划过一丝受伤,几个月来,朝夕相处,她竟如此冰冷平淡的对他说这样三个字,怎么让他不心伤?
把自己的姐姐说得像过季滞销的商品似的,她却并没觉得有半点不妥。
宋暮白云淡一笑:“我算计?当我在报恩不好吗?”
宋暮白脸上常年挂着的温润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淡,他仍看着小元均,清冷的眸子里点点凌厉:“你可知你这样随意乱跑,被有心人看见了,会为你父亲造成多大的麻烦,况且你还跑来北江国。”口里斥责之意不言而喻。
比如现在……
雁雪当时愣了片刻,回过神后便立刻追上这位老人家,抱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态,前后找了他三次,而第二次的时候,常伯就认出了她,当时常伯的脸色很难看,再不肯跟她说半点内情,急忙将她撵走。他反应太反常了,既然说“三小姐是个好人”,那她这三小姐站在他面前时,他怎么又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摸样?
宋元均还是没说话,小小的唇瓣抿得紧紧的,面上更是一片死寂。
“呵……”宋暮白扬起一抹邪笑,笑意妖魅如罂粟般摄人心魂:“别这么紧张,你就没想过我是认真的?”
宋元均绯红的小唇又抿了起来,而小小的脸蛋上,那阴霾之气愈加深浓,强压下胸口的怒气,他捏了捏拳,终究还是憋屈着问道:“我母妃她……”
“哼。”一声冷哼,他甚至连争辩的话语都懒得说。
“怎么,忘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了?那日在官道上,若非你的及时出现,我只怕早已做了天山寨那帮混人的刀下亡魂,哪还能在这里与你说话,因此,我报恩有何不对?”他的声音很淡,低哑的声音带着点点委屈,引人动容。
本就吃得少的宋元均没什么表情的咽下最后一口糕点,也放下筷子,波澜不惊的离席上楼,至于尽职尽责的黑衣少年自然紧随其后。
红柔谨慎的眼眸又投向自家王爷……
而正因为沈炝这过于明确态度,沈雁雪的童年,几乎是在沈云雪,沈安雪欺辱下苟延残喘的。
到底是逝世还是遇害?我国使节出使恭贺,却在对国境内离奇身亡,这无论如何,南宁都是必须给个交代。去雁了却。
花一寒静静的看着两人互说交谈,紧皱着眉宇,手中的筷子被“啪”的搁下:“不吃了。”丢下一句,便转身上二楼。
“你要回南宁?”这次问的是宋暮白,他声音清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震惊,虽然乍一听到她说“走”这个字时,他也愣了一下,可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错愕一闪即逝,取而代之只是单纯和平静。
眼看着雁雪出了房间,本垂头愧疚不语的宋元均突然抬起头,漆黑如点漆般的眸子深深的看着身边的丰神男子,冷哼一声,口气冰冷如腊月疾风:“你也知道我会被发现,那特地叫我来,你又想做什么?”
这句话一语双关,她不排斥与他相交,毕竟她虽对他尚有警惕之心,但当他毫无隐瞒的对她侃侃而谈“风华四妓”时,她是感受到他的关切的。但是若真的做朋友,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深交挚友,毕竟,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是看透他的意图,甚至有种越来越弄不懂的感觉。这男人突然出现,一起经历凶杀案,他知道传闻中“风华四妓”的事,最后,他竟然还是她那便宜徒弟的亲戚。
“怎么了?”斜支着下颌,慵懒散漫的盯着门外的人,宋暮白淡淡一笑,神态是说不出的温若春风:“柔柔怎么当真柔弱得连杯子都端不稳而来?”
找生玉环做什么?打探沈雁雪的事做什么?不是要做一个全新的人,不搀和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一丝一毫吗?
“哼。”报恩?她不觉冷笑。
老太爷死后,沈雁雪一下子失去了靠山,沈炝本就不喜欢这个三女儿,因为她的母亲只是他随手一偶宠幸的青楼妓女,对他来说,让妓女怀孕,本就是他的疏忽。如今老太爷死了,他便随手将这个“意外的错误”丢给正妻刘氏,刘氏笑着应承了,说是既然得了生玉环的,那便是沈府的自己人,她会将雁雪像自个儿的两个女儿般养着,不让她受半点委屈。13446490
红柔张了张嘴,不安的问:“王爷您与元均太子……”
数月前,南宁国护国大将军方骞自边境凯旋,手刃喇尔族族长赤喇,风头一时无两,四周诸国纷纷前往恭贺,而北江国因为与南宁世代交好,自然也派了使者前去,而又因为北江国沈丞相的两位千金与那少年成才的方将军有婚约在身,因此北江遣派的使者,便直接选用了沈家的人,吏部尚书陈韦文的嫡子陈建宝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不想一趟恭贺之行,南宁却传来消息,陈建宝离奇逝世。
是,真的这么恨,恨不得沈府的人全都去死,全都落尽地狱,生不如死。
经此一想,她寻出了苗头,便立刻跑进房间,找到了珍贵的生玉环,连忙将生玉环交托给唯一的爷爷,自己则抱着最大的勇气,去找大老爷沈炝求救。
身后骤然响起的温若男声让雁雪迅速回头,皎洁的瞳眸眨了眨,似乎有些迷惑,可转瞬间,那抹迷惑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如平日相同的疏离与清冷,仿佛这个突然闯入的人,让她很不爽。
每次听到她心无设防的答应时,他总会恨不得想立刻掐死花一寒,他相信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在场谁也拦不住他。
雁雪却只是抬了抬眸,讽刺的笑意挂在唇边:“沐公子说什么呢?什么及时出现,你我月前于广坞府,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冰冷的大街上,没有半个人影,细弱纷飞的雪还落个不停,雁雪慢慢的走在雪地上,这刻的风似乎没这么冷了,或许,北江国的冬天,她也是可以适应的。
常伯挥了挥手,疲惫的拉下脸,眼里的黯淡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小菊拼死护住这块生玉环,未让任何人夺去,她这么做就是为三小姐守护着最后的尊严……”顿了一下,老人的喉头有些发涩,却还是执着而哽咽的说着:“七年了,小菊死了七年了,她在九泉之下也等了三小姐七年了,三小姐,你能回来……小菊很高兴,而小菊高兴,我这个做爷爷的,就高兴……”
雁雪头也没抬,夹着甜糕,咬了一口,语速平缓的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回家为何要带你?”
一个月前,雁雪来到北江国,知道沈炝不在北江,她便趁着这段时间四处查探“沈雁雪”的事。问了很多人,结果无疑都是千篇一律判词,什么“恬不知耻”“后院私会”“珠胎暗结”,说者眼中的鄙夷,与各式各样绘声绘色的嬉笑怒骂,还有那仿若身临其境的轻蔑讲解,让雁雪几乎真要以为这具身子以前的主人真的如此不堪。
雁雪继续静默的吃着早餐,而对面的宋暮白噙着一双若有所思的复杂表情,始终如一的看着她……虽然她没有抬头去看,但是那道扎得她头皮发麻的视线,真的让她如坐针毡。
宋暮白唇边荡出一抹欣赏,墨黑色的眼眸里,印着眼前的人的影子,那么浅淡,却又那么深刻,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迎视窗外的佳人没有回头,伫立在门外的男子也没有吭声,两人呼吸着相近的空气,气氛一下温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