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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凯利·特伦森这几日忧烦不已，为的就是麦伦再度失踪一事，布雷克及莱恩已经发动所有人力搜寻伦敦城，他则坐镇家中，随时整合情报。
血族成员失踪，最大的可能当然是神御骑士团在搞鬼，他往圣魔白议会去打听，一问三不知，骑士团这几日更是静悄悄，跟以往若是逮捕了血族人就大肆张扬的习性完全不同。
万幸的是，英国闭路电视监视器的设置密度居世界之冠，几乎只要一踏上路口就会留下影像纪录。凯利人面广，想办法调阅了当天蓝康迪特街上的影带，除了麦伦之外，还看见另一个熟悉的人影。
「吉罗德·维因特？」愤愤说：「难道是他？！」
也不对，吉罗德虽然在街上公然调戏麦伦，却被麦伦给了教训后逃开，他后来没追到人就回去了。而后来的影带清清楚楚显示，麦伦逃往一间古董店旁的地下室去，没多久有位戴头纱的女子扶着他上了计程车，监视器追踪到她在地铁站下了车，扶麦伦下了手扶电梯之后，再没有出现。
凯利亲自找到古董店，空荡的地下室贴着招租广告，古董店老板却对女子没多大印象，只知道她匆匆来匆匆去，而房屋仲介业者也说，地下室并没有已经租出的纪录。
「到底是谁？」凯利烦躁在屋里踱步，女子以头纱成功掩饰了长相，绑架麦伦的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应该是行家。
女子、神御骑士……莫非……
正要吩咐左右把骑士团里唯一的女骑士资料调出来，比对她与头纱女子的身材，楼下警卫通知他说有快递送了封信来，信里头附有奇怪的东西，探测器检查并非危险物品，信封上却注明紧急，还要凯利亲自拆封阅读。
「拿上来。」凯利说，不遗漏任何情报。
警卫很快将东西送到他手上，厚纸信封里鼓鼓的，尝试着去摸，可以摸出是十字架饰品，也感应不出有任何诅咒存在，他立即拆开，认出那是被吉罗德拿去缴入骑士团的证物。这下他惊疑不已，这东西突然送回，神御骑士团搞什么戏法？
里头还有张信笺，刚劲有力的字体一看就知道出于男子之手。
肯辛顿花园，彼得潘，务必独自前来。
凯利猜到大概是谁了，小心起见，他还是暗地召唤了几名忠心下属远远保护自己，然后过去赴约。
◇
肯辛顿花园位于西敏寺地区，紧邻海德公园，大面积树林覆盖的绿地里，有伦敦少见的意式庭园，还有许多大师级的雕塑作品，其中最富童趣的是一座彼得潘雕像，高高地站在塑满了松鼠、兔子、老鼠等小动物的基座上，是观光客来此必定拜访的景点。
凯利不是观光客，为免受到注意，他披着长外套，用一顶黑色毡帽及围巾包住了银白色的长发，只是那种优雅的身形与走姿，依旧引起许多过客的回头，但是他的注意力全在长水塘边的黑色彼得潘雕像之上。
雕像旁已经站了另一个人，他不像一般人在寒冷的天气戴上毛线帽、围巾及手套，只随便着了件薄外套及牛仔裤，雷朋的墨镜倒是给他增添了些桀骜不驯的气味。
果然是吉罗德·维因特，那个欺负过他弟弟的浑球。
凯利直直走到他身前，也不啰嗦，开口就问：「他在哪里？」
「骑士团里。」见凯利投来疑问重重的责难眼光，他举手解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他被碧云骑士抓了，明天就要送到阿尔法研究中心去。」
一股闷火烧灼心头，凯利脸色难看到像被乌云笼罩，「阿尔法研究中心的保全措施比骑士团还严个十倍，我干脆直接杀到骑士团要人……」
「骑士团这么好闯入，我现在就能把亲爱的抱出来还给你。」吉罗德同样懊恼不已：「玛蒂娜在囚禁他的病房外下了强力的禁咒，我不能轻举妄动。」
「不许喊他亲爱的，你这个猪猡！」凯利愤愤叫。
「他是我亲爱的，没错。」理所当然地答。
凯利生了几秒钟闷气，后来决定不浪费时间跟他辩论，只是说：「你纠缠我兄弟的事迟早会被骑士团察觉，干脆趁此投归我方，帮我救人。」
「我爱他，跟我背离骑士团是两回事。」
「该死的你来这里除了跟我炫耀骑士团绑架人的功绩外，到底还想跟我说什么？」凯利都恼羞成怒了。
「明天正午，碧云骑士与星空骑士会带他往位于贝斯山区的阿尔法，你多带些强人到路上拦截，他们绝对不知道消息已经外漏，措手不及加上寡不敌众，你应当能得手。」
「那么你呢？」凯利冷笑，反问。
「我会在教堂里为他祈祷。」吉罗德在胸口轻轻画上一个十字：「祈祷上帝将我一生的幸运都给他。」
凯利嗤一声，两人默契十足的背对背转身离开。
◇
凯利性急，坐车回去的路上就先以电话联络两位兄长，请他们立即来商讨救人事宜。
布雷克是长子，做事小心谨慎，问：「苍天猪猡骑士的话能相信？」
凯利不确定地说：「我们能轻易掳获人类的心，可对手是神御骑士，魅惑的效果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二哥莱恩说：「这几天我注意骑士团动向，如常，感觉不出里头异样……若苍天猪猡给予的信息有诈，送往阿尔法的人不是麦伦，劫人行动反倒提供理由让猪猡们杀了我们。」
「这是几天来唯一可信的情报，若是错失了救人的机会，一旦麦伦进入阿尔法……」凯利脸都白了，知道弟弟会被折磨得多惨。
莱恩提议：「麦伦的新身分完全没问题，也没干出让骑士团借口捉拿的行为，我们去跟圣魔白议会上诉，要求骑士团还人。」
「骑士团比我们更奸更诈，一定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凯利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阿普顿的地下情报网应该连结得差不多了，问问他这几日的成果如何。」
布雷克提醒凯利：「阿普顿这人曾经背叛过圣魔白议会，本性可议，别太信任他。」
「我有分寸。」凯利答完，唤仆人去请阿普顿。
阿普顿很快过来，手中还拿了一纸卷，见到特伦森三兄弟齐聚一堂，心中早已有谱。
凯利当先发问：「阿普顿，我请你帮忙寻找舍弟一事已有好几日，怎么，他是人间蒸发了，让你连点头绪也没有？」
「承蒙阁下在我最无依无靠之时慷慨收留，我自当尽力办事。关于令弟行踪，因为牵涉到神御骑士团，我为了确认消息真假，找了更多管道切入调查……」
当他提及「神御骑士团」时，三兄弟相对望一眼。
「说清楚。」凯利催他快讲。
「根据我派在骑士团里头的眼线描述，碧云骑士囚禁了某个银发血族人，就在总部的地下医疗室里，骑士团对外封锁消息，要秘密转送此人往阿尔法研究中心。」
「你能确定那人真是……」
「容我提醒阁下，银发血族人并不多。」阿普顿眼睛炯炯。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阿尔法又是看中他哪点，需要骑士团转送他过去？」凯利疑问起来。
「这点我不清楚，不过现在并非探究此事原因的时候。阁下，我判定碧云骑士转送令弟往阿尔法的日期就在明天，再依照他们的行事习惯，正午是压制血族最好的时刻，所以……」
这判定与吉罗德给予的消息符合，凯利却还是故作姿态斥喝：「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把这情报送来？」
阿普顿摇摇手中的长纸卷：「一证实上述消息，我立即准备好了地图要来上呈阁下，正好阁下传唤，是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耐烦地摆摆手，很快又意会过来：「地图？」
「是。三位也知道，直接往骑士团或阿尔法救人有其危险性，我评估过，从骑士团前往贝斯的这条路上会经过大片乡间地区，可以择一适当地点堵下骑士们，又不用担心骚扰到人类。」
吉罗德也是这么建议，凯利想：的确，除了拦堵的因素之外，这几百年来血族最忌讳做出扰民的事情，不是他们有慈悲心，而是怕引起人类恐慌，再一次掀起中世纪猎杀女巫的愚蠢事件。
阿普顿知道凯利听进去自己的话，将地图摊开在桌上，对特伦森三兄弟说道：「这是伦敦到贝斯的路线图，两地相距一百一十五英里……」
三兄弟凑过去看，凯利看得更是仔细，低头顺着阿普顿手指的方向，估计神御骑士由骑士团总部会行经的道路，他银色长发垂到地图上时，擦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像猫儿的脚掌刮过。
亮若丝绸的发色自然而然吸引阿普顿的注意，他着了魔似的盯着看，凯利浑然未觉，因为地图上简单的线条正在他脑海里对应出实际的景物图，贝斯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车程约二个多小时，行经之处也都是些小镇，依我看，可以考虑这里、这里、或是这里……」凯利指出三处地点，对他那两位兄长说：「来行动。」
布雷克点头，问：「派多少人去？」
莱恩这时自告奋勇：「我立刻编遣一支游击队，总能把人救回来。」
「我打算在现场制造一点小混乱，把麦伦救回来。」凯利强调。
布雷克与莱恩陷入沉默，考量凯利的提议。
阿普顿这时说：「我建议阁下们乔装成普通劫车贼，一来三位为暗帝直系子孙，力量高强，足以与神御骑士抗衡，二来也不会留下把柄给圣魔白议会来刁难。」
「三兄弟连袂出击吗？」凯利评估着风险性，转而问兄长们：「你们觉得如何？」
布雷克说：「就怕全军覆没，特伦森家族毁于一夕。」
莱恩倒是持反对意见：「谨慎过头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布雷克说的有理。这样吧，莱恩你领一小支部队做后援，情况若不对劲，你立即现身断后，就算这回救不出人，以后总有机会。」凯利说。
「就这么办。」布雷克颔首。
凯利这时才又想到阿普顿，转头对他说：「你的建议很好，我希望能借用你在巫术方面的长才，在明天的劫车行动里，替我鉴定车上是否有下防御魔法，若有，替我解除。」
「乐意替阁下效劳。」阿普顿躬身答，眼神烁烁盯着凯利，毫不掩饰他正在贪婪欣赏吸血鬼的绝代风采。
「你下去吧，明天行前我会再次召唤你。」凯利淡淡地说。
阿普顿离去后，莱恩说出讨厌这人的评语。
「我摸不透他，太莫测高深了。这种人要防着点，因为你永远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凯利不以为然：「非常时期我唯才是用。他相当有能力，尤其在探听情报方面，这正是我们欠缺的东西。」
「当心被他反咬一口。」布雷克提醒。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我会小心。」凯利点头：「现在我们来策划更多的细节吧，我等不及把调皮的弟弟救回来，打烂他屁股，然后罚在家里头禁足个几十年才放出去。」
其他两人心中也深有同感。
◇
冬季的伦敦不常下雪，温度也很少会低于摄氏零度以下，却在今天清晨下了一场雪，暗示这是个不太寻常的一天。
中午时分，着制服的吉罗德亲自跟着玛蒂娜与凯尔下到地下室的医疗中心里。他们维持古老传统，将沉睡着的麦伦放进一具古老的棺材，玛蒂娜重新于棺木上布下另一层防御咒文，避免吸血鬼中途醒来破棺离去。
这其间吉罗德都不多问什么，默默尽着神御骑士的义务。
几名见习骑士抬棺坐电梯上楼，团部门口，两辆休旅车已经就定位，而清晨那场突兀的雪在白天温度回暖后就已经融了，似乎连上帝都祝福这趟旅程。
棺材抬上由凯尔驾驶的车，玛蒂娜在车厢中陪伴着棺材，另一辆车上则有五位见习骑士，他们会跟在凯尔后头，以防突发状况发生。
吉罗德绕到车前，祝福凯尔及玛蒂娜行车平安。
玛蒂娜微笑回答：「路上若有阻碍，我跟凯尔会联手清除，你无须担心。」
吉罗德转而看着她旁边的棺木，他秘密的爱人正睡在里头，以死亡的姿态。
「务必小心在意。」他说完，退开，目送两辆车离开骑士团总部。
◇
几分钟后他进入骑士团主建筑物旁的礼拜堂，简洁的垂直式窗花格为晚期哥德样式，四面墙上皆有精致的彩绘玻璃，描绘了圣经故事与圣徒神迹的美丽图案，七彩玻璃柔和了透入的光线，让单调的砖墙有了彩虹色彩。
里头空无一人，他坐往最后一排的边角处，仰望那巧夺天工的扇形拱顶，等心情平静后，他复又低头，取出珍藏的怀表，凝视那张褪色的容颜。
从五年前初见这一张照片起，爱开始以神秘主义的形态包裹着他，就如同所有宗教共有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