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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心难按作者:游方-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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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执睁大了双眼:“你追过元新?”还未等秦丕回答,他就自己道:“也是,你这样好色,遇著元新可不是老鼠见了香大米麽。”
  秦丕眼珠子一转,欢喜道:“吃醋了?”
  李执冷道:“我吃什麽醋?我要为之吃醋的人还未出现。”
  他这话秦丕听懂了,知晓自己这番情意他只当玩闹,或许也信,但是他却不准备回应。秦丕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做鬼这麽多年,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看来,自己是真对李执上心了。秦丕微默一阵,龇起大白牙,捏李执的鼻子:“不和你瞎扯了,故事才到一半。”
  …………………………………………………………………
  付先生从半里地外跑回来,蹲在自己的坟头。他想,活著的时候从未体验喜欢的滋味,自己一死,就遇到个好看的男鬼把自己的魂魄勾住了。而且他做鬼这大半夜,衣衫单薄,但是感觉不到寒冷也觉不出饥饿。他想,做鬼比做人好多了,再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偷东西,还能谈情说爱!他高兴得抚掌大笑。
  他仔细思索,方才他两次大哭都把大美人哭了出来,大美人一定在附近。他一个个石碑查看,可惜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最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大美人的面貌身段在脑海里反复复习,流了一大把口水。
  忽然间,他觉得身上一阵不自在,仿佛有东西扯他的每寸肌骨,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原来鬼还是会疼的!他捂著心口,趴在地上呜呜地叫。疼痛越来越深,简直要再让他死去一回!
  突然,有人把他抱了起来,迅速钻入地中。付先生并未觉得大地阻挡了自己的身体,他只觉一入黑暗,身上的疼痛便消失了。
  他心有余悸地捏胳膊腿,还好他们都在,他方才几乎认为自己要被痛楚撕成几瓣!
  “蠢鬼!”一个清冽的声音插入他的心惊。
  付先生抬头一看,立刻张开双臂跳了过去,可惜扑了个空。
  元新皱眉头:“少来这招。”
  他这番皱眉,丝毫没有破坏五官的美感,付先生看得心里痒痒的,想在上面亲一亲摸一摸。
  元新道:“下次别这麽蠢,天快亮的时候就赶紧藏到地下,否则会被太阳烤把魂魄烤散了。”
  付先生觉得大美人十分关心自己,热热络络地道:“我叫付先生,你叫什麽名字?”
  元新不答反问:“哪个先生?”
  “你把教书先生的生字念成平音就是。”
  元新心中把‘生’字念成轻声,将‘付先生’三个字演习一边,而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谁起的名字,这样好笑。”
  付先生见他笑得开怀,面目明豔得连出水红芙都及不上,心里跳得厉害,咳嗽一声才道:“我这名字是自己取的,原本小五都叫我小六,我不愿意,就取了‘首先生活’的意思。我这身世逼得我记事便要讨生活,因此我将这道理印在我名字里,希望有一天能得到真正的生活。”
  他一番话说得异常认真,整个人变得正派英气起来,元新忍不住盯著他的眼睛问他是什麽身世。
  付先生便说了一遍,元新一阵慨叹,有种把它作成诗的冲动。然而他首句还未打好草稿,付先生就问了他是什麽身世。
  元新简言道:“我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子弟,自小爱读书。一次出游路过此地不远的淮阴,被人打劫,他们兼要劫色,我只好自裁了。”
  付先生大著胆子握住他的手:“你竟然是自己断送的,真可怜。”他说可怜二字是有著怜惜之意。他把元新的手贴在面颊上,蹭了两下,以示安慰。
  元新任他动作,因为他的思绪早已被对方含著温柔的眼眸吸引。
  自此,付先生便赖在元新的棺材里不肯走。反正他们是鬼,愿意的时候,可以将身体叠在一块,一点都不嫌挤。元新对於他的做法不说欢喜也不说不喜,只由著他闹。
  付先生时常讲些好玩的事情给元新听,也愿意听元新说他写的诗词句子,时间长了,他竟也能自成一两首七绝。元新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便教他读书写字。两只鬼从此便不是孤魂了。
  付先生最爱干的一件事便是趁元新手把手教他写字时,偷吃他豆腐。
  这天他故意让元新教他‘爱’字怎麽写。元新抿了抿嘴唇,随即作无谓状,拿起毛笔写下一个隽秀的‘爱’字。
  付先生一笔一划跟著写,态度无比认真。待终於写成元新满意的模样,他对元新道:“元新,我心里爱你。”
  元新神情慌乱,头一扭:“蠢鬼,瞎说什麽呢!”
  付先生拽住他的手臂,又道:“元新,我心里爱你。”他站起身掰过元新的脸,盯著他的眼睛执著地重申:“元新,我心里真爱你。”
  他没了往日嬉笑胡闹的模样,元新无所适从,他想避开对方火热的眼眸却控制不住身体,目光被对方黏住似的,逃不开。
  付先生吻住元新线条优美的嘴唇,仍从唇中吐露衷肠:“元新,我…………”後面几个字被元新的舌头阻断了。付先生心内狂喜,和他亲得难舍难分。他紧紧抱住元新,觉得自己的死是这辈子最好的一件事。因为它让他遇著了元新!
  两人身心合一,自是有说不清的恩爱缠绵。付先生事後一想到元新那时在他身下情动颤抖的样子,就浑身发热,心里的甜滋味不断向外涌出。可惜元新并不总让他如愿。
  他用尽各种手段求欢,时而撒泼,时而佯作强逼,手段使得十分频繁,故而起了些作用,让他多得过几次,然而更多的,也不能了。
  元新觉得自己是个男子,雌伏於旁人身下本是件绝不会做的事,可如果那人是付先生,那就另当别论。可若是他一要自己就得承受,那也是件屈辱的事情。付先生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从不真的强逼。他心里爱元新,只想著和他一直在一起。
  他们这样子,很是甜蜜地过了两年。谁知一日鬼差忽然来了,要带走元新。说他阳间缘分已尽,该去往奈何桥了。
  元新面对鬼差,并不反抗,他只是长久地望著付先生。这偷儿怎麽就轻易把我的心魂偷走了呢?他微笑起来,他道:“先生,保重。”
  付先生不让他走,他走过去要拉住他,可鬼差法力高强,轻易便把他隔在三尺之外。付先生的眼泪一直淌著,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元新最後见到的便是他的泪光。蠢鬼,哭得丑死了。
  他见到了传说中的孟婆,那并不是个老妇。是个中年妇人,而且很有几分姿色,她浅浅笑著,盛起一碗又一碗的忘川水递给来到他面前的鬼。她看著他们或急迫或无奈地喝下去,表情岿然不动,仿佛这与她全无关联。
  元新随著队伍缓慢前进,眼看著快到自己了,他把脑海里付先生的样子又过一遍,看著他前面的鬼扬起头颅。忽然,他的衣袖被人拽住,他回头一看,是付先生!
  付先生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笑嘻嘻道:“元新,我来啦!”
  元新惊道:“你怎麽来啦?”
  付先生在他耳边说出一个名字,元新了然,他凑过去在付先生嘴唇上亲了一口,和他十指相扣:“蠢鬼。”
  付先生收紧五指:“蠢鬼下一世还要缠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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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丕对李执道:“放心,他两人的红线下一次还紧紧连在一起呢!我说他们这是欢喜的故事,就一定不会假的。”
  李执喃喃道:“但愿如此…………付先生在元新耳边说了什麽名字?”
  秦丕捏起一只小笼包,用法力把他捂热了,递到李执唇边:“我不知道。”
  骗子!李执暗道,张口咬住小笼包,顺便咬住了秦丕的手指。秦丕哈哈笑:“你忘啦,我是不会疼的。”
  李执把他的大手拽过来:“不疼也咬。”随即又连咬了好几口。



第四章 周卜

  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被身上人架在肩膀上,那处被人撞击地愈发厉害,周卜终於承受不住,唇间溢出破碎的声音:“轻、轻点…………”
  然而这声呻吟反而刺激了身上的人,周卜在浪涛中颠簸几乎喘不过气来。及至身上人满足得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他才终於得到解放。那人很快发出轻微的鼾声,睡著了。周卜伸出手,轻抚他的面颊,又用手指将他刚才在动作中披散的头发捋顺。仔细地凝视他的面容,直到一声鸡啼惊醒了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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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执两颊通红:“你何必将他们那、那样的情形细讲出来,你前面那番话不过是表达周卜对那男人的深情。”
  秦丕亲了一下他的脖颈,果然换来那人的一巴掌,他全不在意:“我的用意你还不懂?”见李执皱了眉头,秦丕脸上换上嬉笑:“小美人儿,我是在给你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呢,不然你日後碰到心上人可怎麽办?”
  李执心里像被猫爪子抓了一下,竟是替秦丕苦涩。李执心烦,他快言快语道:“我心上人必是个温柔可亲的女子,你尽拣两个男子的恋情与我听。难道这坟岗子里埋的都是短袖不成?!”
  秦丕走到窗边细捻水仙花叶,声音低沈:“不是我的鬼邻居都是断袖,而是讲故事的人是。”
  李执往床上一跳,把被子蒙在头上:“我不想听了。”
  话刚说完,他被人隔著被子压住了,嬉笑的声音传来:“你不听,我就把你捂死。”
  李执本来让自己对秦丕的心疼情绪扰得很烦,现在见他主动像自己示好,像往常一样既无赖又让人高兴,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但是嘴上还是硬:“就不听。”
  头上的被子被扯开,对上秦丕乌黑活泼的双眼,李执不由弯了嘴角。
  秦丕见状厚脸皮贴上去搂住李执,偷了一口香:“我接著讲?”
  李执抹了抹被他亲的地方,其实没有口水,他道:“你想讲我有什麽办法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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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江越脚步生风,来到镇西的宅子。一推开宅门,江越就雀跃起来,声音洪亮:“周卜,我来啦!”
  一间屋子亮起烛光,房门开合处站了位风流公子。江越大步走过去,搂在就亲:“想死我了!”随即一把把人抱起来,房门都没顾得关,就滚到床上去。
  周卜回应他的热情,与他大汗淋漓地成了三次事後,才得喘息机会。其间周卜只说些风流话,做些风流动作,正是多情又无情的样子,与只贪著和他欢好的江越似乎恰成一对。可一等江越入睡了,他便将隐藏的柔情全数发出来,一夜一夜地,舍不得将目光从江越脸上移开。
  他死了二十五年了。他死前是个富家子弟,可不爱读书,自己开了间酒楼,生意红火得很。由於财源广进,他父亲也就并不施压他再有什麽作为,他整日与一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情散得很多,因为他的一双丹凤眼里面可以漫出数不尽的虚情假意,想有多少就多少,也不知因此消瘦了多少美人颜。可有一天城里来了个买卖药材的尤高雁,把药材香带到周卜身边的同时也彻底勾走了他的心魂。
  他那些个酒肉朋友发现,风月场里少了周卜这只风流狐狸的身影。他们好奇周卜怎麽忽然对美人少了兴趣的同时,周卜也想知道这个尤高雁到底是哪场春风吹来的,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两个人要心里相爱,必定要修来几世的缘分才行。应是周卜和尤高雁的缘分不够,尤高雁喜欢的是女子,只当他是好友。
  周卜便时常缠著尤高雁喝酒,酒入愁肠,说出的言语便可当成疯言疯语了。尤高雁起初是以为周卜把自己当成了哪个心仪的女子,可在一个细雨绵绵的秋夜,周卜扑到他身上边唤他的名边胡乱亲吻自己时,尤高雁明白了。他把醉倒的周卜从身上扯开,脑袋里一片混乱,觉得心惊又反感。他这一惊,就再没出现在城里。
  周卜次日想起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他呆愣了,知晓他和尤高雁的缘分算是尽了。他每日浑浑噩噩,整日窝在屋子里思念尤高雁。周卜想,他真是只孤高的大雁,秋风一来,他就走了。他觉得自己是只孤鬼,留在世上只存了可笑的单相思,无用,无用。
  那日他喝醉了酒在路上晃晃荡荡,一辆马车疾行过来,踩踏了他的命。他以为能解脱,谁知他死了鬼差也不收,他只能在附近游荡。似乎比活著更苦。
  五年後的七夕节,城里和附近乡村的人们都来河边放花灯许愿。周卜也折了一只花灯,是只很简易的小船模样,复杂的他不会。他把花灯轻轻推入河中,烛火被和风吹得摇摆腰际,恰应了欢快的节日气氛。
  他难得笑了,然而笑容还未褪去,就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母亲你看,我们的花灯最好看。”
  周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奶娃娃穿著红色小衣,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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