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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算出他们的粮草消耗和仓储。如果信誉足够好,合作时间一长,甚至在能查到他们确切的战备粮仓所在。
唯一的缺点,这种方法是此消彼长,而且要确定对方的粮仓所在,就需要双方彼此的长期合作,需要双方的彼此十分信任,信任无法估算,就像人心永远有摸不透一样,这里其实暗含变数,就是通常所说的风险。
“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若薇摆着手指头给罗颢算他们的价码,“就他们出的这个价格,我告诉你,百分之八十的粮行都会为它铤而走险的,这一点马克思早就在《资本论》里就论证过……不,你不需要知道《资本论》是什么书……我是说,如果我不接受,让其它的粮行接手过去,他们就可以用更高的价码从农民手里直接集粮,到时候究竟有多少粮草流向梁国,数量根本无法估算。”
“如果仅仅是这样,三年的时间,就让他们足够信任你们荣盛米行了?”
“不是。”若薇吐了一口气,现在她要说的是后来的事件。
若薇作为幕后的黑手和当朝的皇后的双重身份,在相关的几个交易地点建议罗颢增设关卡之类的小建议不会有人质疑的。而夏大老板朝中有靠山的传闻在业内还传得挺神,所以他只要今儿借口什么水旱灾害,政府征捐征粮、明儿说说风声紧,过关关卡增设……种种名头,便能控制着交易的节奏,每次粮食总额也都属于刚好吊胃口的那种‘食之有味、弃之可惜’鸡肋数量。
国之大事,可最后却是这种不愠不火,不见成效的交易,梁国大约是耐不住了,派颜司语潜入大殷境内,试图找一条安稳安全,通达便利,隐蔽又长久的走私之路出来,结果跟若薇好死不死的相遇了。
若薇没管罗颢黑脸,在这个问题上她永远不后悔。
“他救了耀阳一命,耀阳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比我自己的命重要,也比你重要,对我来说,甚至拿整个天下都不能跟他换,所以,当颜司语要求让我行一个方便的时候,我应允了。安排给他一个关卡空虚地带,就在地处西陲的汤佳小镇,现在那里就是大宗粮食的集散地。”
因为有了这个集散地,所有的粮食运输路线终于开始变得有迹可寻,只要留心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所以这一年多的功夫有了若薇手上的这份重要的囤粮名单,可也正因为如此,粮食的数量输出变得难以控制,若薇玩的这一手,现在稍有偏差就是鸡飞蛋打的结果。
“那批粮食的数量让我有些……”若薇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庞大到她这类的败家子也有点舍不得的地步了。
罗颢看着账面上的大宗数字,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很大一笔损失。他能想到若薇的心思,粮草这东西,几把火能让数年的积累瞬间化为乌有,尤其‘周维’又是那么一个敢于险中求胜的人,典型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干得漂亮。如果是他,他也会如此。
可罗颢也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仅仅是为了确定那些屯仓的所在,这会儿已经大功告成,若薇完全可以下令中止合约,犯不着还在摇摆不定的犹豫。
“是不是你还有什么顾虑?”
“是,”若薇苦笑了一下,头抵在罗颢的肩上,“颢,我知道你是怎么想到,临战之前,派人一把火把他们各地的存粮都烧了,让他们不战自溃。且不论那么多粮仓能不能让你一举成事,我告诉你,对方负责督办粮草的是颜司语,他那个人是不会把所有的底牌都摆出来的。”
“怎么讲?”
“你还没具体算过吧?”若薇拿起单子,给他指,“这些粮仓的粮草全部加起来,再加上楚西三州这几年收成的总和,起码有一百八十万石到两百二十万石的粮草不知去向,”面对罗颢询问的眼神,若薇肯定的点点头,“这都是那些有几十年经验的粮行老把式一点一点推算出来的,不会有错。如果我们再考虑他们之前的家底……”
若薇没说完,但言外之意明显。
罗颢深吸了一口气,就是说对方起码有三四百石的粮食完全不知所踪。就算他能把那些粮仓都端了,这三四百石的粮食储备也足够两个国家之间打一场恶仗,而且对方肯定是含着恶气的背水一战,后果很难想象。
“难道你要继续追查?”罗颢摇摇头,不好,这法子太消极。
“没有。”若薇已经完全的窝在罗颢的身上,靠着他,会让她觉得不那么冷,会让她觉得自己不那么……邪恶。
“我想要引他们自己把粮食拿出来。”
罗颢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等等,他似乎要抓住了什么。
如果他们在大战之前就一把火烧了那些粮食,对方的军粮无以为继,那他们就必须动用储备,动用了储备之后,存粮必然空虚,可是楚西三州的稻子是一年三熟,不用耽搁多久时间就可以补充……如何制造这种时间差呢?
怀里的若薇靠着他正在呆呆的愣神,眼中明显的迷离和焦虑告诉他,她已经找到办法了,不过貌似很艰难。
“若薇?”
“我商行里的‘技术总监’曾经告诉我,打下来的稻子不着急磨,在热水焯过一遍之后再晾干,稻子就会因为泡过水而膨胀,会看起来个个晶莹饱满,质量上成。这样的稻子吃起来是没问题的,可是不能下地当种,因为里面的胚芽全都被热水煮死了。”
罗颢忽然明白过来了,虽然若薇的有些词语用得古怪,可是她的意思他完全明白……手臂不自禁的紧缩,把她好像揉碎似的贴近骨子里。
“颢,你知道吗,曾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位军师就是用的这种办法,让他的敌国在经历过旱灾之后,又在来年颗粒无收,所以最后,他们就打胜仗了。梁国没有三年大旱,可是我们的一把火就能烧去他们数年的积累。”然后迫使他们不得不动用最后储备,并且消耗掉储备,让他们在寄期望于新稻成熟之时予以毁灭性打击,那将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若薇抱住罗颢的脖子,把脸深深埋在他肩窝里,“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能让他们足够信任到使用荣盛米行卖出的稻子做种子,就需要继续做生意以期赢得更大信任。可是天底下的粮食就那么多,我算过了,数量已经逼近临界点,如果粮食再源源不断的运向梁国等待它们命中注定的那把火,将来等战事平息之后,我们手中的粮食就不够……不够养活那么多人了。”
会死很多人,很多,天文数字的平民,因为饥荒——人为制造出来的饥荒。
“事情没有那么糟,若薇,”罗颢一手顺着她的头发,一面亲吻她的手指尖,他明白若薇所有的痛苦和说不口殉道式的执著,“我不会让事情变得那么糟,我保证,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若薇点点头,她想说她相信他,可一张嘴,一股不可阻挡的酸劲儿从胃底里翻上来,她吐了罗颢一身。
峰回路转
这是一个小范围内的重要会议,与会者莫不是罗颢身边的心腹重臣。罗颢今天叫他们来,就是把若薇无力支撑下的计划完美的延续下去,所有有些事情,他需要他的重臣们明白,并且理解。
“皇上,这……这是……”纪相有些不敢相信,皇上提供出来的名单比之前他们费尽心力拿到的要详尽详细的多,很难想象一夜之间,这么重要的情报就出来了。
“提供这张单子的人,用了一种江湖上的法子,成效确实比朕派出的那些人明显。”罗颢把那天与若薇商讨的一些事情说给在座的大臣们听,讲到了他们将面临的代价,还有将取得的成就,讲了若薇曾经担心的顾虑,还有任何可能减少这种代价的方法。然后一如既往,君臣讨论。
皇上叙述的这个计划的时候,让带着军人特有习惯性警觉的风将军忽然想起了周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周维计划中险中求胜的精髓,这个谋划跟周维的风格很像,一样的敢于冒险,一样的一击命中,可是,她现在是皇后了,不是么?她不可能还有这样的机会成就这样冒险的事情。
纪相没有风将军的职业敏感,他思索的事情则来源于另一个角度。就像皇上一开始说的,因为采用了江湖的法子,这件事情才变得如此顺畅卓有成效,这个他理解,民间的身份有时候比朝廷能看到的东西更多,更真实,可为什么在事情发展到如此关键时期要忽然换人接手,不必要的横生枝节,这可不好。
纪相低头一琢磨,“皇上,臣下可否询问其中缘由?”
罗颢知道他担心什么,“原本负责此事的人完全可靠,是朕一向信得过的人,他如今不能继续担任这个任务也是另有原因……当然,他曾经布下的具体的操作事宜依然不变,执行人员不变,朕现在需要另觅他人全权负责此事。今天找各位卿家来,最重要的就是找个能全权接手此事的人选,都各抒己见吧。”
罗颢的解释稍微释缓了众人的怀疑,可是他的态度很奇怪,他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心情很好——这不合情理,这么大一件事被它原本的负责人半途而废,还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期,就像临阵换将一样,都是大忌,可是皇上看起来不但不烦恼,甚至可以说是‘愉快’。
纪相看着皇上,心里琢磨皇上一直隐去没提的那个幕后之人,这么大宗的粮食数额,涉及如此高额的钱财,完全脱离官府,无声无息运作了三年有余,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和维护。大胆,出其不意……能符合所有条件的人,实在不多。
朦朦胧胧的纪相有了一些想法,但不管到底是不是他,纪相觉得自己都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存疑,“既然如此,臣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
讨论一时热闹起来,其中一个吊排尾的人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是蔡清风,今天他也被传唤来了,真很少见,像这类的机密军事会议,参加会议和发言的都是与这件时密切相关的有限几位朝中重臣,他官衔不低却与这类事情无缘,但是皇上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他叫来,所以他没说话,也一直在认真地听,更多的是等待,皇上叫他旁听总是有目的的。
讨论的事情大概他慢慢听明白了,对于纪相他们的后续计划他没什么想法,但对一开始就布长线,并托起全盘计划的人也不禁有点佩服。听听那些涉及的大宗数额,这得有多大的底气和魄力才能托起来的?
蔡清风自己边听边自顾自的想事,那边的讨论却渐渐开始有了结果。
“事情就这么办,这件事保密是第一关键,其后才是时间、效率、尽善尽美,”罗颢点点头,收起誊写的公文表示话题告一段落,“纪相,这件事情就先委托你了。”
“臣这就去安排。”纪相带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其它参与人也纷纷站起来,行礼,然后转身告退。
纪相与风将军正互相谦让出门的空档,他听到背后皇上开口叫蔡大人,“朕已经看过你的折子了,先暂且不说那个五年前国库挪用库银的案子,朕现在想听听爱卿今日的议会旁听,有什么想法……”
纪相的脚步一顿,转身出门,他忽然明白了,明白今天皇上这样安排的所有用意,一时间心里感触五味陈杂,甚至融合了一种说不出口的愧疚。纪相一不小心听到了皇上‘壁脚’,一向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风将军对刚刚的对话就更是一字不漏,出了门,他就拉住纪相,“纪相,刚刚皇上的意思……”
这个不是他多心,他觉得皇上那句话的语气声调,不是在跟蔡御史说话,倒好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纪相苦笑了一下,“枉我们身为人臣,却在用最大的恶意枉自揣度……”他想起那日皇后在朝堂上的一顿胡搅蛮缠,可笑自己以为看穿了一切,摆出来批判不屑的态度,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万分惭愧,一张老脸简直也是没法见人了。
他看风将军似乎还有不甚明朗的意思,长长叹出了一口气,“将军,你觉得出今天我们说的这件事,原来的执掌人是谁?”
风启想了想,头转向另一侧,是后宫的方向,“有点像那个人的风格。”
纪相点点头,“是啊,涉及了这么多钱粮的谋划,没有国库撑着任谁也托不起来,可这件事若要取信于敌,偏偏就绝不可以与朝廷有半分的瓜葛,尤其在对方也有不输于周维的劲敌存在……”
纪相给风启解释,而罗颢对蔡清风则几乎没有解释,他直接解开谜底。“朕就直说了吧,那笔钱就是皇后挪用了,是朕授意的,对!这不符常理,朕要用钱,尤其用在国事上,可以随时从国库光明正大的拿,本不需如此,可是在这件事上,朕必须绕这个弯子,你知道为什么?”
蔡清风固执,直肠子但不傻,联系到皇上无缘无故的叫自己来旁听刚刚军事会议,把前后事情串起来,皇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多少明白些了,“皇上圣明,是为了战事,臣晓得了。”
“不,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