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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尼愣了愣道：“雇佣兵星系王者星啊。”
“在齐肇入住王者星前，雇佣兵星系是流浪者与雇佣兵团们临时栖息之地，没有历史，没有政府，没有文明……齐肇应该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吧？”
“为什么不问他本人呢？”
沈玉流耸肩，“不想说就算了。”
“这是老大的隐私，由本人告诉你会更好。是你的话，我觉得老大会说的。”
“我并没有那么好奇。”有的时候，信任就等于牵绊。这是他现在最不想要的。
小房间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突然灭了。
沈玉流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淡定地问道：“王者星也要换灯管吗？”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灯又亮起，却红得刺眼。
沈玉流站起来，“火灾警告？”
罗马尼打开门，一边往外冲一边道：“敌人入侵王者星，你待在这里……你跟我走。”
沈玉流翻了个白眼，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告诉我，我怎么待在那里又跟着你走？”
罗马尼熟门熟路地穿梭在王者之城忽上忽下的走道里，头也不回地说：“闭嘴，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前方是一道和镜子一样光亮的电梯门，将罗马尼紧绷的面孔缓缓放大，要不是嘴角那一丝窃笑破坏了面部整体的和谐，他的肃容计划几乎要成功了。
沈玉流走进电梯，侧头看着罗马尼高大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道：“训斥我的感觉怎么样？”
罗马尼由衷道：“爽极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
总控制室。
硕大的屏幕正播放着敌机进入王者星的实时画面。三个巨大的飞船组成品字，从左右后方包夹中间的小飞船，小飞船左摇右晃，险象环生，却每每在敌机撞击的前一刻偏移开去。
门“当”的一声打开。
齐肇带着邢畅进来，操作员们立刻站起行礼。
控制室秘书道：“大王，已经确认过了，是艾尔法雇佣兵团的飞船，飞船上的人是伊高。”
邢畅皱眉道：“又是他。十六个月的□□结束了吗？”
“他……越狱了。”
邢畅道：“还有多久进入中子炮攻击范围？”
“三十六秒。”秘书看向齐肇。
齐肇道：“接通通讯。”
秘书道：“试过了，他的通讯系统在进入王者星之前就被摧毁了。”
邢畅道：“越狱是重罪，死在战场也算死得光荣，就算伊法知道，也应该感到欣慰。”
“没有人会为亲人死亡而欣慰，除非不当他们是亲人。”齐肇对秘书道，“接通伊法。”
伊法很快被接通，“大王！我知道伊高越狱了，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会亲手把他送回监狱里去！”
秘书看着小显示屏上的时间，低声道：“他们进入中子炮范围。”
伊法耳朵尖，“什么中子炮范围？”
邢畅道：“你的弟弟用密码突破了王者星的防护罩，正带着三架不明飞船在王者星上空遛弯。”
通讯那头静了会儿，伊法沉声道：“大王，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邢畅小声提醒道：“没有时间了。”
齐肇看了看屏幕，转身往控制室旁的休息室走，“接到我的私人通讯上。”
休息室的一面墙是屏幕，可以连接外面的大屏幕。
齐肇一边打开屏幕，一边从床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瓶罐装香蕉起泡酒，“说吧。”
伊法道：“伊高在监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星际海盗，说是从白河星系里逃出来的。”
齐肇扳易拉罐环的手指顿住，站起来走到窗台边，“接着说。”
“他参加了白河覆灭战役，不过是金狮王星系卧底的手下，窃取兵力分布，谎报军机，破坏武器库的事他都参与了。”
窗外落日余晖淌过那头浅金的发丝，落入冰封般冷硬的银蓝眼眸中，微微收缩的瞳孔在刹那迸出火山爆发般强烈的恨意。
“噗嗤”，齐肇扳开易拉罐环，仰脖喝了一大口，“他有没有说卧底是谁？”
“没有，但他说那个人还活着。伊高一直想将功赎罪，只是玩大了。请相信他，他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王者星的事。”
齐肇将香蕉酒一口气喝干，捏扁空罐丢进垃圾管道，“我不能相信一个不小心炸飞己方军火库的人。”
伊法焦急道：“那次伊高绝对不是故意的！”
“不过，”齐肇缓缓道，“我相信他的哥哥。”
从休息室出来，齐肇神色平静如昔，泰然地迎上一双双期待的眼睛，“现在的情况？”
秘书道：“伊高正朝王者之城的方向前进，两架飞船减缓了速度，好像有所防备。只有一架穷追不舍。”
齐肇道：“质子炮和中子炮准备，击落掉队的两架。让艾尔法雇佣兵团在王者星留守的队员和战机准备，他们惹的麻烦让他们自己解决。”
秘书道：“是。”
邢畅问道：“那伊高呢？”
齐肇道：“先看看他前进的方向。”
屏幕切换到中子炮和质子炮埋伏的地点。数道到强光划过天空，瞬间点亮渐渐沉入黑暗的天空，两架飞船分别被击中船头和船身，摇摇晃晃着朝另一边倾斜着下滑。
齐肇道：“地面部队准备，生擒他们。”
“是。”秘书连忙下命令。
另一边，在敌机激光射击下灵活地摇摆的伊高飞船离王者之城越来越近，整个控制室都紧张起来。
秘书道：“他不是朝着大门的方向去的，他去的位置是……反重力库！”
齐肇抱胸道：“我想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打开反重力库的能源吸收系统。”
“是。”秘书道，“需要打开门吗？”
齐肇道：“不能做得太明显。打开钛合金门，关上铁网门。”
他正说着，就看到屏幕上，伊高的飞船撞破铁网门，冲进反重力库，浮在空中。敌机并没有立即跟进来，而是谨慎地停靠在缺口处对着伊高的飞船近距离扫射。
齐肇道：“开启引力装置，将它吸进来。”
“是。”
秘书指令下达的同时，敌机意识到不对劲，停火掉头，想要落跑。一直沉默的伊高飞船突然近距离发炮，直接命中敌机尾部推进器。敌机晃了晃，还未行动，就被后面的吸力拖入反重力库中。
控制室一片喝彩声。
邢畅道：“我们下去看看？”
齐肇想着伊法的话，点点头，顺手指着秘书道：“通知伊法结果。”
反重力库是实验区的一个武器研究室，离总控制室有一段距离。
齐肇和邢畅赶到现场，还没进门，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道门横着飞出来，重重地撞在墙上弹到地上。
邢畅下意识地护住齐肇，面色微怒，迅速拿出通讯器想要叫人过来支援却被齐肇挡了回去，“是自爆。”
反重力库的防火散烟装置启动，巨大的风力将爆炸后的烟雾吹得一干二净，空气中还有一股清新的玫瑰花香味。
齐肇进门就看到敌机被炸成了废铁，伊高的飞船受到波及，被扫到一边，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两艘飞船周围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因为身上穿着防弹防火的战衣，仅仅被气流冲击，并没有实质损伤。
邢畅道：“起来，你们的反能量启动锁呢？居然让敌人在家里爆炸！”
齐肇在废铁周围转了一圈，摸了摸地面道：“是火药，不能怪他们。”
邢畅吃惊道：“传说中的火药？”
“在这里火药也成了传说？”人群里出现熟悉的询问声。
“嘘。”另一个声音也很熟悉。
齐肇眉毛一挑，一边让邢畅把伊高从飞船里拉出来，一边迈开长腿，三两步走到门前，挡住两个鬼鬼祟祟离开的身影，“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两位。”
罗马尼干笑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我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手。”
齐肇道：“很有诚意，还带着小跟班。”
沈玉流抬头道：“从我的工作内容来看，我应该是你的跟班。”
齐肇道：“我现在应该表现得受宠若惊吗？”
“小心！”站在他们身后的邢畅突然大喊一声。
齐肇想也不想地往前一扑，将沈玉流护在身下！
“啊。”随着一声惨叫一声重物倒地，四周重新回归宁静。
罗马尼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那具从废铁里爬出来没来得及拿起枪就又倒下的尸体道：“也许他只是想求救。”
邢畅道：“他应该选在自爆之前。”
齐肇站起来，顺手拉起沈玉流。
沈玉流看看自己身上的防爆防火服，又看看穿着衬衫西装裤就扑在自己身上当盾牌的齐肇，心中闪过异样的感受。从小到大，他习惯于一个人面对逆境，就算师父，在他失手的时候也是选择自己逃跑。他受到的教育一直是“独自承担后果”，无论成功失败。哪怕团队作业，他们也各自分工明确，绝不会为其他人多分散一分精力。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没事吧？”齐肇见他发呆，皱了皱眉，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道，“撞到了？”
沈玉流抬眸，眼中感动不及撤退，明明白白地呈现在齐肇的眼前。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齐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沈玉流抬手抹了把脸，“可能鬼上身。”
齐肇惊奇道：“你信三舅？”
沈玉流指着他的身后道：“邢畅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齐肇转身，邢畅走过来道：“现场采集完毕，我先拿去化验。”
齐肇道：“嗯。”
邢畅临走前转头看了眼被人从飞船里抬下来的伊高，若有所思。
罗马尼看到伊高，立刻乐了。“嘿，是你小子啊，上次我们没打过瘾，什么时候再来一场？”
伊高被撞得七荤八素，站都站不稳，但听到再来一场，人立马精神起来，挺直腰杆子道：“来啊！谁怕谁！”
“闹够了吗？”齐肇冷冷地问。
罗马尼缩了缩头，躲到沈玉流身后。
伊高看到齐肇，腰挺得更直了，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罗马尼道：“你吓到他了。”
齐肇：“……”
郭子墨的实验室依旧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
罗马尼和沈玉流两人挤在桌子上，看着伊高光着上半身被郭子墨摸来摸去，嘴里不时说笑。
齐肇满脸不爽地看着两人越靠越近的脑袋，出声道：“为什么你们也在这里？”
罗马尼道：“我们关心他。”
齐肇看着沈玉流道：“你认识他吗？”
沈玉流道：“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罗马尼搂住他的肩膀道：“好朋友。”
郭子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喷雾，在伊高的鼻子下喷了两下，“好了。”
“哈嚏！”伊高从喷嚏里醒来，嘶嘶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光裸的上半身，转头看郭子墨道：“我的衣服呢？”
郭子墨道：“你是说那堆当抹布都嫌细菌太多的破布吗？扔了。”
伊高怪叫一声，从床上跳下来，抓着他的肩膀道：“你扔哪儿了？”
“垃圾管道。”
伊高赤脚往外跑。
罗马尼道：“这件衣服一定是他妈妈送给他的。”
齐肇和沈玉流同时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件衣服一定藏了什么东西，”沈玉流看着齐肇大步往外走，慢悠悠地接了下半句，“让小乖乖也很感兴趣的东西。”
“要跟过去看看吗？”
“……”如果罗马尼是地球人的话，沈玉流肯定自己一定会和他成为好朋友。
垃圾管道的尽头就是垃圾库，整个王者之城的垃圾在每日一次的清理之前都会囤积在这里。
来之前，沈玉流向郭子墨要了一副手套一个口罩，罗马尼有样学样地跟着要了，然后想到齐肇和伊高，很讲义气地多要了两套。
到了垃圾库门口，沈玉流立刻将手套口罩摘了，丢给罗马尼，“我就说不要的。”
罗马尼：“……”
垃圾通过管道之后，会被自动识别归档，能够回收利用的回收利用，不能回收利用的会打包进入另一个库房，运送到无人星球。
所以，垃圾库虽然被称为垃圾库，却没有真正的垃圾。
伊高拼命地捶着控制面板，搜索之前的数据，直到看到自己的衣服，“在这里！”
沈玉流道：“指着屏幕上的图样能够让东西自动回来吗？”
罗马尼道：“我第一次来垃圾库，不太清楚。但他表情这么真挚，应该会吧。”
两人好整以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