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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洞悉明彻的无奈。
也是,血脉相溶的疼痛。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不知所起
飞快向着身后略去的景象,就像恍然之间度过了前世今生。眉睫之间一闪,已经过去了太多的情不知所起。蓦然再望,却是无力自拔的流离失控,注定了今生纠缠。
这还是烈熠第一次见到九歌真容,之前也有猜想,此时算是得到了印证。一只光彩华丽的凤凰,尾分九羽,炫人心神。穿越云霄之上,更是折射出万千光彩,连云霞之色都变得更加绚丽夺目。
将解药饮下,滟昊泠一个字都没有说,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拖着出了小院。将九歌召唤前来,也没有任何解释,就此离了静铁关。
途中几次,烈熠想要开口诉说什么,每每都被风声扑灭,吞入喉间的唯有干冷的苦涩。到了后来,索性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默然在他身旁。静了下来,被他握在手中的手腕,就连腕骨都生生的疼痛着。
瞬息而过的路程,在沉如冰铁的静默之中被无限拉长,长的没有尽头。
双足踏上地面之时,烈熠无可遏止的感到双膝一软。扶住身旁一根石柱,才算稳住身形。
九歌还做人形,在两人的面容上轮换看过几番。耸耸肩膀,这怎么也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反正滟昊泠也没有下令待命,此时只怕也根本没有想着自己,他的眼中从来就唯有那一人而已。九歌掉头,似缓实急的步伐,随性的迈出几步,已经远去了背影。
烈熠视线环顾周围一圈之后,怎么也判断不出滟昊泠情急之下将他带往了何处。而他的用意,就更加无法想象。似乎是个小小的岛屿,正中一泓湖面,良如明镜,周遭的景象倒影在其中,掩映之间让所见更加如梦似幻。
滟昊泠紧抿薄唇,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个字不说一般,只是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男人。而那一眼,几乎望进了烈熠心底最深刻的角落。
他不言不语,烈熠最终到底渐渐惊慌起来。常年精心布置的谋划,因为不期然的变故而全然推翻,摆在面前的是一条可以想见的血腥荆棘之路,路的尽头,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最不愿面对的手足相残。
烈熠明白,他害怕这个结果。
或许在计划一开始,他并不害怕。然而心境,到底是在他无法控制的时候,悄然改变。
对望的久了,烈熠越来越难掩烦躁,趁着还有自控力的时候,弯腰抽出了藏在靴子中的匕首。或许比不上空名软剑锋利,不过那寒光森森也显示出这不是一般的凡品,同样能够削铁如泥。
原本安静的两人中间,蓦然加上这么一个动作,便显得异常突兀。滟昊泠眼皮一跳,那是武人本能的反应,不论是否心存敌意,对于危险的防备已经深入骨血。然而,烈熠的下一个动作,却与攻击无关,调转了执刀的方向,将匕首的刀柄朝着他递过来。
“既然已经识破我的身份,你完全没有必要带我来这里。最快的解决方法,便是一刀将我杀了,干净利落。”烈熠为人向来云淡风清,如此满怀讥诮的开口,真是少见至极。
自从将那一碗心头血交给桑柘,烈熠已经不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抱持任何幻想。桑柘为了他,或许可以编造药引的谎言,然而这些只对羽檄军中的其他将领有用。一旦知晓解毒需要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为药引,他的身份便再也无法瞒过滟昊泠,什么都不再是秘密。
滟昊泠接过匕首,原本轻巧精致的武器像是忽然之间有了千钧重量,令他几乎拿捏不住。“你认为我会杀你?”匕首被重重抛掷出去,不远处就是那个澄澈的湖泊,兵器落入水中,激起一点小小的浪花。
“你认为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你?!”重复先前的语言,这一次用的却是嘶吼的方式。
烈熠目光平静,如果这时他的眼神中蕴含着敌意或者怀疑,或许滟昊泠的感觉都会好过的多。然而偏偏那一双清冷的眸子中,完全没有这样的东西。有的只是四个字理,所,当,然。
难道还能有别的结局?他们的立场,他们的身份,滟昊泠视人命为无物的冷酷,当他看穿最信赖之人所带来的处心积虑的阴谋之后,他难道还会有别的举动?
烈熠很清楚,没有。所以才能这般平静,所以即使接下来就死于他的刀刃之下,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可是,他却将他的刀,扔进了湖泊……
滟昊泠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将之吐了出来,直到将这个动作重复了整整三遍,才吐出了一句话,“这里是汐族圣地。”
圣地?这个叙说让滟昊泠不由张大了眼睛。并非认为滟昊泠会在此时以圣地之名与他开个无聊的玩笑,而是周围环境,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族之中最重要的地方。
除了湖泊,便是绿草如茵。在冬日里依然能见到茸茸春草,确实也相当不易,然而汐蓝圣地应该不止如此。沿着湖畔所建的只有半环回廊,雪白的石柱撑起的廊顶,投下新月般的浅影。
不过既然滟昊泠说了,应该就是真的。返璞归真,或许这才是汐蓝圣地应该有的模样。
“我好歹是汐族王者,在族中圣地,你难道还会认为我要杀你?”滟昊泠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这不是真正的理由,至少,不是最重要的理由,然而偏偏,却是唯一能说服烈熠的理由。
七界铁律,各族圣地是最为圣洁宁静的地方,别说是沾染鲜血,就算是污秽杂物,也绝不允许在这样的地方出现。而能够踏入圣地的,也只有一族之中的皇室成员。
按照血缘来说,身为滟湄漪嫡子的烈熠,当然也有来此的资格。只是,却欠缺情理上的理由,不管怎么说,做为母亲的滟湄漪,并不承认这个儿子不是么。甚至,她根本就无从知晓他的存在。
“既然是圣地,你带我来做什么?”再如何淡泊的性格,烈熠到底也是一族的太子,他不是没有霸气,而只是将这种霸气掩饰在清冷平淡的性子之下而已。滟昊泠先是独断专行的将他带来这个地方,接着扔了他递过去的匕首,眼下更是言锋锐利,烈熠终于也忍不住。“难道是要让我认祖归宗?”
“你不知晓?”本来还想维持愤恨的情绪,他是他整个计划中被骗的最惨的那一个,难道他连生气的权力也没有?才吼了一句,滟昊泠却又垂下了双肩。眉宇之间,透出无以形容的灰败与颓然
“是了,你不会知晓。如果我不说,你又从何知晓?”
从没想到滟昊泠也会这般颠三倒四的说话,这一回,连烈熠也无法预料他究竟要说些什么了。忍不住去疑惑,也忍不住去猜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令烈熠差点错过了下面一句话,滟昊泠真正想说的一句话
“我要娶你。”
烈熠张大了眼睛,除了怀疑自己幻听以外,他真不知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不期然的,对上的却是一双无比认真的眼,即使是在滟昊泠的眼眸之中,他都从来没在他眼睛看过这般认真的颜色。
发觉到他的对视,滟昊泠也变得微微窘迫起来,措辞忽然间又陷入了混乱。“我……这么说也不对。”又不是男女之间,哪来的嫁娶只说?别又不小心惹怒了情绪向来内敛的熠,之前那一瞬明显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不快。
滟昊泠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种说法,“我要与你成亲。立刻,就在这里,就在汐族的圣地。”
烈熠感觉到了自己胸腔内心脏急速的跳动,这一下,想要装作没有听到,都不可能了。长长的叹息,无声,依然弥漫在两人的心间。“我们是兄弟。”
“而且,还是双生兄弟。”
最不该发生的禁忌,最违背天理伦常的情感,到了如今,竟然朝着一条不归路走去。这一切,只是因为……滟昊泠的一句话。
“我知道。”或许以前只是怀疑,然而一碗救命的心头血,终于成了不容回寰的证实。“但是那不能成为阻止我想要你的理由。”
顿了片刻,明知下一句话会激怒烈熠,滟昊泠还是慢慢的说出口,“熠,我明白,其实你也并不在乎的。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你的弟弟,可是你却并没有拒绝过我们之间的亲昵。”
同一盏茶杯里饮水,同一只瓷碗中用餐,同塌而眠。甚至,那一夜的蛮溪江上,一叶扁舟。这些,的确不是兄弟间该有的亲昵。烈熠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不该容许这些事情的发生,可是也正如滟昊泠所说,他从来没有阻止过。
一次也没有。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人世桎梏
捏紧了拳头,胸中涌起无法抑制的杀意,只是烈熠辨别不出,此刻愤恨的对象到底是谁。也许根本与滟昊泠无关,他只是恨透了自己。走到这一步,有多少随波逐流的放任?至少烈熠自己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当初计划中的细致与缜密。
他的挣扎,滟昊泠不仅明白,而且感同身受,于是也不加以劝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将拳头捏到发白的地步。之后,又见他将手指一根根的松开。
烈熠闭起双目,“我们,同为男人。”
滟昊泠嗤笑一声。“这也算是理由么?”
只能苦苦的笑,烈熠说不出话来。如果连血缘至亲都不再放入思量之中,性别这样程度的理由,自然更加什么都算不上。对于滟昊泠来说,既然已经违背了天理伦常,倒不如彻底背叛到底,或许这样还痛快一些。
“你一定要理由是不是?”烈熠猛然抬起双眼,瞳孔之中仿佛正在灼烧着什么一般。“那我就一一列举给你听,我们都是男人,我们还是兄弟,我是焰族的太子,而你却是汐族的皇上。我们身上背负的不仅是天理伦常,还是两个种族历年来无尽的仇恨。”
“就连我们的父母,都不能改变这一切。”陡然想起南翥宫的铜床之上,那个曾经叱咤天下的焰赤之皇烈炽,谁能想到如今的他会颓败至此?没有人能说他的付出不够,一个男人已经无怨无悔的给出一生。
“够了,熠,不要再说了。”滟昊泠张开双臂,将难得竭斯底里的男人拥在怀里,除此以外,他不知还能做什么。“不要再说这些自我伤害的话。”
“滟湄漪与烈炽的结局,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或许他们认为这般已经足够,或许”或许,他们不够坚强。哪怕他们之间的阻碍要小的多,至少他们并非血缘相系的至亲,然而就那般放弃,或许,欠缺了一股支撑下去的力量。
有时候,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有改变一切的力量。几乎相同的身高,几乎相似的身形,明明是世间最亲密的两个人,以一种最不容于世的姿势拥抱在一起。熨帖的身躯传达着彼此的温度,所剩下的,只能是万籁俱静。
“熠,我以下的话只说一次。”打破这份安然的,是滟昊泠的声音,不同于庙堂之上的意气风发,也不同于战场上的胸有成竹,然而声调是那般坚定,就连一双眼,都带有无穷的力量一般。让烈熠,不由自主仔细去听。
“我滟昊泠,既然背负了毁天灭地的命运降生于世,也就从来没想过要遵从这个世间的准则。世人赞扬我是胸怀天下也好,鄙夷我是野心勃勃也罢,我从来都不是靠他人的评价而活在世上。如今,烈熠,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与我一起携手天下?我要的不是一个兄长,什么至亲血缘,我滟昊泠的生命中不需要这些。我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与我并肩天涯的人,烈熠,就是你|”
烈熠没有点头,更加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的望着这个是自己弟弟,也会成为自己情人的男人。他甚至觉得,就算此刻摇头,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真是的答案,早已被这个男人所攫取。
然而,昊泠,你可知道,这个天下还没有宽广到可以容纳下两个世仇的名族。而未来统一七界的皇座,更加没有巨大到可以承载下两个皇者。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怔忪之间,耳垂上的湿热之感令烈熠心头重重一跳。滟昊泠的我行我素,竟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身上寒毒未消,一径的冰冷,然而口腔之中的温度还是一份不减,仿佛是被心脏熨烫了一般。
“烈熠,我不会让你拒绝。”以往单纯的名字,如今加上了姓氏,并无停歇在唇齿间流连。若说知道,的确早已知道;若说不知,也一直恍若不觉。若他所说,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别使得许多事物就算已经洞若观火,却只能继续将自己欺瞒下去。
时至今日,两人的状况都离巅峰状态相去甚远,一个是病体未愈,一个是余毒未清,然而这拥抱,却比往往更加激烈。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