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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便是独属于烈熠与滟昊汵之间的默契?赫连远遥再如何不情愿,也不得不作出这般猜想。
想象不出他们两人所做这一切的目的,赫连远遥还是不得不嫉恨他们之间的默契。风族长老留下的字靖录直到传扬天下之前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烈熠与滟昊汵也没有机会事先商讨好应对之策,在事发之后他们竟能协调一致做到如此地步,这需要对彼此信任到怎样的程度?
目的不明,事实两军只是维持着平和的状态。不管这种平和是否仅是表象,至少没有真正闹出乱子,赫连远遥也总算得以顺利的完成着烈熠托付的任务。眼下这个突然爆发的危机,又怎么不令他焦躁不安。
“立刻集结一支千人的轻骑。”一边整理着混乱的思绪,赫连远遥一边下令。
“将军,要开战了么?”传令兵的声音与表情都是一致的兴奋,没有任何作为在青夷草原驻留至今,全军上下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股无从发泄的杀意。况且今日是敌人先行挑衅,尽然对焰赤的警戒小队下手,是在是欺人太甚。
“只是交涉。”赫连远遥的口吻变得异常严厉,他不希望对方误解自己的意思。“命令轻骑不对将武器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手!”
传令兵有些讪讪,最终还是被不甘心站了上风。“将军,属下不明白,为何要一直与汐蓝僵持?我军来此难道不是为了攻占青夷么?”
如今的汐蓝已经彻底得到了百图与景阳两国,版图已经扩大至过去的两倍有余。虽然焰赤依然与之并称当世两大帝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力量的对比开始逐渐失调。如果青夷也落如汐蓝之手,只怕汐蓝将会成为当世不折不扣的第一强国。
天下,将再无宁日!
“攻占青夷?”陡然听到这四个字,赫连远遥心中一惊,就连一个小小的传令兵都会张口说出这样的内容,可想而知在全进的范围,这个想法是如何深入人心。“擅自猜想主帅意图,这不是你的身份该做的事。”
“属下失言。”被狠狠斥责的传令兵,慌忙行礼退下。要是慢上半步,他毫无怀疑自己会小命不保。正如将军所说,主帅意图的确不是他能揣摩的东西。
千人的轻骑很快集结完毕,赫连远遥控马巡视一圈,即使这支军队不是由他组建,却也是他亲手训练过的,他无比了解这支轻骑,不,应该说是整个牧野军事如何训练有素。
然而正是这种了解才更令赫连远遥不安,传令兵无意中泄露的真实心情,恰好代表了此时军中的普遍心情。已经将服从命令的观念深入骨血的士兵,要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擅自对主帅的目的进行无礼的揣度?
果然,这就是世仇么?
再如何铁血的几率,也敌不过血脉这种继承的仇恨。甚至,在数百年之后,如今的汐蓝与焰赤人民,甚至都记不清当初是为了怎样的理由令彼此不共戴天。
“出发之前,我再次重申一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动手。”赫连远遥本不是啰嗦之人,只是这一次,他不得不一再强调这一点——即使做到这个地步,他仍然无法确定,真正与敌军面对面之后,状况是否还能在控制之中。
第七卷 第十章 仇恨连锁
越是到了深处,草长得越是茂盛,远远超过了成人的高度。密集的枯草遮挡了一切窥探的视线,无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都不会被人知道。
“想不到这一次的事,进行的如此顺利。”料定了不会有人发现这次密会,男人的声音并无刻意的收敛,带着几分得意,也带了几分畅快。
“赫连远遥的千人轻骑已经全部折损,距离两军正式开展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回应的是一个女声,要是景阳的前君王景宣再次,一定能够听出来,这个女人赫然就是给他提供情报的那个神秘的人。
隐身在暗处的男人笑了起来,笑声绝对说不上难听,然而却怎么也掩不住其中的阴寒之意。“不过是十人的警戒小队,居然可以引起如此大的风波,将十几万人都卷进来,拼杀个你死我活。”
说起那十个人,女人被提醒一件重要的事,“那十个人的尸身呢,你可隐藏好了?”
“放心罢,都被埋在荒野之中了。”杀人姑且不论,埋尸却是相当不快的工作,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不满。“我不明白,为何非要将尸体藏起来。让牧野军看见他们同伴的尸体,不是更容易引起他们的仇恨么?”
“仇恨?”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本该是无限讥讽,到了尾音的部分竟化作轻风般的一叹。看不见她的脸,谁也不知此时她的表情是否也呆了几分悲悯。“焰赤与汐蓝之间,仇恨的积累难道还不够多么?无论哪一个帝国,都恨不得将对方彻底吞噬干净。”
无法否认这一点,这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既然两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总有一天会打起来。我们又何必在其中做这些手脚?”而且,又苦又脏的活全部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她只是动动嘴皮子。
“他们还欠缺一个开战的理由。”她判断不出滟昊汵与烈熠究竟处于何种目的才维持着胶着状态,但是现实却是两军都被长官极力约束,即使同处青夷,过去整整五日也未见任何冲突。以常理判断,两军之中的多数士兵一定对这个情况极为不满,只是苦于不得开战的命令。既然如此,那她就给士兵们一个可以冲破命令的借口。
而且,还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为了同伴报仇——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点燃血液中的疯狂与嗜血了。
“将警戒小队的尸体扔到牧野军的军营前面,不也是个很好的理由么?”
“是很好,不过还不够。”她当然也考虑过类似的情况,然而,这不是一个完全的法子。“不要忘了,牧野军的指挥是赫连远遥,他并非焰赤人。”
赫连远遥乃蛮族的琅邪王,这一点自是人尽皆知。“不是又如何?”
“赫连远遥没有深入骨髓的仇恨。”原本也想过直接将尸体展示在牧野军面前,考虑到赫连远遥的存在之后,她便更改了计划。“以赫连远遥的敏锐,他不会那般轻易被蒙蔽。见到尸体之后。他不会立刻想到报仇,反而会想法调查背后的真相。”
“就算赫连远遥不是焰赤人,只怕他心中也同样满是仇恨。”断臂之辱,对那样一个高傲的一国之主来说。又岂是会轻易忘却的过往?
“可惜赫连远遥仇恨的并非汐蓝这个帝国,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只有滟昊汵一人。”
恍然大悟。
在多数时候,滟昊汵就等同于汐蓝,皇帝的意志也代表了这个帝国,两者之间并无太大区别。但是对于赫连远遥来说,滟昊汵与汐蓝之间还是有着不同。“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挑起双方的猜忌。”
既然仇恨早已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那么,猜忌就会成为其爆发的导火索。
“当一切成真之后,很连远遥会尽最大的可能调查真相。而只有没有任何根据的猜忌,才会令他无从下手。加之赫连远遥本不是焰赤人,在牧野军中也,没有任何官职,平常的只会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个时候要控制局面,他就会感到无比吃力了。”
“同时对于汐蓝一方来说,焰赤突然上门要人,而这件事他们确实没有做过,羽檄军的士兵会自然而然的认为牧野军事解雇找茬。双方都心存不满,都认为错在对方,冲突的爆发便是谁也无法避免的了。”
就在刚才还带着得意的男子,瞬间陷入了沉默,只能听着自己的同伴分析一切。明明是冷酷而残忍的内容,从她嘴里道来,不知为何依然带有一种娓娓动听的味道。是因为她的声线么,与生俱来的柔媚?
“赫连远遥带领轻骑前往羽檄军军营,他的出发点没有错。千人的轻骑只是为了达成威慑的目的,在战场上实力代表一切,若是他只身前往,大概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出发之前严令属下不准随便动手,赫连远遥原本的目的只是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哪里有什么令人满意的答复?”
随着她的描述,那一幕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牧野军挑选出的千人轻骑,不得不说都是身手了得的精英,但是他们错就错在深入敌营,人数对比的悬殊注定了这支轻骑有去无回。即使在一开始还能遵循赫连远遥的命令,当言语的摩擦越来越激烈之后,终于咩有人能够再忍耐下去。。。。。。
冲突,终于演变成但发面的屠杀。
如果是之前的十人警戒小队失踪,还只是一场每一偶根据的怀疑,那么这千人轻骑的覆灭就是不折不扣的血债——必须算在汐蓝头上的血债。
汐蓝与焰赤之间无可弥补的鸿沟又在悄然之间崩裂的更加深刻。十人到千人,千人到万人,不断重复的一个怪圈,命运的进程已然失速流离。
“如此一来,就看两国的皇帝是否有本事力挽狂澜了。”尽管眼下那两人都不在青夷境内,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只怕也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列挽狂澜?他的这个词还真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要说有什么变故能够超出她的计算,大概也只有那两人了。女子笑笑,清脆的笑声夹杂在风声之中,莫名的像极了勾魂的风铃。“滟昊汵与烈熠么,到底会怎么做呢?我还真得拭目以待啊。”
“想不到有一日,熠会亲自替我上药。”布满全身上下的伤痕令赫连远遥只能躺在塌上,四肢百骸无一不痛,提不起丁点力气,便是想起身也不行。唯一能够做到的动作,就是偏过头看着那道正在忙碌的身影。
不是听不出对方的嘲弄,烈熠只是装作不觉。继续手上的动作,先是将布巾洗干净,再绞干多余的水分。完成准备工作之后,烈熠在对方的注视中一步步走进床榻。“忍着点痛。”
赫连远遥还来不及出声赞同或者抗议,烈熠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衣领处,狠狠一把扯下了早已被鲜血浸的变色的衣衫。他的动作很快,快的米有一丝犹豫意思停顿,饶是如此,赫连远遥还是被突然加剧的刺痛折腾的眉头大皱。
烈熠低头看了一眼,赫连远遥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大大小小的伤痕皆是由刀剑等各种利器早就。不用他亲口讲述,这些伤痕已经足以说明他能偶脱身归来是经历了怎样九死一生的场面。
原本有部分伤口已经结痂,只是凝固的血迹沾在了破损的衣衫之上,子啊烈熠这么毫不留情的撕扯之下,愈合的伤口免不了再次裂开。笔墨难以形容的刺痛,也难怪赫连远遥都脸色大变。
先前洗干净的布巾起了作用。烈熠一边为他清理伤口,一边上面均匀的洒上止住的药粉。
烈熠所用的伤药之中大概是加了阵痛的成分,伤口不再火辣辣的难以忍受,舒适的清凉感令赫连远遥终于能够再次开口说话。“要是早知道熠会亲自照顾,我应该再多填上几道伤口才是。”
“别开玩笑。”烈熠斥责一声,手上的动作依然既稳又快,没有受到对方言语影响。“再添几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熠。”赫连远遥募的抬手——原本认为他伤势兖州暂时无法行动,烈熠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毫无防备,手中的药瓶被打翻滚落下去,药粉洒了一地。而他的手,已被赫连远遥紧紧攥在掌心。
“看到我的伤势,你可是内疚了?”
第七卷 第十一章 战略意义
药瓶滚落,烈熠暗叹一声可惜,这可是止血疗伤的圣药,只此一瓶。因为赫连远遥伤势严重,他才特意寻来。如今就这么被他扬手一挥,算是完全浪费了。
可惜归可惜,但是真正令烈熠心慌的理由,却不仅仅只是这一个。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罢,赫连远遥的体温异常高热,被他攥在掌心的手,几乎要被烫化一般。“内疚么?我的确很内疚。”赫连远遥的动作极为坚决,然而重伤后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撑他这份坚决,只要。。。。。。少许力气,就能够挣脱出来。
“赫连,终究是我连累了你。”这就是理由罢,因为愧歉,才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我不愿与汐蓝开战,而你也被我的想法束缚才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还有——”视线落在他光秃的肩头,那一只能够使出震惊天下弯刀绝技的手臂,是被他砍断的。
愧欠,正是如此。赫连远遥自己也无法清楚这个事实,除非之外还有什么理由令烈熠不避也不退。只是很可惜,这些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松开的手掌顺势取过预先放在床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