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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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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眼接一眼扫过滟湄漪无暇的面容,岁月都分外留情的容颜,滟昊泠却恨不得用眼神在上面深深剜下几块血肉来。“母亲不是个悲悯之人。”随便一出口就是冷冷的论断,滟昊泠倒也并无说错,在某些地方比较起来,她甚至比他还要冷酷。

  对待自己的残忍,两人或许都是一样。但是有一点,滟昊泠自认绝对做不到,他不能将同样的残忍用在烈熠的身上,而他的母亲,却是连烈炽也深深地算计在内。

  “说下去。”滟湄漪淡淡一笑,只是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母亲对待儿子,更像是敌手相见时的分外眼红。

  滟昊泠依旧还是怔了怔,哪怕是冷酷如斯的笑容,在他的记忆中也是寥寥无几。“既然母亲当初执意要将风族赶尽杀绝,今日就没有道理会对景阳起了恻隐之心。”

  这是烈熠所不知道的,在对风族的态度上他们两人每每都会起无数相悖的争执,烈熠口中不说,心头只怕还是在责怪他的残忍。事实却是,这份残忍不仅仅只独属于他一个人,或多或少……也存了成全母亲的心意。

  囚禁绝漠的十多个春秋寒暑,依然是一个韶华女子最纤细明媚的时光。

  滟湄漪,焉能不恨?

  况且她已是一朝太后,当然有权利将这份恨意无限扩大,波及风御畅的所有族人。

  “母亲并不在意景阳百姓的生死。”如果在乎,当初在他在景阳的饮水中掺入血吸虫病菌之时就该阻止。“在最不该现身的时候现身,母亲只是受不了我对待景阳皇室的态度。”

  “因为,你怕——”

  滟昊泠倏然俯下身子,凑在了滟湄漪的耳边。他这个姿势,同样不该是儿子对母亲的作为,带着几丝揭穿了对方心意的幸灾乐祸,不知为何是阴测测的,判定刑法也似。

  “你怕朕的态度会成为惯例,会波及七界的其他国家。”

  轻愁不再,比眨眼还快的功夫,已经幻化成浓烈的恐惧。滟湄漪没有想到他会看的如此透彻,不,不仅是他,天下间谁也不该知道她的心事——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是才不久才明白的,旁人又如何得知?

  滟湄漪差点就捂了耳朵,着实不敢再听下去。偏偏对方的声音还是阴寒的继续着——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王族都值得母亲你担心,百图的白凤蝶,琅邪的赫连远遥,他们的生死与你有什么干系?”张口点了几个名字,单单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你怕的,只是赤焰的那个人会有同样的下场。”

  难道她不该怕么?滟湄漪阖上了眼睛。从来在她的双眸中,旁人只能看到云山雾罩似的空蒙,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不习惯被人看见别的什么,正如此时。

  明明被风御畅的占星害得最苦,但世上又没有人比滟湄漪更加相信那一则预言。在这个混乱不清的局面中,只有她一人认为结局已定。

  “其实母亲何须害怕?赤焰早已易主,你担心的那个人不仅已经退位,而且早已病入膏肓,我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去为难他。”与刚才所提到之人一样,烈炽,在他的心中依旧只是个名字。然而这一回,对于滟湄漪终究还是不同,牵动了心湖上的几许涟漪。

  疼痛的,始料未及。

  

  第七章 以儆效尤

  尽管景州的暴动已经扩大蔓延到十二个县城的范围,但是叛军的权利中怴依旧设在最初的石壕村。原因无他,单单就只有唯一的一点—叛军的领头人是土生土长的石壕村人。故土难离,越是底层社会的人,越是如此。

  领头人也姓石,完全和村子一模一样的字眼,全名石大全,是个土的掉渣的名字,简直比村子的名字还要更难听一些。原本的石大全也就只是一个淳朴的庄稼汉子,大字不识,守着祖祖辈辈留下的几分薄田艰难度日。谁也说不清这石大全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叛乱分子?而且还是所有叛乱分子的领袖?

  不过在村民的眼中,但也没有太深重的忠君爱国的思想,对于前朝景阳如此,对于后来鸠占鹊巢的汐蓝就更是如此。他们自然不知什么叛乱的道理,在村民眼中,石大全出息了,进进出出都有人跪迎跪送,口呼“大人”。

  天还不亮,或者说还没有亮透,刚刚过了最黑暗的那一段时光,薄薄的晨曦细微的若有似无。一条慌乱的人影就这么冲进了石大全新建的府邸,跌跌撞撞磕磕碰碰,路上已不知摔了多少跤。

  “大人,大人不好了!”口中的呼喊也是杂乱无章的,惊醒了石府清晨尚未化开的朦胧模糊。

  大人当然不好,还没有睡醒就被这么一通吵闹,脑袋疼的几乎裂开。微光之中分辨不请来人的样貌,只是隐隐觉得应该是叛军中的一员。还没来记得出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被来人托着衣袖扯出了院门。

  不知要去往何方,石大全如今贵为叛军首领,但是自身的本事却也并没有长进多少。除了庄稼人的一身力气以为,什么武功之类的全然的一窍不通。如今这么落在有一定武功底子的下属受手中,再不情愿也只能被对方拖着行进,挣脱不得。

  好在走的路程并不算远,不然这种被动的被人拖着走的姿势在持续下去,石大全一身骨头非散了架不可。

  所到之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正是石壕村的村口,每一天石大全都要从这里进过几回。一个小小的村落,说是村口,过去也只是用黄泥堆起两座土丘也就算了。后来因为出了个石大全,村口才整修一番,用上坚硬的石块砌筑城门。

  到了门下,那下属也不知该怎么诉说,咬咬牙抬起手指了指头顶上方。超过一人高度的城门正中,黑乎乎的挂了一团东西。

  石大全也就只是常人的目力,半明半暗之间着实看不清那是什么。刚想老实承认,初升起的太阳好不吝啬的将一律明灿灿的光辉照到拿事物上面。“啊!”石大全一身惨叫,惊骇之下连连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名属下看见主子的狼狈,眉头因为鄙薄而深深皱在一起,甚至都忘了去扶一下。

  怎么这种人都能当上首领?属下心中着实想不通。不过是一颗人头而已,身为领袖的人,竟然胆小如鼠,这么经不起吓。

  “大人可看清了那是谁?”这才是他先前慌张的原因。各种各样的死人他早已看腻,完整的,缺胳膊少腿的,甚至是零碎的某一部分,但凡是经历过战场之人早已经屡见不鲜见怪不怪。能够令他慌乱如此的,只因为城头的那颗头颅的主人——

  赫然是,赫然是……

  看清?石大全强迫自己勉为其难再看了那头颅一眼。这如何能够看得清楚?鲜血淋漓的,头颅的发丝早就被鲜血侵的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肮脏杂乱的贴在脸上,头颅的脸颊也是一片污秽。更不要说那断了的埂子,隐隐可见的喉管……

  石大全连忙闭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全都是些向佛祖乞求的无稽之言。看一眼都要生生吓死人,哪里还有那本事看清那是谁?

  身旁的属下已经彻底看不下去了,声音一冷,最起码的尊重都已经不复存在,“看清楚了,那是二王子景华瑞!”

  被对方吼得一怔,本就朴实毫无心机的庄稼汉子并无本事去辨析他的口气,在那层怒火之后似乎还藏了什么更加深刻的情绪,怀念还是尊重过?这些当然不是对他而发,所以石大全也根本不明白。

  然而二王子这几个字还是听得懂的,呐呐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王子的脑袋会挂在咱村口?”

  不远处的有一片树林,其中一颗枝叶正茂,密密实实的挡住了两条身影。不是别人,赫然就是燕归愁依旧眉妩。真正算起来距离,这片林子距石壕村口也并不远,两人怎么说也是深入敌境了,不过是仗着艺高人胆大,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躲着。

  亲眼所见的一幕令燕归愁瞠目结舌,一直以为自己的个性已十足不靠谱,没想到还更有甚者,叛军找了这么个啥也不懂的人当首领。这人要是在平平静静的小村庄中倒也没什么稀奇,一抓一大把,但是放在如今的环境中,这与一个傻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样也行?”燕归愁低声问着身旁的女子,趁此机会,一双手不安分的探了过去,将对方的柔荑握在掌中。

  美妩挣脱两下而不得,到底场合不对,也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最终只得随了他的无赖。“人不可貌相,此人名为石大全,名字和出身都不起眼,心中却有奇策。要不是他的指挥,叛军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得到如此大的战果?”

  如今叛乱的规模已经足够大了,最终还是另滟昊冷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但是在最初,只怕就是寥寥数人的乌合之众。领导之人没有丝毫本事,的确是看不到今日的成就。

  道理很简单,也是眉妩的情报系统掌握在手的事实。然而真正见到石大全本人之后,眉妩心中还是生气了无数的不确定,刚才那几句说话的言之凿凿,只有语尾的几丝犹豫被燕归愁抓住不放。

  “妩儿,你想没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燕归愁并不卖弄,只是就事论事提出另一种可能。在眉妩面前,他本就从未卖弄过什么,更何况这一次的任务,在自己的百般不情愿之下,眉妩主动要求陪他前来。

  真真的,受宠若惊。

  既然被他看出,眉妩也不再遮掩,冷艳的脸上布满疑惑。揣测早已在心中成型,只是一直没有出口的机会,“石大全背后有人?”

  并不奇怪眉妩能够想到,若连这份机敏都没有,又如何成了汐蓝的新贵?尽管隐语幕后,但她手中所掌握的权势,怕是与他这个堂堂的元帅也不遑多让。“背后的那一位,应该才是真正的叛军首领。”

  只不过世人不知道罢了。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没人知道,却不代表就不存在。

  〆

  第八章 燎原之势

  在石壕村发现的异常情况,被燕归愁用一张薄薄的纸芡加上寥寥数语概括几句之后,就通过情报系统送往千里之外的汐蓝北冥城。

  对于他明显略带有敷衍之一的做法,眉妩极端的不赞同—这哪里是草率,简直可以称得上不负责任。辛苦劝说一番之后,哪只燕归愁白眼一翻,回了一句,真要说不负责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

  眉妩先是不解,直到十多日过去,北冥城方面仍然没有任何回音。起先以为情报传递在半途出了什么纰漏。后来几经确认已可以肯定这道消息已到了滟昊冷的手中,没有回音,是因为那人根本没打算要给什么回音。

  燕归愁挂着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不过他怎么解释,眉妩还是疑惑不解。自古以来,叛乱就是君王的心头大患,非要斩草除根挫骨扬灰才能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滟昊冷的作法反常至此,难道他真不在乎?

  在乎与否燕归愁真的不打算再管,要管也管不了。在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他是推脱不得,但是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再去吃力不讨好的那是傻子

  在汐蓝的朝中,又有多少官员的想法与燕归愁如出一辙。甚至,他们明哲保身的意图更加明显,如今的朝议几乎都演变成滟昊冷的一人的独角戏,没有那个不怕死的敢在皇上面前提议任何事物。

  直到有一日,眉妩的担忧终于成真,并且以一种谁也无视不了的形态摆在众人的面前。

  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受到石壕村叛乱的影响,或者说,受到汐蓝务实态度的纵容,广阔的汐蓝版图上,揭竿起义的事件频频发生。最先开始,大概也是出自于某些正义的理由,然而在不断的演变与扩展之后,流血,暴乱,乃至于死人,新鬼烦怨旧鬼哭,哀鸿遍野的惨状终究还是不得不摆上了滟昊冷的案牍之上。

  一叠厚厚的奏折,不必翻看内容,单是这个数目就具有压死人的重量。

  滟昊冷从中随意抽出一本,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揭开封面—这就是奏折,无论是报喜还是报忧,都是一般的豪华。织锦攒花的缎面,华丽到没有任何实际用处。只有其中的字迹,才代表了真正想要上报的内容。

  想必是渝抄过的版本,字里行间都维持着一模一样的距离,就想用尺子丈量过一般。然而,工整之外到底还是欠缺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并非是书写奏折的官员不谨慎,而是心中的慌乱下意思反应到纸上,笔锋的开磕之间少了一份镇静。

  滟昊冷并不正眼去看,斜长的眸光中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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