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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做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我父王!”烈熠的怀疑过于明显,沐霏也就毫不客气的当即驳斥。“不然,他何以会英年早逝?”
沉吟一番,回想起与之有关的传闻。冰族前王上沐淞亡故之时,他还尚且年幼,对此事算不得十分了解,只记得当时沐淞的死引起柔蓝所有百姓的扼腕叹息。期盼数百年,冰族终于等来一位才华横溢的王者,哪知就这么无病无痛,陡然之间就逝去了。
泪水泛起沐霏的眼眶,“这是父王唯一能够保护我的方法,就是令我不存在。为此他不得不动用微未的可笑的远古之力,抹去了我身上一切冰族的特征。”
只能维持沉默,在这件事上,烈熠再也没有任何为滟昊泠辩驳的立场。说什么“遵循传统”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两国之间的和亲虽是传统不假,但是将之持续下去的依旧是滟昊泠。
沐霏毫不退缩的迎着烈熠目光中的悲悯,但是不难看出她是无比抵触的。她终于理解为何弟弟一再的说烈熠此人无比恶心,至少在这一刻,她根本忍受不了他的同情。
他的确悲叹着自己的遭遇,不带半分虚假,然而这又怎样?烈熠的悲悯是站在一个强权者的角度上,与滟昊泠如出一辙的高高在上。
第十卷 第十一章——罪名确凿
“仅仅因为这个理由,你们就已经将昊泠恨到骨子里?甚至不惜让无数无辜的人们为你们的仇
恨陪葬?”烈熠终于明白沐霏深刻入骨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他甚至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与痛苦。
但是,这不代表她的做法就绝对正确。身在人世,就避免不了受到法则的制约。再如何正当的理由,也不能成为为所欲为的借口。
“难道这还不够?”瞪着烈熠,那张与滟昊泠毫无区别的容颜,倘若不是残存的理智在告诫沐霏他们是两个完全的不同的人,她都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我的父王舍弃性命,不惜让我的弟弟成为遗腹子,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两国之间荒谬的传统到此为止,结果呢?结果怎么样?”
“结果,皇上命我入宫。”沐霏略显突兀的插话进来。他沉默的太久,几乎像是不存在一般。
原本打算继续沉默下去,至少在沐霏这一方,他不认为与烈熠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内容。如今落在他手中,欲加之罪也好,罪名确凿也罢,在不过就是一死,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根本不会去期望能够在烈熠手中捡回一条命。不,应该说他的期望早巳被过去给消弭的干干净净。
当冰族使巨前往北冥城希望就和亲一事得到谅解时,滟昊泠给出的回应蛮横而霸道,震动了整个七界,所有人都感慨于他的毫不妥协与霸道。但是他们几人都是知清人,明知在这背后还有别的真相。
“不错,那只是为了夺取百图计划中的一部分。”在这件事上,沐霏倒是相当爽快。但是,谁都听得出沐霏话外还有话。果不其然,话锋一转,“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有知情人清楚那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对于大多数人,尤其是我的族人来说,这就是莫大的悔辱。”借了烈熠刚刚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
沐霖在这个时候插口,是因为看出姐姐的情绪激荡的有几分失控,不再适合继续与烈熠谈话。结果换做自己之后,他表现出的愤恨更加深重。沐霖高估了自己,只要面对的是这个人,他就永远不可能维持心平气和。
“那天,你不也去了北冥么?那躲在暗处刺探情报的探子中,也有你派出的部下罢?”这是沣霖大胆的,没有根据的猜测,从结果而言,他的猜测恰恰说中了事实。“你的探子看见了什么?是不是我无比屈辱的样子?”
烈熠无法否认,那一晚手下密探带回的消息同样引起他的不快,加之事后滟昊泠极端的解决方
式,他便是想住也无法忘却。
屈辱——沐霖以这个刺耳的词汇来形容自己,带着摆脱不掉的不甘心。他的身份,他背后所代表的千千万万的族人,在那一晚都以最谦卑的姿势屈服于滟昊泠脚边。无论最终的结果,是否假戏真做。
“目论,这只是你族人的恨意。你自己的呢?你又是为了什么,如何恨昊泠?”那个骄矜的少年,从来不加掩饰的对滟昊泠的一腔爱慕。到底是什么,另这一切在暗中悄然改变?
沐霖咬着唇,雪白的牙齿下沁出一道血线,他也浑然不觉。
陡然意识到自己的残忍,这个问题,的确不该由他来追寻答案。因为,他就是呢个可悉的理由眉宇之间似于闪过一丝黯淡,烈熠长身而起,越过沐霖姐弟身旁,朝着门口走去。
“你要走?”与他交谈自然是这辈子最为不快的事,可是烈熠一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离开,沐霖更加觉得不安。
很明显场场谈话才进行到一半,烈熠特意在此见他们,就说明他有无数需要证实的事物。如今他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全部解答,在这个时候放弃,只会令沐霖觉得他想到了更加阴险的方式。
烈熠顿足,回共看了沐霖一眼。相当平淡的目光,甚至没有包含沐霖所嫌恶的同情在内。当然知道对方正在疑惑些什么,他本就不是半途而废之人,陡然放弃才进行到一般的事物,也难怪沐霖觉得不可置信。
烈熠自己,也一样觉得不可置信。
只是他累了,这场谈话继续下去,除了令他们姐弟心中的怨恨更加浓烈以外,烈熠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意义。既然如此,他有何必要非要去证实那些几乎已经肯定的猜测?这不是审判,用不着证据确凿。
而且已他们的所作所为,应该早已做好身死的准备,罪名多一条还是少一条,都无法再改变这个结果。
“不,你不能走!你不是还有许多问题么?”沐霖疯枉的不依不饶起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此刻手中正拉着对方的袖子,他最厌恶的人的袖子。他的心中满是不安,不是怕死,而是对于不可预料的不安。
“朕不想问了。”烈熠淡淡道。即使没有他们姐弟的亲口词词,对于所有的猜测他也是心中有数。
景阳一战中,在严密到滴水不漏的包围网中,沐霖依旧能够逃脱,唯一的解释就是沐霖故意为之。至于今日沐霏的身份败露,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明确的答案。
既然手中掌握了这些根据,他何苦还要再去追寻别的事实。在这个时候,被质问的一方,以及寻找答案的一方,都是同样的痛苦。无数的过去纠缠在一起,埋藏了属于他们各自的不快乐。
沐霖苍白的面容上尽是呆滞,添了几抹鲜血在上,令整张脸孔都微微有些扭曲。他说不出话,正如他此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烈熠的放弃对他本该是再好不过的结果,然而一腔愤恨还是堵在胸口,压得他呼吸困难,不吐不快。
“朕也无意杀你们。”不出所料,听到这几个字的沐霖,血丝迅速泛上眼眶,几如一双兽瞳。“放心,这不是同情,只是杀不杀你们对朕的计划已经没有任何影响。等会儿,自会有人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无需再说明该去得地方是何处,囫囵,是他们两人度过余生之处,于是他们必须负担起的代价。
“你不如干脆杀了我们!”沐霖的面孔又扭曲几分,眼瞳中的血丝更加密集。看得出来,就算此刻功力被禁,他也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与烈熠拼个你死我活。死在当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比终身囚禁要好太多。他是一族之王,骄傲早已注定了他宁可接受死亡,也不愿被人剥夺自由。
“你们,还是活下来为好。”烈熠指一指旁边桌案上,完全被人遗忘的伤药。“服了药,好好养伤。只有活着,你们才有机会看到想看的景象。”
“功败垂成,我们认了。”沐霏抢先一步,抓起那个瓷瓶,纤细的手指上能看见突出的骨节。若是她身上还残留半点儿功力,一定将其捏个粉碎。“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景象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冰族的未来。”简单的几个字令状如癫狂的姐弟暂时平静下来,征愣的听着烈熠继续往下说,“与七界每一支种族一样,冰族也会找到自己存在的位置。”这算不上一幅美丽的图景,也算不上如何郑重的承诺,然而恰好是这份平淡,别有一番打动人心的力量。
沐霏无力的捏碎那只药瓶,本想将之狠狠摔到地上,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全然忘了自己的下一步动作。有些迟疑的开口,不再凄厉,相反带了几分,茫然的不确定。“你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不会牵连族人?”
“已经牵连了。刚刚结束的一战中,死去的,不都是你们的族人吗?”烈熠无意在此说谎,不顾沐霏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他冷冷的提醒。“不过剩下的普通民众,他们是无辜的,也不该为你们的行动承担代价。”
似乎感到些许放心,沐霏倒出瓶中的药丸,仰头服下。“我会看着冰族的未来。”此时的沐霏,尚且不能确定希望看到冰族怎样的明天。她能确定的只有两点,未来的冰族,一定不是今日的低人一等;同样的,也不是她给予的夹缝求生。
烈熠说的没有错,他必须活下来。哪怕是将要看见的不会完全如意,至少,还保留最起码的希望。
第十卷 第十二章——后顾之忧
“帮你的情人处理完后顾之忧了?”赫连远遥一直守在门外,一见到烈熠出来,就不威不淡的来了这一句。面具下的嘴唇,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说明了他重伤未愈的事实。想来,就算是简单的站立,对如今的他都是十分不易,偏偏他还固执的一直等到烈熠现身。
没有与他计较那份浓烈的刻薄之意,烈熠只是淡淡陈述,“这既是昊泠的后顾之忧,同样也是我方的后顾之忧。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计划实现的更加顺利。”
因为烈熠的坦陈,赫连远遥反而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他说的没有错,沐霏与沐霖姐弟两人的存在,只会让这混乱的天下更加混乱,不紧给滟昊泠制造了无数麻烦,对于焰赤来说也没有半点好处。这两个人,是阻碍天下归一最大的绊脚石。
烈熠说完,也不再理会赫连远遥,径自往前走。
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还是同伴。或许他们永远无法按照赫连远遥期望的那般演变,但是不能改变他们生死相依的事实。但是,烈熠总觉得近期的赫连远遥有些难以相处,尤其是当他约见滟昊泠回来之后,几句简单的对话,也会引发两人无以缓解的争执。
既然如此,烈熠索性减少与他相处的时间。大战在即,他着实不想再增加盟友之间的不欢与猜忌。
眼前的道路说窄倒也不算十分窄,不过绝不宽敞就是了。赫连远遥依靠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站着,烈熠要离去,就免不了与之擦肩而过。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烈熠只管迈着从容和缓的步伐,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
哪知,就在路过赫连远遥身侧的一刻,肩膀陡然被攥入他的手中。
略感不快。换了平常,烈熠一定会立刻挣脱出来。只需一个挫肩的动作,烈熠这种程度的高手做起来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他犹豫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没有动。不为别的,只因他看见缠绕在赫连远遥手腕上的绷带。
“你决定了?”赫连远遥冷不丁的问,没有前因后果,也缺乏具有实质意义的措辞。但是赫连远遥相信,他能够听得懂。
只是,烈熠无意回答。
决定与否,在烈熠看来完全只是他个人的事。如今的他,已经按照众人希冀的那般去进行每一个步骤,除却这些以外,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没有义务告知仕何一个人知晓。
赫连远遥的手掌依旧搭在烈熠的肩上,没有用太大力气,况且以他如今虚弱的状态,身上也没有残余多少体力。但是烈熠的默然,引起赫连远遥极度不满,不顾一切将所剩的力气都用在手指上,恶狠狠的重复一遍,“回答我,你是不是决定了?”
肩上一痛,隔着衣衫无法看见,不过烈熠能够肯定,在肌肤上定然留下了不浅的指痕。只是恃绪的失控对赫连远遥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剧烈的喘息令胸膛剧烈起伏,使如今的他看起来有几分失控。
“明日就出兵了,我还有什么需要决定的东西么?”一目当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出牧野军军营,什么都将成为注定,谁也无法再挽回或者更改。不,更加确切的说根本用不着等明日正式出兵的一刻,就算在此别,以他的帝王之尊,照旧是什么也收变不了的。
这个时候,赫连远遥来问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