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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火了,敲桌子:“那两头!坐好,挺腰,不许用手剔牙!”
下林撇嘴,就你毛病最多……
后世里上林深受理科摧残,自从升入初中,举凡数学物理化学等一切与理科有关的课程通通是她的死穴,成绩惨不忍睹。接受后世的教训,在这个暑假里,她决定提前预习。我脑袋不聪明,但我刻苦。
别人看一遍,我看两遍。
别人看两遍,我看十遍。
好在这些年勤快惯了,对她异常的,预习功课的举动,另两个也只当她心思重想得多,并没太出奇意外。
只是每天被拘着在家预习,一遍遍做练习册,任谁也耐不住。
终于在七月的某个晚上,秋下林烦躁的扯扯衣领,用手扇风,故意大声:“热啊热啊。”
上林头也不抬,径自演算题目。
他再接再厉:“好热啊。这种天如果去外面乘凉多好哇,你说是不是,哥?”
长生也热得不耐烦,丢下笔,闷声:“我去洗把脸。”
等他离开书桌,下林故意拿过长生的练习册,大声冲着门外说:“哥,你把题目都做完了,我也做完了哎!”
上林眉毛不动,却也没甚好气:“滚吧!十点前回家!”
以为我是聋子吗?红星大院里的那帮小子在楼下又是喧哗又是打口哨尖叫的,还不就等着你们?
下林如获重释,迫不及待的拿了准备好的手电筒拉着脸上犹挂水珠的长生往外冲,冲到楼道里冲姐姐喊:“我去逮知了猴,回头给你炸了补眼!”
上林只来得及嘱咐一句:“跑往林子深处走!”
下林哪会等她叮嘱,重重的跑动和着尖叫欢笑,竟是已经到了楼下。一伙人结伴呼啸而去。
她在窗边看下去,长生率先,跑在前头,时不时回头和其他人说几句话,笑脸洋溢,全然不复平日沉稳的模样。
究竟是个孩子……
她笑笑,重又坐回桌前算题目。
勤能补拙。她不求别人总称自己为神童,但好歹也不要差的太多。
天气真热,屋里的窗子全开着,头顶风扇呼呼转,汗滴仍不时落在练习册上。好在上林的性子历来就稳重,也耐得住寂寞,一旦学进去,也就忽略了热的感觉。直到做完一套练习题,才抬头揉揉眼睛,感觉身上粘糊糊,看时间已到九点,恐怕他们不多会儿就要回来,在外跑了一身臭汗肯定要洗澡,上林想着不如自己先洗了,免得还要等。
冲凉的时候摸了摸头发,也湿漉漉的,索性散开,一并清洗。
全身干爽,拿了块大毛巾坐在客厅慢慢擦头发,想着明天要去秋家村看试验田的进展,春里种下的那架葡萄也结了果实,正是成熟的时候……
“铃铃铃,铃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刺耳,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电话就放在手边,一手擦着毛巾,一手拿起话筒,漫不经心:“喂?”
这么晚来电话,大概是爸妈不能回家。
等了半天,话筒里没人说话。她纳罕:“你好?”
只有呼吸声,均匀起伏。
上林皱眉,又问:“哪位?”
依然没人说话。
这算怎么回事?骚扰电话?午夜凶铃?打错电话好歹也该说声抱歉吧?
正待不耐烦的挂断电话,一个念头闪过,顿住,试探的问:“殷夜遥?”
对方轻笑。声音通过电流传到她耳中,一阵阵麻痒。
上林展颜,口气不自觉的带了抱怨:“喂,好歹也说句话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重生啦~~~~
啦啦啦啦
蔬菜大棚
自高处俯瞰下去,香港维多利亚港尽收眼底,时值傍晚,路灯一盏盏节次亮起,街边商店用来招揽顾客的霓虹灯闪烁,透过隔音效果良好的落地窗,殷夜遥仿佛能听到来自远处的汽笛长鸣。
香港的夜晚,繁华的不似人间。
他此行和祖父一道,来拜访家族的远亲,顺道商谈殷家旗下新开张房地产公司的融资。
疲累一天,双腿酸痛,洗过澡坐在窗前看海景,脑中不自觉回忆起那天见到的秋上林。
她长大了许多。
眼睛还是瞪得圆圆的,瞳孔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不了解的人若只看她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必要以为她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儿,殷夜遥却清楚的知道,秋上林非但不单纯,而且心狠手辣。
这几年和她争生意的,都被她的计策一一打压了下去,小妮子精明的很,从不出头,只把别人放在前面做挡箭牌,她在背后出尽损招,表面上依旧纯真善良。
刻意遗忘的点点滴滴重又在脑海中回忆起,想着那两年所得到的欢乐时光,抿起的唇渐渐上扬。思念的情绪一旦被激起,再也无法抑制,突然很想听到秋上林的声音,听她骂人,听她软糯的嗓音叫他的名字。
放置在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殷夜遥自回忆中回神,接起电话,入耳的是动听流畅的英语,告知说殷老先生外出,要他早睡,明日有客人来访。
殷夜遥放下电话,望着窗外的香港色彩斑斓。
是了,这里是香港,这里是自由之都,这里不必谨言慎行,这里,可以放纵他对童年的追忆与向往。
这里,可以打给秋上林。
上林并不清楚这通电话是从香港打来,更不清楚中间转了几道程序,当然,她也不知道,一分钟要付的话费。
殷夜遥只是笑不说话,难免尴尬,好在秋上林从来不缺话说,从他招呼没打就逃跑掉,害的她被无数人问起开始,一直讲到这些年摩卡猫猫公司的发展壮大以及未来计划,什么都说,偏偏没有谈到她这些年做了什么,想了什么。
这通电话打了总有一个小时,期间秋上林喝了两杯水,吃了一串葡萄。殷夜遥闭着眼睛打了个盹,出了回神儿。
说到最后她口干舌燥,抓过水杯咕咚咕咚灌水,隔着千里,他听到话筒里传来清晰地吞咽声,轻笑:“慢点,别呛着。”
一个小时了,总算肯说句话。
上林感慨,不知这孩子在殷家经历了什么,瞅给他闷成这副德行。
门被大力撞开,下林大汗淋漓的提着塑料瓶跑进来,得意的冲他姐摇晃:“你看你看,我和哥逮了十五个知了猴!”看上林手握话筒,纳罕:“谁的电话?”
他随口一问,没奢望姐姐回答,自然也不会停下等待,径自跑去翻找碗碟腾出他的劳动成果。
哥说我姐整天看书学习,怕把眼睛熬坏了。大人都说知了猴补眼睛,我们去抓了来炸给她吃,可千万不能变成小四眼!
边找碟子边嘶嘶有声,穿了短裤就去林子找,越走越深,蚊子像要吃人,拼命往他俩腿上扑,一抹一把血。
上林问殷夜遥:“下林回来了,你要不要和他说话?”
没等对方回答,径自叫:“下林,是殷夜遥,你来说句话。”
刚巧李长生提着拖鞋光脚晃进来,站在门厅喝水,闻言一顿,扭头看过来,扫了秋上林和电话一眼,倒叫她没有来的心虚。
上林摸摸半干披散的头发,纳闷,我干嘛要心虚?
下林只顾他的劳动成果,听到她的话眼睛都没眨:“不用了,我不认识。”
他声音大,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上林尴尬:“小孩子忘形大,你又多年没联系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长长轻缓的一声叹息,随即再没声音,隔了几秒,嘟嘟嘟忙音。
上林愕然,拿着话筒不知所措。
挂了?
这算怎么着?没头没尾的打来电话又没事可说,连句再见都没有就挂了电话?
秋下林在厨房里嚎叫:“啊,它敢咬我!”
上林放下电话,疾步走过去,秋下林捧着手指头转圈:“姐,它咬我!”
无奈的摇头,这个白痴,把知了猴都装在浅口碟里,一个个奋力往外爬,他抓了这只跑了那只,手忙脚乱。
只得又重新开了柜门拿碗:“少夸张,它能咬疼你?顶多被它抓几下,我也不是没逮过!”
下林嘿嘿笑,全无被揭破的尴尬。
把知了猴先洗干净,随即拿盐和水腌上,虽然有些残忍,但自然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后世里可没好吃它们。
知了猴是本地土语,也就是金蝉的幼虫时期,每在夏天的清晨与傍晚时分破土而出,蜕化成蝉。以前穷,没东西吃,孩子们就在夏天的傍晚,拿上手电筒在树林里到处去照趴在树干上尚未褪壳的知了猴,拿回家用盐水腌渍一会儿,放点油在锅里炸,金黄脆响,肉质鲜嫩,是极好的零食,也是大人们的下酒菜。
后世里的城市里这东西可不便宜,一只总能卖到七八毛钱吧。
重生后虽然也吃过几次,但大都是别人做好送给他们,上林还从没亲自下厨炸过,今次来了兴致,挽起袖子推开秋下林,催他们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吃。
切了点葱姜,加入料酒把它们腌上,又翻出一袋粉丝洗净炸了炸,摆在青花瓷盘里,打了两个鸡蛋成糊,知了猴挂糊放在锅里炸,炸到金黄起锅,依次摆在粉丝上,撒上花椒面和孜然。
青花瓷盘映着金黄色的食物,令人胃口大开。
下林洗完澡出来,围着桌子转圈,口水横流,却舍不得下筷子,啧啧有声:“真好看,真好看。”
她失笑:“吃你的吧!”
长生也拿了筷子,拨拉着分给两人。
“你吃这八个,你吃四个,我吃这三个。”
上林疑惑,看着堆到自己面前的八只:“我吃不了这么多。”
下林早闷头开吃,见他吃得香,把自己面前的知了猴夹给他:“喜欢就多吃。”
长生筷子迅疾,马上又夹了回去:“吃!”没好声气。
下林应和:“你就吃吧,当心变成小四眼!”
回家之前就已经说好的,反正大部分都是长生抓着的,又有炸好的粉丝吃,大不了明天再去捉。
上林失笑,夹了一只放进嘴里,孜然独特的香味裹着鲜嫩的肉质,满口生香。转头把殷夜遥忘在了脑后。
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殷夜遥舒舒服服的躺着,睡了很久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梦里秋上林揪着他的衣服不放,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柔柔的话语就像催眠曲,令人安心。
……………
秋家村最近挺热闹,很多村民都忙着买肉沽酒招待远道而来的亲戚,孩子们拽着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表兄弟妹上山下河。经年不见的老姐妹老泪横流,握着手絮叨家常。
“老姐姐,你看到了吧,就是旁边那块地。”秋三奶奶垫着小脚,搀着远道而来的表姐,指点自家的菜地。
她小孙子机灵,扫了扫田径边上一块石头,垫了草编的圆垫子,搀着奶奶和姨奶奶坐下,姨奶奶没口子的夸赞他懂事,秋河腼腆的笑笑,向路边张望。
老太太瞪着不远处拔地而起的两座大棚,稀罕的不行:“乖乖,这么多塑料布呀……菜种在里面不见太阳不见风,不都萎黄了?”
秋三奶奶张嘴说话,人老了,牙掉光了,一说话就漏风:“镇上下来的科技员也稀罕着呢,说是外地已经有先例了,棚里冬天能长黄瓜柿子小白菜哩!”
老太太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啥?冬天长黄瓜柿子?”她不相信,连连摇头:“这可不能,这可不能。”
秋河扶着她的胳膊:“姨奶奶,我爸说能,电视上见过介绍呢!听说过阵子镇上要把我们村当试点,每家每户只要交一千块钱就帮忙建个大棚呢。”
“啥?一千?”老太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扯着嗓子嚷嚷,拉住秋三奶奶:“妹子,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这一千可不是小数,不能眼看着孩子们败家呀!”
秋河不同意:“不是败家呢。大棚建起来,冬天能种黄瓜柿子,市面上稀罕着呢,卖的可贵!”
“咦……你小小孩家懂什么,别听电视上瞎说。冬天那是吃大白菜吃萝卜的季节,谁家拿黄瓜柿子当菜吃?”
秋河不服气:“夏天不照样吃……”
“那能一样?冬吃萝卜夏吃姜,该什么节气吃什么东西,都有定数,哪能乱种乱吃?六月天下雪,必有妖孽将出,这个什么什么大棚冬天养出黄瓜,我看也不是什么好物什!”
秋河撇嘴,不再和她争辩。倒是秋三奶奶左右瞧瞧无人,凑近小声说:“谁说不是呢!我也觉着不妥当。自打棚子在我家菜地旁边建起来,老姐姐,我这心唷,奇+shu网收集整理就没一天好过,晚上做梦啊,不是梦到棚子塌下来压了他爸,就是棚子里跑出个妖怪来。河儿他爸妈商量着,要借钱建个棚子,我劝了好几回都不好使。人老了,说话也就不中用了……”
“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得劝住了,一千块钱不是小数呢,咱土里刨食,哪辈子刨的出一千块,我活到七十多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老姐妹俩嘀嘀咕咕,秋河皱眉不爱听,东张西望,突然眼前一亮,惊呼:
“下林!”
拔腿就扑往临近的大路。
吃货顾致远
秋建国和张红卫的户口很早就被调到了红星厂里,不再隶属秋家村,自然菜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