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秋琴没有自信独自承担。也不想给儿子找后爹,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把负心汉拉回家庭,就算凑合着过日子,总也是成功的一生。
上林和她谈了很久,她始终不改变初衷。上林也只得长叹一声,鲜花插在牛粪上。时代造成的思想差别,不是她想改变就能成功。
张红卫点着她脑门哭笑不得,你一小姑娘懂什么?社会对女人,总归不够宽容……
说着也黯然。她近年努力做到工作家庭兼顾,还是不为公婆所喜,总认为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不好看。妯娌中更多挑剔,闲话不断,若非丈夫支持,儿女懂事,她都不知能否走到今天。
上林抱着妈妈撒娇:“我最爱你了,最爱最爱的就是妈妈……”
张红卫受不了她露骨表达,轻轻拍在她身上,推开一段距离,搓搓鸡皮疙瘩,却也宠爱的看着女儿:“妈现在看的多,不求你和你弟弟多有出息。咱一家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将来你找个好女婿,你弟娶个好媳妇,四世同堂……”她越说越兴奋,眼睛水亮亮,仿佛已预见将来那天。
上林撇嘴,没说话,松开她坐正削苹果。
下林却来了劲,也不嫌害臊:“我哥和我姐结婚以后还住咱家的房子,男人出去挣钱,我姐就负责在家做饭…”
上林狮吼:“秋下林,你瞎说什么!”幸亏长生不在。
下林嘿嘿笑,害羞啦?别否认,家里人都把你和我哥当成一对的……
越过张红卫,上林要伸手打弟弟,被张红卫拦住,安抚:“你们还小呢,以后的事慢慢说,谁知道长大了是什么样。”
她看着长生好,顾致远也好。但孩子们都还小,没定性,谁知道将来的脾性如何?总要给女儿挑个好女婿才放心。
上林扬眉持刀威胁弟弟:“再瞎说,给你剃光头发锁在家里!你和李长生我当儿子似的养大,乱配什么!”
张红卫哭笑不得,打了女儿一巴掌,嗔怒:“你也瞎说!什么儿子,你才几岁!”
下林对姐姐吐吐舌头,上林冲他扯扯嘴角,谁也不服气。
暑假过后升入初三,功课将会越发的紧要,上林希望能渡过轻松的暑假,以轻松心态迎接很快到来的中考。在家繁杂事务太多,电话不断人来人往,她安排的学习计划又总被下林的朋友打断,商量之后决定去姥姥家过暑假。
计划之中只有她,下林,李长生。顾致远和下林通电话的时候听说要去山里避暑,山上还能打猎,急匆匆抓了钱包,都没顾上和家里说一声,坐公交车跑了来。
上林无奈,只能把他也带上。
临去前一天晚上又出状况。
季允文约长生打球,长生拒绝,顺口提了句要去姥姥家安心学习,顺道提起山里能翻蝎子。季允文和父母商量,当晚季父带着礼物来到秋家,拜托上林带着季允文一起学习,备战中考。
队伍由三一加再加,浩浩荡荡五人行,男生眉目飞扬,倒也热闹。
上林看着他们暗暗发愁,他们凑到一起,哪还会想起学习?
如她所料。四个男生到了山村,乐疯了。
家里不光有两位老人,同样放暑假的表兄表弟都在,张乐山、张乐水、张乐……反正一屋子张家表兄弟,差不多年纪,又都和下林交好,这些年几家没少走动,顺带着和李长生也都熟悉。顾致远,季允文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并不影响他们的奸情迅速发展。谈到电玩、武打电影、篮球足球,热血青年们匆匆罩面,又轰轰烈烈席卷而去。
姥姥垫着小脚喊:“别下水……”话音落下,人影消失在凹凸不平的羊肠小路尽头。
上林抿嘴笑:“姥姥别管他们,叫他们去疯,一大帮人呢,也出不了岔子。快中午了,我帮你生火做饭。”
姥姥爱怜,摸摸上林:“还是丫头乖。哪用得着你去生火,看弄得一身脏。”
上林一直笑,也不反驳,只是跟前跟后的去拿木柴,找火柴点火。她就喜欢生火的过程,看着冰冷炉灶在自己手上一点点变得红火,就有满足感。她喜欢烧火过程中散发的树枝香气。
几个舅舅都在外面做生意,老家只两位老人。姥爷身体不好,在子房镇住的腻烦,非要回老家。张红卫和弟弟们商量着盖楼房,老爷子却不允许。他住惯了平房,实在不喜欢高楼大厦。用他的话说:人要接近地气才健康,成天悬在半空,能不生病?
他们拗不过,只翻修了老房子,依旧是平房,大院,前后两进,前院属于两位老人,后院是小舅舅的宅地,也常年不来住,只当仓库使用。院子辟出菜地和花圃,姥爷爱花,孩子们投其所好,纷纷送来各种稀奇盆栽,琳琅满目,有些上林都不认识。
养的最多的是太阳花。老人说这东西命贱,好养活,给点阳光和水就能繁盛,一年要分好几盆,家里都快摆不下。盛夏时分,星星点点,淡粉的花朵如天上繁星数不尽。
姥姥则在墙角屋头种菜。小葱、小白菜、大耳朵菜、薄荷、荷香,墙角爬着丝瓜和苦瓜,姥姥得意的拉着上林爬梯子上房头,指着大南瓜:“今儿晚上姥姥熬南瓜小米稀饭,今年的新米!”
上林坐在炉灶前烧火,姥姥在锅边忙活。三五不时填进木柴,听姥姥絮絮叨叨的说话,三村五邻的闲话;你大舅和大舅妈又吵嘴;谁谁家的老头儿前两天过身了;谁谁谁家的儿媳妇不孝顺把公婆赶出家了;你二舅回来时给我买了什么什么……老人上了年纪,说话没有条理,一件事翻来覆去能讲好几次。
上林最讨厌别人浪费时间,但面对姥姥,她很有耐心。
始终笑着听,时不时插嘴评论几句,说点学校好玩的事。
无论后世还是重生后,姥姥对她的宠爱都没得说。后世里谁也不待见的那个孱弱女孩子,回姥姥家总是最幸福的时候。姥姥不嫌弃她是女娃,偷偷塞给她好吃糖果、偷偷给她钱买文具。
上林对姥姥的感情最深,后世也没断过联系。她偶尔回老家,过子房镇不停留,直接去看姥姥。
锅里蒸着馒头,帮着她择菜,李长生喜欢吃炸食,掐了新鲜的薄荷和荷香,挂点面糊下锅炸的金黄。她们正在厨房忙活,外面有人高喊:“大娘,大娘?”
姥姥忙擦擦手,上林拿着一把大耳朵菜也跟出去看。
是对面的邻居大柱媳妇,和舅舅们在五服之内,上林要叫舅妈。
大柱媳妇提着一篮子梨,手上拿了块肉,递给姥姥:“刚才听狗叫,大柱回来说好像是外甥女来了,刚到家肯定不会去我家吃饭,这不,昨天下的早梨,给你送过来点,尝个新鲜。这个点集市上也没好肉了,我赶早集买的一块里脊肉。”
她是个爽快利落的女人,三言两语交代完,一点都不罗嗦。
上林笑:“谢谢舅妈。我们来的时候买了肉,梨我们留下吃,肉就不用了吧。”
大柱媳妇挥手,满不在乎:“拿着吃!我看着来了不少人,狗剩他们不也都在家嘛,多少都不够吃!”
上林想笑,憋着。
狗剩,狗剩,当年她起名张乐水的那位表弟,终究没逃过小名的噩运,幼时一场大病,被老人断定不好养活,从此叫开小名狗剩。
姥姥不和她客气。邻里之间常来常往,谁家有稀罕物都分给各家尝一尝,谁家来了客人也拿点菜肉。她和大柱媳妇关系也好,很能说上话。
招呼着:“你等等,外甥女给我买的炒瓜子和炒松仁,带点回去吃。”
上林无可奈何:“是开心果和大杏仁……”
姥姥才不管叫什么,进屋从他们带来的零食里翻腾一番,牛肉干、开心果,捡着农村见不到的零食拿了一包,放到腾出的篮子里,递给大柱媳妇。
她不肯接:“你留着吃,外甥女特意买给你吃。”
上林笑:“舅妈别客气,姥姥吃不动这个,都是我们带来解馋的,还有好多呢。你拿回去给表弟吃,叫他过来和下林玩。”
大柱媳妇家有个小子,才八九岁。
她不再推辞,收下,爽快的笑:“他早和下林他们疯去了,哪用得着叫!明天中午去舅妈家吃饭,我给你们蒸素馅大包子吃!”
又闲谈了几句,她离开,上林和姥姥继续做饭。
顺着刚才的话茬,老太太说:“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大柱媳妇总算少吃点苦。当初大柱不成器,地里的活不行,又不愿意出去打工,两口子受了多少罪。你爸帮着请来技术员,教着种新品种果子,养葡萄,总算咱村的日子都好过点。”
她抿嘴笑着不说话。技术员是她专程请来的,偷偷用了秋建国的名义,当然不能说破。
做好饭,她出去叫人。村里挺大,一路打听着走,舅舅,舅妈姥姥姥爷喊个不停,在众人指点下,目标直指村东头池塘。
远远就听见水里闹哄哄的,欢笑说话声此起彼伏。上林走到背光处站在大树后,隔着老远喊人。
一帮小子下水,肯定不穿衣服。小时候无所顾忌,如今却都长大了。
长生答应一声,大家也都饿了,不用催促纷纷上岸穿衣服。张乐生逗表妹:“别偷看啊,千万别偷看,偷看长针眼!”
下林不屑:“我姐早就了解人体构造,手术图解都看了不知多少遍。你身上多少个零件瞒不了她。”
几人你来我往斗嘴,季允文忽然尖叫,大喊:“该死的!”
纷纷围过去,七嘴八舌询问。
他气愤的抖着鞋子:“谁啃了我的鞋!”
不远处一群山羊慢腾腾的走动,头羊长长的‘咩’声,回头看了一眼,高傲的走开。
大伙哈哈大笑。
季允文抖着啃得千疮百孔的鞋子,欲哭无泪。
饭桌已摆好。金黄的炸薄荷,凉拌大耳朵菜,小葱豆腐,小葱炒鸡蛋,豆角炖肉,带来的香肠和猪肚冷切盘,上林摘了五个苦瓜,做了个干煸苦瓜,鱼香茄子,又有水煮肉片,热腾腾的大馒头,小白菜米糊。
他们早饿的前胸贴后背,饿狼似地猛抢。填了半饱才放慢速度,评论各个菜色。
季允文从没吃过秋上林做得饭菜,他得知干煸苦瓜、鱼香茄子和水煮肉片都出自她手,很是惊讶。
上林慢慢的撕馒头底上焦黄的饹馇,看着他们笑嘻嘻。
自家蒸出来的馒头格外好吃,她最中意焦黄的饹馇,有嚼头,喷香。
小孩子精力旺盛,吃过饭嚷嚷要上山。
姥姥不放心他们独自进山,也要跟着去,顺便照看下自家承包的五棵核桃树。
这里的山与他们常去的小山包不同,草深林密山高,一山连着一山,连绵不绝,他们要去的是浅处,村里在山上有不少果树。再深入的地方却不敢让几个小孩子去,怕有蛇和野物。
即便如此,已令老家是平原的顾致远和从没进过山的季允文眼睛忙不过来。
山上许多植物、野果、蚂蚱蝈蝈,野兔子……
下林和男生们跑在最前面,上林陪着姥姥慢慢走。好吧,改一下,其实是老太太陪着她慢慢走。老太太体力比她都好。
张乐生算主人,不时介绍路边的野果野草野花。好吃的托盘子酸酸甜甜、山葡萄还不到火候、红豆子有点涩、野栗子还是坡上的好吃、翻蝎子得戴手套拿瓶子,季允文和顾致远好奇,什么都想问,什么都要尝。
下林捧着一把托盘跑回来:“姐,姐,我哥摘得,叫我给你吃。”
托盘是当地土语,上林也不知学名叫什么。植株很矮,长在阴凉处,熟透之后红红的挂满枝头,一撸一把,酸酸甜甜,特别提神。
到了自家承包的地头,姥姥指挥几个男生上树,又拿竿子打下十几个青皮核桃。在大石头上砸开,尝尝,不算熟,但也好吃。小子们闻言,噼里啪啦又一阵打,树下掉落许多,上林挽着篮子去捡拾,叫:“好了好了,别打了,还得留点呢!”
老太太坐在大石头上歇脚,笑眯眯:“没事。总共也不多,往年靠这个赚点油盐钱,现在可不缺,你爱吃,再多打点。”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上林忙着躲避,一边又气的骂。
他们在树上嘎嘎怪笑,故意捡着大的砸她。
果树林里,欢笑不绝。
上林喘着气,笑着躲到姥姥身边坐下,撒娇的伏在她膝头。
老太太摸摸上林的头发,指指不远处的荆棘:“你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最爱撒娇,那时候生活困难,家里穷,孩子又多,天天吃不饱饭。你妈那是在村里上学,一下学就挎篮子和她的姐妹们上山采荆棘种子,回到家研磨成粉,掺在地瓜面做窝窝吃。”
调皮的男生也都刺溜下树,围过来砸核桃吃。
下林采了一把荆棘种子,紫花,细小,有点香味,放在嘴里嚼,呸呸呸,苦的!
老太太笑起来:“可不就是苦的。哪来那么多甜食吃,能吃饱地瓜面窝窝的人家就算富裕人家了。那时候你姥爷在乡上当干部,说的挺好听,工资也不多,还得供他吃用。你妈和几个舅舅都上学,家里就我一个妇女挣工分,生产队里妇女再能干,挣得也比老爷们少,每年分下粮食都不够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