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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入海口处的大堤上,已经更换成适宜地面行驶轮胎的重型机车在岸边呼啸而过,长至腰部的青草随著扬起的风摇摆著。
陈浩宇将车停在一个露天的小棚里,他看起来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走下车後直接按下栏杆上的一个按钮,他走近岸边,在一处人造的踏板上停住。
过了一会,前面的江水逆著波浪翻滚著,随著水声越发大声,两个高大的石墙将水分开,一艘小型帆船从水底冒了出来,待船停稳後,石墙再次下沈,让帆船正好可以浮在踏板前面。
帆船通体漆黑,像经历了暴雨的洗礼,湿漉漉的水滴落在江面上,这时从船舱里走出一个人,那人穿著一身潜水服,此时看见帆船浮出水面才将面具取下,看见陈浩宇连忙说道:“陈先生,你怎麽这个时候回来?”
陈浩宇一边踏上船,一边问,“有什麽情况吗?”
那人冲他点点头,有些担忧地说:“刚才得出数据,再过三个小时就会有暴风雨,你快到舱里去,我这就开船回去。”
陈浩宇拉扯著衣领,一路的风霜不但没有让他显得憔悴,反而带著不羁的魅力,清澈的黑眸看向远处的江面,淡淡说道:“辛苦你了。”
那人过了一会才回过神,脸红红地说:“不幸苦,不幸苦。”
陈浩宇走进船舱,乘著开船之际打算在舱房里休息。
处於入海口的江中经过万年的堆积,已经成为一个面积可观的三角洲,只是这样水土肥沃物质富饶的地区,却没有多少人类聚集,陈浩宇和尤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只有几户人家,家家靠捕鱼为生,日子非常艰苦。
当时正打算进行研究的尤金一眼就看中了这里,经过3年的努力,曾经一贫如洗的三角洲此时已经初见成效,而他们自然也成了这些朴实人们的恩人,陈浩宇并不在意他们是否会感谢他们,毕竟他做这些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然而相处下来,他倒真的喜欢上这里的平静生活以及这些朴实诚恳的人们。
帆船行驶两个小时,终於在三角洲停下,船夫叫陈浩宇的时候,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
“陈先生,你还是快回去吧,这风待会会更加厉害。”
陈浩宇冲那人点点头,来到几十米开外的大门外,也不叫喊,只在一处小门处输入一串密码,那小门就开了。
走进门里,风顿时小了不少,守门的人看见他吃了一惊,“陈先生,怎麽就你一个人?”
陈浩宇理了理额头上垂下的头发,这才说:“有些事情耽搁,所以现在才回来。”
那人明白的点点头,憨厚一笑,“这次的事情想必很棘手,前几天尤金先生就说要去帮你,咦?这麽说来,尤金先生怎麽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陈浩宇一愣,“尤金去帮我?”
那人点点头,怕他不信又说:“尤金先生那天说你有一些麻烦需要他帮忙,那时候他还一脸担心呢,还特别吩咐我这些天不要随便让陌生人进来。”
陈浩宇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对那人一笑,便快步回到住处。
现在他和尤金住在一个房子里,陈浩宇急切地进入屋里,冷冷清清的房子没有多大的变化,尤金早已离开。
陈浩宇打开尤金的房间,心中满是疑惑,尤金明明说是要去采购零件,怎麽对那人却说是要去帮他呢。
最近他所接的任务都不怎麽麻烦,所以根本不需要尤金的帮忙,现在想想,那天通话的时候尤金的神情确实有些奇怪,以往他在外面逗留他几乎一天一个通信,但是这次反而像是希望他留在外面。
陈浩宇掏出通讯器,连续呼叫尤金,然而对方始终没有回应,陈浩宇越想越不安,他走出尤金的房间,直接去了尤金研究的地方,摆放著各种工具的桌子上一台微型电脑随意地摆在上面。
陈浩宇皱起眉头,他记得尤金对於自己的隐私保护的很好,现在却把电脑随意地摆放,他想了想,最终来到电脑前,按下启动键。
“您好,AS91为您服务,请输入密码。”一个机械的声音从电脑中传出来。
陈浩宇在浮现的屏幕上输入一串密码,电脑发出滴滴声,那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密码错误,如果您再次输入错误,系统将进入保护模式。”
陈浩宇沈思片刻,再次输入密码,这次电脑正常打开,他呼出一口气,同时有些无奈,明明是做研究的人,尤金却喜欢用自己的生日作为密码。
跳入眼帘的页面是一长串的聊天记录,陈浩宇细细一看发现这是尤金和伍兹的聊天记录。
伍兹当年救下他以後,尤金和他倒成了好友,常常会联系,陈浩宇原本没有在意,然而猛然看见的内容让他认真地观看起来。
“时间快要到了。”伍兹说。
“在他找到宇之前,我会带他离开。”
陈浩宇皱皱眉,有些不太明白,只好继续看下去。
“我希望你能让陈浩宇自己去选择。”
“我不能再让他去见那个恶魔,当初他自己擅自弄出这麽一个约定,宇完全可以不去理会。”
“你没有想过後果吗?”
“经过3年前的事情,已经没有比这更严重的後果了。”
这次的通话记录结束,陈浩宇盯著屏幕,呼吸慢慢急促,心中慢慢延伸的恐惧,让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下一段记录。
“尤金,你和陈浩宇说了吗?”
“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不会告诉他,他现在过得很平静,而我的实验马上就要成功。”
“……今天艾力克来找我,放心,你们的事情我并没有透露。”
“谢谢。”
“不要高兴太早,艾力克的耐心很快就要磨关了。”
“我去和他谈判。”
谈判!这两个字刺入陈浩宇眼中,他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慌张地站起身,这就是尤金说的要帮他吗?甚至在他什麽也不之情的情况下?
“笨蛋!”他咒骂一声,神情慌乱起来,时隔3年原本平静的心,此时闪现出艾力克冷酷的面容,尤金现在在哪里已经不必明说,陈浩宇一阵懊恼,如果自己早点回来,就可以阻止尤金的行动。
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著,陈浩宇的表情却很镇定,他低著头想著要如何去救尤金。
滴滴!
几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沈静,陈浩宇身体一颤,连忙拿起通讯器,狂喜地按下接听键,叫嚷,“金!”
屏幕中闪现出的画面让他狂喜的表情立刻僵硬下来,冰蓝色的眼眸静静看了他很久,没有任何改变的语气,一如3年前一样。
“你失约了。”
在看见艾力克的那一刻,原本惊恐的情绪竟平静下来,陈浩宇冷漠地开口,“金在哪里?”
艾力克微眯著眼,“他竟妄想和我谈条件,现在你说他会在哪里?”
陈浩宇咬牙,“你想怎麽样?”
“两天後,我要看见你在这里。”
陈浩宇疑惑地看向艾力克,喃喃道,“为什麽?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为什麽还要这麽对我。”
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情绪,语气却是冷漠而桀骜,“我讨厌失约的人。”
“让我见尤金一面,否则我无法相信你的话。”陈浩宇说出自己的条件。
然而艾力克不为所动,“你没有别的选择。”通讯被无情的掐断。
陈浩宇瞪著手中的通讯器许久,突然冲出屋子,一路狂奔到大门外,守门人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声地问:“陈先生,你怎麽了?”
“开门。”陈浩宇失魂落魄地叫了一声。
“陈先生,暴风雨就要来了,你这时候出去会很危险。”守门人担心地劝阻。
陈浩宇等不及,一把挥开他,打开门,一句话不说冲进了一艘帆船,身後人们的呼喊他已经听不见。
驾驶著帆船,陈浩宇抿紧嘴唇,乌黑的眼眸3年来第一次充满怨恨,3年前艾力克擅自许下约定,现在又软禁尤金,所有的情感在这一刻宣泄。
“你真以为,我还是3年前的我吗?”陈浩宇冲著暴雨吼叫,他的身体被雨水浸湿,他抓著左肩,暗暗发誓,他一定要用这只曾经失去的手臂,回敬艾力克带给他的一切。
狂风暴雨中整个世界都灰暗一片,磅礴大雨打在人的脸上生疼,而帆船在江面上更是显得脆弱不堪。
陈浩宇一脸无惧地驾驶帆船,身体随著船身上下左右摇摆,但是他始终不擅於驾驶船,在一个大浪打过来的时候,整个帆船倾斜在江水里。陈浩宇只觉得有什麽刺进了右臂,疼痛的感觉让他失去意识。
随後赶来的船夫连忙将他救了上来,艰难地返回住处。
第十章 寻找
位於柯林城中央的高塔──克利福得高塔,作为柯林城乃至整个帝国的象征建筑物,居住在这里的是掌控整个帝国的机器人贵族。
因为人类的挥霍,在给人类带来致命灾难的同时也注定了现在的窘境,人类创造了机器人,使其进入辉煌的阶段,最终成就了机器人掌权的时代,机器人有著刚正不阿的品德,同时却拥有最冷酷强硬的行事作风,而渐渐处於下风的人类,在几百年的岁月中学会了恐惧和诚服。
此时的柯林城正是夜晚时分,青黑的夜色中,空中车道上闪著朦胧的路灯,刚雨过天晴的大地散著一股闷热,城市四周被蒙上一层雾气,让陷入沈睡的城市像水雾中的朦胧画像。
在没有人类敢贸然靠近的机器人贵族区里,一道黑影穿过庭院,直奔高塔,原本被严密监视的贵族区里,扫过黑影的光线没有一丝异动。
黑影站在一处封闭玻璃外,从黑色的披风里伸出左手,轻易将密封玻璃打开,整个人快速进入高塔,
塔中灯光通明,那人没有惊慌的闪躲,反而平静地站在地面,将身上的披风解开,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容,竟是跌入江中又被人救起的陈浩宇。
他将披风扔进一处自动处理机,因为动作的关系,他微微皱著眉,左手摸上右臂,那天跌入江中,右手被木头刺穿,他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一天,清醒之後他整个人都在发烧,现在勉强出行已是靠惊人的毅力挺过来。
高塔中的布置和3年前没有什麽变化,面对那些随时穿过走道的红外线,陈浩宇一点也不在意,他自然也不会鲁莽到从正门进入,凭著脑中的记忆,他知道这个时候高塔里面并不会有机器人运作,这算是艾力克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陈浩宇进入一层的中心,他站在一处抬眼看著头顶,这个动作并不是为了查看天花板是否有监视器,而是为了看清头顶的景象。
比右眼黑色的瞳孔淡一些的左眼,随著他观看的动作渐渐显示出无数细小的莹绿色代码,莹绿色的光芒在瞳孔处移动,视线穿过整个高塔,将整个塔中的情形看在眼中,而接受这些数据的大脑也在高速运转,此时的陈浩宇整个人都处於绷紧的状态,越过没有必要的信息,最终抵达了高塔的顶端。
那里曾经是他的噩梦,最不愿记起的地方,陈浩宇沈静的脸庞露出一丝扭曲,眼前出现一个身影,用著高傲的姿态站在阳台处,仍然挺拔的身姿,因为无法看见清晰的身影,只能看见那人的轮廓,陈浩宇握紧双拳,微微转动著眼珠,随後发现,尤金并不在这里。
他皱起眉,决定再观察一次,目光投向艾力克,没有变动的姿势,在这时突然转过身,仿佛被人看穿的视线让陈浩宇慌忙停下动作,他捂著左眼大口喘息著,湿漉漉的脸颊上汗水滴落在地面。
他知道艾力克并没有发现他,然而心底却会不自觉的产生恐惧,陈浩宇痛恨这样的自己,同时疑惑,尤金并不在高塔中,那麽艾力克又会将他关在哪里?
脑中闪现一个玩世不恭的脸庞,陈浩宇一愣,皱著眉,如果尤金真的在加文那里,那麽没有比这更糟糕的。
曾经被当成禁脔玩弄的事情是尤金无法忘记的耻辱,刚开始的时候为了照顾他尤金将自己的伤痛隐藏起来,但是陈浩宇知道,这样的伤害不可能忘记,更何况尤金是那样骄傲的人。
越想越著急,陈浩宇没有多想便走出高塔,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高塔顶端一双眼眸正密切地关注著他。
加文的住处此时灯火通明,陈浩宇绕过房屋,从後墙进入,同3年前一样,爱玩的加文,此时正在家中举办化妆舞会,看著带著各种机械面具交杯欢饮的淑媛贵族,陈浩宇有了主意。
将高级轿车停在空中停车馆的贵族戴著机械面具,挽著自己的女伴向加文的住处走去,此时一个英俊的男子走了过来,表情有礼却客套地对他说:“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加文作为贵族机器人,邀请的必然是联邦政府有名望的家族,此次舞会更是在贵族区内进行,那人不屑地看他一眼,从手腕处的储物器中拿出一张小型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