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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门道:“以你偷吃智慧果的数量来说,我以为记忆应该是深刻的。”
当年伊甸园的智慧果从来不曾腐烂,原因是总有一张嘴巴不停地保证它们永远留在最青春美丽的刹那。所以说,亚当和夏娃其实很无辜。
别西卜突然站起来,道:“不对,它上面被涂了东西。”
玛门的视线随着他上仰。
别西卜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刀子,又找了一张锡纸,然后轻轻用刀子刮着智慧果的表面。
玛门看了眼。什么都没刮下来。
但别西卜很郑重地将锡纸裹起来,拿出打火机轻轻地烤着锡纸,过了会儿,才收起打火机,将锡纸放在桌上。
玛门手指一晃,一朵火焰出现在指尖上,挑眉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不需要打火机的。”
别西卜道:“打火机厂就是这样倒闭的。”
玛门无所谓地耸肩。他对于别人的财产从来都是觊觎,没有同情。
别西卜打开锡纸。
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出现一点点极细微的小黑点。
别西卜脸色一沉,道:“死亡之树。”
30
30、毒药(中) 。。。
从别西卜掏锡纸开始,玛门就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但真正听到还是微微吃惊。
“地狱的死亡之树?”
别西卜道:“或许别的地方也有。”
如果第十界有智慧树,那么有死亡之树也不奇怪。
玛门道:“地狱的死亡之树和天堂的生命之树一样,都是纯自然生成的,和神种植出来的智慧树不同。”
别西卜眯起眼睛,“你是说,有人在地狱盗取了死亡之树?”
玛门道:“死亡之树的一片树叶能用很久。”
别西卜想了想道:“而且死亡之树生长得很茂盛,就算少了一根树枝也不会被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外走。
别西卜顺手在桌上抓了一包饼干,揣在怀里。
进电梯后,玛门看了眼他怀里的饼干,嘲弄道:“你不怕你这样出去,有损形象?”别西卜最别扭的地方在于他明明很贪吃,却非要表现得很没胃口,明明很喜欢发臭的东西,却偏偏要装出自己天天洗澡洗得香喷喷的假象。而最匪夷所思的是,他的罪名九界皆知,但他就是能让自己觉得这是个秘密。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
玛门率先走出去,别西卜跟在他身后。
正和希培大眼瞪小眼的羊魔人看到他们立刻站起来,陪笑道:“宰相大人,玛门大人。”
别西卜走过来,手里饼干已经不见了。
玛门看着希培,微笑道:“他对你好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羊魔人眼巴巴地看着希培,心想,我连心爱的草莓蛋糕都让给你了,怎么能不好。
但希培很忘恩负义地说了一句,“不好。”
“哦?”玛门挑挑眉。
希培道:“没有椅子。”
羊魔人猛然想起,怪不得自己一直在仰视他。卖票卖久了,就会忘记原来他不是天生比别人矮,而是因为他屁股底下有一把椅子。他哭丧着脸,有干嚎的冲动。如果这能够为自己挽回点印象分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的。可惜他很清楚,这里是地狱。同情心在这里是奢侈品。
出乎意料地,玛门转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干得好。”
羊魔人、希培:“……”
马车重新上路,却没有朝下一层飞去,而是直接往天上飞。
别西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希培,“他是谁?”
玛门道:“希培。第十界主城的城主。”
希培觉得自己好像上架的货物,被顾客和售货员品头论足。
别西卜道:“他知道吗?”
玛门知道他问的是智慧果上的死亡树毒,道:“也许。”
别西卜道:“要去哪里?”
“把他交给阿巴顿。”
别西卜拿出饼干,一块一块地往嘴里塞。
希培好奇地看着他。似乎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外表成熟的男子居然会吃五颜六色的动物饼干,而且还是先咬掉动物的头和四肢,才将身体吞入腹。
玛门忍不住笑道:“这样被看到,没关系吗?”别西卜的这种形象他们都看惯了,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第一次。
别西卜道:“既然要送给阿巴顿,就没有关系。”
希培面色一紧。他不知道阿巴顿是谁,但是目前看来,应该是个狠角色。
玛门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他很享受刑罚和疼痛。”
别西卜的面色有些古怪。
希培的身体朝角落靠了靠。在第一发现自己身体的特殊性时,他也曾沮丧过,痛恨过,克制过。但是欲望从来是越克制越强烈。他曾经一度有过强烈地自虐倾向,如果不是正好朱利安的出现……也许他早就已经自毁在某个冲动之下。
他永远记得那个沐浴在阳光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漂亮少年。白嫩的肌肤就像牛奶一般,眼神是那样明亮,身上背着四扇翅膀……
四扇?!
他瞳孔猛然收缩。
在欢乐之都的一切都太混乱,以至于他只注意到朱利安的翅膀被拔了毛,却没注意到他当时身后是四扇翅膀!
怎么可能?
他明明,他明明……
别西卜和玛门冷眼看着希培苍白的脸色,就好像旁观者冷眼看着溺水者在水里不停地扑腾。
“你是不是……”希培看向玛门。
玛门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
但他笑容的效果显然远远不如梅塔特隆。至少,希培一看到他的笑容,就打了个寒战,将刚才要说的话,自动咽下去了。
别西卜道:“还是交给阿巴顿的好。”
玛门不置可否。
夜空正中,清光如雾。
阿巴顿和阿斯蒙蒂斯的身影不断在光中交错,战况胶着而激烈。
别西卜见玛门准备打开车门,疑惑道:“你向来喜欢等他们分出胜负的。”
玛门道:“同样的结局看了太多次也会腻烦。”
“是吗?”别西卜虽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再追究。
玛门出去的时候顺便将希培一起拉了出去。
阿巴顿和阿斯蒙蒂斯的身影瞬间分开。
“又怎么了?”阿巴顿问,语气不善。
玛门道:“你的钱……”
“……您有什么事?”阿巴顿换了一副较为温和的笑容。
玛门将希培丢过去。
阿巴顿茫然地接住。
希培吓出一身冷汗。他没有翅膀,如果掉下去,必死无疑。
玛门道:“路西法大人让你拷问他。”
“拷问什么?”阿巴顿拎着希培的后领,翻来覆去看了看道,“折翼天使?”
玛门道:“他所知道的一切。”
阿巴顿皱眉道:“包括一加一等于二这种基础知识?”
玛门耸肩道:“如果他真的会的话,也可以。”
阿巴顿额头掉下三条黑线,“好歹有个范围吧?”
“他来自第十界,是第十界目前的老大。”玛门言简意赅地说完,转身飞回马车。
临关门前,他隐约听到阿巴顿在问:“第十界谁打架最厉害?”他回头,正好看希培被阿巴顿拎着领子在空中晃来晃去,脸色刷白。
“路西法大人果然知人善用。”玛门满意地关上门。
死亡之树被种植在血瀑布之下。
即使在地狱住了这么多年,别西卜和玛门依然很讨厌血瀑布。
终年不竭的血水从高处冲刷下来,跌进无底洞般的血湖里。无数冤魂恶魂在湖中挣扎咆哮。
玛门和别西卜展开翅膀,站在血瀑布的高处。
“我们去一个就行了。”别西卜道。
玛门道:“我等你。”
“第十界与我无关。”
“这里是地狱。”
两人沉默,对视着,互不相让。
冤魂似乎感应到从他们身上透出来的强大杀气,纷纷逃避,让出一道路来。
玛门道:“其实,你可以当它是一碗很大的猪血羹。”
“谢谢。”别西卜面无表情道,“我决定以后戒掉它。”
“下去吧。”玛门率先弯腰,向下冲去。
别西卜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进入血湖刹那,玛门和别西卜就撑起了结界,血水只是在结界之外流动。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感到胃里强烈的不适。
血湖很深,几乎不见底。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冤魂明显少了起来。玛门和别西卜冲出血湖,看到另一片天地。
红色的血漂浮在上空,代替了天的存在。
下面同样是土地,但和血瀑布上的城市明显不同,这里是暗沉的,阴郁的,带着森森的死亡气息。
别西卜皱了皱眉,这里的气息让他想起初来地狱时的情景。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死亡之树。”玛门看着那棵屹立在最中间,树枝繁茂的参天大树。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棵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树居然是地狱最毒的死亡之树。
别西卜问:“你看出了什么?”
玛门绕着树走了一圈,沉声道:“他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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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毒药(下) 。。。
“谁?”别西卜问道。
玛门道:“他用的是暗黑之能。”
黑暗之能和圣光之能相对,是堕落后才能拥有的技能。
范围缩小。
别西卜皱眉道:“暗黑之能不是普通堕天使能拥有的。”
范围又缩小了一点。
玛门道:“至少你和我都能。”
别西卜道:“你怀疑谁?”
玛门道:“这个嘛……”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黑星石戒指,上面点点的星光若隐若现,唯一碍眼的是那两条裂痕。但他看着它,嘴角却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用了黑星石?”别西卜瞟了一眼,对他诡异的笑容不予置评。
玛门放下手,道:“还遇到一个很意想不到的老朋友。”
别西卜凝眉,半晌道:“利卫旦?”据他所知,地狱七大魔王除了玛门去了第十界之外,只剩下利卫旦下落不明。他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抓壮丁干活的时候找到过他了。
玛门微笑,并不意外他能够猜出答案。
别西卜道:“他怎么会在第十界?”
“而且还用了自我保护的结界,将自己囚禁起来了。”玛门道。
别西卜笑了,“听起来很值得参观。”
除了路西法看不出他的想法之外,地狱其他几位魔王对利卫旦都没什么好感。毕竟谁都不喜欢一个一天到晚端着桶柠檬汁跟在身后狂喷的朋友。
“所以,你怀疑是他偷了死亡之树的树枝?”
玛门道:“有这个可能。利卫旦,智慧果,死亡之树。你能连成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别西卜道:“利卫旦去了第十界,嫉妒吃下智慧果的天使,所以在智慧果外面洒下死亡之树的树叶末。”
玛门摸着下巴,“听起来很合理。”
别西卜道:“但他为什么要去第十界呢?”
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可能是个问题,又可能不是个问题。对于小肚鸡肠的利卫旦来说,他随时可能因为任何与嫉妒有关的原因出现在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
玛门道:“那么,使他被迫囚禁自己的,应该是希普列。”
只有六翼怜悯天使希普列才有这个实力逼得利卫旦不得不将自己困住以保全自己。
别西卜道:“接下来的问题应该是,希普列在哪里?”
“或许,”玛门有个奇怪的想法,“希普列已经死了。”
别西卜道:“因为怜悯利卫旦而羞愤自杀?”
玛门道:“如果不是死了,为什么不揭穿智慧果上洒了死亡之树树叶的真相?”
别西卜猛然道:“不对。”
玛门也反应过来,“智慧果每年都会结果子。除非有人不断在上面洒死亡之树的树叶,不然新生的智慧果上是不应该有毒的。”
对话进行到这里,他们都仿佛看到那扇通往真相的大门正在开启。
别西卜道:“分发智慧果的是谁?”
玛门缓缓道:“希培。”
马车回到第三层地狱,别西卜下马车,回头看玛门道:“不去见阿巴顿?”
玛门看了看时间,“我想多留给他一点空间。”
别西卜道:“你好像在赶时间。”
玛门皱眉道:“我不喜欢这三个字。”这会让他联想起一位同样很不让人喜欢的“朋友”和一杯非常让人厌恶的蟑螂酒。
别西卜也想到了,笑道:“这说明你很想念他。”
玛门身体往后一靠,门重重关上,朝上面第二层飞去。
别西卜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向第七层路西法的宫殿飞去。
尽管才分开没多久,思念却已经像潮水一样几乎将他淹没。
不过他并不觉得难受,事实上,他不但不觉得难受,甚至还很享受这种重逢前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