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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来岁的梁管家不到片刻便匆匆赶来,面色惶然不安,大热的天,他额头布满的全是冷汗,还来不及擦一下,连忙上前行礼道“将军,夫人。
傅筹娣了他一眼,出口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道:“梁笙,你在府中管事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这府中的下人,越管越没规矩了?竟然敢在背后议论主子!”
梁管家身躯一震,忙跪下请罪,道:“走奴才失职,没调教好她们,令她们冒犯了将军和夫人。奴才知罪,请将军“责罚!
“你是该罚。”傅筹顿了顼,眸光一转,回头去看身后的女子,只见漫天静静的立在一旁,面无表情。
有时候,拥有内力也不是绝对的好事。耳力较常人要好,使得漫天在这一年之中,像今晚听到的这般闲言碎语,她听了已不止一回两回,从最初的刺痛,到如今的麻木,早已经习以为常。既然堵不住别人的嘴,…海…天#中文首发文字版那么,要想不痛,就只能麻痹自己的心。她异常平静得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垂了眸,什么也没说。
傅筹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温柔笑道:‘夫人,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罚他们?”他在人前都是称她为夫人,私下才会叫她容乐。
漫天微微一愣,没料到他会征询她的意见。她进府一年多,一直过着清爽悠闲的日子,府中的琐碎事务她一律都不插手,不想费那个心思。平常也没下人敢当着她的面放肆,入府以来,她还从没处罚过下人,哪里知道将军府的规矩。而且,这四个人,除去左右两个丫头之外,一个是跟了他多年的管家,必定是他非常信任之人;而另一个虽是丫头,但听她们谈话的内容,似乎做过他的女人,在她不清楚府中规矩的情况下,罚得轻了,或者罚得重了,都不好。她蹙眉微微思索片刻,最后将问题抛了回去,淡淡道“将军,容乐平常懒散了,这府里的规矩,我还不是很了解,“就请将军做主吧。”
傅筹眉头一动,含笑点了点头,方转身道:“项影,带梁笙下去,杖责二十,扣发三个月的月钱。至于这三人满口胡言乱语,撤弄是非,坏了府中的规矩,留她们不得。拖去刑讯房,杖毙。”
“不,不要啊,将军,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将军饶奴婢这一回“将军,饶了奴婢吧,,左右那两个丫头立时面色惨白,朝着傅筹便扑将过来,就要拉住他的衣摇求饶,却被两个小厮架开,就要往清幽园外拖去。那位薰姑娘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眼睛愈发地瞪大瞪圆,惊恐之极。她素知府中规矩森严,被将军当场撞破不会有好结果,但怎么也没想到将军竟会因此处死她们,顿时泪如泉涌,连求饶都忘了。
漫天怔住,意外之下,不由脱口阻止道:且慢。”虽然在宫廷之中已然对生死见愤,但仍不免吃惊。将军府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平静而祥和的,倭筹看上去那样温和清雅,完全不像是那种会拿人命当儿戏的冷酷残暴之人。此刻,他正转过头来,对她温柔的笑着。她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带着这样迷人的笑容,去下达着残酷的杀人命令。
见她久久不出声,他的眼中忽然多了几分犀利之光,似乎在说,她已经放弃处置权,为何还要阻止。她也知道她已经说了由他做主,就不该再干涉,但毕竞是三茶人命!她来这个世界四年,有着尊贵的公主身份以及视人命为草芥的资本,但她从不会随意伤人性命。她不认为自己善良,只是不喜欢血腥而已。但傅筹不同,他走将军,驰骋沙场,椎手间,便是千万各人命,这样的人,怎可能如表面看到的那么样温和无害?
一个丫头一见她开口阻止,仿佛一个溺水之人发现救命的浮木一般,拼了命地挣脱了那两个架住她的小厮,一把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哭得几欲竭气,哀求道:夫人,奴婢知道您宽厚善良,有一颗菩萨心肠,求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知错了,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夫人,求求您了,,“她语无伦次地苦苦哀求,惊恐的眼泪流了满面,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抓住的这个女子身上。
刚刚她还是她们口中不干不净连妓女都不如的女人,此刻却摇身一变成了宽厚善良、有一颗菩萨心肠的夫人,漫天讽刺一笑,人性就是如此。她轻轻叹了口气。
傅筹使了个眼色,那小厮忙上前把那丫头架开,傅筹伸手就揽了她的肩,声音无比清雅温柔,问道“夫人何故叹气?是不是闲她们太吵了”项影,让她们安静点。”项影应声,身形一动,手指立马点上两人的哑穴,月囤顿时寂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她们几人喘气声。
晚风吹拂,丝丝闷气填胸口漫天看着傅筹与往常无异的笑容,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倭筹侧头,道“夫人有话“但讲无妨。”
漫天想了想,缓缓说道“将军,她们”只是。无遮拦,小惩大诫便好,无需要了她们的性命吧?”她自然知道,这三人所说的话,不只是她的痛处,也恰恰是一个男人最不愿被人揭开的耻辱。
傅筹嘴角的温柔笑意仍在,目光却渐渐沉了下去,如一片看不见底的沼泽。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道:好吧,既然夫人你,都已经开了。”为夫怎能驳了夫人的意?就留她们一各命罢,拖下去,执哑刑。”地上的两个丫头一听,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立刻有人上来将她们抱走
漫天身子僵住,哑刑,就是挨了舌根,从此不能再开口说话。
薰姑娘死命抓住一棵大树,死活都不肯松手,粗糙的树皮印下一条怎么样鲜红的血迹,她哭得千般伤心,万分委屈,道:我不,将军,您不能这样对我,我跟她们不一样”
傅筹仍旧笑着,眸底却是冰冷一片,走近她,捏着她的下顼,淡淡问道:哦?哪里不一样”,
薰姑娘对着他英俊的脸庞,变得。吃起来,道:我,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将军有……有……”
傅筹道:有什么?说。”
“有一夜夫……夫妻之情”,
“是吗?”傅筹笑问。薰姑娘忽然说不下去了,一颗心沦陷在他的笑容里,跳得如擂鼓般飞快,似是要将余生的心跳都在这一刻全部用尽,她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是毫无感情的冰冷。
傅筹眼中一丝利光划过,手指遽然用力一捏,只听咔嚓一声响,女子惊恐睁眼,眼珠子因剧痛突暴而出,从喉咙深处发生一声惨叫,顼骨已然碎裂,她张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依旧笑得温和清雅的男子,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傅筹放开她,女子便委顿在地,面色惨白如纸,身子剧烈抽搐着,口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漫天心头一凛,不自觉的皱着眉头道:将军,你,你这是何必?她毕竟是你的女人。”
傅筹转头,暗黑的光线之中,他的瞳眸幽黑深沉,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情绪。“我的女人?”他轻笑着哼了一声,转过眼去看地上没流过一滴血却痛到极致的女子,说道:“本将也很奇怪,我在昏迷不醒之时,如何碰的你?不如这样””他伸手随便指了两人,你们,去替本将验证一下,这个女人,究竟有没有碰过?带到屋里去。”
薰姑娘身子狠狠一颤,愈发的惊恐无言,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她拼命地爬起来,一头往石桌处狠狠撞去。但还未挨着石桌的边缘,已被那两名小厮钳住双臂,拖往一旁的屋子。
凄厉的惨叫声刺破黑夜的长空,震得人心里发颤,将荒凉的园子渲染得诡谲无比。
漫天震惊地望着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只见他英俊的面孔之上惯有的温和表情,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不禁攒紧了手。这大热的天,只觉得有一股子寒气掠过她的身子,从头到脚,然后猛地一下扎进了心底里去,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盏茶时分,屋子的门被打开,有人拿着一块白布巾,上面赫然有几滴血迹。
傅筹淡淡地扫了一眼,继而转头看她,似是在说,他与那女子并无关系。漫天抿着唇,神色看上去很是淡漠毫无波澜,心中却是如波涛汹涌,一刻难平。傅筹今日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看来,似乎都是为了她。他完全可以避开她再去做这一切,可他就是当着她的面,这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证明他与这个女子之间的清白。别说是她不在意了,就算走在意,那几滴血又能证明什么?或者,他是在借机提醒她什么?为何不是别的日子,偏偏是在得知宗政无忧回京城的这一日?
傅筹冲他们摆了摆手,回身温柔一笑,道:“夫人,天色已晚,我们回房歇息吧。项影,今夜本将歇在清谧园,你就不用跟着了。”
漫天身躯猛地一震,瞬时僵硬如铁。
红颜白发痛千般 第四十九章 与他同寝
清谧园,寝阁。
傅筹屏退了泠儿及所有的丫头,偌大的屋子里只余下他们二人。漫天背过身,站在窗前,有些紧张。时过一年,她终究还是逃不掉这一关。为人妻,这是她应尽的责任,本是无可厚非之事,可她……唉!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抬目远望,窗外一轮弯月当空,点点银辉倾洒而下,将浓郁的夜色笼上一层清寂的薄光,她却无心欣赏。
傅筹坐在床沿,看窗边女子白衣染着月华,如飘渺之境的仙子,连月光都成为她的点缀和陪衬,令人不禁想要触摸她的真实。那纤细的身躯似是书画着柔美的线各,透着一种沉静却又惊心动魄的美,吸引着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他忍不住去想象着她此刻的表情,她的唇,大概是抿着的,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丝阅尽沧桑的淡漠薄凉;她的眉,轻轻蹙起,眉心处轻愁暗藏;她的眼,空蒙如雾,却又清澈如泉,此刻应该正望向遥远的天际,带着犹豫和挣拟,”
漫天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是唯恐惊扰了这宁静夜色般的极轻极缓。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身躯绷得很紧。当一只手抚上她的肩头,她身子一颤,常桂在嘴角的那一抹薄凉的笑意完全僵住,再勾不出半点弧度。
傅筹双手握住她的肩,她的身子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单薄,单薄得令人心生疼惜。他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手微微一顿,低头在她耳边柔声唤道:”容乐。”
他话音还未落,漫天突然转过身,退后两步,身子撞上窗棂,心中已是无数个念头在转,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作为借……
“将军,我……她话才出口,他的手指迅速点上她的唇。博筹侧着头,凑了过来,笑得无比温柔,紧紧看住她的眼,轻声道:“容乐,不要找借口……更不要说你身子不方便。一年多了,你还要我等多久,你才能准备好?”
漫天一怔,他倒是将她看得很清楚。她轻咬下唇,推开他的手,往旁边移了移身子,轻咳一声,道:“我要去沐浴。”只能先离开这间屋子再说了。
傅筹微愣,继而笑道:“晚膳过后不是已经沐浴过了吗?”
漫天目光一闪,面色却是镇定无比,她勉强牵了唇角,淡淡笑道:“天太热,刚才在清幽园的时候,又出了汗。我……身上有汗会睡不着觉,将军……就请先歇息吧。”她说完也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转身往门外大步走去。
博筹看着她急于离去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愈深,轻喃道:“容乐,一向镇定如你,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吗?沐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他看似闲定地坐在桌旁,心中却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欢愉雀跃。对外叫道:“来人,沏壶茶来。”
外园的丫头应声渤了茶,斟上一杯,递到他面前,然后退到一旁。博筹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入口清香四溢,沁人心俾,是极品西湖龙井!他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皱,若是没记错,这应该是那个人最喜欢的一种茶。他目光沉郁下来,仰首便是一杯,边喝着,边静静地等她。但谁曾想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他手中的壶已经是第四次空了,可……还没回来。
他垂首,轻拢眉头,放下手中的紫砂茶壶,对着词候在一旁的丫头说道:“你去浴房瞧瞧,夫人为何这么久还没回来?
“是,将军。”那丫头应了声,就欲往外走,却又被他叫住,道:“算了,本将自己过去。”
雾气蒸腾的浴室之中,有香气丝丝缭绕于空。正中央一个偌大的浴池里碧色的水面,铺满了娇艳的花瓣,衬得池中的女子更是肤白若雪。
漫天蹙眉,闭着眼睛靠在浴池的边缘,水又要凉了,她不记得这已经这是第几次添水了。她一向最爱花瓣浴,每次沐浴时,心情都会很好,但是此刻,却是烦乱之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