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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太过吓到阴阳道属下;另一方面,重重罪孽也在戾气的冲击之下净化消散,解决了隐患,岂不两全?」
钩星还满怀仰慕地继续叽喳:「能净化罪孽,真不愧是君上啊。一套衣服,一天下来就罪孽全无。哦,不过有例外,君上有一套时不时在穿的紫袍,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犯了这么大的罪,那衣服的罪孽至今还未完全消散。当织出来的时候,我们这些钩星啊,鬼吏啊,都不敢碰,全靠总司刑大人才把衣物带到了九渊呈给君上。我也真不知道为什么人能犯那么大的罪状,紫色啊,那鲜亮到目眩的紫色,不知道是什么令人发指的罪状才能出来这样的颜色!
哦,对了,君上还有一条腰带也是例外,那是很罕见的祖母绿交错宝石蓝,据说,那是某个战乱时期的食人军队,一夕被山崩掩埋,全军魂魄被锁入此地,百年之后,丝种从他们的魂体中抽出罕有的双色丝——」
钩星很啰嗦,季腾没再听了,只是想,对啊,那绮罗玄黄这个名字起得这么玄乎,其实,绮罗就是材料,玄黄就是颜色啊!
再说白一点,这个处刑地,根本就是刑修的私人裁缝铺嘛!
正在啰嗦的钩星突然住口了,一下子从季腾的肩膀飞落在地,谦卑地低头。似有冷风吹过的感觉,据季腾所知,钩星对总司刑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让它这么恭顺?季腾瞟了一眼身后的竹屋,那些繁忙的影子突然不再动弹,僵住了一般牢固在原地。
亲自来了么?阴阳道之君刑修。
第四章
风,变得冷冽,带着一点渗人的感觉,刮过身体的时候,激起轻微的刺痛。
这就是杀戮戾气?
季腾的眼前,空间似乎裂开了个口子,冷风呼呼倒灌而出,刮得他一阵冷似一阵。但奇怪的是,似乎只有他这里才是如此。季腾瞄了一眼旁边,挂在竹席上的坯绸连个边角都没动。
冷风似乎只是在季腾的身边打转,而且看趋势,越来越猛。很快,风力大到季腾再也无法站得稳,就这么被那空间裂口吸引,整个人就朝着它一头撞了过去。
耳边似乎还听到钩星幸灾乐祸地一声:「慢走——啊!」
慢走他可以理解,但是那声尖叫是什么?
季腾想不明白,但他被整个吸进去的时候,眼角似乎瞥到了什么红光一晃而过。然后,他被整个摔在地上。
还好,他已经习惯被摔之后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了。而且这里没有难闻的腥味,反而是淡淡的花草香,以及远处温暖的阳光。阴阳道只有一个地方是有阳光,季腾立刻明白了,自己又回到了沉堂。
还没抬头,他就看到眼前不远处有一双丝鞋,那反射的温润丝光,和那些罪孽所抽之丝如出一辙,心下了然,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轻松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今次这么拘谨了?」
季腾讶异之下抬头,果然是总司刑,他在刑修身侧而立,那张脸灿烂得好似每个浮现的字元都在发光一般。
另一件叫季腾吃惊的事情,就是总司刑在刑修面前,完全没有其他人那种谨小慎微的感觉,虽然保持着臣下的礼仪,但谈笑自如,跟李判官、钩星之流完全不同。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从他的随意自在的态度看来,上次的事情,刑修有给他任何惩戒才怪。
季腾想,李判官说得对,刑修果然是上梁不正的典范。
想到刑修,季腾偷偷瞟了一眼他。
刑修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也在他俩视线一触时,刑修那有如九渊本身般深黑的瞳仁中突然滑过一丝奇特的流光,像是某种期待,或是兴味,季腾不敢与之对视,忙低下头。
总司刑轻快的步伐靠近了些:「处刑重地,非相关者不得进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奉君上之命搜寻,最终却在绮罗玄黄之地抓住你?」
季腾沉默着。
总司刑笑了笑,轻轻一个响指,两个侍从捧着玉盘上来,季腾嗅到了什么东西烤焦的味道,玉盘被放在他眼前。一看,那玉盘里,盛着一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玩意。
总司刑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什么,你猜猜看?」
一双玉箸放在眼前,示意他看。
季腾犹豫着拿起来,轻轻翻动那块东西。焦肉的浓烈苦味,炭灰随着碰触片片掉落,很是让人难受。季腾轻轻戳了一下,那块肉突然抽动,某个以奇特姿势扭转到后面去的部分弄哒一声扭了过来,然后,在扭过来的那块焦黑条状物之中,有什么鲜红的东西转动了一下!
季腾大叫一声扔下玉箸,发现那焦黑中猩红的一点,似乎是眼睛!
而且,还在持续看着他!
冷汗从他额头渗出,而当那块条状的东西扭过来之后,季腾突然意识到,这玉盘里的东西,似乎是只——鸟的形状!?而那条状物,似乎就是别直过去的鸟脖子和头?
季腾突然想到了什么,比如他被吸入空洞之前听到的一声尖叫,他声音都带上了颤音,试探着问:「钩星?」
那焦肉上的鲜红眼睛,本已污血般混浊,听到这声呼唤,突然又动弹了一下,还睁大了些,直视着他。
片刻之后,猩红的颜色,突然变得更浓烈了些,慢慢地,季腾意识到,这不是颜色改变,而是一层水雾在积聚;钩星似乎豁出一切,挣扎着,抽搐着,黑色枯柴般的鸟爪微微颤动,试图勾住什么,稍一动弹就寸寸断裂开来;最终,痉挛了许久,一滴水,从那猩红的眼睛部分滴落,从那焦黑干枯的身体上滑下,重重地,滴在季腾心上!
季腾惨叫起来!
为什么,已经焦成这样了,还有眼泪可以滴出?
为什么,就因为放我进入吗?这只是我的过失,却要它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微笑的总司刑,面无表情的刑修,都太可恨了!而趴在这里,趴在他们的重压之下的自己,也是一样可恨!
季腾心里有什么在翻腾,震得他浑身发抖,要爆炸了!
他腾地跳起来,直扑向眼前的刑修。
季腾心里,也并不认为自己真能抓住刑修,他做好了被踹开,被一耳光扇开,被法力弹开,被总司刑抓住,甚至被刑修的侍从用刀戟扎成刺猬的心理准备,他根本什么都无所谓了!
然而当他的手真正抓住了刑修的前襟,视线对上刑修水波不兴的眼瞳,手心里传来丝织润滑的感觉时,反而觉得不真实。
四周一片寂静,也许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次,有人以要打刑修的姿势抓住了他的前襟。
近距离的,季腾觉得,刑修的嘴角,似乎轻轻一扬,感觉就要露出笑容来似的。而刑修的右手,慢慢抬起来。季腾确实是眼睁睁地看着刑修抬起手,刑修的动作并不快,但奇怪的是,季腾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无法放开手中的闪亮衣襟,也无法躲开刑修的手。
这就是,神和人之间,永恒的距离吗?
就算自己凭一时之血气,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打破了这个距离,然而现在看来,更多的是刑修放他过来,就像猫捉弄老鼠一样,放开你,看你能跑多快,跑多远,看你能否更加取悦于我。
否则,为什么,总司刑和侍从们一片安静,只是看着而已。
季腾手腕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刑修的右手搭上了他的手腕,果然,刑修的身体跟他这个人一样冷。
季腾颓然地放开手,不论力量或是精神,自己所面对的都是压倒性的优势。刚才的愤怒和血气,如今不知道跑去哪里。自己并不是个英雄,只是个普通人,想要平凡地活着,正常地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天地万物而跟阴阳道之君叫板!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季腾也不明白。
失去对峙的精神,自然也就失去了抗争的力量。季腾滑跪下去,没有瘫软在地,只是因为刑修还没有放手,手腕被冰冷地紧扣住。
总司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温柔地说:「怎么了?不要紧吧?就看了一眼,这么大动静?啧啧,没有让你亲历那个过程,真是遗憾啊。」
总司刑开始描述,慢火炭烤,是如何讲究技巧,那一片片化为焦炭的羽毛,高温中皮肉烧焦的臭味,钩星温柔的女声,在哭号中慢慢嘶哑,最后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凄厉的呼吸。
总司刑强调,在过程中要不断给钩星喂食灵草,确保它一直活着,且清醒。到最后连喉口都已经炭化,再也无法咽下多一根灵草的时候,就要换一种法子续命——
他娓娓道来,声情并茂,季腾无法控制自己地在头脑里勾画出那幅残酷的景象。
季腾只觉得自己的心,要崩坏了!
「好了!」
打断总司刑,从某种意义上拯救了季腾的,是刑修清亮的声音。
总司刑没趣地啧了一声,似乎还没有尽兴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君上,是您说想要欺负,呃,罚他,我们都这么配合了,怎么不能坚持到最后的也是您呢?」
「这样就可以了。」刑修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在说什么?
作弄?季腾疑惑地抬头,这才发现那玉盘里的焦炭,已经站起来,抖了抖身体,褪皮一样褪去那层焦黑的炭,竟然又是容光焕发的钩星了,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总司刑、总司刑,我演得怎么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笑咪咪解释的,还是总司刑:「没什么啊,就像你听到的那样。」
刑修已经松手,季腾冲到总司刑面前:「什么没什么,你立刻给我说清楚!」
身后突然传来刑修的声音,低低的:「罪人季腾,跪下!」
言语的力量,因为双方实力悬殊而无可抵挡,季腾扑通一下应声跪倒。
「总司刑。」刑修淡淡一句,向来嬉笑的总司刑立刻正色,走到季腾面前,厉声喝问:「你用酒贿赂绮罗玄黄看门人,企图混入,你可知罪?」
季腾没来得及回答,总司刑又说:「钩星一族,异体同魂,你到达绮罗玄黄门口,君上和我立刻得知。不过是想知道你究竟为何要进入,故意让钩星放行罢了!但你实在太拖拉,根本就在观光!而绮罗玄黄也不适合普通魂魄待太久,于是,我去询问了李判官,」说到这里,总司刑顿了一下:「他也交代了一些你的近况,想必你从文书中得知绮罗玄黄的存在,想进去一探自己兄长是否在内吧?」
奇怪,总司刑这么说话,一副不知道因果的样子。以李判官对他的畏惧,必然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何以现在他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季腾想了想,是了,总司刑一定是在包庇李判官,否则只要一查自己的酒的来历,李判官就脱不了干系,但总司刑避重就轻,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推。
季腾忙连声称是。只有在这个时候,季腾才感激刑修门下都是任性而为,幸而不必连累李判官。
总司刑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绮罗玄黄乃重罪净化之前的集中地,除掌刑人和看门人之外,从来有进无出。此次为了放你出来,我打开了空行之门。你可记得?」
是的,当然记得,空行之门,想必就是那空中裂开的口子了。「那你出来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总司刑循循善诱。
「好像,听到钩星叫了一声,似乎还瞥到了红光。」不过,那应该是你们为了设计我摆的局吧?
「很好,记得就好。」总司刑十分满意地点头:「那叫声,是钩星发现有一缕罪丝跟着你进入了空行之门,而你看到的那红光,毫无疑问就是那一缕罪丝。」总司刑叹口气:「偏偏我是把你导入了沉堂这个地方,君上用法术将此地和人间连接,那缕丝在我察觉之前,就溜走了,现在,不知道去了人间的什么地方。」
季腾愣了一下。
「红丝,你也知道吧,代表千万虐杀之魂的罪孽,它现在游离到了人间,会去寻找合适的人,成就一个超级虐杀狂,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
总司刑继续:「你捅下这么大的漏子,我们稍微吓唬你一下,你有啥好激动的?」
「是。」虽然心里觉得这件事情,他啊、总司刑啊、钩星啊,都应该有一定的责任,但是,自己确实有错在先。
「所以,」总司刑叹口气:「我们必须派人到人间去把那缕丝弄回来。」
「是。」季腾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什么立场,只能一味称是。
「但是你的罪状,必须处罚!」总司刑脸色一正:「之前你的罪孽还没判处,那么,先将你放入——」总司刑拖长了声音,「熔岩长廊——」
季腾脸色发白,他知道熔岩长廊这个地方,文书上有着非常血腥的记录。虽然他一直都有做错事情一定要受到惩罚的觉悟,但是当惩罚来临的时候,他还是一样有所畏惧。
总司刑做了个手势,示意侍从们上来带走季腾。
「或者,将功赎罪。」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刑修,今天第二次拯救了季腾。
「我要戴罪立功,将功赎罪!」季腾立刻大喊起来。
「那么,你就去人间把那缕罪丝寻回来。」刑修平静地说。
「我去!」季腾忙应道,然后才想到了现实问题:「可是,我、我只是只鬼,没有任何法力,我要如何才能收服那罪丝?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