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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故事?”
“自然是有趣的故事。”李瑾笑着,帮段容西的酒杯里又添了点酒,才开口说道:“那是我一个同在北衙当差的朋友的遭遇。事情大约发生在四天之前。”他喝了一口酒,开始讲述起来。
*****
一轮弯弯的弦月挂在月梢,入夜之后,周围都是静悄悄一片。
孙亮躺在床上,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有人推他。“孙郎。”妻子在一旁轻声说道。
“什么事?”喝了点酒,正要进入梦乡的孙亮被打搅了睡意,口气不快的回道。
“起来。”妻子推着他的肩膀,“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你出去看看。”
“哪有什么声音?”孙亮翻了一个身,咂咂嘴,准备继续睡。“真的有声音,你快去看看呀。”妻子推搡他的力道加大了。被扰得睡不好觉,孙亮只能从床上爬起来,“你这个婆娘真是麻烦,都这会时辰了,哪里有什么声音。”他一边气恼的骂骂咧咧,一边穿上衣服往院子走去。
孙亮刚进入北衙不久,原本是要和其他新人挤在一个院子里生活的。因为他已经结婚,所以单独给了他一个带院子的小屋。虽然房屋地处偏僻,每天来回都要赶许多路,不过对于孙亮来说,也已经足够。从搬来的这几个月里,妻子有数次感觉异常,但是最后都被证明是妻子疑神疑鬼。
恐怕这次也和前几次一样,是妻子多疑的结果吧。孙亮这么想着,出了内室,走到外室。
格格格格。
他听到了一阵响声。“恩?”孙亮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声。为了省事,孙亮并没有点灯,屋子里黑暗一片。黑暗中,桌椅都无声的摆在那里,只能辨别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格格格格。这次孙亮听清了,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难道是小偷?孙亮悄悄挨近了窗户,侧着身贴在窗户边,侧耳倾听屋外的情况。院子里并没有摆放任何值钱的家当,小偷如果就此离去还好,要是胆大打算进屋行窃的话,孙亮可不打算手下留情。
然而,过了很久,院子里的格格声并没有停止。而小偷似乎也不打算进屋,就这样一直在院中徘徊。
孙亮感觉奇怪,悄悄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往院子里窥探。
即使不是满月,月光也足以能够看清院中的情况。在不甚明亮的月光的照耀下,那白色的骨节反射着青色的光芒,随着来回的摆动而忽明忽暗。在空无一物的院子中,有一个一尺左右高的白色人型骨架。
从大小来看,像是婴孩。白色的骷髅头顶在细细的白色颈椎上,左摇右晃,两个眼洞黑黝黝的。它在院子里摇摇摆摆的来回走动,时而叉手仰头望月,时而摆臂,仿佛在跳舞。每当它摆臂或抬脚时,细细的白骨就会相互撞击。那不时传出的格格的声响,正是骨头相互撞击所发出的。
孙亮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骨婴孩在院子中走来走去,动作看起来摇摇摆摆,走着走着,会突然不稳绊倒了一般摔倒在地。随后,又慢慢用手撑着站起身来,继续来回走动。如果是一个正常婴孩的话,这样的举动会让人觉得十分可爱。可是,院子里这个只剩下骨架的婴孩,只会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孙亮离开窗边,轻声走向内室。“怎么样,院子里有什么吗?”妻子见他回来,问道。
孙亮没有理会妻子,径直来到床边,从衣服间翻出自己的佩刀。“到底什么情况——”妻子见丈夫沉着脸拔出佩刀,慌忙问道。
“嘘。”孙亮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妻子呆在床上不要动,提着佩刀再次往外走。
白骨小儿还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格格格格骨头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孙亮提着一口气,猛地拉开大门,对着白骨小儿大声喝道:“何方小妖敢到我家作祟,还不快滚!”
这样的一尺白骨婴孩,即便看起来有些头皮发麻,但还不足以到惧怕的程度。孙亮胆子大,原本是打算这次吓走对方的。没想到那白骨婴孩听到喝声,反而转过身,朝着孙亮走来。跳上了门前的台阶,停在孙亮面前,仰着青白色的头颅,黑黝黝的眼洞注视着孙亮。
孙亮见状,抬脚朝着婴孩踢去,再次大声喝道:“滚开!”
白骨婴孩躲过了孙亮飞起的一脚,直接朝着打开的门洞而去。
“大胆!”孙亮竖起眉毛,怒喝一声,扬起手中的刀,劈到白骨身上。
跨啦跨啦,细细的白骨仿佛刹那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道,节节散落在地,堆成小小的一堆。
“到底什么事?”妻子从房里奔出来。
“没事!”孙亮粗着嗓门回头说道,碰一声把门关上,以免妻子见了白骨受到惊吓,“你出来作什么?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呆着吗?!”他呵斥道。
“我担心你。”妻子被这么一喝,低下声音说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回房间去!”
等到妻子重新回到房间,孙亮才又拉开大门。然而,门前空空荡荡。那散落一地的白骨,消失了。
☆、白骨变…2
“就这样?”段容西执着酒杯,望向庭院中的桃花,面色上仍旧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当然不是。”李瑾笑着,又添了点酒,“如果只是这样,那故事未免也太过平淡无奇。”一片粉色的桃花瓣悠悠落到了段容西的衣襟边,他笑着伸过手去把花瓣捏起来放进自己的酒杯,看着花瓣浮在酒水表面,缓声道:“其实那夜之后,那个白骨小儿又出现了,而且就在第二天夜里。”缓缓的语调中,李瑾继续讲述起来。
因为前一晚上的遭遇,入夜之后,孙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喝了点小酒就立刻睡去。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脸严肃的盯着天花板的暗影。妻子就躺在他身边,同样睁着眼睛,搂着他的胳膊神色有些紧张。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周遭没有半点声响。很久之后,从远处传来的隐约的敲梆子的声响,已经半夜了。
“孙郎,应该不会有事了吧?”妻子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话音刚落,她陡然间瞪大了眼睛。
她听见了,和前晚一样的声音。格格,格格。声音从离她很近的地方传来,就仿佛是响在室内一样。身体顿时僵硬了,她拧着脖颈,僵硬的转过脸。
黑暗中,离她的脸不足一尺的地方,有一个白色骷髅正幽幽望着她。
“呀——!”孙亮的妻子尖叫了一声,跳起来,在床尾缩成一团。“救,快救命……”由于害怕,颤抖的声音几乎发不出口。她颤抖着身体想去拉丈夫的手,但是丈夫已经在第一时间跳下床,拔出了刀,和白骨小儿持刀对峙。
格,格,格,格。白骨小儿歪着头,望着持刀的孙亮。孙郎全身都处在戒备的状态,准备随时拔刀而起。然而白骨小儿和孙亮对峙了一会,突然转过脸,望向妻子的方向,眼洞中的视线直直顶在妻子脸上。
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窜,妻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面色发白几欲哭泣。
骷髅的牙齿上下阖动,不断发出格格的声响。“阿——”白骨小儿发出模糊难辨的声音,展开双臂,朝着妻子摇摇摆摆走过去。
“大胆!”孙郎怒目而斥,挥刀砍下去。就在刀快要砍上的时候,骷髅骨架突然消失了。
“阿——娘——”模糊难辨的声音从孙亮背后传来。白骨小儿不知何时跳到了床上,挥舞着手臂朝着妻子而去,牙齿咯咯有声。“阿娘——”骷髅歪着头,细细的骨架就要拉上妻子的衣摆,“阿娘——饿——乳——”从白骨小儿模糊的音节中勉强能辨别出零星几个词。
妻子的身体僵硬着不动,眼睁睁看着白骨小儿伸手拉扯上她的衣服。
“乳——饿——”细细的白色指节已经触碰上妻子胸前的衣服,白骨小儿歪着头,手往旁边使劲,试图扒开妻子胸前的衣服,“乳,乳——”它不断发出重复着这样的话,头颅也往前凑过去。
“喂,快下来!”孙亮对着妻子叫道,白骨小儿离妻子太近,他寻不到合适的角度下手。可是喊了几遍,也不见妻子动作。他不禁望向妻子。只见妻子恍若被定身一般没有动作,面上毫无血色,眼神呆滞望着白骨小儿,嘴唇微微蠕动。
妻子的眼里忽然渗出了泪水,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幻觉一样朝着白骨小儿伸出手,想要把小儿搂在怀里。
“你在做作什么?!”孙亮喝道,就在妻子快要抚摸上白骨小儿之际,飞快的把妻子拉到自己身边,再次挥刀朝着白骨小儿砍去。
“不!”妻子忽然回过神来,尖叫一声,身子往前一扑想要阻止孙亮出手,甚至不顾自己可能会被刀划伤的危险。然而孙亮的刀已经砍到了白骨小儿身上。妻子又是凄厉一声,身形一滞,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不上瘫倒在一旁晕过去的妻子,孙亮从旁拿出一口布袋子,套住了白骨骷髅。感觉到布袋中小儿的挣扎,虽然心跳得飞快,孙亮还是抓着布袋奔出家门。夜色浓重,周围一片寂静,布袋中小儿挣扎不断,模糊的音节不时泄露出来。
孙亮一路不敢停歇,在他所在的这个坊,人口并不多,很多地方都空着,荒野之地也是常见。狂奔了四五里路之后,孙亮来到一处宅院。这里看起来已经长久无人居住荒废良久,土砌的围墙坍塌倒落,大门也只剩下一半,斜歪着似乎也快要倒坍下来。来到院子里,杂草遍生。院子一角有棵细瘦的树,枯枝在黑夜中竖立着,看起来也枯死很久了。
站在这个荒凉的院子里,背后的布袋里还不时发出着声响,孙亮不禁感觉有些寒毛直数。周围安静得连他紧张的喘息声都能清晰耳闻。
吞了一口口水,孙亮踏过荒草,朝着院子里的一个角落走去。那里有一口井,井水早已经干涸,是口枯井。枯井隐在草丛之中,并不能轻易被发现。
孙亮走到枯井边,探头朝着枯井里看了一眼。里面黑黝黝的,仿佛会有什么妖鬼,突然从地下的黑暗中轰然而出。只看了一眼,孙亮便退开了几步,用尽力气把背上背着的布袋朝着枯井扔进去。枯井里传来咚的一声闷沉的声响,如同重物落地的声响一般。
“阿娘,乳,饿——”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枯井中不断回荡着这样的呼唤。
孙亮深吸一口气,不敢再看枯井一眼,转身拔腿就跑,一刻都不敢停留,仿佛身后那枯井中传来的声响是一头吃人的猛兽。
回到了家,家中灯火大亮,妻子就站在门口等他,一见到他就立刻迎了上去。“那个孩童呢?”妻子脸色惨白,神色却又是悲伤又是恐惧,口气中难掩对白骨小儿的关心。
孙亮一路上又是惊又是恐,被妻子如此询问立刻想起了方才妻子阻止自己砍杀骷髅的行为,登时冒出一股火,粗着嗓子吼道:“妖怪当然是杀了!”
“什么?”没想到妻子闻言大惊,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愈加白了几分,身体摇摇欲坠,捂着脸就恸哭起来。
“那不是妖怪。”妻子哭喊道,“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
“孩子?”段容西微微皱起了眉头,终于偏过头看着李瑾,“怎么回事?”
“段兄听说过游女吗?”李瑾反问。
“游女?”段容西想了想,说道:“游女,一曰天帝女,一曰钓星。夜飞昼隐,批毛为鸟,脱毛为妇人。有记载说游女是喜欢盗窃婴儿的妖怪。”
“我要说的就是有关游女的事,事情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李瑾忽然笑了笑,“故事可能有些长,还望段兄不要觉得无趣才好。”
段容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默默喝了一口酒。李瑾笑笑,知道段容西并没有厌恶,才又不紧不慢的讲起来。
时间是两年前入春后不久,长亭河边的柳树已经冒出了新芽,春风一派和煦,依依不舍送别了自家的郎君,女人才依依不舍的朝着家里走去。也许是因为脸上忧伤的表情过于明显,才路过熟悉的邻里人,女人就被别人叫住了:“孙家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快要哭的表情。”
没错,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孙亮的妻子。她嫁给孙亮不足半年,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丈夫虽然为人粗莽,言语之间不懂得转弯,但仍不失为一个好人。此番丈夫为了求取一官半职,远去京城,恐怕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
结婚不过半载就要面临分别,妻子自然心中郁结。然而听到别人这么说,仍勉强挤出笑脸:“大娘哪里话,奴家不过是眼里不小心进了些沙子罢了。”说罢,低着头匆匆回家,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睛。
原本只想安心操持家务,静待丈夫归家。没想到才过了一月有余,妻子便觉得身体疲乏,不仅嗜睡,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