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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覃轻抚着她如玉般润滑的背脊,爱不释手,根本停不下来,知她未曾睡着,便开口说道:
“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
席云芝睁开双眼,从他胸膛之上挣扎着起身,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步覃,如今的她比刚成亲时要丰润一些,看着没那么瘦弱了,脸色红润,瞪得老大的双眼看起来也就没那么大的可怕,反而多了几分玲珑可爱的感觉,步覃不禁又将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揉捏起来。
“夫君要去哪里?去多久?”
见她一副‘你走了,不会不回来了’的紧张神情,步覃不禁笑了,将她的后脑往下压了压,双唇相接好一会儿,席云芝娇喘的快不行的时候他才肯放送手臂,又以指腹在她有些发肿的双唇上轻抚,这才说道:
“去一趟南宁,最多下个月就能回来。”
得到了确切的时间和地点,席云芝这才好受了些,但却还是止不住有些闷闷不乐,步覃静静搂着她,偶尔在她耳廓亲上两下,好不容易才将她哄骗着睡了过去。
看着她清丽的睡颜,只觉得全天下再也没有比这张脸更加生动好看的了。
从前只听旁人说,丈夫出远门忧心妻子在家不轨,虽然明知道她绝对不会,但那个画面步覃只是想象就觉得心慌不已,看来他真是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越想越心烦,步覃无奈的转头看着一脸香甜的席云芝……如果让她手头有事做的话,他是不是就没那么担心了呢?
历山的东南角,有一处营地,营地驻扎五百士兵,身为半山腰的陵寝镇守之用。
因为没有将领,故这五百士兵从追随前扬威将军步覃来到洛阳之后,便是一盘散沙,走入营地不觉整齐肃静,反而脏乱不堪,嘈杂声声。
赵逸和韩峰从步入营地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今天有好戏看了。
对视一眼,便从腰间拿出一只集合号角,吹了起来。
营地中先是一阵寂静,然后又是一阵比之先前还要嘈杂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陆续有士兵从营帐里跑出来站队。
出来一个人,韩峰便在纸上记录一个,赵逸则在一旁继续吹号,指挥站立地点,就这样零零散散,断断续续,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歪歪斜斜站了十几队,每队也都十几个人的样子,又吹了一会儿,见营帐内不再走出人,赵逸才将号角歇了。
韩峰将纸放下,走到那些士兵面前,大吼一声:
“报数。”
士兵们当然知道赵逸和韩峰是谁,全都面面相觑,站在第一个的士兵才用轻若蚊蝇的声音喊了一句:
“一。”
其后陆续有数报出,报完之后,一个五百人的营地,竟然现在只剩三百二十八人,韩峰心叫不好,赵逸搬了张太师椅过来,步覃负手走入,面无表情的在这些士兵面前坐下。
“剩下的人去哪儿?”韩峰从前也是三品参将,生就一副铁面,板着脸呼喝的模样,确实有些震慑。
“回,回大人,都,都在城里。”为首的一个士兵颤抖着声音答道。
韩峰冷眉以对:“将领何在?”
现场又是一阵死寂,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那个士兵才颤颤抖抖的回答:“昨日知州府办喜事,咱们营的七个头也全都带着亲信结份子贺喜去了,可能喝高了吧,才到现在还未回来。”
正说着话,只听营地外头传来一阵吆五喝六的哄闹声,为首的便是之前去步家讨要银子的王冲,他是营地的长官,此刻却像个闹事的流氓般大声喧闹着。
一行人打打闹闹走进了营地,一个个还在回味知州府的酒有多醇,菜有多好,婢女有多漂亮……却发现整个营地的气氛都不对了。
王冲眯起醉醺醺的眼睛,定睛看了看,这才像泄气了气的皮球般,腿软了。
“步,步将军……”
步覃冷面看了他一眼,王冲便承受不住跪了下来,步覃冷冷对韩峰问道:
“前一百个出来的都记下了?”
“记下了,都站在前七排。”韩峰立刻将手中的纸递了上去,步覃却挥手不看,韩峰知道他的意思,便直接下令道:
“前一百个出来的,步将军便赦了你们军容不整之罪,后面出来的全都趴下,每人三十军棍,若有不服,站出来!”
韩峰的威信犹在,早已失了热血的颓兵自然不敢站出来挑战,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前七排的一百个士兵心中窃喜,当即便行动,拿好了棍子,等候命令。
韩峰一挥手,整个营地中便是哀嚎声遍,求饶不断。
步覃则充耳不闻,手里端着一杯赵逸刚刚奉上的茶,悠闲的喝着。
三十军棍,不一会儿就打好了,这刑罚说重,却不致命,说不重,对于一些穷于操练的士兵来说,却也能叫他们十天八天起不来身。
跟着王冲出去夜不归宿的那帮人全都被吓傻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出去喝了一顿喜酒,营地就发生了剧变,之前明明像是废了的一个人,怎会突然醒悟过来,发疯似的跑来整治他们?
“爷,军棍打好了,那帮人……又该如何处置?”
见韩峰问起他们,王冲等背脊一僵,直到听到步覃说的话之后,才彻底垮了下来。
“吊晒五日。”
韩峰立即领命:“是,末将这便立起最高的架来吊起他们。”
“……”王冲吓得就连求饶的气力都没有了。
他从前在步覃手下当过兵,知道这位说一不二的脾气,纵然他此时已不从前那般手握重权,但余威犹在,令他根本不敢反抗。
但人群中,却也有第一次见识步覃手段的士兵,他们知道吊晒是军中刑罚中最为残酷的,便是将犯错之人掉在高高的竹竿上,不给吃喝,对着太阳晒足五日,五日之后,有没有命下来,全看造化。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犯的错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当即反弹,其中一个人身材魁梧的人走了出来,指着看似羸弱的步覃说道:
“你一个败军之将,凭什么要我们的命,谁给你的权利?”这人知道步覃从前的威风,但也知道他是个打了败仗,断了腿,又被赶出京城的废人,因此话语间,便越发有恃无恐,断定步覃奈他不得。
随着他的话,人群中也多了几声应和,到后来,加入的人就多了,之前被打了军棍的人,也开始说出一些逆反的话来。
韩峰和赵逸对视两眼,双双退到步覃后头。
“有谁不服的,尽管站出来。我倒要看看,我这个败军之将,有没有这个权利!”
“……”
半盏茶之后,步覃带着韩峰和赵逸走出了营地。
在营地的正南方高高竖起了十几根手臂粗的竹竿,每根竹竿上都挂着一张鼻青脸肿,恨不得连爹妈都不认识的猪头脸,像风铃一般,在风中晃荡。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第二更。求点赞啊求点赞。ps:谁知道,夫君的良苦用心是什么呢?
☆、远来之客
十天之后,步覃带着韩峰和赵逸离开了家往南宁出发。
夫君他们出发之后,席云芝还来不及想念,家中就陆续有人过来敲门,都是守陵处的士兵,说是营中闲来无事,便下山来看看夫人这里有什么事让他们做的。
席云芝见他们说话的时候,脸色多少都带着一些尴尬,她不明缘由,也不好明着多问,便就让堰伯去买了好些酒肉回来,好好招待了他们一顿饭,便就打发回了营地。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没想到了第二天竟然来了比昨天多一倍的人,也是一口一个求夫人安排他们做事,顺便再赏他们口饭吃。
席云芝心中有些纳闷,又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了一番,趁他们吃饭的时候,她喊了一个人到旁边问了问:
“夫人我叫王韬,是将军临行前特意,呃……嘱咐我们来的。”
“……”是夫君嘱咐的?席云芝仍旧不解。
只见另一个士兵塞着满口的肉,凑过来对席云芝说道:“夫人,您有什么事儿,就指使我们做好了,您待我们这般好,我们愿意替您做事。”
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却迎得了院中三桌人的共鸣,一个个都对席云芝七嘴八舌,有的说:
“是啊。夫人,您待我们真好,我们已经好久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还有的说:“夫人,让我们做事吧,这样我们天天就都有饱饭吃了。”
“……”
看着他们积极的样子,席云芝兀自纳闷:“可是,我这里没什么事让你们做……呃,等等。”
席云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韬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就你们几个吗?”
王韬咬了一口大肉,胡乱摇头:“不止,我们营近五百人呢。不过现在能做事的,也就我们百来个人,再过几天,人还会多一点。”
席云芝咬着下唇蹙眉:“你们……都来替我做事?无论做什么吗?”
王韬正忙着吃,另一个士兵就抢过了话头:“是啊,夫人,只要天天有肉吃,就是让我去掏茅坑我都愿意。”
那人的话,引起了满堂哄笑,席云芝也不禁笑了出来,看着他们的模样,席云芝终于明白,这都是夫君在帮她想办法找人干活儿呢,想的这般周到,让她心中没由来的就甜蜜了一阵。
席云芝的确不知道她家夫君内心真正的想法,只知道这是个机会,有了这些士兵的帮忙,她的确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工费,用在其他地方。倒不是因为她小气,舍不得银子,只是这项工程太过浩大,她手中的资金也很有限,不得不一个铜板掰开做两个花才行。
当日下午,席云芝便叫堰伯去请来了窑村的福伯和几个能手,计算好了要用的工具,让堰伯带着几个士兵,上街去买了回来,然后又安排了人手,便就正式开工了。
如今是四月初,福伯说,若是动作麻利些还能赶上种一趟稻子,席云芝对农活儿也只是一知半解,便不去插手,交由福伯和堰伯两位老人家全权管理,她则在院子里架了柴火,带着几个伙头兵给干活的人做饭吃,保证他们餐餐有酒,顿顿有肉,米饭面馍管饱。
这样过了大概十多天,开垦的队伍已经从开始的百十来人壮大到了如今的三百多,步家周围的田地也已经挖出了一道道的渠痕,放眼望去,有些光秃秃的荒凉,但若是这么大的地全能长出粮食,那看上去定会是别样风景。
席云芝除了每日给他们提供酒肉吃食之外,还让他们自有选择队友,列分了十个小队,每天都会有一个干得又快又好的小队获得一份额外的奖励,有可能是几坛酒,有可能是几钱银,东西不多,但却能激发出每一小队的竞争力来,时间久了,这些士兵所求的就不再是东西了,而是求一个获胜的荣誉,因为他们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被人人称赞与认可的感觉了。
士兵们的干劲很大,但,也有例外的。
这日大家吃过了午饭,席云芝正在收拾,却见王韬从田里冲出来,在门外拉住了一个刚吃饱饭就要走的士兵,两人争执了好久,王韬还是没能拉住那人,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王韬有些愤怒,一拳便打在路边的树干上。
席云芝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韬见是她,便赶紧收敛了情绪,来到她跟前,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说道:“夫人,我们队有人不干了。”
王韬是她所划分的一个小队长,工作尽职尽责,已经得了好几回的优胜,席云芝看了他们的动作也早已猜到这个情况,便就安慰他道:
“算了,也许他做累了,走就走吧。”
王韬的情绪又一次高涨:“不是的。夫人你不知道,他是见王冲他们转投了知州老爷都当上了小吏,他心动也想去讨个小官儿做做,这种人在军营中就是叛变,就该让将军也把他吊晒几日才行。”
“……”
席云芝听了之后,倒没有王韬那么激动,顶多就是觉得可惜:“算了,他们要去知州府,那遍去好了,人往高处走,没什么不对的。回去干活儿吧。”
王韬点点头,骂骂咧咧的回到了田里。
席云芝这才想起来先前他话中提到的‘王冲’,不就是之前上门讨银子的那个小军官吗?初见他时,便知这人是酒色过度,好赌成性的人,如今他去了知州府,倒是省得她多心防着了。
福伯和堰伯简直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配合默契度相当之高,福伯管技术和人员,堰伯管采购和分配,两人互相搭配,田地很快就开垦出来,接着便是开渠抛苗。
席云芝每天变着方的给做工的人们做吃的,米面消耗极快,就是花多些钱,她也不会在吃食上克扣大伙儿,福伯村里的热心大婶们有空的时候也会来帮忙,她就能轻松一些。
时间过的飞快,眼看大半个月就过去了,席云芝下午无事便坐在田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