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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身子又抽搐了一下,这回咳出的血溅在了欧阳晖脸上。
欧阳晖只感到眼前渐渐发黑,揣著最後的希望摸上凌霄的脉搏。
然而,凌霄已经没了心跳……
第十三章 隐芒
第十三章 隐芒
有时候在梦里,主角就是自己,懵懵懂懂地经历一些毫无逻辑的事。
最常见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凌霄经常梦见过宝马奔驰,有钱了,想买多少买多少,想开奔驰开奔驰,想开宝马开宝马,当夜幕降临,帅气地迈出车门,瞬间引爆一票美女呀呀尖叫。
他还梦见过高档别墅,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他在繁华的市中心圈出一片地,修建了一座大花园,他和他的女朋友牵著手在里面逛,逛著逛著就吻在了一起……
他其实记不清他的女朋友,只知道她身材很好,很漂亮,细腰长腿标准D罩杯,每一次看完动作片他总会梦见她,她似乎就是一百多G小电影里的女神综合体。
而凌霄总是在事情最精彩的时候醒来,空留一身腥燥在被窝。
他多想再回那个温柔乡,而不是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他很确定自己还在梦里,只是情况有点诡异,对於在城市土生土长,专业坐办公室捞加班费的上班族来说,这种荒山野岭永远是火星般的存在。
那个俯下身的盲眼老头,显然是个路过的拾荒者,尽管凌霄想破脑袋也还记不起生命历程中有这样一号人。
这老头是谁啊?难道小爷挂了?到地府了?!
要不然周围怎麽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凌霄歪头看看,那些失去生命的躯体苍蝇满天飞,早就烂得不成样子。
地府肯定是经历过一场严重威胁治安的打架斗殴!但是群P完没人清理现场吗?!那些地府官员咋就光吃饭不干事呢?!
盲眼老头似乎对凌霄很感兴趣,伸手碰碰凌霄的脸蛋。
操!小爷金贵的脸蛋是能随便碰的吗?!
凌霄不满地抗议,冲口而出的却只有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
咦……咦咦?!
凌霄又喊了几声,还是发出如猫叫般的微弱哭声。
我操的!!这是怎麽回事?!
盲眼老头用粗糙的手掌揩去婴儿脸上的血,掐断了脐带简单处理一番,便用破布裹著他抱进了怀里。
灰蒙蒙的天地间再无他人,随著远离案发现场,有种莫名的悲伤蔓延开,凌霄昏天暗地地哭了起来。
“先生?先生?”
“呃……?”凌霄迷迷糊糊睁开眼,服务生彬彬有礼,“晚餐已准备好,请先生移步餐厅。”
咦?啥?餐厅?
凌霄一骨碌坐起来。
这是哪?
金碧辉煌的房间,啧啧瞧瞧那吊灯,亮堂堂华丽丽,简直就是HIP会馆的招牌灯嘛!
高级房间里处处透著高端品味,专业对口,凌霄的艺术细胞被激活,努力记忆房间的细枝末节,色彩搭配,造型搭配,灯光搭配,各种奇奇怪怪的饰品,各种健身器材,华丽油画,超大的液晶屏,在角落还有假山水池!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桌面上有个黑曜石雕刻的烟灰缸,凌霄捞过,上面刻著烫金的HIP三个大字。
这里真的是HIP国际会馆?
凌霄深刻地体验了一次从地狱到天堂的直达旅行,巨大的环境落差让他愣在了原地。
门敲响,一名打扮干练的女经理捧著堆文件进来:“欧先生,这是白金会员的升级福利,请您过目。”
懵懵懂懂地接过,翻开第一页,上面一长串数字深深闪瞎了凌霄的钛合金龙眼……
龙眼的主人脑子里瞬间拉响了警报,当机立断要拒绝,这种高级地方小市民可消费不起,他开始思索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然而想归想,却控制不住身体,身体自动翻著文件,然後他眼睁睁看著自己掏出金色的钢笔,利索地签名。
我操!Hold住啊!不能签啊!他妈的这一串数字卖了小爷几辈子也赔不起呀!
意识强烈反抗,手却无比利索地签下:欧阳晖。
比起某种违和感,签名的动作给凌霄带来的刺激更大,他只感到脑子里轰地一炸,眼前一黑,心里翻涌的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居然签了……
凌霄……凌霄……
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唤,凌霄觉得自己又昏了过去,迷迷糊糊睁眼,有个火红长发的男人正一脸惊讶地看著他,闭眼,再睁开,白炽灯下,欧阳晖憔悴的脸近在咫尺。
他有点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直到唇上传来炽热,苦涩的水渡进了口中,凌霄这才猛地清醒。
“哇啊啊!”
“凌……咳唔……”受到推力,欧阳晖软软地撞在墙上。
“你终於回来了。”角落的陈三依旧闭目打坐。
“啊!大师?!”见救命草蔫吧了,凌霄面红耳赤地过去检查,“撞哪了?疼不疼?”瞄到袖子,凌霄吓了一跳。
欧阳晖疲惫地摇摇头,望进凌霄的眼里。
唇上似乎还残留了对方的触感,俩人齐刷刷地移开了视线。
气氛有点尴尬。
“你……你真的没事吗?”
欧阳晖轻轻摇头,摇头代表没事,但大师袖子一片红,怎麽可能没事呢?凌霄只好问陈三:“陈三,他这是怎麽了?”
陈三瞄了欧阳晖一眼,见欧阳晖偷偷摆手,陈三叹了声:“他没事。”
凌霄不放心,挽起欧阳晖袖子一阵观察,还摸了几把,大师手上没有伤,显然不是割腕,凌霄这才松了口气,抿抿嘴,咦,怎麽好像有点腥甜味?
揩揩嘴角,蹭下一些血迹。
“凌霄,你说梦话咬到舌头,出了点血。”欧阳晖故作轻松地笑笑。
哦……咦?咬到舌头?奇怪,好像不疼呀……
凌霄云里雾里,刚从毫无逻辑的梦中回来,思路有点迟钝,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麽。
凌霄摸摸欧阳晖的袖子,再仔细瞄瞄,大师身上似乎也带著点零星血迹,哎,这下难洗了,不知要浪费多少洗衣粉……
胡思乱想的片段戛然而止,一抹红色的身影重叠在血迹上。
“那只鸟呢?!”凌霄这才惊醒。
陈三疑惑:“什麽鸟?”
凌霄急道:“鸣鸿刀!我们找到了!但是……”操!找到了又如何?没带出来顶个毛用!
欧阳晖抹抹唇:“那我再进一次。”
陈三摆摆手,指指上空,上空的瘴气淡了不少,剩下的却顽固地撞击结界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情况,我没有把握能再救你一次。”陈三严肃道。
小单间里一阵沈默,忽然凌霄一拍大腿:“梦梦小姐还在里面啊!请她帮忙不就得了?!”
黄泉路上。
黑白无常满身血地现身,随後红光闪过,鸣鸿也出现在阎王面前。
判官好奇:“人呢?”
鸣鸿郁闷道:“返魂了。”
黑无常冷笑一声:“恐怕不是返魂那麽简单。”
阎王摸出生死簿翻翻,抬头瞄了白无常一眼。
白无常汇报:“那魂破碎的时候有另外的魂魄补充进来,把他带了出去。”
鸣鸿比划:“就像揉面团,两个魂融成了一个。”
阎王平平淡淡哦了一声,拍拍表弟:“我们走吧。”
表弟望了表姐一眼。
黑白无常负伤,判官出面,朝卢梦梦伸出手。
“姐,你回去吧。”表弟忽然喊了声。
卢梦梦捧著书,瞄瞄判官,又瞄瞄表弟,最後视线落到阎王那。
阎王摸摸胡子:“好像时辰未到吧?”
黑无常冷冷淡淡:“还有十分锺。”
白无常喘了喘,好心道:“你们先回去,我陪陪她。”
黑无常拦到白无常面前:“你受伤了。”
“我没事。”
黑无常强硬地命令:“你回去!”
白无常冷冷对上黑无常的眼:“我凭什麽要听你的?”
判官打圆场:“你们都回去,我送她就好。”
就在一片争执中,陈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卢梦梦小姐……
卢梦梦一愣,环顾四周,那声音似乎地府官员听不到,他们还在互瞪地吵闹。
表弟朝表姐使眼色:姐,往回走!
卢梦梦没注意表弟的暗示,愣愣的似乎在听著什麽。
鸣鸿朝阎王伸手:“画呢?”
既然魂回去了,那也没鸣鸿什麽事了,於是阎王爽快地把画递给他,鸣鸿接过,手里腾起一团火,把不雅素描彻底烧成了灰。
消灭证据,了却心事,红光闪过,火红的小鸟振翅就飞,忽然兜头敲来一面墙,小鸟晕头转向地栽倒在地。
卢梦梦收了砖头厚的书,捡起小鸟,朝目瞪口呆的地府官员们解释:“我得回去一趟。”
表弟幽幽看向她:“姐,你本不该来。”
卢梦梦苦涩一笑:“考完试就去看你。”
“姐,烧点颜料吧,对了,衣服也烧几件。”
“嗯。”卢梦梦点头,身形渐渐淡薄。
“姐。”
“嗯?”
“祝你考试成功。”表弟依依不舍地挥手。
恍如几年前,表弟独自去赶考,车站里依依不舍地朝家人挥手。
这一走,表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坚强的女孩在与亲人第二次分别时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卢梦梦消失了,黄泉路上一片寂静,黑无常嘲讽:“这下好了,又一个返魂了。”
白无常还在生黑无常的气,捂著腰,一声不吭地往地府走。
腰上缠著招魂蟠,高级绷带成功地止了血。
黑无常摸摸手臂,宽大的袖子遮挡下看不出伤势,只有黑无常心里明白,骨头早就断了,全靠招魂蟠绑著才看起来像完整的手。
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再缝回去就好。
身上大大小小的缝合,也不差这一处。
一黑一白的身影渐行渐远,阎王轻声问判官:“还有多久?”
判官掰手指数了数:“就快了,还有十来天。”
“唉……”阎王惆怅地叹了声,“要准备招人了。”
七楼小单间里,卢梦梦睁开了眼。
隔著蚊帐,三个大男人一脸紧张地围在床边。
卢梦梦抹抹泪,迷糊了半晌终於发现不对劲:“你们怎麽会在这?”
凌霄干笑两声:“说来话长……”
开锁专家欧阳晖顺著女士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手,那根铁丝忠诚地出卖了优雅高贵的男士形象,他马上触电似的丢开铁一般的证据。
一声清冽的鸣叫,火红的小鸟清醒过来,扑棱著要逃,卢梦梦一不留神没抓稳,小鸟挣脱开飞出去,然後狠狠撞在了蚊帐上。
“就是它!”凌霄一声惊呼,扑过去要隔帐捉鸟。
小鸟很不给面子地“操”了一声,返身就逃。
它显然没料到有这层格挡,可天地间哪有什麽能困得住它?心高气傲的小鸟换了个方向要破帐而出。
满是红绳符纸的蚊帐呼啦啦地风起云涌。
卢梦梦明白这小鸟是重要的东西,果断捞起被子就捂了上去。
小鸟飞得快,卢梦梦的动作更快,被子紧追著小鸟排山倒海地席卷而上,宛如怪物张开的大口,瞬间把小小的身子吞了进去。
卢梦梦不放心,又把被子堵紧了些。
“会不会闷死它啊?”陈三看得心惊肉跳。
被子边沿偷偷探出了个鸟喙,似乎在费力地喘气,卢梦梦伸手进被子,片刻便捏著翅膀把它弄了出来。
“操!放手!”小鸟怒火中烧地破口大骂,扭著脖子想啄她,无奈够不著,只好蹬著小爪子奋力挣扎……
几分锺後,小鸟被五花大绑,还贴了张符,捆成粽子扔在桌上。
凌霄正在给卢梦梦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
卢梦梦抬手看了看,果然,手背不知什麽时候多了道红红的痕迹。
“唉,都入了劫。”陈三叹了声,“这下子都走不了了。”
欧阳晖决定试探一下:“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儿的法阵不稳定?”
陈三冷笑一声,不可置否。
“是轩辕降魔阵对吧?”欧阳晖观察陈三的表情,陈三的出现绝不是巧合,“这是道家最强封印阵法,却不适合长期施展,每隔几年需要有人来看守重塑?”
“这与你无关。”陈三摆手。
“陈三,这次光靠你没法镇压它。”
“难道要靠你?”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俩人之间莫名紧张的气氛,凌霄虽然不明白个中缘由,但深知他们都是救命草,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赶紧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