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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二十六 绝望
下午郭子仪起了床，一个探子前来禀报：“大使，我军有三路官兵先后追上了匪首黄不曲的残军，双方三度交战，我军伤亡惨重，特别是第一支官兵几乎全军覆没。”郭子仪听了一怔，说道：“黄不曲的残军战斗力如此厉害？我军第一支官兵伤亡了多少人马？”探子说道：“我军第一支官兵约有三千人，他们一路追杀残军到了一条河边，就停下来让人和马匹一起饮水，怎知四下里突然冲出四千多人，用箭射和近身格斗，杀了我们一千多人。其余人马向后撤退，被叛军一路追杀，其中敌军有一个人善使飞刀，追着我军官兵发射飞刀，我军被此人一个人就射死了三百多人。这一仗我军战死、被俘和失踪的兄弟的数量就达到二千七百多人，只有三百多人骑马逃回来。第二仗和第三仗也伤亡了很多官兵。”郭子仪挥手让探子离开，派人召来鹿学文，说道：“黄不曲的部属中使飞刀最厉害的人叫什么名字？”鹿学文说道：“黄家军里使飞刀最厉害的人名叫秦不亮，是黄不曲的结拜二弟，有一个外号叫‘万把飞刀’。当年幽州的官军围剿黄不曲的打虎岭山寨时，曾被此人一仗射死二百多人。幽州的官军此后再听到秦不亮三个字，都是又敬又惧。此人也曾射死河南前任节度使张介然手下约二百多名官兵。秦不亮号称是黄家军的第二名高手。”郭子仪说道：“你说过黄家军的第三名高手是黄不曲的结拜三弟，‘十里奔马’钟不变。你号称北神鹿，与东齐声、南蔡信、西简单三人并列朝廷的四大高手，我如叫你负责率军去追杀黄不曲的残军，你能擒获或杀死黄不曲、秦不亮和钟不变三个人吗？”
鹿学文摇了摇头，说道：“大使，我不敢向你打包票我能擒获或杀死他们三个人。我与他们三个人中任一个人相斗，我都不敢说我能够与之战成平手。”郭子仪说道：“你可以不与他们相斗，用箭射杀他们。战国时期孙庞斗智，孙膑双腿已残，庞涓则神勇无比，但最后孙膑施展计谋用箭射杀了庞涓，名彪青史。三国后期诸葛亮与司马懿斗智，司马懿手下有一个大将名叫张鸽，也是神勇无比，诸葛亮的部属当中无人能是张鸽的对手，最后诸葛亮也是施展计谋用箭射杀了张鸽。黄不曲指挥部属用箭射杀了我军不少人马，我们要学他这一点。”鹿学文说道：“属下愿意试试用箭能否射杀他们三个人。”郭子仪说道：“鹿兄弟，我和你相交多年，你也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能缺少你这个好兄弟。我允许你在与黄秦钟三个人中任一个人相斗时，觉得有危险可以撇下部属单人撤退。你骑我那匹千里马去，凭你的轻功和座下一匹千里马，天下间没有多少人能追得上你。”他心道：我这样情深义重的对你说话，你会为我卖命吗？鹿学文假装双眼一热，说道：“多谢大使如此厚待属下，属下就算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大使对属下的知遇之恩。”他心道：你要我去为你卖命，才说得这么动听，你当我是傻瓜？我还要留下性命来享福呢。郭子仪伸出双手去握住鹿学文的双手，说道：“鹿兄弟，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进攻长安。”
鹿学文率领五千人马出了临汾东门向东急赶，沿途不时有探子来禀报最新的军情。天色黑后，鹿学文下令在一座村庄宿营，进了一间大屋。一个副将说道：“鹿将军，大使要我们日夜不停地去追歼匪首黄不曲的残军，你怎么能在这里宿营？”鹿学文听了，说道：“还是你说得对。我命令你率领三千兵马立即出发，我吃了饭后就前去支援你们。”副将说道：“是，鹿将军。”鹿学文看着这个副将离开，心道：这是一个笨蛋，有命去打仗，没命来享福。他对身边另一个副将说道：“我已经预先安排好了，在临汾东门放有十辆马车，每辆马车上装着十个歌姬，你马上带人去接这十辆马车前来，我和众将士今晚一齐享受一下艳福。”副将听了大喜，说道：“多谢鹿将军关心部属，我马上去。”他退了出去。
黄不曲率领所剩部属八千多人向东逃亡，经过多次激战，部属越来越少。十多天后他率领四千多残军攻占了一座县城，命令黄夏谷带人巡城，自己与众将在衙门大堂商议军情。黄不曲说道：“各位兄弟，我军在临汾惨败，伤亡众多，真是成在临汾，败也在临汾。这全怪郭子仪卑鄙无耻，他一直施展阴谋诡计欺骗我，要消灭我军，也是我一时失察，导致我军惨败，不关乎你们是否英勇作战。我黄不曲愧对你们了。”他站起身来深深作了一躬。众将一齐站起身还礼。黄不曲说道：“二弟，你的德儿阵亡了，我对不住你和二弟妹。”秦不亮说道：“大使，你的三女儿黄秋灵将军也阵亡了。我们以后一定为那些死难的兄弟姐妹报仇。”钟不变说道：“报仇的事迟一些再说，我们眼下军情紧急，鹿学文率领的唐军天天追来进攻我军，我军疲于奔命。请大使先决定我军下一步怎么办。”黄不曲说道：“我派了柯盾带一队人马连夜赶去太原护送大家的眷属返回华北，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大家不用担心。至于我军下一步的行军方向，我认为应该退回华北的古城一带，等候时机东山再起。李光弼率领的二万唐军已被范阳节度使史思明率领的燕军击败，他趁我军主力在临汾之机，一路后撤，向太原方向而去，一定是想攻占太原。眼下我军兵少，所以不能向太原撤退了。李光弼率领的唐军已撤走，我军东面没有多少唐军挡路，我军明天一早就出发继续东行。”秦不亮说道：“我们已宣布脱离大燕，又杀了大燕的公主，史思明会不会派燕军前来挡路，攻打我军？”黄不曲说道：“这个问题我们眼下不讨论，到时遇上了燕军再说。二弟，你去察看兄弟们的伤情，请大夫为他们治疗，激励他们的士气。”秦不亮说道：“是，大使。”黄不曲说道：“三弟，你带人去城中巡逻，碰上了唐军与燕军的奸细，一律杀掉。”钟不变说道：“是，大使。”秦钟两人与众将一起退出去了。
黄不曲留下黄春雪一人，令人拿来饭菜，两父子一起吃晚饭。饭后，黄不曲说道：“雪儿，爹对不起你，今次我们父子成了第二个周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骂我黄不曲，我臭名远扬了。”黄春雪望着父亲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心里升起一丝难受，说道：“爹，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我们打了败仗，那也没法子。胡人安禄山攻占了洛阳与长安两京，可以自己上号称帝。如果大燕皇朝能一代代继承下去，安禄山就是一代开国皇帝，永留青史。如果唐军打来，安禄山失败了，大唐的历史肯定写他是一代奸雄，犹如东汉时期的奸雄董卓。”黄不曲叹了一口气，说道：“郭子仪真的是不世出的将帅，我败在他的手下了。”黄春雪说道：“爹，我们回到古城，从头再来，卷土重来。”黄不曲说道：“不错。那里还有董不忘与鲁照率领的一众兄弟姐妹，他们可以帮助我们。”黄春雪说道：“我们尽快撤退回河北，脱离与唐军的接触，休养生息，过几年再来进攻山西。”黄不曲说道：“好。只要我们父子同心，郭子仪消灭不了我们。”
黄不曲和衣上床睡觉，睡到半夜，四面突然人声鼎沸，黄春雪跑进来说道：“爹，大事不好，唐军从西门攻进了城里，我们快撤。”黄不曲说道：“你二弟呢？”黄春雪说道：“他带领守军一边迎战一边撤退，就快退回到衙门来了。”黄不曲说道：“好，我们出去迎接他们，与他们一起向东门撤退。”两人带领亲兵出了衙门，秦不亮已率军赶来，说道：“大使，你先撤退，我来殿后。”黄不曲说道：“二弟，我们一起殿后，让受伤的兄弟们先撤退。”秦不亮点点头说道：“是，大使。”黄不曲便命令黄春雪带领伤兵先撤退。过了一会儿，钟不变率军保护着黄夏谷与钟爱笑夫妻等人来到，在他们的后面，唐军手举火把蜂拥追来。钟不变说道：“大使，你与二哥他们先撤退，我来殿后。”黄不曲说道：“我们三兄弟一起殿后。谷儿，你与爱笑先走。”黄夏谷说道：“爹，你先走。”黄不曲说道：“服从将令。”黄夏谷只好说道：“是，爹。”他与钟爱笑纵马而去。黄不曲望着杀到眼前的唐军，哈哈大笑，说道：“二弟，三弟，我们三兄弟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迎击敌人了。”他拍马冲过去，挥刀连劈数人。秦不亮与钟不变各举一支长枪也拍马杀过去，接连挑落唐军数十个骑兵。
黄夏谷与钟爱笑率军守在东门，等了半个时辰，一队黄不曲的亲兵纵马过来。黄夏谷忙问道：“大使和秦将军、钟将军呢？”一人答道：“二将军，大使和秦将军、钟将军他们在后面，就快到来了。”过了一会儿，黄秦钟三人纵马过来，身上的战袍满布鲜血。黄夏谷迎上前说道：“爹，你是一军主帅，不应该亲自上阵杀敌。”黄不曲说道：“我军连遭败绩，我不亲自上阵，如何挽回军心士气？”众人一起出城，纵马跑了三十里，到了一座小山。黄不曲见天色大亮，下令埋锅煮饭。秦不亮清点了人数，对黄不曲说道：“大使，我军只有不到二千人了，一半人受了伤。唐军来得太快，我军其余二千多人来不及撤退出城。”黄不曲听了阴沉着脸不说话，在山边向河北方向望去，心道：我军的出路在哪里？去投靠大燕的范阳节度使史思明吗？他回头再看看身边不到二千人的残兵败将，心里一痛，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秦不亮、钟不变、黄春雪、黄夏谷与钟爱笑等人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黄不曲。秦不亮说道：“大使，你坐下休息。”黄不曲坐下一块大石头，伸衣袖抹去嘴角的血迹，说道：“我与鹿学文交手没有受伤，只是连日激战，疲劳过度，你们放心。你们快吃饭，然后撤退。按照这几天作战的的经验，唐军吃完饭，就会追杀过来了。”黄春雪泪流满面，说道：“爹，你先撤退，我在这里殿后，等唐军杀来。”秦不亮说道：“大家不要争了，你们全部撤退，我在这里殿后，等鹿学文率军追来。我要杀了他为我的德儿夫妻两人报仇。”黄不曲闭目运功，只觉心内烦躁，心神不定，往日充盈的内力在体内四处游走，就是不肯收归丹田。他想到唐军就快打来，心中一急，强行压住内力，想暂停运功，怎知运功不能半途而废，已导入丹田的内力突然分成数股汹涌倒流到胸口两侧，胸口就似受了一个高手的数拳重击，眼前一黑，一大口鲜血冲口而出。在旁看护的秦不亮见了大惊，伸手点了黄不曲的胸口的几处大穴，说道：“大使，你不用心急，过几天再运功。”黄不曲定了定神，想说话，却发觉喉咙哽塞，竟然发不出声音。黄春雪说道：“爹，你不用担心，由二叔指挥我军撤退，你安心养病。”秦不亮说道：“大使，你放心，由副使指挥我军。”黄不曲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急于运功，刚才差些走火入魔，现已半身瘫痪，上身不能动弹。黄春雪叫人喂了一些粥水给黄不曲吃，等众人饭后，便指挥众人撤退。
众人走了不到二十里路，后面杀声传来。黄春雪看见东边有一座小山，说道：“三叔，你带领一些骑兵留下阻挡，我们去前面的小山埋伏。”钟不变说道：“是，副使。”他与三百多人停下马来，对众人说道：“大家准备弓箭，敌军冲到，就一边射箭一边撤退，我军人少，尽量不与他们接战。”众人应道：“是，将军。”唐军一队骑兵追近，前面几人看见了钟不变，一人大惊说道：“这是十里奔马钟不变，他的轻功非常厉害，大家小心。”唐军慢了下来，无人敢冲杀过来。钟不变见了，淡淡一笑，指挥手下慢慢后撤，一起上了小山。五千唐军聚集在小山下面列阵，无人冲杀上山。黄春雪见了，说道：“二叔，三叔，唐军似乎是在等候援军到来，或是等待天黑再进攻我军。”秦不亮说道：“我率军下去冲杀一阵，副使带领大家撤退。”黄春雪说道：“不可。我军连日作战，非常疲劳。唐军则不同，他们可以分批休息，每天由不同的兵马前来追杀我军，眼下我军不能与他们拼消耗。”黄夏谷说道：“对。我军只剩下不到二千人，单单山下的唐军就已达到五千，我军不能和唐军拼消耗。”秦不亮与钟不变不善谋略，望着黄春雪与黄夏谷不说话。黄春雪说道：“这些小山是相连的，负伤的兄弟们先向深山转移，我们随后也走。唐军马多，不可能同时冲过来，我们可以逐一杀伤他们。”秦不亮说道：“好，我们服从副使的命令马上撤退。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