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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仙扁着嘴道:“你别听你爹胡说,蓑衣哪能放什么神光?”
“唷!你身为师祖还骗人?”霍梦燕嚷嚷着道,“爹说你这蓑衣的青苔里,藏有虎口峡死门游涡石洞中的萤火虫,这种萤火虫不仅一年四季都能放光,而且连娘用的毒物也毒不死它。”
“哼!”霍安仙忿忿地道,“这个小混帐,他居然什么事都告诉你了!”
霍梦燕歪起头:“咳,祖师公,你怎么骂自己?”
霍安仙不知所措:“我什么时候骂自巳了。”
霍梦燕故意一剔眉道:“你刚才不是骂自己是老混帐吗?”
霍安仙唬起脸道:“你胡说。我怎么会骂自己是老混帐?真是岂有此理!”
霍梦燕据抿唇道:“我爹霍长青叫你做祖师叔,他是小混帐你岂不是老混帐?”
“你这小丫头!”霍安仙扬起了手掌。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以大欺小,我不服!”霍梦燕赶紧叫嚷。
“唉!”霍安仙垂下手,叹口气道:“你虽无理,但说起来也有理……”
霍梦燕截口道:“有理也好,无理也罢,你让我看看青蓑衣就行了。”
霍安仙耸耸肩:“我只好又认输了。”
这位青城派的师祖,唯一练成了屠龙第十四式剑式的天下第一剑客,什么人都不怕,就只怕这位任性调皮的青城派小公主。
霍安仙屈指一弹,桌上油灯熄灭。
房中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入丝丝月光。
霍安仙蓑衣一抖,刹时衣片张开,从内闪射出一片萤光。
顿时,房中被一种神奇的光彩所照亮,一股彩流在空中窜动。
“妙极了!”霍梦燕拍手大叫。
霍安仙青苔蓑衣一收,弹指又点燃了油灯。
霍梦燕手摸着青苔蓑衣:“祖师公,借我穿一穿行不行?”
霍安仙斩金截铁地道:“不行,绝对不行,这青苔蓑衣到你手中就会毁了。”
“我为什么会毁它?”霍梦燕翘着嘴道,“我疼它还来不及呢。”
霍安仙面罩寒霜道:“实话告诉你,这青苔蓑衣女人不能穿。”
霍梦燕端然地道:“女人为什么不能穿?”
霍安仙端然地道:“因为这些青苔萤火虫都是公的,只附男人的阳刚之气,如果撞上女人阴冥之气,就都会死去。”
霍梦燕咬咬唇,没说话。
她心里却很明白,这是霍安仙在骗自己。当年爹爹霍长青说,他偷了这件青苔蓑衣三天,三天里就由娘白素绢穿着,这些公萤火虫怎么没死?
她已暗自拿定主意,一定要设法偷了霍安仙的青苔蓑去穿一穿,否则就不算是青城小公主!
霍安仙瞧着她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信,我怎么会不惰祖师公的话?”霍梦燕笑吟吟地道。
“对啦。”霍安仙点头道,“这才是我的乖孩子。”
霍梦燕扁了扁嘴,装出一副哭态:“如果你的乖孩子爱欺辱了,你会不会生气?”
霍安仙诧异地道:“谁敢欺辱你?”
霍梦燕噘着嘴道:“你先别管谁欺辱了我,你只说你生不生气?”
霍安仙故作生气的样子:“生气,当然生气。”
霍梦燕又道:“你会不会替我教训那个欺辱我的人?”
霍安仙扳着脸:“当然会。”
霍梦燕瞧着他,眼中前动着泪花:“那就好,我能出口气了。”
霍安仙傻了眼。
瞧霍梦燕这神气,难道真会有人欺辱了她?
他愣了一会,沉声道:“欺辱你的究竟是谁?”
他已决心干涉此事了。
霍梦燕咬咬唇道:“无名谷吕怀良,还有……桃花庄少主丁非凡。”
霍安仙两眼瞪圆,眼珠溜溜地转了好几个圆,才道:“不会吧,他俩一个是誉为正人君子的吕少侠,一个是风流倜傥、见义勇为的丁少主,他们怎么会欺辱你?”
“你不相信我?”霍梦燕像是受了极大委曲似的,抽着鼻孔流下泪来,“他俩是欺辱我了嘛。”
霍安仙见她流下眼泪,表情也不像是装出的,于是端正了身子道:“别哭,将事情告诉我,我替你主持公道。”
霍梦燕听到霍安仙叫她不要哭,她竟“哇”地一声,依偎到霍安仙怀中痛哭起来。
在哭泣中,霍梦燕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受“欺辱”的全部经过。
霍安仙几次几乎笑出声来,但他强忍着终于没笑,而且脸上始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他没恋过爱,没成过家,不理解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人的心,但他却懂得如何保持长老的威严。
他耐心地等待霍梦燕哭诉完毕后,认真地想了想道:“说实话,你究竟喜欢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霍梦燕翘起嘴:“我谁也不喜欢,我只要你狠狠地教训他俩一顿。”
霍安仙犀利的眼光盯她:“你若不说实话,我就不你。”
霍梦燕抹去泪水,眼珠子转了转道:“您说他俩,哪一个好?”
霍安仙道:“他俩都好,也都不好。”
霍梦燕眸子一睁:“这话怎么讲?”
霍安仙沉缓地道:“他俩中谁是青城派的小女婿,谁就好,谁不是青城派的小女婿,谁就不好。”
霍梦燕低下头,若有所思。
霍安仙稍顿片刻,继续道:“其实这个好与不好,该由你来决定,而不是由我。”
霍梦燕陡地抬起头,眸光如同火焰:“我要吕怀良。”
她毅然作出了选择。
霍安仙故意道:“我说丁非凡好。”
“不。”她眼神锐利,脸上露出一种异彩:“吕怀良善良,忠厚老实,为人刚正耿直,所以被人誉为正人君子,他又曾经在悬崖救过我一命,当然是他好。”
霍安仙道:“那他在山晓亭与杨艳艳约会之事,又如何解释?”
“那也许是个误会,也许是杨艳艳设下的陷阱,那个骚浪蹄子什么事做不出来?”霍梦燕刚才还在哭诉吕怀良欺辱她,现在又在替吕怀良辩护了。
霍安仙挤挤眼道:“丁非凡聪明机灵、潇洒大方,文武双全,无论在才貌和武学上都不逊于吕怀良,性格与你极为相投,至于情人洞的事,也许同样是个误会,或是个什么圈套……”
霍梦燕突然厉声截断他的话:“喂?你刚才说,这个好与不好,是由你来决定,还是我来决定?”
霍安仙翘翘嘴道:“当然是你。”
霍梦燕果断地道:“既然由我来决定,那就是吕怀良。”
霍安仙凝视着她:“你已决定了?”
霍梦燕点点头。
霍安仙弓起身,逼视着她:“你不会反悔,不会改变吧?”
霍梦燕脸上露出痴情,眸光灼炽:“今生今世,非吕怀良不嫁。”
“哎!你先别急着发誓。”霍安仙急急地道。
霍梦燕困惑地道:“为什么?”
霍安仙端正了身子道:“据我所知,吕怀良已是有婚约之人,这就是为什么你嫁给吕怀良,而你爹却没去无名谷替你提亲的原因。”
霍梦燕身子抖动了一下,颤声道:“和吕怀良有婚约女人是谁?”
霍安仙道:“红艳女。”
“红艳女?”霍梦燕抿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安仙凝目道:“这事说来话长,其中详细情况我也不十分清楚,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真喜欢吕怀良?”
霍梦燕这一次红了脸,沉默了片刻道:“是的。”
霍安仙沉声道:“既是这样,我就设法让杨红玉毁了吕怀良与红艳女的婚约,让吕怀良娶你。”
霍梦燕眸子闪出异光:“你能办得到?”
霍安仙浅浅笑道:“我自信,在这个世上,还没有我想办,而办不到的事。”
霍梦燕拍掌道:“真是太好了!”
霍安仙敛起了笑容,正色道:“现在该我问你的话了。”
霍梦燕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宛若换了另一个人:“请祖师公发问。”
霍梦燕详细回答了霍安仙提出的关于鹿子村瘟疫,任焉梦详情,双河镇素花酒楼苏定明的情况和胡吉安之死等问题。
不觉之间,夜已渐深。
霍安仙对霍梦燕道:“你也该回客栈了。”
霍梦燕看看小房道:“祖师公,您住在这地方,实在是太委屈您老人家了。”
“我住在这儿很好,我不像那个小混帐……”霍安仙话音顿了顿,改口道:“我不像你爹你娘喜爱热闹,好讲排场,反正过了明天就要上山了。”
霍梦燕呶呶嘴道:“您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明天再看您老人家。”
“嗯,这才是听话的丫头。”霍安仙卷了衣袖,“明天早上去看看阎王宫的总堂主花铭雪和判官万应恶。”
“哼!”霍梦燕歪起头,“他们不来看我,还要我去看他们。真是……”
“岂有此理”四个字未出口,霍安仙已道:“你若不听话,就不管你受‘欺辱’的事了。”
霍梦燕忙换了个笑脸:“我听话,明天一早就去。”
“哎,这还差不多。”霍安仙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祖师爷晚安。”霍梦燕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躬身退出房外。
霍安仙抿嘴笑了,笑得很开心,他终于找到整治霍梦燕丫头,让她乖乖听话的万应法宝了。
霍梦燕走出平房门外。
镇尾街口,飘过一个淡淡的身影。
霍梦燕眸光一闪,贾无瑕!
贾无瑕来镇尾干什么?
她未加多想,立即闪身追了过去。
贾无瑕掠过街口,向镇外奔去。
她略一犹豫,也奔向镇外。
她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贾无瑕既然让她撞着,她就一定要弄清贾无瑕要到镇外哪里,要去干什么?
贾无瑕不仅身手好,身形极美,身子在夜雾中飘行,就是仙女在夜色中飞舞。
她衔尾急追,同时与其保持着三丈开外的距离。
她认为这个距离,贾无瑕是不应该发现她的。
贾无瑕沿着镇后河岸奔跑,刹时飘入了一片柳林中。
贾无瑕进柳林做什么,难道是约人在此幽会?
霍梦燕顿住了脚步。
贾无瑕在此约会的人是淮,宋孝忠,丁非凡,抑或是吕怀良?
她的心陡地一震,头额泛出了细汗。
正在她犹豫是否要闯入柳树林中时,贾无瑕又多柳林中飘出。
一片乌云恰恰遮住了明月。
那一条在夜雾中飘逸的人影,仿佛比雾更浓,更虚幻,更不可捉摸。
霍梦燕僵立的身子,立即电射而出。
人影奔跑的速度骤然加快,距离顿时拉至十丈开外。
霍梦燕是个要强的姑娘,马上施展轻功绝技追了上去。
乌云飘过,明月露出了脸。
她发现前面那个飘动的人影,不像是贾无瑕。
她心中立即泛起一种被人愚弄的羞辱感,眸光顿时炽亮。
想戏弄本姑娘,混帐!
她清叱一声,身子如箭射出奋起直追。
她已顾不上隐蔽了,一心只想抓到那条人影,给他一个厉害的教训。
那人影的轻功比她估计的要好,她尽管已竭尽全力,但仍然追不上对方,距离还是十丈左右。
两人一前一后,如两股夜风融入山脚的黑暗之中,悄然迅捷地向右山脚下的废荒石坡急驰而去。
贾无瑕从柳林中缓缓走出。
月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挺直的鼻子。她抬头看看天空,眼睛亮如空中的星星,但含着一丝忧郁、伤感之光。
她在林旁站了一会儿,转向左山脚方向奔去。
她的脚步还是那么轻盈,身姿还是那么优美,只是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霍梦燕追过右山脚谷口。
眼前是一个葫芦口似的荒石地。
冷清的月光,照着荒石地里的怪石,怪石间的杂草和一堆堆白骨。
这里是过去丰都镇扔置弃尸的地方。
前面是个死谷,没有前进的路。
两边是断崖,也无路可通。
可以说,她是追到一个死葫芦谷助里来了。
然而,在这个死葫芦谷坳里,她看不到那个先入谷助的人影。
她觉得有些奇怪,目光再次缓缓扫过荒石地。
枯草摇曳,怪石峥嵘,白骨嶙嶙,人声寂寂。哪有那个被追的人的半点踪迹!
她踏步上前,还想壮着胆子到谷里去搜索一番。
她刚走出数步,身后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
她的心突地收紧,脚步凝在原地。
这声音似曾相识!
那种声音又响起,而且近了许多。
她眼中闪过一道惊悸的光,头额冒出了汗珠。
老鼠,是大群的老鼠!
她蓦地转身,脸色像纸一样的白。
谷口,蹲着一大群老鼠。
鼠群中一张红绒毯上,端坐着鼠王许复生。
许复生正眯着眼,摸着项下的几根焦黄胡须盯着她是淫笑。
第十五章 鼠口之险
左山脚,一块无名岩下。
贾无瑕帖在岩壁的阴冥里,默望着天空。
天空月亮忽明忽暗,岩影也是白一阵,黑一阵的。
空中有云朵飘过,无声地向远方飘去。
贾无瑕觉得,自己就像这云朵在无际的天空中飘荡,不知将要飘去哪里。
她抿抿嘴,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一条人影似大雁,从空中飞来,掠过岩顶,落在岩影里。
来人是蒙面人,无法看到他的脸,只有那职面巾眼洞的眸子在熠熠闪光。
她扑到蒙面人的怀中,紧紧地搂住他,没有说话。
蒙面人推开她,生冷地道:“你该入宫了。”
贾无瑕眼中滚出了泪珠:“我必须去?”
蒙面人点点头,断然地道:“是的,这是宫主的命令。”
贾无瑕抬起闪动着泪珠的眸子,瞧着他道:“我若不去,你也就完了?”
蒙面人冷缓的道:“你不去,宫主就不会完全相信我;宫主若对我有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