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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夭看着,忽然觉得无比厌烦:卑微、恳求——这简直是个无尽的循环。凡人奢望着神仙的恩赐、而我祈求仙君的垂青。
“起来吧。”陶夭跨出一步,拍落五毒妖帝按在她腰间的手,烦躁地捋了捋头发,“我回去了。有什么病痛的,明日来桃馆找我。”
说着,她提起裙摆,急匆匆地往城外奔去。寒木仙君临去时那一身墨衣白花的背影,像是一朵浓重的黑云在她心头盘旋不去。
仙君看上去,有些怪怪的。陶夭停住步子,片刻后,又忽然拔足狂奔:她怎么忘了!为什么仙君会能够一击杀死蜘蛛女妖?他的修为分明没有恢复啊!
“仙君!”她一阵风似的冲进桃馆,将他的房门拍得直作响,“仙君!你在吗?仙君大人!”
“为师不想见人。退下。”房门背后,传来寒木仙君过分冰冷的声音,反而令陶夭起疑:刚才还好好的呢,现在突然说什么不想见人?
陶夭壮了壮胆子,侧过肩膀用力向门板撞去,一边道:“仙君不想见人,可夭夭又不是人类,算不得的!”
桃馆本身就是与陶夭血肉相连的法宝,根本不需要她真的冲撞,房门便无声地滑开。陶夭撞了个空,踉跄一下,一脚踩进了某种温热的液体内。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从脚底传入心脏。陶夭颤抖着低头,只看见一片血泊蔓延到了脚下,染红了自己的脚背。寒木仙君的身上满是血水,整件衣服都被浸成了红色。
“仙、仙、仙君大人!”陶夭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冲上前去拉住寒木仙君的衣袖,一狠心,“嗤啦”一声将衣服撕裂开来。
“小桃子,犯什么傻呢。”寒木仙君虚弱地摇了摇头,却只能看着她小脸苍白,用手指划过自己的皮肤,仔细地寻找伤口。
他咳嗽了一声,道:“别找了,这不过是逆脉运功、外加丹药的副作用罢了。”
“逆脉运功?”陶夭泪眼朦胧地抓着他的手,声音几乎哽在喉头,“为什么?”——当初是仙君禁制我再逆行万木灵诀,说那样的危害太过巨大。可为什么他现在要自己以身试法?
寒木仙君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皮肤下依旧在渗出淡淡的血水。他拭去嘴角的血迹,轻声道:“傻丫头,不这样,如何冲得破仙奴烙印的禁制?”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陶夭却明白了:若不是为了救她,寒木仙君哪里需要这么急切地冲破禁制?
“不知道就竟是谁傻。”陶夭站起身来,想要擦掉眼泪,可一抹,却抹了满脸的血迹。她离开房间去为寒木仙君打水擦身,心中想着:仙君自己嘴上,总是说收我为徒是好玩、是利用、是消遣。既然如此,又为什么……
陶夭吸了吸鼻子,一眨眼,又是一颗泪珠落了下来。
——她一点都不想要仙君大人因为自己受伤痛苦。如果要让她看着仙君满身鲜血遍体鳞伤,那,陶夭宁可寒木仙君真的当她玩物,而非弟子。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只愿相许(1)'
陶夭将满地的鲜血擦了干净,将红透了的抹布丢回水桶内。
她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和脖子旁。寒木仙君看着她忙前忙后,叹了口气,道:“小桃子,别弄了。”
她这么忙前忙后的,哪里像是众星捧月的小神医?寒木仙君暗自摇了摇头:他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分明已经有了独立门户的能力,陶夭却甘愿留在自己身边呢?
“仙君,你好好休息。”陶夭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柔柔道,“过一会儿,夭夭给你送吃的来。”
寒木仙君皱着眉,不置可否地坐到榻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虚弱:强行冲破仙奴烙印不仅对他的经脉造成了巨大的损伤,这几日来积累下的愿力也被消耗一空。
陶夭拎起水桶,带着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站在门口犹豫着,脚尖在地上轻轻划拉。
寒木仙君暗叹一声,道:“虽然你今天的行为很鲁莽,但是作为一名医生,你做得很好。”
“嗯、嗯!”两朵红云飞上脸颊,陶夭兴奋得两眼发光,用力点了点头,手中的水桶仿佛也不再那么沉重了。她傻傻地一笑,推门而出,还不忘探进头来,继续叮嘱:“仙君,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寒木仙君无声地瞟了她一眼,立刻让陶夭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逃了出去。但是,他的嘴角却浮现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笑意,心底情不自禁感到一股暖意。
似乎,我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个小丫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了。寒木仙君盘腿而坐,慢慢地运起仙力润泽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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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夭离开了寒木仙君的房间,将一桶血水倒掉,抓着空水桶,愣愣地站在后院里。
她觉得:自己那么努力想要帮助仙君,可到头来真的出了什么事,却还是得要寒木仙君救。在仙界鉴宝后会的时候是这样、遇到尸兵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一次,甚至还因此让他收了那么重的伤。
陶夭抽了抽鼻子,抬手用力擦掉沁出的泪水,眼皮都被她粗暴的动作弄得红肿起来。
“夭夭,你没事吧?”五毒担心地来到她面前,心疼地伸手碰触她的眼睑,“你怎么这样不照顾自己?看,眼睛都肿了。”
陶夭躲开他的手指,冷冷地踢开地上的一块石子,道:“没事。我去给人看病了,你来不来?”她的话尾虽然小小地上扬了一下以表达征询的意思,可人已经漠然地走了出去。显然,她并非真的在乎五毒是不是陪着自己去看诊。
五毒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快步跟上,问道:“夭夭,你怪我刚才没有出手救你?刚才那个状态,我的记忆、修为又皆有残缺,如何——”
“我没怪你什么。”陶夭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解除了桃馆门口的禁制,将小桌子小板凳全都摆设好,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等后许久的居民们争先恐后地向她涌来,这个口中说着自己腰酸背痛、那个说着自己夜不能寐,一时间,所有人的声音“嗡嗡”地糊成了一片。
“老人先来。”陶夭冷冷一抬眼,寒木仙君的气势居然被她学了七八分相似。再加上刚才她一镰刀腰斩鬼面蜘蛛的英勇举动,立刻让居民们都噤了声。
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颤巍巍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们,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陶夭抬眼向他一瞥,取出一枚软垫放在桌上,淡淡道:“伸手。”
五毒站在她的身后,面色铁青,满脸的欲言又止。
陶夭抬起纤纤素手,按住老人干瘪粗糙的皮肤,双目微闭,感受着指腹传来的搏动。
五毒的视线落在她背上,沉沉的有如实质。但陶夭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她只想多治病多行医,这样,仙君就可以收获更多的愿力。
她收回手,视线依旧没有具体的落点,近乎散漫地说道:“经脉略微堵塞,不过并无大碍。相反,我观您走路时背部弯曲颤抖,毛病怕是不在腑脏而在骨骼。”
陶夭略一思索,让那老人转过身去,捏碎一颗丹药,指尖带着淡淡的绿光覆上他的背部。
老人低低地呻吟了一下,情不自禁颤抖起来,陶夭冷冷地用手捏过他背部突出的骨节,时不时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沾一点丹药碎屑,然后继续医疗。
见陶夭始终板着脸不说话,五毒也就不敢轻易插嘴。毕竟她现在是在治病救人,容不得半点差池。若是因为自己一句话而造成失误,恐怕她心里的火气会更多吧。
“好了。”陶夭收回了手,在干净的麻布上擦了擦,又取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这里头的药是师尊所炼,每日溶一些在热水里擦身便可。你这一身病非一日之寒,得慢慢地养。”
说完,她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下一位病人上前。
换在平日里,陶夭是绝对不会对一个老人家如此唐突无礼的。但现在她最好一眼扫过去就能将每个人的病症报出来,以最短的时间处理最多的病人。
因为仙君还在桃馆里呢!陶夭每为一个病人看完诊,就要不安地回头张望一下。有时一边把脉,一边还在关注着太阳的位置,只怕错过了给寒木仙君送饭的时间。
陶夭最喜欢的问诊,现在却像是一种折磨。她忍不住做起了白日梦:要是什么都不做只呆在仙君身边,愿力又可以汩汩而来就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陶夭的脸上始终是淡漠冰冷的表情。偶尔看到一些小孩子拿着糖果糕点放在自己桌边,她才会露出一缕微不可查的笑容。
她就这么默默地看病问诊,实在饿得厉害了,就吃一小块糕点或是水果糖将就着垫垫饥。直到灯火初上,天空按成了一片发紫的深蓝色,陶夭才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手脚。
终于将这些有病没病的人都打发走了!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桌椅收拢推到桃馆的旗子下,晃荡着空空的双手往回走去。这过程中,她依旧没有看五毒一眼。
不过,五毒也是不气不恼,默默地跟着她走过前院、穿过廊道,最后来到桃馆内设的厨房。他看着陶夭熟练地舀水、淘米、架锅,张望了一下,上前去拿起一棵菜仔细地清洗起来。
陶夭看了看水中绿油油的菜叶,眨眨眼,终于开口道:“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可以了。”
五毒好心情地笑着,将洗干净的菜取出来,手指一划便已经整齐地切割好。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只愿相许(2)'
他擦了擦手,满不在乎地说:“没想到偶尔做做家务,倒挺有趣的。不错,我喜欢。”
陶夭看了他一眼,继续淘米生活,往锅子里加上了水准备熬粥。
五毒看到她手指一弹,一朵木灵火便飞进了炉灶,带着几分赞许道:“夭夭,连这种时候你都不忘记修炼?真是努力啊。”
陶夭抬头看着他爽朗阳光的笑容,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无奈,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一个人自娱自乐还能玩那么久。”
“一个人?”五毒拿起木勺去搅锅子里的粥,一边笑道,“什么一个人?你不是在么?”
陶夭劈手将勺子夺下,小心地洒了一点碎干贝进粥里,重新盖上了盖子。她转过身来,用勺子敲着桌面,道:“五毒,你干什么对我那么好?”
陶夭实在是不懂:要说报恩,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何况当初若不是五毒出手相助,她早就死在了妖界。所以客观来说,他们早已两不相欠。
五毒耸耸肩膀,道:“什么为什么?夭夭你长得可爱,脑子也好用,难得还不骄不躁。我看着顺眼,自然就对你好。”
顺眼——这还真是个好理由。陶夭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我在谁眼里都不过是个“顺眼”的角色罢了。仙君那边是如此,五毒这边也是这样。
她沉默不语,坐在灶台上轻轻晃动着脚,偶尔将锅盖揭开一点放出热乎乎的蒸汽。
五毒看着她将小点心仔细地装盘,问道:“夭夭,这些不都是你喜欢吃的么?”
陶夭点点头,一边调整点心的位置,一边道:“仙君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他现在又没有到辟谷状态,会饿坏的。”
“你也没到辟谷,难道不会饿?”五毒哼了一声,拿起一块糕点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她的抗议。
陶夭“唔唔”了两声,狠狠瞪了他一眼,将糕点咽了下去。
五毒忽然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胸前,牢牢箍住了她的腰。他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裙,传到陶夭皮肤上,令她的脸火烧火燎红成了一片:“你、你放开我!”
“为什么?”五毒故意靠近过去,舌尖掠过她的耳廓,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陶夭浑身一激灵,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他怀里。她无助地睁着一双大眼,恳求:“五毒,你别玩了,放开我吧!”
五毒妖帝邪魅地勾起嘴角,一只手仍旧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游走到她的颈部,最后轻轻按住她的唇:“夭夭,谁说我在玩耍了?你看,我是妖帝,你嘛……是个不弱的妖怪,论相貌论实力,你我都很般配不是吗?”
“你,你的记忆——”“记忆?模模糊糊地恢复了一点儿而已。”五毒轻笑着,用手指摩挲着她有些干涩的嘴唇,“不过,还是什么都记不清。怎么,你觉得我今天说的话,与我的记忆有关?”
陶夭结结巴巴地张开口:“不、不然你怎么!”“我本就是这个模样。”五毒略带讥讽地逼近她,狂傲霸道地笑,“不过是初见时怕吓着你,才收敛了几分。”
“你、你走开!”陶夭抬起脚来,然后狠狠踩了下去,小拳头攥得死紧,雨点似的拼命往五毒身上落去。
她像是一只发狂的小野兽般又抓又咬,甚至用头向他撞去。五毒苦笑着,又唯恐弄伤她,才刚一松手,陶夭便兔子似的窜了出去,还不忘舀一碗刚熬好的鲜贝粥端在手里。
寒木仙君就那么大魅力?五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摇摇头:妖怪对神仙的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