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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宇肃然道:
“但愿前辈别当作儿戏,若是只有五成活命机会,晚辈怎能放心?”
老化子大声道:
“告诉你吧!她们绝对死不了,可是她们好了之后,你也是白忙一场!那岂不等于死了一样?”
岳家宇肃然摇头道:
“那也未必,人死不能复生,至于将来是不是晚辈的人,现在晚辈并不计较!”
“好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将来可别后悔!”老化子转身就走,大声说:
“百了,萧伟芳,咱们走了……”
百了大师看萧伟芳一眼,带着十余个小和尚及他的师弟,疾驰而去,剩下岳家宇,宋象干等三人,望着红云寺的烈火浓烟,怅立在夜风之中。
宋象干只是由于煤气中毒,伤势不重,早已恢复,立即问道:
“家宇,老化子是谁?他要你做什么?”
岳家宇慨然道:
“他到底是谁,连我也不清楚,却相信必是一位绝世奇人,至于他叫我做什么事?一会便知!”
他掏出另一个黑纸包揭开一看,上面写道:
“速到鲁境平湖西岸,水淹祝家庄。”
宋象干茫然道:
“这是干什么?不说理由,光是叫人家去惹祸……”
岳家宇摇摇头道:
“象干,我过去为他做几件事,最初也曾抱怨过。现在才知道,他是一位既怪又奇,而且无所不知的人,我深信他不会叫我们去做坏事!”
岳家宇立即把近来之事细说一遍。
宋象干道:
“设若你此番不进庙中察看,岂不是连小弟及百了大师等人都烧死了?”
“绝不!”岳家宇道:
“我深信他早已断定我会先探察一次,然后才能放火烧寺,反之,老化子就不会来救我们,所以我认为,他是在考验我,而且他的武功简直匪夷所思!”
XXX
东平湖位于鲁境黄河南岸,仅有鲁苏交界处的微山湖三分之一大。
五天后,三人来到湖西一个大水坝之上,向下望去,一片极大的庄院在此坝下方的山坳之中。
岳家宇肃然道:
“此坝地势颇高,而那山坳中庄院又极低,我猜想那一定是祝家庄了,设若我等开了此坝,湖水下灌,那庄院必被淹没。”
宋象干道:
“老化子的身份极为神秘,我等虽信他是位奇侠异士,在放水之先,仍须到庄中去看看,到底是……”
柳鹤图冷冷地道:
“既然相信他,就不必多此一举!”
宋象干净笑道:
“亏你易—位知名高手。竟能如此盲从!设若淹了无辜,于心何忍?”
柳鹤图节声道:
“你等要去自管去。老夫绝不奉陪!”
岳家宇冷峻地道:
“不去算了,你在这里等候,可别溜掉,须知老化子的手段并不太慈……”
柳鹤图转过身去,不予理踩。岳家宇和宋象干立即向山坳中驰去,到了附近一看,不由同时一怔,原来这祝家庄中,并非高楼大厦,而是一些草泥筑成的小屋,上面是茅草屋面。由于暮色苍茫,所以在远处未看清楚。
“这分明是贫民窝!”宋象干沉声道:
“不能救济他们,已是吾辈中人的耻辱,若冲毁他们仅有财产,那真是百身莫赎了……”
岳家宇茫然地道:
“按老化子过去的行为,绝不会叫我们去做坏事,这件事有点奇怪!好在我们并未听信柳鹤图的话,擅自放水,下去一看便知!”
这庄子四周围了一圈土墙,仅有人头多高,所谓庄门,也只是一个缺口,向内望去,男女老幼,无不是衣衫褴褛,一脸菜色。
“哼!”宋象干冷冷地道:
“他虽叫你做了十件好事,只要做这一件坏事,也必将遗憾终生,现在不必看了!这是一些三餐不继的苦命之人……”
岳家宇道:
“咱们既然来了,好歹要进去看看,如有贫病交迫之人,也好帮帮他们!”
二人进入围墙,那些穷人都象避蛇蝎似的,进入茅屋中掩上柴扉。
岳家宇慨然道:
“咱们并未招摇自炫,他们为何纷纷走避?”
宋象干肃然道:
“贫穷之人,自卑感极重,他们的举动并非仇视咱们,而是不愿被别人看到他们的寒怆相!”
“叮叮叮……”有人敲着响器,不象是锣,似是破铜盆的声音,一连敲了甘一下。
岳家宇用力嗅了一阵,低声道:
“象干,你闻到没有?这一家正是在酥炸活鲤而且是用香油 (麻油)!”
宋象干嗅了一下,点点头道:
“你的嗅觉不错嘛,确是用的麻油,但怎知是鲤鱼呢?而且还是活的?”
岳家宇道,
“这不过是根据一道名菜而猜测吧了!其实用鲫鱼也行!听那人锅的重量,似乎在半斤以上,一般来说,鲫鱼没有那么大!”
“不错!但怎知道是活鲤呢?”
“活鱼下锅,必定蹦跳一阵才能死去,这理由非常简单……”
“喂!”宋象干道:
“你嗅嗅这一家做的什么莱?”
岳家宇嗅了一阵,道:
“这个菜更是油腻,好象是水晶蹄膀……”
岳家宇皱皱眉头,再急步走过几家门前,发觉每一家都在做极为名贵之菜,这不象三餐不继的人家所有的现象。况且今夜既不是年,也不是节,不由耸耸肩,道:
“象干,我以为有点怪!”
宋象干正色道:
“俗语说,只道穷人饿煞,穷人自有办法。我们不能因为他们偶尔吃个好菜,就……”
他突然走向一个晒架旁,用指甲一刮,面色大变,低声道:
“快看!”
岳家宇一看,那晒在架上四根鸭卵粗的杆子结成,架上横放着三根绿杆子,若不仔细察看,定以为是刚砍来的竹子。
然而,任何竹子都有节,这些杆子却没有,宋象干刮过之处,竟露出黄澄澄的颜色。
“黄金!”二人目瞪口呆,刮过几根之后,证明都是纯金,这十来根金杆,其重量绝不在三五百斤之下,就是盖一屋高楼大厦,也绰绰有余,这真是捧着金饭碗要饭了。
非仅此也,这些金杵乃是一些兵刃,有齐眉棍,长槽,戟枪,和斧柄等。
“怎样?”岳家宇肃然道:
“老化子又对了!这此穷人该是世上最奢华的穷人了!”
宋象干点点头道:
“不错!由此发现,再和那些名菜相印证明,这些穷人大有来历!”
突然,远处传来“哗哗”之声,有如海啸,动人心魄。
岳家宇沉声道:
“象干,会不会是柳鹤图那老贼开了水坝,又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宋象干还来不及答话,翻江倒海之声已经到了雾围墙之外,二人心头大震,已看到此庄后面烛浪滚滚,有如天河倒泻,排空而来。
二人同时叫声“快走”!刚跃起身形,排天浊浪已经淹没了后面的茅屋,浪涛中挟着连根拔起的大树,猛压而来。
“晚了……”二人身子落地,再次跃起,巨浪已自脚下滚过,一个个茅草屋顶,翻翻滚滚,随流而下,土围之中已是茫茫一片浊浪。
二人轻功再高,也不能不落下来,以他们的身手?本可以点踏水面上的浮木奔掠到安全地带。
然则,那水坝太高,山坳太洼,水势太急,二人“卜通、卜通”落水,顺流而下。
“家宇……家宇……”宋象干大声疾呼,道:“你在左前方有一株合把大树,谅不会倒,快点抱住……”
岳家宇涌身一窜,抱住了树杆,这时宋象干也上了另一株大树,二人向上望去,滚滚浊水,有如来自天上,激湍下泻,人禽浮沉,瞬息不见。
岳家宇大声道:
“也许这水又放错了!设若那些穷人大有来历,怎会被水流走?”
宋象干摇摇头,大声道:
“现在难以判断,不过那些人都关在茅屋中,洪水突然匝倒了茅屋,不被淹死也必被房子压死……”
这时他们栖身的大树也向南倾斜了,时间一久,也会连根拔起,可见人们把“洪水猛兽”连在一起大有见地。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下泻之水逐渐缓慢,终于停止,露出了满目疤痕的地面,二人向土围内望去,土围早已不见,那些茅屋的茅草顶及草泥墙擞也无影无踪,却留下一些房屋骨架,巍然耸立。
虽然有些屋架已经倒在地上,却未被水流走,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二人踏地上的泥浆,走到倒地的屋架之旁,不由又一震,宋象干拿起一根,却差点没有抓牢而掉落地上。
“又是纯金的!”二人异口同音,这些房架,并未涂上油漆,全是黄澄澄地,只因刚才洪水带来泥浆,使人无法看清。
而且这些屋架都是以黄金铸造的刀枪剑戟等十八兵刃结扎而成,所以洪流虽急,却未淌走。
岳家宇冷冷一哼道:
“象干,咱们应该先去捉那柳鹤图,然后再回来处理这些金子!”
宋象干道:
“不必了,柳老贼不是傻子,他放水之后,绝不会等在那里,现在恐怕已在数十里之外了……”
岳家宇苦笑道:
“老化子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仅是要我们淹死那些穷人?抑是为了这些金子?”
宋象干道:
“也许这两个目的都有,我们应该怎么办?这些金子如何处理?”
岳家宇道:
“雇车拉走,放在隐秘之处,然后报告老化子……”
“不必了!老夫守候在此已逾二十年,肥水岂能落入外人之田……”
二人悚然回头,只见一个面目阴沉的老人,站在二丈之外。
第二十八章
这老人中等身材,皓首白眉,眼角下斜,显得阴森森的,岳、宋二人竟不知他来自何方?
岳家宇抱拳道:
“请问前辈与此庄中人是何关系?所谓在此守候了二十余年,是在此庄之内抑是庄外附近?”
老人冷漠地道:
“老夫与此庄中人当然是有极深之关系,只是你等不配与闻!至于老夫的住所,就在这东平湖中!”
宋象干沉声道:
“前辈的‘肥水不落外人田’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面色一寒,阴侧恻地道:
“小辈,你乃是出家人,竟敢如此无礼!”
宋象干冷笑道:
“礼者理也!当礼不礼谓不尊,不当礼而礼谓之招。圣人云:非其鬼而祭之,诏也,正是这个道理,你老贼既然隐居东平湖达二十余年,却不采取行动,等人家到手,竟想得到那渔人之利……”
“小秃找死……”老人两袖交拂,罡风撒地而起,泥浆暴溅,力道之浑,象刚才的洪水一样,压向岳,宋二人。
岳、宋二人仍不知这老人的真实身份,如今那些神秘穷人竞一个不见,可能全被淹死,在没有证明他们罪有应得前,内心愧疚自所难免,所以不便向这老人下煞手。
二人身形一分,并未还手,向两旁闪去。“蓬”一声,两道罡风击在地上,泥浆飞泻激溅,避不胜避,两少弄得一身泥浆。
老人以为两少功力有限,不敢硬接,不禁仰天狞笑一阵,道:
“就凭这点道行,也配与老夫……”
岳家宇不由大怒,冷峻地道:
“老贼,你以为这一手了不起是不是?”
老人斜着眼睨了他一下,不屑地道:
“依才能看来,放水那个老的,可能还有一套,你们两个小狗……”
岳家宇提足“一元罡”,挫身出掌,力推而出。
老人嘴角上的哂意未敛,单掌一撩,掌力甫出,突然面色微变,忙不迭再出另一掌,暗加三成力道。
“轰”地一声,掌力接实,泥浆开了花,飞溅十余丈之外,三人都变在面目不分的泥人。
岳家宇和老人,双足深陷二尺,好象打桩似的栽入泥中,只露出两对眼睛狞视着对方。
宋象干大喝一声,道:
“老贼,你再接我一掌试试看……”
掌随声到,呼啸而至,老人再也不敢大意,双掌齐出,力迎而上。
“蓬”地一声,老人深陷于腰,好象一根泥柱,宋象干陷至大腿处,身子向后仰去,显然仅在这一段短暂时间内,岳家宇的功力已超过他很多,也证明老人的功力比他高出一筹。
老人抹去脸上的泥浆,跃出泥坑,狼狈不堪地道:
“你等是何人之徒?”语气和气多了。
宋象干摔去脸上的泥浆,大声道:
“佛爷的徒孙,是你师父的祖父,算算看,你该如何称呼?”
老人愕了一下,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如何,却知道他动了真火,只见他混身一抖,泥浆四溅,嗓中发出类似哑心欲呕之声。
岳家宇沉声道:
“象干小心……”
两少暗暗纳足真力,双掌护胸,只闻老人嗓中“咕噜”一声张口射出一颗酒盅大小的血球,挟着啸风之声,飞向宋象干的面门。
岳家宇沉喝一声“小心”!但那血球飞行太快,而且宋象干距那老人仅有三四步,出口就到。
象干要想左右闪避,因地上太滑,不易着力,已感不及,只得一挫身。
哪知这“心血来潮”的邪功,乃是同归于尽的煞手,等于集一甲子功力,孤注一掷,血球出口,可以任意操纵。
只见血球到达宋象干面前一尺处,突然斜落一尺,“叭”地一声,击在他的胸前“膻中穴”上,血花四溅,胸衣破了一个酒蛊大小的圆洞,宋象干闷哼一声,“叭哒”一声倒卧在地上。
岳家宇顾不得去伤那老人,掠至宋象干身边,焦灼地道:
“象干……你怎么样了?”
宋象干颤声道:
“伤势不轻……但不要紧……快点……别让这老贼跑了……我相信他也受了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