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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灵传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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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世尘檫去泪水,双手齐摆,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想到要和路大哥们分开,一时伤感而已,真不干他们的事。”稚嫩的脸上写满焦急,真担心云南鹤不相信而责怪他们。

云南鹤知他心意,脸色转和,道:“好了,我不责怪他们便是。你也不用伤心了,大家都在黑水,你要见他们还不容易么?”

风世尘这才破涕为笑,和云南鹤前去酬勤堂。

酬勤堂在逸清居住的“桃源居”后面,中间隔着一个院落。

风世尘跟着云南鹤穿过院落,看到的是一排连成一片的房屋,冰雕玉琢,足有二十来间。云南鹤带他来到最东面的一间,里面陈设简陋至极,一桌一床四櫈,唯此而已。

风世尘有些奇怪,问道:“六师兄,这里那么多房子怎么没有人住呀?”

云南鹤道:“我们黑水房多人少呗,不过倒不是没人住,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位老人。”

风世尘空落落的心多了些惊喜,问道:“他是谁啊,怎么没看到?”

云南鹤郑重地道:“我不过见过他两次,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为此,我曾问过师父,师父不说,只是沉默,眼睛里流露的感情很复杂,吓得我只能偷溜。他就住在最西面那间屋子,你还是不要惹他。”

风世尘“哦”了一声,开始听师兄讲门规戒律,不出意外的都是那些尊师重道、戒骄等之类。

待到讲完,时已黄昏,该用晚膳。

云南鹤领风世尘到厨房“流香居”,饭菜飘香,风世尘的肚子“咕噜”在叫,他不好意思地冲师兄笑笑。

云南鹤微笑回应,道:“饿了吧,快进去用膳,我要回守静堂了。以后有事可以找我,”他忸怩一笑,抓抓脑袋,“嘿嘿,找师父更好。”

风世尘有些奇怪,道:“好。不过师兄,你怎么不一起吃饭再回去?”

云南鹤道:“这里以后就是你和师父就餐的地方,没他老人家允许,我可不敢在这吃,你小子有福啊!”还不快进去,愣着干嘛,我走啦!”转眼便溜得无影。

风世尘走进去,只见一张饭桌上摆着几样热腾腾的菜肴,逸清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坐着,并不动筷,似在等人。

见他见来,逸清道:“你慢了,那老六是怎么办事的!”

风世尘兢兢道:“不是的,是我耽误了。”

逸清道:“不要替他开脱,过来吃饭。”

风世尘不敢出声,只顾低头扒饭,连菜都不敢夹。那老人便一股脑给他夹,乐呵呵地看着他吃,满是慈爱。

逸清冷哼道:“还不快谢过福伯,不知礼节!”风世尘吓得差点噎住,赶忙问好。

福伯倒是满不在乎,笑道:“不需如此。”端详风世尘一会,对逸清道,“你运气不错,不错不错!”边说还边摸摸风世尘的头。

逸清听他连说三个不错,不由也多看风世尘几眼,随之却摇摇头,之前七个徒弟资质好多了啊,哪知……唉,难不成这木讷的老八会是沧海遗珠,那不是笑话么!

福伯似乎已看穿他的心思,道:“看来你不信,好吧,我们走着瞧。”

逸清不置可否,福伯也不管他,到对风世尘很有兴趣,道:“我不过是管你们食宿的老头,以后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风世尘觉得老人比师父亲切多了,连“嗯”了好几声。

夜,风世尘无事可做,不像在守静堂还有人聊天,躺在床上,感觉冷冷清清。值此百无聊赖,何以消磨长夜之际,逸清走了进来,道:“我见你房门还没关,怎么了,睡不着?”

风世尘正自顾影自怜,感伤身世,并不注意到师父进来,猛然听到他的话语着实吓了一跳,支吾道:“没有,已经准备要睡了。”

逸清看到他有些红润的眼睛已猜到七八分,却也不点破,道:“我现在有时间,就传你本门心法吧。”

风世尘正愁无事可做,一听师父要传自己心法,高兴得快要蹦起来但又不能表露,恭恭敬敬地道:“是!”

逸清见他一脸渴望认真,回忆起当年的自己,竟然有几分相似,心底某处弦猛然被扯动,沉思许久才道:“你认真听好了。本门的心法首重一个悟字,最忌讳因循守旧,拘泥不知变通。‘玲珑真诀’乃是本门开派始祖玲珑子所创,为本门修行之根基,前后总共不过千余字,却包罗万象,曲尽天机。至今虽已传承千余年,但却无人参悟通透发扬光大。当年玲珑子祖师悟出真诀之时已是垂垂老矣,他始终相信道无止境,还可更进一步,但上天不予他时间,那实乃一个遗憾!可惜本门至今还是没人能超越他。”望了一眼听得如痴如醉的风世尘,续道,“现在我开始传你玲珑真诀口诀,你要谨记,莫使落入外人之手。‘天地有道,无始无终,无名无形,莫知出处,无处不在,玄之又玄。……混沌初开,变幻诸象……先天之气,无中生有,有极还无……”

风世尘越听越疑惑,真不敢相信那便是玲珑门的无上心法,因为他记忆深处有一篇区区百来字的孤章,居然与玲珑真诀有许多相通之处,虽然同样晦涩难解,空洞玄乎,但在感觉上反倒比玲珑真诀心胸空阔许多。更甚的是,这两样所讲的东西和他背过的另一篇天都老人教他的短篇又正好相触,不由发出“咦”的一声。

逸清见他眉头深锁,以为他初学心法,心中诸多困惑那是在所难免,补充道:“玲珑真诀要的是悟,却也不能操之过急,修道也要讲究过程。有些人终其一生,不过才有小成;而有些人不过十来年便脱胎换骨,其中也有个缘字在内。要说经过千年积累,玲珑真诀倒是留下许多经验之谈,但也只有指导作用,毕竟人各有异,参悟当然不同。”

风世尘如潮的思绪平复不少,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逸清又指导他些许,方才离去。

风世尘心中感动莫名,暖烘烘地。

风雪夜,暴雪,狂风。

流香居旁,福伯的居室内,烛光摇曳。

如此恶劣的天气下,福伯和逸清极有雅性,正在饮酒。只听福伯朗声道:“想不到你会来陪我喝酒赏雪。这可是头一遭啊!”

逸清饮尽杯中酒,道:“是啊,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每逢下雪你都会狂饮。”他来到窗旁,支开窗,风雪猛灌进来,须发顿时附上一层雪花,然后才重新合上窗,叹道,“今夜的风雪真罕见!有百来年了吧。”

福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是多虑了。”眼神似乎变得很深邃。

逸清仿佛不习惯,想挣脱开这样的氛围,转移道:“我刚来时好像看到老八了,他和你很投缘啊。”

福伯目光里的深邃一扫而光,满蕴慈爱,道:“是啊,他经常来,转眼就四年了。难得他有这份心。”他故意一顿,续道,“你若是……”

逸清截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哼,没出息的小子,见了反要生气。”

福伯道:“你这是恨铁不成钢啊!不过你不需如此气恼,以致耿耿于怀,我说过,你受他是你的福气。”

逸清气道:“你知道么,自从四年前我一时心血来潮传了他玲珑真诀,总共考校了他七次,半年一次。可是他的修习进度还不如我最笨的徒孙,你说这哪是福气,只要他不给我丢脸,我就烧高香啦。”

福伯依旧信心十足,道:“我相信再过十年,或许还不到,他的修行,”他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逸清,故意道,“你恐怕是比不了的!”

逸清像是听到天方夜谭,道:“我看你是注定要失望了,就算给他一百年也不可能。依他如今进度,只要能延长数十年寿命已是天佑,哪还奢求上等修为。”

福伯道:“我看不尽然。说到悟性,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那玄之又玄之物是看不准的。就算能看那也是外秀之悟,而内敛之悟潜伏于内,不可测。你焉知他不是内敛于心?”

逸清道:“若如你所说,老八修习定是进度神速,哪会如此不济?”

福伯微微一笑,道:“我也不说他悟性好,也许如你所说很蠢笨,我也看不真。但医学有望闻切问,修道亦如此,你光看是看不穿的。”

逸清不以为然,反问:“既然如此,为何你会下次定论?”

福伯道:“四年来我和他经常在一块,他的言行我再清楚不过了。如今的他虽然不见进展,但内心却是满布疑惑,证明他对玲珑真诀是反复推敲过,只是找不着门罢了。自古修道讲悟,但悟不是凭空而来,唯有经过重重思索之后,才能悟。所以我才下十年之论。”

逸清还是坚持己见,道:“那不过你的猜测而已。”

福伯也不跟他争执,道:“过几天不就是第八次考校了么,你到时试试便知。来,喝酒!别忘了你是过来陪我喝酒赏雪的。”

酬勤堂前,十五岁的风世尘缓步踏雪而来,蓬松的长发落满零乱的雪花。

风雪满天,呼啸不绝。

若不是经过四年修行,风世尘定要吓得面无血色,哆嗦不已。

风世尘今晚并不想那么早入屋去,毕竟如此气势壮观的风雪异常少见,不欣赏一下岂不浪费?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最西边那间房间,对于里面住着的古怪老人他早已好奇满心,四年来却从未见过,若不是事先知道根本就想不到里面住着人。

风世尘正在思想那老人是否在屋内,该不该去看看,可师兄的警告又在耳边萦绕,不由心扑扑地跳。屋里忽然传出话音,声调沧桑悲凉:“是你,进来。咦?”

风世尘心头大震,一时间竟不会动了,眼前飘飞的雪忽然开始模糊,黑影闪烁,渐渐幻出一张狰狞的脸,脸颊白里透着两瓣婴儿红,一口尖牙参差不齐,在一阵尖锐的笑声中他的意识陷入昏睡,雪,似乎不动了,风,不啸了。

天,地,静止。

梦,漫长的恶梦。

灵魂被撕扯剥离,惊雷四落,天崩地裂,嘶吼,绝望无助地呼喊,没有回应,死气沉沉,黑暗,没有尽头。

睡吧,睡足一万年再醒来。

还有什么想不通么,何必又要苦苦执着于为什么呢?

睡吧,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解释,那就到梦里寻一个解脱吧。

是幻亦真,风世尘分辨不出,唯一的感觉是痛,锥心碎骨般冰冷的痛。异样的是那些冰冷不断地冲撞却不得其门而入,无法更进一步。奇而怪之的是,体内毫无征兆地漫起一股暖烘烘的热流,渐次凶猛,热辣辣地燃烧。那种感觉就像身在地底,万里冰窟之下,猛然灌进几坛烈酒,然后慢慢地挥发,冰火两重天。

风世尘终于忍不住,一声嘶喊,醒转过来,耳际听不到风啸,入目漆黑一片,完全不是雪花飘舞。他想动却动不了,身体不知被什么东西压覆着,就像在一口棺材里,胸口发闷。

体内的噬痛此刻倒已大转,反而是被压得难受。

“你醒了,好,我们出去。”那个充满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无异于雪中送炭,风世尘这才发现自己右手抓着一样干瘪的东西,很是温热,敢情是老人的手。他刚要发问,却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了回去。

轰!灰屑纷飞。熟悉的风呼啸着滚进耳膜,飞雪连天肆意地翻涌。然后,他被卷起扬到空中,远远地飘移化作天际一片飘飞的雪花。

灰色的身影在银白的世界里醒目地穿越,轻而易举便追上来,然后两人一起很潇洒地落地。

风世尘的脸色苍白,显得很虚弱,惊讶地看着对面一个干瘪的老人,高瘦的身躯,皱纹如沟壑纵横,须发白塞飞雪。老人笔直地站着,左袖空荡荡在风里剌剌地刮,更添一分凄凉。余下的右手枯干非常,手指比常人足长一半有余。

风世尘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反而被灌进满口风雪,直冷到心口去,然后开咳。

老人也不表示,转身就往一处走,风世尘看到老人一脸肃然,不敢发问,随之跟上,虽然走得吃力,但就是不哼声。

老人想不到他会如此坚忍,脚步又快上一分,这下风世尘真吃不消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最后连老人的身影也见不到了。开始还能寻脚印追随,但是老人几乎踏雪无痕,随着风雪加剧,才一会便连脚印都覆没在雪底,风世尘开始迷失方向,茫然地走。

渐渐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双腿像灌了铅,一脚就踩到雪底,直没到大腿,然后人也倒下,依稀感到雪花钻进鼻孔那种毛茸茸的异样。

风在吹,雪在舞,无情地要把他埋葬。

流香居,逸清余怒未消,道:“我今日等了半日,那不成器的家伙居然没来,哼,连整个黑水都没人看见他的身影。你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

福伯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惊讶,反问道:“你确定整个黑水没人见过他?何时的事?”

逸清的心一沉,怒气反而平息下去,变得冷静,道:“六天前,风雪夜起,至今没人见过他。我以为你知道,看来错了。”

福伯肃然道:“我以为他去守静堂了,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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