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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杀场上被走马换将,内心因为感到被羞辱被要胁而产生的抗拒才慢慢软化,小韦仁厚啊。对一个曾经一再口出恶言表达鄙视的人,依旧是不惜代价,能救则救,只能说仁厚了。
他记得韦帅望那一刻的不忍,在被救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承认韦帅望的大能,然后也承认小韦是个好人。
所以,小胡入了魔教,今儿要重现当日残忍血腥场景,他内心震动,还会有一堆血淋淋的人头摆在前面吗?他是否选错了路?
魔教到底是魔教。
南朝就比较复杂了,他跟两位兄长解释了半天,也没说出口,魔教是个什么玩意,最终只一再嘱托,万万不可出声不可乱动。他心里的小鼓敲得咚咚地响。
现在看到韦帅望宝相庄严地坐着,由堂主抬着走,南朔第一个张大嘴,转头看看南朝,意思是,啊?这是做啥?
南朝瞪他一眼,正色,垂眼,以行动告诉三哥,敬而重之吧,人家是当真的。
不过南朔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山上那次弟亮起的火光吸引,他们在队伍中间,可以看到前面是长长的队伍,后面也是长长的队伍,象一条闪闪发光的蛇一样在山路上盘桓而上。景色十分壮观。
而整个队伍,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半垂着眼睛,目不斜视,象一群白影静静地飘过,黑夜里,这情形不是不诡异的。音乐声不知从何处响起,若隐若现的神秘而悠扬。空气中一股无法描述的暗香浮动。
南朔隐约觉得震憾,有点三观被颠覆的感觉。
这长长的队伍里,他们的功夫不过中等。
韦帅望是这些人的首领。
还有更多把小韦当神明的人没有出现在这个队伍里。
步辇停下,一声“教主到”悠长地在山谷中响起,灯火通明,乐声大作,白毡铺地,群魔伏首。
韦帅望慢慢站起来,踏上白毡,在低着头的教徒中,显得高大而庄严。
他缓缓走进帐子,众教徒才散开,各就各位,等候教主主持祭礼。
☆、第75章 血祭
张文过去:“教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帅望道:“一定要及时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张文笑:“是。”他本来有点不高兴,这么大事;教主你也知会我一声?用不着我了?现在想想;这种事,教主确实用不着他;而且他这种坚定的教主跟班身份不管做什么都不如做一个惊讶表情更让人信服。
韦帅望的沉默;让张文也有点紧张。
只不过;韦帅望明显紧张的是贺白艳或者会死。而张文紧张的是;贺白艳最好还是死了吧,这事可别漏馅了。
门外司礼朗声:“请教主主祭。”
帅望站起来,他那膨胀支棱的衣服让他觉得自己几乎是一个移动城堡。正因为这样,保持庄严才特别有必要有难度。
韦帅望慢慢走向祭坛;内心鼓励自己。
人类从远古时代就开始编造各种神话;进行占卜,他们需要解释这个世界,他们不想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神明,只有法则,这个法则还只是统计学意义上的,对个人来说,往东走死亡率低,往西走死亡率高这种规则,并不能让他一定生存下来。人类需要更明确的指引,只要行善一定有好报这种结论,才能让人安心。
宗教不能改人的生活,但能让人活得安心些。
这个谎言,不是我编的,它早就存在,我否定不了,或者能把它变好些。
虔诚点说,我不确定这个信仰是否是谎言,那么,也没人能确定我现在要说的是一个谎言,至少我是善意的,相信如果真的有神明,他会同意我的,如果他不同意,很好,他可以大声向我说不!
执事朗声:“魔教教主迎魔王驾临。”
韦帅望由一白衣童子引领,缓缓走上祭坛,乐声扬起,站定,乐声止,一拜再拜三拜。
众教徒跟着跪拜。
南胡二家心中难免觉得不太舒服,这跪的是啥人啊,天地君亲之外,没跪过别的啊。
然后帅望退到一边,十八堂掌管祭祀的白衣使者将香料倒进大鼎,再次宣布“焚香迎神于阳。”
帅望再次跟随引赞上祭坛,身后捧香都递上火把,点燃两大炉香料。
传说人死之后魂属阳,无所不在,魄属阴,归于大地。对于魔教来说,就是光明上天堂,黑暗下地狱,你要是半黑半白,当然就是继续轮回,直到修练成全黑全白人士。该上天堂上天堂,该下地狱下地狱,于是整个世界清净了。魔王的愿望却不是这样,魔王喜欢生机勃勃的人间,喜欢种种冲突挣扎,他觉得人性的丑恶有趣,也欣赏人性的美好,所以,祭鬼祭魔王都是香与血食俱存,敬神才只供香。要是招魔的话,只用血就可以了。
这也是贺白艳坚持祭祀魔王要见血的原因。
焚香已毕,执事扬声:“圣女贺白艳自愿献血食以飨魔王神魄于阴!”
两个捧帛的上来,在祭坛中央铺上白毡。
白纱裹身的贺白艳缓缓走了上来,不知为何,祭坛上起风了,她身上的白纱飞扬起来,拉出老长的一条,象翅膀,又象向天空伸出的祈求的手。
她走到白毡上,缓缓跪拜:“贺白艳,愿将血肉,生命,灵魂,以我所有,献与魔王。求魔王喜悦。”
执事道:“请教主亲献血祭!”
帅望站了一会儿,所有血祭派的心脏都提到喉咙了。这位教主,在上次血祭时,手都握刀了,临时改主意了。
韦帅望终于还是慢慢走过去,身后跟着一个捧刀一个捧爵的侍者。
帅望站下,缓缓说一声:“请起。”
贺白艳慢慢站起来,所有献祭人士,都将是魔王的使者,可以享有特权,比如,站着同教主说话。
帅望问:“你是否完全自愿。”
贺白艳道:“是。”
帅望问:“你是否知道,我并不愿伤害教徒生命,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可以立刻中止血祭。”
贺白艳道:“我知道,我完全自愿,并且坚持向魔王献上我的生命。”
韦帅望面向教徒,声音不大,却清晰:“我记得,你们加入魔教,是为了活下去。我也知道,当初魔王张开怀抱,接纳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活下去!他欣赏你们为了活下去所做的努力,也欣赏你们为了更多的教徒活下去,所做的牺牲。自始至终,他的目的,是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不论贫贱,不论身份高低,在魔王眼里,你们都是他创造的,他偷来光明,照亮你们的生命,他取自地狱的黑暗,支撑你们度过生死关头!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自己吗?是为让你们跪倒在他脚下吗?不!仅仅因为他爱自己创造的生命,所有生命,你们的,我的,信他与不信的,人类的生命,动物的生命,甚至一朵花,一只飞虫,他创造的,他爱的,你们也要珍惜!珍惜自己,珍惜他人,珍惜整个世界。我们不要末日审判,不要天堂,也不要地狱,我们只要这个世界,并且,要让这个世界越来越美好。什么会让魔王真正的喜悦?我们活下去,咬紧牙关,不论我们遇到什么,相信他会庇护我们,因为他爱他创造的人类。当我们活下来!我们可能曾经杀戮曾经残忍,曾经自私过,冷漠过,做过坏事,当我们活下来,我们可以继续活下去时,他希望,我们善良仁慈勇敢互相关怀,温暖彼此的人生。否则,他何必从天上偷来光明赐予我们?他喜欢光明,喜欢温暖,喜欢越来越美好的世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要把光明留在人间。他知道,人,动物,他创造的这个世界,不是完美的天堂,为什么不是?我想,魔王喜欢强者。为什么这个世界不是从天下往下掉馅饼的?为什么我们不是只要张着嘴就能顺风飘来食物?我想,他希望我们足够聪明,拥有智慧,而不是,养整个地球的珊瑚虫。当我们举起棍棒,对付手无寸铁的豺狼,当我们以众欺寡围捕猛虎,智慧就是这样产生的。所以,魔王没有直接给我们一个天堂,我相信如果他愿意,他可以,他大约,不喜欢让我们象原始的虫类一样纯真。所以,他没说过,你们不可杀戮。但是,他说过,你们不可残杀无辜,不可自杀。他希望我们在为了活下去而挣扎时,拥有更多智慧和能力,希望我们更强大,但不是残忍。对任何生命的残忍,对他人,对自己,对一只狗,一只虫。”
贺白艳厉声:“魔王来自黑暗,他喜欢血食!他珍爱我们的生命,也爱我们的灵魂,当我们自愿献上血食,会蒙他喜悦留在他的身边,永脱轮回,得到解脱!”
韦帅望勃然大怒:“他喜欢你永脱轮回得到解脱?他喜不喜欢所有人都永脱轮回得到解脱?他是否希望我们全都去死?他是否希望他创造的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死亡星球!如果他喜欢地狱,他为何要创造一个人间!魔王爱我们是希望我们全都死掉吗?”
贺白艳怒吼:“魔王身边没那么多位置!他只接纳自愿将生命献给他的人!”
韦帅望怒问:“你是说,不自杀的人就是对魔王不够爱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如果我们今天在这里的人全都象你一样虔诚,是否集体自杀才是对魔王真爱!是否教徒全都死掉是魔王的愿望!”
贺白艳愣了一会儿:“教徒们,各有各的责任,魔王愿意接受血食,也愿意生生世世,无限轮回中,都有人献血食给他。”
韦帅望道:“啊,生生世世,你刚才不是说魔王身边没那么多位置,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那是多少人啊?一万年,一亿年?一万亿年?每年一个人,那是多少位置?一万亿个象你这样的人绕在他身边,吵不吵啊?真象爬了一身蛆啊。”
贺白艳惊呆了:“你在侮辱我的信仰!”
韦帅望问:“你是否相信魔王是万能的?你是否相信我是魔王认定的那个人!你是否相信,魔王有能力指派他认定的人来领导你们!来指引你们!你相信魔王无所不能吗?”
贺白艳半晌:“我相信你是!我相信先教主也是!”
韦帅望道:“你说对了!魔王希望你们活下去,所有人!魔王会选定一个,能引领你们活下去的人,引领你们活得更好的人!当你们环境险恶时,魔王给了你们冷恶教主,他让你们活下来,团结在一起,用他觉得必要的手段,来团结你们!用敌人的血,你自愿牺牲的人的血,把你们所有人团结起来。现在,我们很强大!我们能够更好地活下去,魔王指定了我!我,守住了问天堡!我打开南北商路!我壮大了魔教!这是魔王的意志,我是魔王认定的人!”
贺白艳轻声:“教主是魔王认定的人。请教主宽恕,即使,血祭只是先教主的愿望,我愿意用生命满足先教主的愿望。”
韦帅望苦笑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魔王指定一个人时,并不在乎他的品性,他的德行与信仰,他只在乎,那个人,是否能把魔教发扬光大。所以,血祭可能只是你们先教主的个人爱好。”
贺白艳轻声:“先教主救了我的命,改变我的一生,我说过了,即使这只是他的个人愿望,我愿意为之付出全部。因为,他让我们所有人,活了下来,他应该得到,他喜欢的。”
韦帅望气结:“我是他的儿子!我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我要停止血祭,他一定会同意。”
贺白艳良久:“我曾经跪求神启,魔王化身先教主的样子,他说,我儿子要什么给他什么。”
帅望愣一下:“我认为他会这样说。”
贺白艳道:“那是他爱你,所以舍弃自己所好。你呢?教主,何以为孝?何以回报?”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孝到继承他的事业已经够了,孝到泯灭良心,实在没这个能力,你觉得,何以为孝啊?”
贺白艳轻声:“不孝之人,待罪之身,情愿一死。”
帅望沉默良久,被“不孝之人情愿一死”打败了。好吧,我也这样想。
帅望苦笑:“魔王仁慈,对已无生趣之人,会允许解脱,你愿意投向魔王身边,相信他会接纳你。请你三思,我会为你的离去,感到难过。”
贺白艳跪下三拜:“贺白艳谢教主挽留,谢教主允许解脱,谢教主关怀。”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诸位,我将二十几名叛徒交与冷家审理,有些人,因此离开魔教,我想,诸位对此,可能也有疑议。我愿意在魔王面前做出解释。”手按贺白艳肩头:“你再考虑一下。”
走上前一步:“先教主,我的生父,曾经为魔教,为诸位,做了很多事,魔教能到今天,他功不可没,我也相信,诸位对先父怀有深厚感情。所以,我很理解,你们坚守他在位时,订下的规则,不愿更改。你们信他,所以才会信我,我继承了他的魔教,继承了你们对他的信任,所以,即使有人,因为要坚守他订下的规则,血祭,而不惜反对我,叛教,甚至谋杀我,罪不可恕,其情可悯。我不愿意因此,而杀害任何一个教徒!不是我允许教徒暗杀我,谋害我,叛教!我不准许!我只是,不忍因此进行杀戮。但是,做出叛教行为,进而危害整个国家的安全,这不可饶恕!所以,我愿意把这些人,交给冷家审理,并不是,我不能保护我的教徒免受他人审判与杀戮,而是,我希望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