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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还郁闷的是赵希。
明明他这院子里什么有趣的也没有好伐,为什么这些人吃吃喝喝的有长呆的架势?
好容易这帮人说了会儿话,终于起身要走了。
小猴爷偏偏又转回身来,凤目微挑,笑着指一指姜缨。
“希小弟,这个丫头送给哥哥如何?”
☆、五四旧人
听了杜鸿这话,其他三个都知道这厮又开始使坏了。
云松撇撇嘴,唉,杜鸿啊杜鸿,你说你欺负个小孩子做什么呀。
这位庶出的小表弟,看他院子里这格局,也知道在赵家不是多受宠的,身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杜侯府里奴仆如云,来要人家的使唤人干什么。
嗯,当然了,若是要那个字写得好的丫环么…
何况那个被点名的小丫头,缩在老嬷嬷身后,模样是个极平常的,认真算起来,还不如刚才在地上打滚的丫环呢,杜鸿若是要了那个去,保证那丫环能乐得晕倒。
赵希蓦然瞪圆了眼睛,怔忡片刻,回头看看被杜小猴指着的姜缨,忽然间就抽泣起来,呜咽道,“猴爷哥哥不要。”
一边哭,一边就跑过去抱住了姜缨的腰,一副生怕被杜小侯抢走的模样。
云松拍拍杜鸿的肩,道,“走吧,莫欺负小孩子了。”
倒是高宏和裴冲两人都没说话,只在一边看着。
杜鸿一挑眉笑道,“什么欺负,这不是在商量么,希小弟,侯爷哥哥不白要你的人,拿东西来给你换,来来,你瞧瞧想要什么?金银?玉佩?夜明珠?”
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一个硕大的荷包,把里头的东西掏出来一样一样地展示给赵希看。
果然侯爷就是财大气粗,里头放着几个金?子,一只玉蝉,明珠手串,奇楠制成的方牌,杜鸿拿出那只玉蝉时,还给赵希示范了下居然还能吹出蝉鸣的声音,再加上那通透的白玉,精美的雕工,粗略看着也是价值千金了,若哪来换个小小的丫头,这笔买卖真是要赔死了。
还有那明珠手串,个个如拇指头大小,表面圆润光滑,莹光之中还透着金色,莫说是庶出少爷赵希,就是赵老太太,都未必有这种好东西。
至于那奇楠,更是沉香中的珍品,气味清甜香冷,常佩在身上可以安神养身,自古便有一片万金之称。而这块木牌子,又何止一片?
姜缨前世见过的奇珍异宝多了去了,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价值,心想自己一个小小的丫头,若是赵老爷或赵老夫人或大夫人在这里,怕是把自己拱手相送好巴结贵人也是极乐意的,更不用说小侯爷还要出这些珍宝了。
不过,这小猴,要换自己,究竟是打着什么鬼主意呢?难道他真是慕容凤魂穿?
不能呀,自己如今的模样跟从前天差地远,虽然名字与前世相同,但这小猴又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呀?
赵希眼里泪珠滚滚,杜鸿那一样样的宝贝也不知看清了没有,只管摇头,“不要不要,小猴爷哥哥莫要抢我的丫环姐姐去…呜呜…”
赵暄在一边看得着急,斥道,“赵希!不过是个丫环,你…”
一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赵希却象是得了这话似的,忙抬起头,冲着杜鸿拜了一拜,恳求道,“猴爷哥哥,我哥哥院里的丫环姐姐多,你…”
那意思是你看我哥哥肯定愿意的,你不如去他院里挑人吧。
赵喧心里憋气,恨不得把赵希抓过来打一顿屁股,心想若是侯爷要我院里哪个人,就算是绣儿,我还不赶紧送上的?这小孩子不识好歹,不分轻重,若是惹了小侯爷不快,到时候看祖母还怎么袒护他?
姜缨感觉到赵希抱着自己的小胳膊都在微微发抖,心中感到阵阵暖意,小赵希啊,本王这些日子没白疼你啊!
旁边垂手侍立的高嬷嬷半低着头,心头骇怪不已。
难道说真是小孩子的感觉是最灵的?怪不得小少爷不愿意让姜缨见着贵客呢,原来果然一见着贵客,就要有些事生出来啊!
那价值千金的宝贝放在小少爷眼前,小少爷都哭着不肯松口咧,想来对小缨也是一片真心。只可惜年岁差得太多了些,等小少爷长大,小缨这丫头也该成老姑娘了。
小侯爷杜鸿见这么些珍宝都不能打动这小豆丁,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故意叹了口气,道,“希小弟,那这个丫头你不舍得,换成别个丫头如何?”
说着,手一移,却是指向了正从书房出来的立红身上。
立红见那俊美非凡的美少年小侯爷居然指向自己,一时慌神无措,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面色忽红忽白,低下头不敢看院中众人,心里扑通乱跳,不知是祸是福。
哎呀,居然要换成自己,这,这可怎么好,自己虽然自小伺候着小少爷,可情份上,似乎比不过姜缨,小少爷不会把自己换出去吧?
虽然侯爷府那是赵府众下人心目中待遇不知比赵府好多少的地方,可那里人生地不熟,自己这平常姿色…
小侯爷那绝艳的笑容忽然浮上心头,如果能常见到小侯爷的话,那…
立红大丫头的纠结并没有太久,因为不到几息,就听见小赵希接着哭道,“不要不要,不要立红姐姐走。”
小赵希咚咚几下,又跑到立红身边,抱住立红的肩,一副怕被恶霸抢去的警戒模样。
立红心头顿时一松,嗯,这些年没白伺候小少爷啊,那么贵重的宝贝都不换咱啊,这般一想,不由得也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小赵希先头不舍得姜缨,众人还只当姜缨这小丫头有什么奇特之处,等杜鸿又换了立红,小赵希还是这般,众公子不由得都笑了。
真是个小孩子啊,独占欲发作起来,哪管什么值不值,什么有利没利?
杜鸿笑了一声,“嘿,敢情希小弟这里都是千金不换的人材,该不会我要你院子里的老嬷嬷,你也舍不得吧?”
小赵希大惊失色,接着哭道,“高嬷嬷是我祖母送过来照看我的,呜呜…”
众公子俱是哈哈大笑。
在一边侍立的高嬷嬷面上神色未动,心里琢磨,嗯,这可好,咱这一把老骨头,居然也值钱了一把!
裴冲乐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摸出来块帕子擦着眼睛,一边笑道,“小侯爷莫再作怪了,快快离了这院子吧,一会儿希小弟的眼泪都要来个水淹七军了啊。”
荣郡王高宏点头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希小弟人虽然还小,倒是颇有念旧之情。”
云松赶紧招呼大家走人,“杜小侯爷也太不厚道,看把我家小表弟给吓的。走吧走吧。”
杜鸿瞥了在角落里低头束手的青衣小丫头一眼,拉过哭得满脸是泪的小赵希,温言道,“希小弟,方才不过是逗你玩的,小侯爷哥哥不要你的人。放心吧。来,这个小玉蝉给你玩儿。”
赵希警戒地看看他,又看看那递到面前的玉蝉,摇摇头,把两只手背到身后,一副死也不接的模样。
云松笑道,“算了吧,你看着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我家小表弟定是怕接了你的东西,就被你讹诈了人去!”
听得众人又是发几声笑。
杜鸿这才将那只玉蝉收了起来,与众人说笑而去。
小赵希抹着眼泪跟在后头,身为赵家男丁,客人要走,他也得跟着送。
前头宴席未散,这几位贵公子却都要回去了,赵喧挽留了几句无果,也只得将这几位送到了二门,那边赵大老爷闻讯过来送客,虽然这些都是晚一辈的少年,但个个比他地位高,且还有一位宗亲郡王,无论如何他都得过来礼送才行。
把这一帮子贵人少年送上了云家豪华马车,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赵大老爷心里琢磨,不知这几位突然来到阳平城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也得派人打听打听这里头玄机才是。
旁边赵喧已是把方才小侯爷拿珍宝换人,赵希犯倔死活不肯说禀报了。
赵德化瞧了小儿子一眼,见赵希还是双眼微红,闷头闷脑的。
便训斥道,“不懂事的小混帐,一个丫头给便给了!有什么好哭的。明儿给那丫头收拾了送到云府去。”
正愁云家那儿没有几个耳目呢,这不正好瞌睡碰上枕头么?
“那丫头可是家生子?”
如是那就更好了。
赵希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自己亲爹,“小侯爷哥哥可还要立红姐姐和高嬷嬷哩?莫非爹也要把她们都送过去么?”
赵德化闻言一怔,赵喧可没说后来杜鸿又开玩笑般的举动。
等听赵希说杜鸿又随手指了个其他丫头和高嬷嬷时,赵德化这才明白,小侯爷多半是看着赵希年纪小,故意逗他玩的。
不然侯府高门显贵,又哪里看得上一个小庶子院里的丫头婆子?
这般一想,赵德化也就打消了送人上门的念头,姜缨这才避免了被送走的命运。
☆、五五师徒
寿宴过后,赵二小姐在众贵公子面前的失态表现让赵德化和赵老夫人大为震怒,给了赵二小姐责打二十手板,禁足一年的处罚。赵老夫人还当众斥骂了梅姨娘一顿,说她是下作的贱妇,没的带坏了赵府里的女孩儿。
赵大夫人虽然也恨赵梦丢了赵家的脸,但一想到赵梦经此一事,怕是想找个好姻缘是难上加难了,连带着梅姨娘也落不着好,这可真是如三伏天里饮冰露,爽到心里头去了。
更何况寿宴上自己亲女儿赵影表现大方得体,还跟云家两位小姐云桑和云柳都处得不错,据赵影说,云桑还提过,过几天要接赵影到云府小住一两天呢。
一想到保国公府里现住着的四位贵公子,赵大夫人只觉得自家女儿搏个好前程可算得上是胜利在望了。再加上能看梅氏母女的好戏,面上虽忍着没露,心里已是乐开了花,连落井下石的话都不稀得说了。
梅姨娘披头散发,跪地哭求,嘤嘤泣诉,表示自己身低命贱,死不足惜,愿意代赵梦挨打,只求莫要伤到了二小姐。那眼流横波,柔弱无助的模样还是让赵德化心软了些许,减轻了对赵梦的处罚,改为十下手板,禁足半年。
当然,有赵府老夫人和夫人盯着,梅姨娘没逃脱得了挑唆二小姐的罪名,也被禁足了半年。
至于小侯爷千金换丫环一事,赵德化和赵大夫人都觉得是多半是贵公子闲来逗趣的,没有多想,倒是赵老夫人听说了,便命人把姜缨唤来,想看看这个丫头有什么特殊之处。
姜缨被叫去慈春院,心知多半是为了那事,也没有特意收拾,就直接过去了。
赵老夫人也不是没见过姜缨,姜缨时常跟在赵希身边,有时赵希去给赵老夫人请安也会带着姜缨当跟班,不过,一般还是让立红跟着的时候居多。
赵老夫人细细打量姜缨,见姜缨虽然个头不低,比平常九岁的小丫头略高些,但模样再寻常不过,且年纪还小,五官未长开,面上看着还是个小童,穿着也是府里寻常的衣裳,半新不旧的,头上也没有插花戴朵的,真是扔进丫头堆里就找不着了。
此时才相信小侯爷确实是在开开玩笑了。若赵家是那为了攀附权势能撕下脸皮的,估计就算明知小侯爷是戏言也要上赶着把这小丫头送去,至于送过去后,这小丫头的命运如何就无人过问了。不过好在赵家还是愿意挂着一层庄重的脸皮的,因此姜缨暂时逃过了被送人的命运。
赵老夫人也让儿媳王氏管束下人,不让把那天的事乱传。
可是私下里,小少爷的院里那天发生的事,还是传遍了整个赵府,二小姐如何献媚失败,春柳丫头欲攀高枝被打脸,小侯爷千金欲换人而不得这些,被传的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仿佛人人都是亲眼所见一般。
二小姐正被禁足,听了这些传言更是气得病了。
春柳丫头虽然有小心思,但她去送茶也能算是职责所在,倒说得过去,因此她倒是没挨罚,只是流言纷纷,说她一门心思想要巴结上贵人,却不看看自己的人才配不配,听了这些流言的春柳连羞带气,告了病假,躺在屋内,几日不敢出来见人。
而赵希院子里的下人们,倒是有些窃喜。
因了那句“一院子里的人都是千金不换的人材”的话,这些平时在府里没啥存在感的丫头婆子心里都有些小得意:让你们平时瞧不起咱们,看看贵人们来了哪里也不*去,就专门往咱院里来,咱院里的人都不用上前凑,就能得了贵人的青眼,那外院的,穿成个花儿,哭着喊着扑着贵人们也瞧不上!
嘿,这就是差距!别看咱是个一月只领几十文月钱的奴仆,贵人拿了宝贝要换咱,小少爷还舍不得哩!唉,说起来,这各院子的主子,还是小少爷最念旧情啊!
姜缨倒是庆幸自己没有被那小猴爷带走,一看那张脸,就是个不安分的,自己一个小丫头跟着他,肯定是前景不妙的,还是在小赵希这里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