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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白光一现！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不知发生了何事。定睛一看，灰袍老者好好地站在原地，似乎动也不曾动过，唯有右袍微微一晃。
熊锐牙愣了一愣，突然大声惨叫起来，惊天动地，有如杀猪。忽见他胸口血如泉涌，地上一片狼籍。那条蛇已被什么东西切成了数十段，一片一片堆在血泊之中。熊锐牙伤势极重，伤口若再深一分，内脏也要被切了出来。
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秋寒霜与李存傲对望一眼，心头俱是一寒，两人都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是他？”
只听灰袍老者冷冷一笑，道：“若非我师叔有令，你这条命早已没了。”众人这才明了方才是向天笑一句话救了熊锐牙性命。
秋寒霜瞟一眼向天笑，心道：“莫非他是深藏不露？”熊锐牙心知灰袍老者所言非虚。他此刻已是废人一个，但却极为硬朗，撕下身上衣襟将伤口紧紧缠住，狠狠瞪一眼灰袍老者，道：“你不必得意，老子定要讨回这个梁子。你敢留下姓名么？”
灰袍老者忽然一笑，那满面凶相的脸便添了几分诡异之气，道：“有什么不敢的？老子柳剑封便是。”
“柳剑封”三字甫一出口，屋内数百人几乎同时“啊”了一声，每个人眼里都流露出恐惧之意。众人纷纷离座，避身到墙边，作好夺路而逃的准备。
只有七八张桌子依然坐着人。
柳剑封“喔”了一声，嘿嘿笑道：“原来也有几个勉强看得过眼的人物在么？”
***
秋寒霜与李存傲虽然端坐着，眼中却也有了恐惧之意。九魔城的“白刃凶魔”柳剑封，那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就算恩师水无情亲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想不到这样的人物竟也来到这小镇上。十几年前柳剑封杀人如麻，一把魔刀所向披靡，挡者必死。江湖行走之人，但闻“凶魔”二字，无不逃之夭夭。近年来虽鲜闻他在江湖上走动，但威名之盛丝毫不减当年。
熊锐牙早已面如土灰，心知今日柳剑封不杀他，实实在在是捡回来一条命。当下一脸颓废，抱了抱拳，垂头丧气出门而去。
却听靠边一张桌上一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向闻‘白刃凶魔’柳剑封有‘天下第一快刀’之称，一把魔刀幻若无形，砍铁断铁，劈石裂石，刀下从无活口，今日一见，却不禁叫人失望。”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不约而同向这人望去。见这人年约三旬，一张脸方方正正，微带紫气，下巴略有胡渣，一身青衣洗得几近发白。他对面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面容清秀；两侧则分别坐着一个白脸胖子和一个黑脸瘦子。这三人也是一身青衣。
柳剑封脸上凶光大盛，冷笑一声，道：“我道是哪个小子不知死活，原来是青衣派的几个兔崽子们。你们是宋书断的徒子徒孙吗？宋书断这小子现在也当起掌门来了。想当年老子威名远扬时，这小子还在女人怀里吃奶的吧？哈哈！”
那青衣少女闻言大怒，拍桌而起，道：“你说话客气一点！”
柳剑封冷冷一笑，道：“客气？老子活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青衣少女欲待发作，被紫脸大汉拦住，道：“师妹少安毋躁。”对柳剑封抱拳道，“在下青衣派崔路远，江湖人称‘铁掌苍龙’的便是。今日有幸遇见九魔之一的‘凶魔’，想要好好讨教几招。”众人听到“铁掌苍龙”四字，噢了一声，均想：“‘铁掌苍龙’的名头，那也响亮得很呐！”
柳剑封冷哼一声，说道：“什么狗屁‘熊掌菜农’，没听说过。你们一起上吧，看能不能躲过老子一刀！”
众人听的“铁掌苍龙”被说作“熊掌菜农”，早有人“哧哧”而笑。青衣少女等几个闻言甚怒，“锵”一声抽出了长剑。青衣少女平生第一次听人骂自己敬重的师兄为菜农，嘴角也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她不用看师兄面色，也知一定难看已极。
那青衣派乃当今燕归武林中的第一大派，掌门人“霸王剑”宋书断更是燕归地界这一届的守护者，武功与声望几乎无人能及。近年来南荒地界的九魔城众多盗匪十分猖獗，屡犯燕归边境，使得无数平民百姓或流离失所，或无辜惨死。宋书断身为燕归地界守护者，广召燕归群豪，齐心协力抵抗并击退九魔城盗匪，致令九魔城损伤甚重。因此九魔城与青衣派实是一对势不两立的死敌。柳剑封一见到青衣派的人时，心中已然起了杀意。
这时那向天笑已毛手毛脚从地上爬起，一面揉着屁股，一面“哎哟”连连，一双眼睛却似粘在了秋寒霜身上。
秋寒霜见崔路远等人与柳剑封剑拔弩张，也无暇理会向天笑，心想必要之时要助青衣派一臂之力。那李存傲将向天笑神色瞧在眼里，心中却是恼怒异常。无奈柳剑封在侧，竟不敢对向天笑动手。他虽然性格冷傲，且剑法已不俗，却还是颇有自知之明。单是方刚柳剑封刀伤熊锐牙的速度，便深知自己远不是柳剑封敌手。
崔路远手心已暗捏了一把汗。他适才眼睁睁见柳剑封出手伤人，心想青衣派与九魔城长年为敌，不能轻易堕了本派威名，因此出言讥讽。这时一旦真要动手，也不禁紧张起来。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情不自禁将手里长剑握紧了些。
一时间整个屋里都安静下来，楼上雅座亦下来不少人，站在楼梯上观看。九魔城毕竟是燕归地界的共同死敌，一旦真动起手，定有不少人相助。只是柳剑封能力太强，到时不免伤亡惨重。
眼看正要动手之际，那向天笑忽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师侄，此处没什么好玩，咱们走吧！”
柳剑封眼中凶光一闪，竟瞪了向天笑一眼，但终于恭敬地道：“是。”看也不看崔路远等人，转身出门。
向天笑嘻嘻一笑，附身对秋寒霜道：“姑娘，咱们悬月山庄再见！”
崔路远暗暗松了口气，这一架能够不打，那是最好没有了。何况是柳剑封自行退出，于青衣派威名也是无损。屋内众人见这一架打不成，庆幸有之，失望也有之。
那向天笑回头正要出门，忽听那青衣少女怒喝一声，道：“九魔城的恶贼，休想逃走！”一跃而起，长剑狠狠刺向向天笑。崔路远等几个大惊，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这青衣少女正是青衣派掌门宋书断的掌上明珠宋素云。她自小娇生惯养，十几年来从未下过山。这一次跟他爹爹软磨硬泡，缠了许久，才得以跟二师兄崔路远一道下山前往悬月山庄，当真说不出的兴奋。她在山上时，时常听得九魔城盗匪如何烧杀抢掠，作恶多端，早就有心要为武林除掉几个祸害。今日难得遇见两个九魔城的恶徒，怎肯轻易放走这个机会？念头一转，便一剑出手。
向天笑忽见她一剑刺向自己，吓得手舞足蹈，左闪右晃，口中直叫：“慢来！慢来！姑娘慢来！”
宋素云的长剑可不会跟他慢来。她的剑法已得宋书断几分真传，这一招“青云直上”，又快又狠，眼见便要刺到向天笑咽喉。
这时柳剑封刚走到门外，突然回头大喝一声：“回去叫你师父来找我吧！”刹那间屋内竟是狂风大作，一股无形之力如龙卷残云，将宋素云吹得飞起，正摔向迎头赶上的崔路远三人。崔路远忙伸手将她一把抱住，哪知这一股力道来得甚猛，他使尽浑身力量仍然站立不住，四个人顿时摔作一团，狼狈不堪之至。
青衣派此番的脸丢得大了。
这时，李存傲忽然一声怒喝，竟冲出门去。
秋寒霜大吃一惊，道：“师兄，你做什么？”
第三章 碎尸
更新时间2011622 15：28：54 字数：3035
忽然李存傲竟怒喝一声冲出门。
秋寒霜吃了一惊，不知道李存傲想做什么。
只听得门外“叮”一声响，李存傲已退回屋内，手中一柄剑已断去半截，“哇”得吐出一口血来，说道：“‘白刃凶魔’柳剑封，果然厉害！”
秋寒霜忙扶住他，道：“师兄，你怎么样？”心中大是焦急，实在不懂李存傲为何要出手。他本不是这般不自量力之人。
门外柳剑封嘿嘿一笑，道：“你师父水无情那小子见了我也要让我三分。你这小娃娃倒真有胆色，能保住一条右臂，那是你的运气！”
向天笑看一眼秋李二人，对秋寒霜咧嘴一笑，已施施然走出门。
只听柳剑封道：“师叔，先回去见师父么？”
向天笑笑道：“不忙。咱们先去悬月山庄见识见识那黑龙剑。”
柳剑封顿了一顿，道：“是。”语气中颇为不以为意。
却听向天笑笑问道：“师侄，你对那黑龙剑没什么兴趣么？”
柳剑封嘿嘿笑道：“黑龙剑么？老子可不会放在眼里。”向天笑道：“哦？为什么？”柳剑封嘿嘿一笑，道：“对我而言，让手中这把刀更锋利一些，便是我活着的理由。”
向天笑“喔”一声。
二人渐去渐远。
***
众人已渐渐归座，但先前的喧闹景象已荡然无存。数百个人坐在厅中，却只听见屋外风吹落叶声。
几个伙计已在打扫地上的断蛇。老吴站在柜前，始终提着的心到现在才放了下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崔路远一张紫脸有些发青，甚是难看。他在同辈之中无论剑法拳脚还是念力修为都已是佼佼者，这几年与九魔城群盗对敌无数，几无败绩。常闻九魔城的九个“魔头”十分了得，非常人能匹敌。他从未与九魔交过手，但胜得多了，不免自负，心想即使那九个“魔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哪知今日与柳剑封遭遇，连对方一根头发都未碰着，便已一败涂地，青衣派脸面丢尽。当下颓然说道：“赵师弟，王师弟，我们先回房。”
那白脸胖子叫赵青山，黑脸瘦子叫王海霸，两人听了，道：“是。”四人默然去后院客房。
秋寒霜扶着李存傲，一探他的脉象，知他伤得不重，只需调息一晚便可恢复，便放下心来。眼见崔路远等四人走出饭厅，李存傲有意无意看了宋素云一眼，心中一动：“师兄莫非是为了那女子才出的手？”但随即暗自摇头。在她心中，李存傲一颗心冰冷冷的，有如铁石，不会轻易对他人生情。
正自想着，却听一人道：“唉！回去了，回去了！既然那‘白刃凶魔’去了悬月山庄，此番怕是连黑龙剑的影都没见着，便先把小命搭上了！哈哈！”他自嘲一笑，站起身便走。
秋寒霜瞥了这人一眼，见他一身粗布衣，鹰嘴鼠目，相貌极丑，年纪看来不大，却生满一头白发，心道：“这人莫非便是‘白头翁’孙怀恨？此人在洪水水界可是出了名的独行海盗，本事也相当了得。”
那孙怀恨一带头回房，便有人道：“正是正是！与其在此送命，还不如回去喝酒抱女人呐！”又有人道：“之前听得‘白刃凶魔’是在找人，那人显然也是不得了的家伙，谁知他是不是也是九魔中的一个呢！”一时间三三两两，倒有一半人饭也不吃了，回后院客房休息，准备天明时离开此地。
李存傲道：“我们也回房吧。”
秋寒霜应了声，扶他起来。李存傲挣脱她手，道：“不用。”
秋寒霜淡淡一笑，跟在他身后，心中却想着那柳剑封与向天笑。
那两人到饭厅前后算来不到半刻钟，柳剑封雄威一展，无人争锋，不愧九魔之一。只是九魔城的九魔成名已久，从未听说过柳剑封有个师父。柳剑封已然如此，他的师父又会是怎样一个厉害角色？但奇就奇在他的这个师叔向天笑则年纪轻轻，十足一个毫无本事的富家子弟，不知他是否深藏不露，更不知他二人这层关系是如何形成的。此外柳剑封正在找寻的那人不知是何人，但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
随即又想到此次出行的目的。这次师父“碧眼神君”水无情派他二人前去悬月山庄，只因近日江湖上传言黑龙剑复出，此时正落在悬月山庄庄主龙无影手中。据说龙无影意欲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将黑龙剑赠送有缘之人。这传言虽不可信，水无情还是忍不住派秋李二人前来查探一番。想那黑龙剑，五千年来每次现世，必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传说拥有此剑，便如同拥有统御世界的能力。那龙无影再怎么大度，又怎么舍得将它赠送他人？
一面想着，一面正要出门，忽听一人道：“李存傲，你要出此门可以，先把一颗人头留下！”
***
秋寒霜愕然回首，见一个年约七旬的老者威然而坐。这老者须发皆白，一杆金色长枪靠在桌前。之前柳剑封在场时，这老者却也是稳稳坐着，纹丝未动，甚至连表情都不曾变一下。
李存傲冷眼看他，道：“你是谁？”
秋寒霜已然接口，问道：“前辈莫非是振威镖局的总镖头，人称‘怒龙枪’的江振雄江老爷子？”
众人听到江振雄的名字，不少人不禁回头看他一眼。
振威镖局是卧龙域内最大的镖局，各地分局也有二十个之多。江振雄担任总镖头已近五十年，据说他的怒龙枪是个活物，经他精绝枪法施展开来，便似一条真龙一般，张牙舞爪，伤人于顷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