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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说声不用,似乎赌注一般:“若他活着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嫦曦又说:“我去唤人拿药过来。”
她转身欲走,怀瑾却一把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嫦曦唤他一声:“怀瑾要说什么?”
怀瑾眼眸中有茫然滑过,终是放开她的手,默默任她敷好药,看着她走了出去,片刻又追了出来,挡在她前面欲言又止,嫦曦借着灯笼的光,看他脸憋得有些微红,笑说道:“有话就说吧。”
怀瑾看着她的笑容终是无言,倒退几步侧身而立,看着她愈走愈远。
17画技无双
冬日严寒,嫦曦自得其乐,甚少到院子外走动走动,到元宵这日,在院子里窝着无趣了,想起到藏书阁一趟,掀开厚厚的门帘,一人在几案后席地而坐,正是数日不见的怀瑾。
头发随意簪着,衣袍也有些皱,周遭四散着打开来的书,身旁高高的好几摞将他围住,背对着门口,嘴里咬着一支笔,含糊吩咐道:“绿竹,鬼神魔怪的,都找出来。”
绿竹清脆的声音从角落传来:“王爷满腹的疑问,去问王妃就是,何必折腾我呢,都钻在着藏书阁好几日了。”
怀瑾不耐烦道:“赶紧找就是,你这丫头,如此啰嗦。”
说着话转过头来,看到嫦曦就是一愣,脸募地红了,宽大的衣袖罩住面前的书,目光避开她含笑的眼,低了头讷讷说道:“你怎么来了?我,我只是……”
嫦曦坐在他对面:“怀瑾有话问我吗?”
怀瑾忙摇摇头,紧紧摁着衣袖下的书,抬头看一眼嫦曦,又匆忙别过头去,嫦曦看着他脸色更红,脖子都染了春、色,若害羞的少年一般,心底柔和下来,手指抚上他的脸:“脸上的伤,倒是好多了。”
怀瑾迎上她的目光,其中的温暖柔和让他挣扎着,不想沉溺,偏偏那话语里满是关切:“你啊,双眼里都是血丝,好些日子没见,是不是太过劳累?”
怀瑾嘴里的笔掉落下来,看着嫦曦:“夜里依然是睡不踏实。”
声音里含着丝孩子气的委屈,脸也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嫦曦一笑:“那就回屋里去。
怀瑾尚未点头,嫦曦已附耳道:“我们好好快活快活。”
怀瑾皱了眉头,坐直了身子,似乎有些不悦:“你惦记本王,只为了这个?”
嫦曦毫不迟疑:“是啊,还能有些什么呢?”
怀瑾脸色更阴沉些,嫦曦笑道:“我知道,别的女子多半放不开,不若我随心所欲,怀瑾跟我一起快活的时候分外痛快,所以才睡得分外香甜,不是吗?”
怀瑾心里涌上气恼,想说不是,嫦曦弯下腰,手指在他腰眼上捅了捅,看着怀瑾身子一缩,轻笑道:“痒吗?”
怀瑾更为气恼,嫦曦的唇凑上他的耳垂,咬住了轻轻一吸,怀瑾身子颤栗一下,强自忍着,一把捏住嫦曦正往衣襟里探的手,皱眉道:“几日没见,你怎么?”
嫦曦顺势滑坐在他身旁,贴着他的耳朵道:“都快半个月了,就是想了,你不想吗?”
说着话,伸出舌尖有一下没一下轻舔着,怀瑾仰头躲避,不想发簪滑落,满头长发飘散下来,嫦曦眼眸发亮唔了一声,拈起他几丝头发嘟囔道:“怀瑾,竟也有如此诱人的时候……”
唇舌向下停在他喉结处,可感觉到他吞咽时轻轻得滑动,手被他捏得更紧,话出口已是喑哑:“别胡闹……”
嫦曦身子贴向他,怀瑾后仰躲避,身子一歪有些不稳,一只手托到地上支撑,嫦曦的手被他握在掌心,跟着就是一跌,整个人摔在他膝头,怀瑾伸手摁住了,让她就那么趴伏着,开口说道:“我有话和你说。”
嫦曦的乳正贴在他腿上,使得他声音含糊气息不稳,偏偏嫦曦嫌姿势难受,蹭动着要换个位置,他更为难捱,不由举手拍她一下,却正好拍在臀上,触手处绵软盈润,手下一滞,怒斥变成轻哄:“不要乱动。”
嫦曦身子扭动一下:“先放开我的手。”
怀瑾手一松,嫦曦舒展一下手脚换个姿势,头枕在他膝上,惺惺说道:“你这人,无趣得紧。”
她乖顺如猫咪一般,怀瑾一时怔然忘言,待回过神来,嫦曦已坐直身子,揉着手腕埋怨道:“本想来熏会儿书香,谁知碰上了你,既碰上了,就做些欢喜的事,你偏偏不依,将我摁手摁脚的,不舒服,走了。”
尚未站起,怀瑾已伸臂一拉:“谁许你走了?”
嫦曦指指他:“走也不行?究竟要怎样?”
怀瑾上身后仰,发丝又飘散开来,衣襟也随着敞开了些,睨着嫦曦道:“来吧……”
嫦曦顿一下,眼眸更加晶亮,一笑扑了过去,扒开了怀瑾衣衫,一手在他胸前摩挲,一手手指插入他的发丝,怀瑾不动,微眯了双眼看着她,她却毫无羞意,摩拳擦掌说道:“今日,我在上面,你躺着,由着我动。”
绿竹搬一摞书出来,正好听到嫦曦的话,脸上一红,书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嫦曦和怀瑾齐齐扭头来看,怀瑾长发飘散衣襟大敞,嫦曦的手抚在他腹上,绿竹啊一声捂住了脸,又觉不妥忙蹲下身闭着眼睛摸索着捡书。
怀瑾瞪一眼嫦曦,沉了沉声音说道:“绿竹还不快退下?”
绿竹说声是跌跌撞撞出门去了,嫦曦看着门扇来回开合,回头看一眼怀瑾,忽得红了脸,从他身上了爬下来,结结巴巴说道:“忘了,忘了绿竹也在。”
怀瑾一把拉回她,托起她下巴,咦了一声:“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嫦曦绞着手指忸怩道:“跟你熟了嘛,才会放浪些,若是有人在旁……”
怀瑾抱她坐在身上,手肘撑地上身仰倒,轻唤一声:“来吧……”
嫦曦欢快应了一声,再次扑了上来,两手摁住他肩,唇舌在他喉结处流连……
怀瑾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解开他的衣衫,看着她一时好奇一时兴奋,看着她在身上跃动,蝶一般轻盈灵巧,却带来寝皮食肉般的酣畅,最后他早忘了心中的疑惑,不知何时躺倒在地,紧紧捉住她的腰,任由身子在她带来的欢愉中尽情颤栗,暂时忘却一切。
嫦曦尽情尽兴后累极,趴在怀瑾身上昏昏欲睡,待醒来时,已是自己屋中,藏书阁中一晌贪欢,似乎梦中一般。
怀瑾正坐在榻旁,看她醒来,盯着她半天启唇道:“你,真的不是彦歆。”
嫦曦一扬眉,他又说道:“若是她,不会这般率性大胆,若是她,怀玉给她的奇耻大辱,至死不会说出,若是她,不会对怀玉说出那样的话。一切皆因,对你而言,那是别人的事。”
嫦曦笑笑:“本来就是别人的事。”
怀瑾敛眸不去看她:“你从何处来?”
嫦曦打个呵欠:“这个,对怀瑾很重要吗?”
怀瑾重重点头,心里的疑虑必须揭开,才能放下防备,让她知道一切,让她站在自己身旁,看到自己问鼎帝位,待到那一日,再跟她生儿育女安享天伦,毕竟,她和彦歆一模一样,而且,她比彦歆更加适合母仪天下……
嫦曦歪头想了想:“不让说也不让写,如何是好?”
怀瑾手握成拳,竟有些紧张,她,到底是何来头?嫦曦看着桌上的笔砚,跳下床道:“我来画吧。”
怀瑾执起袖子磨墨,看嫦曦在宣纸上画了一团,似乎有四只蹄子一个尾巴,脱口道:“是猫吗?”
嫦曦瞪他一眼:“猫有这么大的尾巴吗?”
怀瑾忙道:“没看清楚,分明是一只松鼠。”
嫦曦扔下笔,甩了一纸的墨迹,怀瑾陪了些笑容:“是只黄鼠狼?”
嫦曦拉下脸来:“我的画技是拙劣,可也不能故意奚落我,怎么也离不了一个鼠字,你才是鼠辈。”
怀瑾哭笑不得,紧张消弭,耐下性子道:“再画一幅,我仔细看就是。”
嫦曦抓了抓头发,不耐烦道:“才不要再画,因为画画,一直遭他们嘲笑,再不画了,你就当我是狐狸精好了。”
怀瑾一怔:“你不是异世的孤魂吗?”
嫦曦趴到榻上:“我从未说过。”
怀瑾还要再问,她已嘟囔道:“乏得厉害,你不困倦吗?”
怀瑾说声不困,默然间嫦曦已睡了过去,怀瑾欲走,却挪不动脚步,缓缓坐在榻旁,看她一会儿脱了靴子躺了下去,很快已入混沌,嫦曦呢喃句什么,分半床被子盖在他身上,怀瑾迷糊中将被子裹紧了些,手臂圈住了嫦曦。
18上元灯节
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二人用过饭,嫦曦在桌前摆弄一盏荷花灯,怀瑾坐在窗下看书,翻几页书看向她,问道:“要将灯拆了吗?”
嫦曦头也不抬:“想要照着做一个,琢磨半天了,不知从何处下手。”
怀瑾挑挑眉:“小心竹篾扎手,过会儿出去买一个就是。”
嫦曦笑起来,几步跳到他身边:“真的要去街上看灯?”
怀瑾点点头:“自然要去,答应你的。”
嫦曦就忘了荷花灯,喜滋滋梳妆打扮准备出门,梳洗好一看日头还有老高,就趴在桌前等待,叹着气一会儿嘟囔一句:“怎么天还不黑?碍事的金乌,赶快飞回汤谷沐浴去。”
怀瑾手中拿的正是《山海经》,听她如此一说,将书掷了过来,嫦曦懒懒接过去翻了几页,津津有味看了下去,直到夕阳西下天色将晚,怀瑾在旁唤她,方起身向外。
二人既不坐轿也不乘车,命服侍的人远远跟着,从王府后门迈步而出,走过一条僻静的街道,入眼即是灯火通明热闹繁荣,嫦曦雀跃起来,瞧见什么都新鲜,叽叽喳喳自言自语,怀瑾走在她身后若即若离。
行至一卖灯的摊前,嫦曦看花了眼,精巧的荷灯拿了几个,又看到鲤鱼灯,刚拿到手里,又看到八角灯,抱了满怀看着怀瑾,怀瑾摇摇头,只留两盏荷花灯在她手里,其余的还了回去,嫦曦一噘嘴,怀瑾笑道:“是观灯,不是买灯,这满街都是,买得过来吗?”
嫦曦怏怏指了指那些花灯,怀瑾握住她手指:“游逛一圈,挑一个最喜欢的带回去。”
嫦曦点点头继续往前,人流如织火树银花,怀瑾突然问道:“山海经中所载,是否实情?”
嫦曦笑道:“有言过其实之处,不过多数确为实情。”
怀瑾看她一脸笃定,笑了笑道:“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天庭胜镜也不过如此吧?”
嫦曦摇摇头:“哪里?天庭再热闹,少了人间的烟火气,总觉冷清无趣。”
说着话一捂嘴:“你别招我说多了啊,会遭雷劈的。”
怀瑾抬头看向天上,月朗星稀,奚落的话未说出口,就恍惚听到凭空里一声炸雷,下意识护住嫦曦,凝神再听却没了动静,自嘲笑道:“原来是大的炮仗,以为真的打雷了呢。”
嫦曦没有说话,正直直得瞅着前方,怀瑾顺着她目光看去,看到有人影一闪,手在嫦曦眼前晃了几下:“看见什么了?”
嫦曦回过神来:“看到一位男子,跟怀瑾长得有些象。”
怀瑾一笑:“跟我象的人,这天底下除了广阳王世子,再无他人。”
嫦曦看向他:“不过,比你好看得多。”
怀瑾一吸气,眯了眯眼睛,长长笑了一声,嫦曦斜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怀瑾不理他,又走一会儿方开口:“真的看清楚了?”
嫦曦点点头:“我盯着他看好半天呢,他也笑看着我们。”
怀瑾又眯了眼:“不奉诏,他竟敢入京吗?”
嫦曦自顾看热闹猜灯谜,没听到他的话,二人到了河边,有人递过纸笔收钱两文,各自写了所愿系在龟上,每个小龟纹银二两,嫦曦看着灯飘水面龟游水中来回穿梭,指了指河面笑道:“老龟的子孙也有今天,可巧被我瞧见。”
怀瑾看她眉飞色舞,拉拉她衣袖:“人多热闹处,莫要说奇怪的话。”
嫦曦悻悻住了口,依然掩饰不住喜形于色,大声问怀瑾:“荷灯上写的什么?”
怀瑾看着她:“你呢?”
嫦曦笑道:“好吃好睡,快活欢喜。”
怀瑾轻咳一声,嫦曦又问:“你呢你呢?”
怀瑾肃容道:“说了就不灵了。”
嫦曦瞟他一眼:“爱说不说,怎么都不会灵的,那个菩萨会一个个看过?尘世中人的愿望罢了。”
怀瑾又一声轻咳,拉了她说了声走,到僻静无人处,仰望着着天上圆月:“九五至尊。”
嫦曦蹙眉问声什么,怀瑾看着她:“我写在荷灯上的,只有这四个字。”
嫦曦敛了笑容,怀瑾含着几分期许:“你,可愿陪着我?”
嫦曦吸一口气:“叶怀瑾,为何你总要扫我的兴?此话大可留到明日再说。”
怀瑾手握住她的:“可能陪着我?”
嫦曦抽出手来:“那我的心愿呢?”
怀瑾发誓一般:“早晚你会得偿所愿。”
嫦曦不看他:“眼下我已如愿以偿。”
怀瑾又捉住她手:“不过是暂时的,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各方蠢蠢欲动。”
嫦曦甩开他手:“本朝已有太子。”
怀瑾一笑:“摆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