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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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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梦到华胥 第九章 食鬼

许仙身上的光芒倏地耀眼,那强魂觉得遍体若烧,还要凭着一股凶性勉力前进,但越前进就越是痛楚,仿佛要融化了一般。于是再也支撑不住,落在地上。

红面鬼差上前按在地上,拿锁魂索牢牢绑定,心里气恼,大觉在这位新大人面前失了颜面,又狠狠补了几脚。也不怪他疏忽,平日的鬼魂,大部分浑浑噩噩,连神智清明的都少见,就是有,见了恶鬼城隍,哪个不是股栗如筛,面如土色。真正不怕鬼差的的强鬼,说实话,他也拘不来。

许仙若无其事,翻开桌上的生死簿,这生死簿甚是有趣,天下城隍人手一本,但最关键那一本却掌握在冥府崔判官手里。算是分出力量给他们使用,有点前世电脑主机,联机办公的意思。这生死簿当然不会将一个人一生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平日只写着寿元。只有审魂的时候才用来显示一生的功过,不过也只显示重要的,小善小恶都相互抵消了。

许仙还试着找出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因为修出阳神的原因,已经没有了。正是“一达此境,各安天命。”许仙现在即便肉身没有了,也可以一直保持阳神出窍的状态,不过在日后的修行上会有些小妨碍。城隍就是看出这一点才让他干脆死了算了,毕竟按规矩阳世中人是不能做城隍的。

这么会功夫,许仙已经找到了堂下之人的名字,念道:“申屠仗,淮阴人,寿终于四十二岁,死于刀斧。”再看处“你一生杀人九十有四,虽多为奸佞,但亦有无辜,算是秉直道而行,却难免要到刀山上走一遭了。”

申屠仗大惊失色,奋力挣扎,挣的那锁魂链吱呀做响,口中吼道:“我死了?我怎么可能死了,我没死。”

红面鬼差骂道:“这泼汉,我刚才才捕的你,你喝醉了酒,活该让人劈开了脑子,脑浆子都流了一地,还说不死。”

闻此一言,申屠仗一呆,而后目呲欲裂,更加奋力挣扎,口中吼道:“我誓杀汝,我誓杀汝!”原来他也是江湖豪杰,颇有些侠名,近来来此会一个再好不过的朋友,二人要共谋一醉,面对知己,他自然开怀畅饮,结果就给人开了瓢了。死了还有醉意,被带到堂上,还以为是人装鬼作怪,直到此刻才算是酒醒了。

堂上许仙淡淡道:“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该如何?”

申屠仗也知堂上真的是城隍君,他一生不信神鬼,到此间也面不改色,叩首道:“大人若能让我报得此仇,愿做大人牛马,以报此恩。”被知交好友所杀,他心里已是恨极了,此刻无论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报仇。

许仙道:“松绑。”

“贤弟不可啊,阴人不管阳事,怎能放他回去报仇呢?”赵文会听了动静,急急忙忙的赶出来。

此刻积压三月的鬼魂都已审完,才审到这今日才死的新鬼,许仙道:“兄长不必担心,我自有分晓。”赵文会听此言,犹豫了一下,他本不是个强势的人,此刻也就不再坚持了。任凭鬼差松了绑。

那申屠仗脱了枷锁,如猛虎出笼,大吼一声,狂奔而去,在堂中掀起一阵旋风。赵文会惊道:“新魂就有如此威势,难道是那‘鬼雄’?”又苦道:“兄弟啊,你这样放虎归山,他若不回来,来日必成大患。想必你没听说过当年楚雄之乱吧!”

“楚雄之乱?”

“楚霸王死后,魂魄不散,旌旗十万,将地府闹得天翻地覆。我看这申屠仗就算没楚霸王的威力怕也不会差太远。”

有句话叫“神鬼怕恶人”,非是怕恶人,而是怕那气盛之人,这种人入军伍则必成猛将。曾有一故事说,一将带兵行军驻营,手下掘大蛇,营中惊怖,那将上前拔剑杀之。夜梦一白头翁索命“为何杀我”,那将知是白天那蛇,却毫无惧色又拔剑将其斩杀,口中道:“想杀便杀。”可知此等人神鬼也要敬而远之。

申屠仗就是这样的人,一入鬼道,便为鬼雄,如果不及早送入轮回,很容易聚众成事,也难怪赵文会如此担忧。

许仙一指余下的卷宗道:“来日大患来日再说,今日大患却不能不除。”

赵文会立知其意,那剩下无法处理的卷宗,都关系着一个地方“仇王府”,十年前,仇王府数百人一朝遭戮。怨气杀气之重连他这个城隍都无可奈何,现如今经常掠取鬼魂,确实不能不治。但他手下不过四鬼,向冥府调阴兵,却总是调不来。他的怨气一则是公务繁忙,再则就是受了这仇王府不少鸟气。

许仙的意思很简单,你帮我救了一条命,我帮你解决了这仇王府,算是还清你这人情,不然你这城隍永远坐不安稳。

赵文会本不擅长这权变之道,此刻干脆道:“罢了,罢了,都依着你吧,来日出了什么事情,我自担着,你放手施为就是了。我,我再回去睡会儿得了。”说罢就转到后堂去了。

又是一阵风卷入,那申屠仗提了一个瘦小的阴魂掷于地上,那阴魂面目清秀,还做生时的书生打扮,只是此刻战栗不已。

申屠仗倾金山、倒玉柱,一个头磕在地上,豪迈道:“此仇已报,以后凭君驱使。”

许仙倒没有上前扶起,说出“壮士何须多礼”这样的狗血话来。只是道了声:“起来吧!”申屠仗二话不说,站在许仙身侧。

许仙问地上跪着的人道:“周清,你为何杀友。”

周清还想隐瞒,看许仙一双苍茫的眸子,四周恶鬼环峙,眼前好友之魂怒目而视,哪里说的出欺瞒的话,老实道:“我同他妻有私情,恨不能长久,才生杀心。”原来申屠仗避祸,将妻托付给他照顾,结果二人日久生情。申屠仗杀尽仇敌来带妻子回去,而这周清也不会武功,却不想遭此横祸。

申屠仗怒笑道:“我道宿无冤仇,何以见杀。原来竟为一女子杀我。你可知,你若露出半分这种意思,我又何惜一女子,成全你们二人又有何妨?要怪只怪你装的太仗义了。”

许仙道:“再给你个报仇的机会如何?”

申屠仗得了许仙授以,上前抓住周清神魂,扯碎吞食下去,顿时感觉自己变强了些,大喜谢过许仙。这也是魂魄修行的最简单办法,食魂。只是这种方法从一开始就入了邪道,沾染因果之深,寻常鬼魂不敢尝试,而且在吞噬的过程中,极容易被影响而失去自我。只有这等自我意识极为强烈的强魂,凭着一股凶杀之气,才能压制。

许仙早在默默观察他的心性,若是他不将那周清的魂魄带回来,那就是太贪,而且不懂做手下的道理,当牛做马不过一句屁话,许仙立刻就要收了他,现在看来还可一用,就算是有意为之,也算是个有脑子的鬼。只要自己力量在其之上,就能保证他不反叛。

许仙推算了一下,按这种速度修行下去,只要数月,出窍的记忆就能够全部得知,那时候力量会再有一个增长。只是那时候必然打破现在的状态,即使以他现在的心性,也不免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就是我,若硬要保持现在这样,那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而后许仙干脆将积压的魂魄中罪大恶极之辈,都拿出来给那申屠仗吞食。

红面鬼差念道:“此人忤逆,家有余粮而饿死其母。”申屠仗抓住扯碎吞食,狂笑道:“吃这等不孝子,大是痛快!”

鬼差又念:“此人生时为金华县令,鱼肉百姓,酷刑杀人。”申屠仗也一把抓过,塞在口中。“好个贪官!可惜不是死于我手。”申屠仗抓着那鬼魂细细咀嚼,任凭其哀嚎求饶,面无改色。

如此这般,鬼差念一鬼之罪状,申屠仗生食一魂。他一声快意恩仇,此刻虽死,却丝毫不减生时豪气。

申屠仗本来就身材高大,此刻不断涨大,不多时头触房梁,不得不坐在地上。四个鬼差此刻都得了闲,站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羡慕不已。只是他们终究不敢如此,若他们一口气吞食这么多魂,早就不复原本的自我了。而看申屠仗狂笑不已的样子,竟然丝毫不受影响。心性上的东西,即使鬼魂也无可奈何。

第二卷 一梦到华胥 第十章 问心

一声鸡鸣,许仙道:“申屠仗,你且潜入地下,好好消化这些生魂,来日必有用你之时。”申屠仗应了一声,潜入地下。

赵文会过来相送,皱眉道:“缺如此多的魂魄,该怎么交代。”

许仙道:“仇王府掠取的魂魄怎么交代,这就怎么交代!”说完飞驰而去,留下赵文会苦笑不已,不知自己是引来了救星还是灾星。

许仙这些作为并非仅仅为了报恩,更是今晚从赵文会口中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构成,天庭地府,仙佛广大。他确实需要一点自己能够掌握的力量,未必要做什么大事,但却要能够自保。

而第一假想敌就是法海,法海同白素贞结仇是在多年前盗了他的金丹。而非仅仅降妖伏魔那么简单。无论是何种心情,但这段仇说不得也要替白素贞接过。而法海的力量自不必说了,数百年来的修为非同小可。

虽然以他现在的状态,什么千年情缘都不在考虑之中,但这种状态是不可能一直保持的,除非永远不再回窍,但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作出这种违背本心的事。一旦回窍,必然沾染这些因果,那时候就需要足够的力量了。

毕竟无论再怎样淡漠,自存自保之生存心,以及追寻大道的发展心还是存在的。不过若能将此心也看破了,不落于幽冥之下,必飞于九天之外。

等到自己能够完全想起这段记忆时,现在的自己心中所承载的是那茫茫大道,身为人的自己将会完全消失吧。不是东风压倒西风,而是更高等的意识主宰了低等的意识,就像是小孩子变成大人,同一个人,到最后意识却完全不同了。

但不知为何,想到原本那个自己就要被这茫茫大道消磨,如同古井般的心,还是微微感到一些惆怅。

不过世间事,总无绝对,明天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

“喂,汉文,吃饭了。”

许仙迷迷糊糊的醒来,一张绝美的脸庞在他面前。“明玉啊,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昨晚做了很多的梦,好累啊。”

潘玉好奇道:“什么梦?”

“嗯。”许仙想了一会,“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很威风的样子。”

潘玉抿嘴一乐:“你一直都很威风,好了,别懒了。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什么热闹?”

“书院准了红袖书院参加这次初雪会,大家都看大姑娘去了,那尹院首的学生里有两个天仙美人哦,不去后悔一辈子。”

许仙打了个哈欠,翻身坐起:“整天看你还不够,看什么天仙美人。”

潘玉粲然一笑,却不言语。

吃完一顿潘玉觉得温馨,许仙觉得古怪的早餐。两人也都去寻热闹看。

按许仙的话说,一群骚人聚在一起,除了发骚还能干什么。去了一看,果然在发骚,一大堆读圣贤书的才子,争相同几个小姑娘套话。尹院首不在其中,为首的一女子确实身子绰约,巧笑倩兮。确实称得上风华绝代四个字。连许仙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呃,还被潘玉瞪了一眼。

潘玉皱眉道:“竟然让花魁来参加初雪试,还真是不像话。”刚才她也只是听说有什么美人,现在一看,这个不就是听月楼的花魁吗?叫什么彩凤的。

她却不知道尹红袖的难处,正真能诗会文的都是大家女子,而她又是杭州有名的怪人,哪个肯放自己儿女随她胡闹。倒是风尘中常有些女子依靠于她,拜她为师,学些诗文,好自涨身价。这彩凤正是她学生中的佼佼者,能诗会文,气度雍容,是她心中的不二人选。

许仙也吃惊不小,听月楼的名字他可是如雷贯耳了,一直想去瞧瞧来着,如斯佳人,竟然也会沦落到那种地方去。旁边的潘玉似乎察觉他的心意,笑道:“这彩凤虽是沦落风尘,但却还是清白之身,如果汉文有意,或可一亲芳泽。”

许仙惊讶道:“卖艺不卖身?”这句话虽然经常出现在各种电影小说里,但许仙从未当真过,认为这不过是被老鸨待价而沽,耍出来的噱头。

“嗯,仇王之乱时,她爹还是这杭州知府,后来受了牵连,发配三千里死在路上,她也被贬入乐籍。只是后来尹红袖对她多有照顾,虽然挂名在听月楼,也算半个自由身吧!而她自己也颇有些手段,方能自保。”

许仙心下了然,显然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可以上达天听的女人。

人群中,彩凤周旋于诸人之中,从容应对,竟隐隐有潘玉的风范。从潘玉刚出现她就有意无意的望向那里,不单单是因为潘玉的容貌,更是因为,她知道这就是此次初雪试的最大敌人。

至于周围这些学子,她还真没放在眼里。不过令她失望的是,潘玉只顾得和旁边的人说笑,根本没怎么注意过她。后来同潘玉说笑的那人离去,潘玉待了一会儿竟然瞧也不瞧这边就径自离去了。

许仙站在玄机观门口,本来早就应该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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