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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钟黎回眸微笑,“云姐姐,你醒了,今天真早啊!”
云嫣尚有几分睡眼惺忪,满头青丝瀑落而下,长过腰际,闻言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道:“大清早的就这么吵,怎么睡得着。”
“啊,对不起。”钟黎连忙站起身来。
云嫣把她重新按回座上,从身后搂住她的脖子,笑道:“帮我梳头就原谅你。”
“好。”钟黎脸色微红,为这样亲密的姿态感到不好意思,却又觉得心中升起一些暖意。
她们相依相偎,面颊相贴,同样美丽的容颜,一个艳冶妩媚,一个清素雅致。
云嫣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用再织布了,那家伙很有钱的,如今又当了官,保你吃喝不愁。”露出自矜之色,显然是对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很有见地。
钟黎摇摇头道:“我已欠下许公子天大的恩倩,又怎么能再用他的钱?”
云嫣拍拍她的脸颊,“无论是大恩还是银子,他都不在乎的,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钟黎毅然道:“可我在乎,我虽然是个女子,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云嫣打趣道:“你难道打算靠织布来报答他?”
钟黎道:“我织的布,连镇里布庄的老裁缝都说我织的好呢。”说到后面声音却是越来越低,“我也只会做这个。”
曾经负担了家中大部分的开销,供钟馗考上了举人,这门令她也颇有些自豪的技艺,在这个时候却有些杯水车薪的味道。这份恩情且不说,但就许仙为钟馗的葬礼花销的那五千两银子,就不知要织多少布才能还上,一时之间有些惘然,但又立刻转为坚毅。
钟黎握拳道:“我曾在书上看过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故事,只要我不懈怠,早晚有一天能够报答这份恩情。”
云嫣哭笑不得,“你不是打算以身相许吗?”
人都是人家的了,还用得着还钱吗?
钟黎虽已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骤然听云嫣提起这个词,还是不禁羞的脸色通红,呐呐的道:“我除了会洗衣做饭外,就只会纺纱织布。”
云嫣道:“你以为以身相许是做什么啊?”总感觉她的理解有些偏差。
钟黎红着脸,细声细气的道:“就……就是嫁人啊!”
“然后呢?”
“要听人家的话,要伺候人家。
“再然后呢?”
“要拼命干活。”
“干活?”云嫣嘴角抽动,似乎有些理解钟黎的想法,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说的也是没错。
钟黎只知道嫁人是一件很羞人的事儿,但对于具体的细节却是一点都了解,而嫁人后要干什么就更是费解了,从她的听闻来看,大概就是洗衣做饭,喂鸡喂鸭,有地还要帮忙耕地这样的事儿,所以她对于以身相许之后能不能报答许仙,是怀着深深的忧虑的。
云嫣翻了个白眼,“难道你嫁人是为了做工吗?”而事实上,对于乡间的农人家庭来说,这样工作比之所谓的“相夫教子”更为重要,一餐饱饭也比风花雪月更为实际。
钟黎经云嫣提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番后,道:“云姐姐,我问你一件事,你千万别向别人说!”
“好,我保证不说。”
钟黎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异常认真的问道:“哪里能捡到孩子?”
“什么?”云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猎了。
“哪里能捡到孩子?最好是男孩。”钟黎重复了一遍,毅然决然的道:“我想帮许公子养个儿子。”她忽然想起来了,女人嫁人后最要紧的工作就是养孩子。
这是何等壮烈的宣言啊!又是何等不可思议的逻辑。云嫣头一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难以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要捡呢?”
钟黎眨眨眼,“孩子……不都是捡来的吗?”声音渐低,她也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不对。
云嫣已经不用问是谁这么告诉她的了,大概世上每一个孩子都问过父母这样的问题,得到的结果也多半千奇百怪,石头里蹦出来的,胳肢窝里钻出来的,很显然钟黎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答案。
但一般的孩子会慢慢长大,在耳熏目染之间发觉事情的真相,或者由母亲在关键时刻传授给女儿真正的“秘籍”,但钟黎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父母早逝,隔绝世外,唯一的哥哥钟馗更不会禽兽到跟自己的亲妹妹讲这种事儿。
于是乎,某个被蒙骗了十几年的孩子慢慢长大,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为了报答某个男人的一段恩情,决定为这个男人捡一个孩子回来——嗯,最好是男孩!
“好吧,等他回来你可以跟他商量。”
“商量什么?”许仙的声音陡然自窗外传来。铃黎连忙摆手道:“没…没什么!”
许仙亦不曾多想,天未亮的时候,他又出去寻找钟馗的下落,但却还是一无所获。
“钟姑娘,已经过了不少日子,你哥哥还没回来,我们也该要出发了。”
第六卷 伊人倚红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耳通
许仙见钟黎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白麻布的孝服,棉白腰带束紧盈盈腰肢,越发显得的素净典雅。
钟黎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道:“恩公。”
许仙咧咧嘴,自丧礼之后,这就是钟黎对他的唯一称谓,修正了许多次也无法让她改口,如今他也懒的再去订正,只道:“我会派人送你到京城中去,到时候自有人安排你的住所。”
“钟黎但凭恩公吩咐!”钟黎犹豫了一下,“能够再等一天吗?”固然已经下定了报恩的决心,但突然之间要她离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竹林,心中还是有些惶惑不安。
“也好!”许仙自然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至少要给她缅怀的时间吧!
钟黎感激的望了许仙一眼,“我这就去准备早饭!”
但当早饭之后,钟黎并未像许仙想象中的那样到竹林间漫步,再欣赏一次她种下的那些花朵,或者趴在窗台托着脸颊痴痴的等着钟馗的归来,而是一个劲儿的捣鼓她那台机杼,却并不是像往常那样织布,而是找来锤子凿子之类的工具,忙的满头大汗。
许仙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之后,钟黎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提出了第二个请求:“恩公,你能帮我把织机拆开吗?”
“为什么?”
钟黎比划了一下机橡的大小,“不拆开就没法放在马车上了,没有机抒就没法织布来报答恩公。”认真的态度表明,她对这个问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许仙感叹,这该说你是实际还是虚幻、是聪明还是愚笨呢?
“我说过了,你真的不用报答我。”
眼见钟黎又要争辩,拿出她那一套知恩图报的理念,许仙连忙挥手打断道:“更不用织布来报答我!”
钟黎双手握于胸前,倾身道:“那恩公想要我做什么呢?”睫毛眨动,明眸闪烁,包含着真诚与决心,似乎只要许仙说出一个答案,她就随时可以赴汤蹈火。
面对这样的女子提出这样的问题,世上任何男子的答案都不会相差太多吧,虽然那是她所不明白的答案。
许仙没有再尝试劝她打消报恩的想法,因为他已经在这上面失败了几百次。心灵手巧的她,在某些方面委实称得上“死脑筋”外加“一根筋”,而且从内心来说,他又喜欢这样的性格。知恩图报总不是一件坏事,如果他受了别人的大恩,也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报答。
许仙思虑片刻,耸耸肩膀道:“那好吧!”就开始动手帮她把机杼拆开,她到了京城也无事可做,就当是织布解闷儿吧!
早饭过后,云嫣善解人意的陪着钟黎到林间漫步,疏解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许仙则舒舒服服的躺靠在竹椅上,享受这片刻安然的时光。
此时已过了立夏,进入初夏时节,日光越发的温暖,日灵之力也越发的稠密。
许仙闭上双目,呼吸平缓,彷如睡着了一般,唯有以灵目方能看到,以他为核心,一圈金色的灵光一张一缩,仿佛在用他的身体吞吐着阳光一样,神魂中的主星已燃烧到了极致,令他的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华彩。
许仙能够感觉到,自身的身心已是圆融如一,周身的能量已达小圆满,再继续修炼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非得天劫不能突破。
许仙自然不能在这里度劫,而是转移心神,尝试着要六神通的第二门神通“天耳通”修成,六神通同“金身”、“舍利”并列,同为佛门至高道法,比之“真言手印”更略高了一筹。
天耳通者,能闻六道众生苦乐忧喜之语言,及世间种种之音声。单单就此看来,天耳通同天眼通一样,还算不上“道”,只能算是“法”,究其威力大概还比上某些“术”的作用,但六神通乃是一脉相承,越是往后越是奥妙。
能知六道众生心中所思之事的“他心通”,能运身神用,举身凌虚的“神境通”,乃至更为神秘的“宿命通”,以至于六神通的最高神通——“漏尽通”,破除一切烦恼,到达传说中的大圆满境界,佛门之中也唯有佛祖一人修成。
许仙以阳神顶点,人仙之境,修行天耳通实则还有些勉强,若是在渡过天劫以后,方能够轻而易举,水到渠成。
但他如今闲着也是闲着,更重要的是,法若能成,对道的理解就更加深了一层,对于度劫也有许多好处。
此中秘法,法海当日尽已传给了他,核心却唯有四个字,那就是“用心去听”。
许仙竭力去听四周的声音,他自修龙族之法,不但身体强悍,而且耳聪目明,远胜于常人,但此时也只听到风吹竹林——那如潮水一般无休无止的“哗哗”声。无论他如何将灵力运至双耳,也无法体会到那天耳通的奥妙。
他也并不心急,定下心神,慢慢的体会其中的奥秘。
嫦曦踏着轻缓的猫步来到许仙的身边蹲下来,望着闭目不语的许仙。这次前途未卜的旅程就是寄托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说不定自己以后的所有的人生,不,猫生,都要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所以她一直小心的观察着,观察的结果还算是满意,只是他似乎从未注意到她的存在,大概是因为自己是只猫吧,如果自己还是原来那个自己,他是否会多关注自己一些呢?但变成人又要面临新的烦恼,她当然不会像钟黎那样,以为嫁人就是干活,以为孩子都是捡来的,但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喵,说来说去,只是只猫而已。”她发懒的想,舔舔身上的毛,准备再睡一会儿,却忽然发现,许仙身体一震,耳中流出细细的血线。
“喵,难道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嫦曦不由大惊,哪还有半分困意,跃上竹椅的扶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发出喵喵的叫声试图唤醒许仙。
过了一会儿,许仙慢慢张开双眸。
第六卷 伊人倚红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归来
竹风萧然,叶落空庭。
堂前花落,天外云舒。
许仙静坐良久,却始终不得其法,无论怎样的安定心神都无法有所得益。想来也是,安定心神乃是为了顺其自然,而自己如今却是想要勇猛精进,加速修成天耳神通,单单的安定心神哪里够,非要披荆斩棘,破除魔障,方能进益。
只是荆棘为何物,魔障又是什么?谁又能看得清呢?
世上最可怕的魔障,并非狰狞可怖的修罗夜叉,或者鬼魅诱惑的万象天魔。
这些魔障,虽然恐怖,但皆可名之。
也自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修行者,能够以力胜之,以心克之。
但若是不知道该胜什么,不知道该克什么的时候,又要如何是好呢?
最为可怖的魔障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世人称之为瓶颈。
于莫名间停滞了修为,无论花尽千般心思,百般努力也无法使修为更进一步,大限来时就一命呜呼,坠落黄泉。
佛门称之为“知见障”。
所知障,由法执而生,以贪瞋痴等诸惑为愚痴迷闇,其用能障菩提妙智,使不能了知诸法之事相及实性,故称所知障,又作智障。
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只是皮囊,其中承载的,乃是一个人一生的知与见,正是这些知见让人不断突破阻碍,前进成长,但若是这些知见变成了阻碍呢?人又该拿什么来克服他呢!
许仙恍然明白,原来魔障便是许仙自己,或者说是自己一切所知所见所得,在某些时候。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但哪怕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无法简单的突破这层魔障,用自己的“知见”来打破自己的“知见障”,这种事便如左右手互博一样,或者是要直接提着头发将自己提离地面,简直是不可思议,而且当你打破目前的知见障时,新的知见障也就产生了。
如果许仙真的能够做到打破一切知见障,那就真能够破除一切执念,离成佛也就不远了。
但是,他并非要彻底打破知见障,而是用想新的知见障来代替旧的知见障,就如同被困在层层罩子里的人,他还无法打破所有罩子,却还是能够打破目前的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