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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轩立在台下,立刻反驳道:“你这是诡辩!”
李思明摇头笑道:“这家伙平日不怎么言语,口才竟如此便给!”这样一来,就先把好色的名头撇清了,但仅仅是这样怕还不够,裴文渊可没那么好糊弄。
果然,裴文渊又问道:“这和天下人又有什么关系?不要再三顾左右而言他,如再不回答,就不止是狂妄,而是污蔑天下士子,这个罪过我怕你担当不起!”
许仙道:“裴公且听我一言,凭我妻的才学,不只能做我的老师,亦可做天下士子的老师,但是这些人只因为她是个女子,就如此轻蔑。即便证明了自己的才学,也没有多少礼遇,不知将这个‘师’字丢到了哪里?这种妄自尊大的习性又岂止对女子,我若是找一个贩夫走卒上台来,怕也会得到一样的对待。”
“天下人中,读书的不足十分之一,学有所成也不足十分之一,但就这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只因读过几本四书五经,就唯我独尊,觉得其他人都是粗鄙可笑的村夫俗子,难道这广大众生真的就没有值得师学的吗?何以如此自以为是。”
“若觉得没有,我让我妻来指点你们一二,你们不但不来拜之为师,待之以礼,反而群起而攻之,难道不是狂妄吗?又将圣人教诲抛到了哪里?我发此言论,就是要让天下读书人警醒,不要因为一时的偏狭之见,忘了圣道之所在!”
这一番话说出来,简直正大光明到了极点。许仙由狂妄小子化身为用心良苦、心怀圣道,为了警醒世人而战斗的悲剧英雄,让众人听的都是目瞪口呆。
许仙心里松了口气,终于绕过来了。如果在这种地方讲什么女性解放或者自己多疼爱妻子那简直是自找没趣,还是扯出孔老二这面挡箭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不是好色是尊师,你们看不起比自己强的女人就是违背了圣人之言。我骂你们是为了警醒你们,偷着乐去吧,千万不要谢我 !’
虽然不怎么介意名声,但既然在这俗世生存,名声好一点总没坏处,他就借机来个颠倒乾坤,堵上这些人的嘴。
许仙一揖到地,“正是因为天下士子轻视天下人久矣,我才不得不出来匡扶圣道,以正视听,望裴公明见!”
裴文渊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许仙的话有真有假,总而言之,胡扯的成分比较大,但也不能不承认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在此和他辩论起来,只怕是没完没了。
“这么说来你倒是一片好心。”
“正是!”
裴文渊道:“你如此言语,想必对师道早有一番见解,可敢以此为文,做上一篇文章让我们一探究竟,若能做得,便证明你心有成见。若是不能,那就是信口雌黄,存心狡辩。”
他早知诗词难不住许仙,但他却凭借身份见过许仙在殿试上做的那篇文章,委实算不上佳作。料定这便是他的软肋,来此之前就打定主意不考诗词而考文章,存心要让他为难。仓促之间又能做得什么好文章出来,他只要趁机敲打他一番,杀杀他身上的傲气,也算是平了公愤,对他本人也不是没有好处。
却没想到他话音未落,许仙便道:“学生请为《师说》,以正天下言论!”
许仙恨不得一拍大腿,就等您这句话了!想要让这些人承认,光凭空口白牙几句话是不行的,怎么也得拿出点真东西,他一路引导话题到此处,那是早有准备,就是这老头不说,他也要拿出来显摆一下,由对方提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裴文渊如此出题,众人暗暗窃喜,纷纷等着看许仙的笑话,文章不比诗词,需要的不止是灵光一闪的灵感,更需要平日里的积累。
尹红袖露出担忧之色,云嫣拍拍她的手道:“老师不用担心,夫君他已是成竹在胸了。”
尹红袖讶然道:“你知道?”从方才知道裴文渊要来的消息,他们都在一起,也不见他们商量什么。
云嫣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该是什么坏主意。”相处那么久,她哪还看不出许仙的心思。
尹红袖望着她脸上充满信任的安然,心情莫名有些低落,“但愿如此吧!”
云嫣却凑到她耳畔轻声道:“等你们相处的久了,你也能看出来的,夫君的心思很容易猜。”
尹红袖脸色一红,“休要胡言,我猜他做什么?”却终归还是有些担忧。
司仪为许仙取来纸笔,摆好长案,只等许仙书写。
尹红袖咬咬牙,忽然站起来,“我去看看!”快步走上高台,对裴文渊施了一礼,“裴公。”
裴文渊还礼道:“郡主!”
紧接着却见尹红袖接替了司仪的工作,自然而然的为许仙磨墨。
裴文渊微微一怔,传闻许仙同这位郡主关系不浅,看来果然不是假的,这样是要我给许仙几分面子,等下莫要太过疾言厉色。这位乃是皇后身边的贵人,倒也不能不有些顾忌。
众人也是愕然,以堂堂郡主的身份竟然亲自为许仙磨墨。
许仙也抬头望向尹红袖,但见她脸上的担忧之色,便明白她的想法,不由微微有些感动。
尹红袖却只是低头磨墨,不同他对视一眼。
待到墨汁磨好,许仙提笔写就,“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司仪高声传唱,裴文渊坐于一旁倾听,摇头道:“此乃老生常谈,谁人不会!”
司仪又报,“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裴文渊道:“这也是常论,没什么出奇!”
尹红袖瞪了他一眼,怕他耽误了许仙的文思,但裴文渊只是微笑以对,但许仙也丝毫没有受到打扰的样子。
司仪再报,“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裴文渊道:“这倒是正论。”
司仪报,“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裴文渊沉默不语。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裴文渊道:“此子之意与吾之见相合!”
司仪报到,“是故圣益圣,愚益愚。”之句。
裴文渊点头道:“此子的文章,竟也可人!”
许仙下笔愈快,司仪连连报句,竟有些跟不上,“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
裴文渊暗暗称奇,听其内容,心中感叹,能有如此见解,切合时弊,恐怕方才那些言语不只是狡辩!
待到许仙一笔写就最后一句,“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裴文渊听罢,不觉拍手赞道:“果真绝妙好文!”上前拿过文章,来回品读!这篇文章,正反相对,前后呼应,一气呵成,气势磅礴,思维缜密,绝对是大家风范,不是轻易能得来的文字。
司仪接过文章,从上至下,遍示诸士子。一个个面如土色,莫不拜伏,不能拟议一字。
第六卷 伊人倚红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彩云
许仙微微而笑,这一篇韩昌黎流传千古的《师说》若还不能让他们认可,那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尹红袖在一旁看的满是赞叹,不知道他如何在仓促之间就想好了这样的文章,真是天赋奇才。
她却不知,这般才学并非天赋,实乃九年义务教育之功劳!
若这算是挑战的话,那么接下来就轮到许仙出题了,裴文渊回答。
但裴文渊地位不凡,总不能真的和一个小辈摆明车马,那么无论胜负都是得不偿失,所以一开始就言明并非是挑战,甚至不是指教,而是问他几句话。
许仙也知道这点到为止,如今趁着这篇文章将这一群人镇住,痛痛快快的将这大会收场才是,拱手道:“裴公以为如何?”
裴文渊又将那文细细读了一遍,赞道:“当真是一字千金,可以千古流芳。我此次前来,原本是担心你年少成名,难免轻狂,把一身才华耽误了,也辜负了圣上的嘉许,要来劝你戒骄戒躁,如今看来却是老夫多虑了。”
一席话说的台下人人赞赏,果然是宗师气度,胸怀广阔。
尹红袖暗道:若是他真的被你问住,怕就不止是一个“劝”字了,明明是来杀许仙威风的。
但也知道,这对许仙最为有利,今日这一番比试就能将这次大会对许仙的不利言论消弭大半。
许仙也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裴公挂怀,在下定不会辜负圣上隆恩!”
一时之间,台上竟是一副老少相谐的模样,全没了方才唇枪舌剑的样子。
这场大会,以最激烈的场面作为开端,又以最为和缓的情景结束,令观者都是惊叹不已。
裴文渊一抖长袖,转身就要下台。
许仙忽然在身后道:“裴公,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文渊潇洒转身,“讲!”
“您颅中是否常常阵痛?阴风下雨的天气,更是加剧?”
裴文渊一怔,“你怎么知道?”他一大把年纪,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的健康,有点病痛也是难免的。他这病痛并不算太严重,少有人知,却常令他心中不安,暗自寻了许多名医却都无法医治,如今被许仙一语道破,不由心中一凛。
许仙微笑道:“裴公忘了吗?在下还编过一本医书。”
裴文渊心中一震,想了起来,许仙编的那本医书他也有一套收藏,但非此道中人,便不怎么研读,却有不少名医都对这本书称赞不已。如今想来,许仙不仅仅是个才子,说不定还是个神医。
如今他一眼看破自己的暗疾,又显出如此从容模样,想必是有医治的方法!但在这高台上,总不好屈尊去向他请教,微微颔首,就要下台,想着找个什么时候再做拜访。
“此病不抓紧时间医治,耽误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不知道何时会突然发作。”许仙又轻轻抛出这么一句话来,裴文渊的脚步就立刻僵住了。
台下之人都听不清许仙轻声的话语,只见裴文渊走了几步路就神色大变,都有莫名其妙,议论纷纷。
唐明轩纳闷道:“院首,你怎么了?”
裴文渊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挣扎,想等着许仙上来给他治病,但许仙显然没有这个意思,而是摆明了告诉他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店了。他只得慢慢转过身去,脸上的从容潇洒已经消失不见,凑到许仙面前,低声道:“小子,你真的治得好?”
许仙插着手臂,摇头晃脑的道:“然也!”
裴文渊撩开衣袖,伸出手臂,低声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你小子也些许给点面子。”说话立刻客气了许多,正是老人怕医生。
许仙笑道:“您老千里迢迢来找我麻烦,我还帮您医病,这不算给面子吗?”
众人见原本气宇轩昂的裴文渊竟然又凑到许仙跟前,像是在说些什么,脸上焦急中夹杂着一丝求肯,反倒是许仙带着从容微笑,彼此的身份忽然之间突然掉了个个。
裴文渊急道:“那还不快给我把脉!”
许仙冲他粲然一笑,“倒也不急于一时!”
裴文渊吹胡子瞪眼,却拿他没有办法。
尹红袖在一旁看的窃笑不已,原来他还有这个办法,若是裴文渊真的咄咄逼人,他就拿出这个杀手锏来,不信他不就范。
待到下台之时,许仙忽然低声道:“谢谢!”
尹红袖足下一顿,傲然一笑道:“我只是想第一时间看到你的佳作而已!”但醉人的喜意已泛上她弯弯的眉梢,淡粉色的桃花在她的笑容中,越发显得艳媚可人。
许仙也不由停下脚步,她却轻摆翘臀,走了下去,蓦然回头道:“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吗?”
许仙点点头,“朋友。”
午间摆宴汇丰楼,裴文渊和许仙自然是主角。
许仙为裴文渊把了脉,开出一道方子,最重要的却是在把脉的时候,用天眼天耳通直接看到了裴文渊的病患处之处,渡入一股灵气进入,于不经意间做了一次小小的手术,普通大夫治不好的病,但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老头立刻觉得神清气爽,喜笑颜开,看许仙再没有这么顺眼过,俨然是要将他引为忘年交的样子。
知府大人乃至一众士绅都是看的目瞪口呆,不明白许仙怎会有如此大的魅力,他们千方百计巴结不上的人物,三言两语就被他摆平了。
裴文渊也有自己的谋算,人一老就难免百病丛生,同一位“神医”打好关系是相当重要的,说不定就能够让自己多活几年。
许仙也不介意在这里结个善缘,也给这场“发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
透过浮光荡漾的西湖水面深入幽深的湖水。
阳光在清澈的湖水中如蛇流转,伴随着轰隆隆永不停息的水声。
在湖水的深处,许仙闭目在水中浮沉,神色庄重,仿佛入定。
一条三爪白龙在他周身盘旋,鹿角鹰爪,雪鬃银鳞,通体皆白,唯有一双眸子是亮金颜色,显得狰狞恐怖而又华美高贵。
白龙昂首吐出一颗亮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