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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用意呢?
颜瞳若也非千古旷世之奇才,他再聪明也比不过十二仙,他能想到,昆仑没理由想不到。
昆仑如此教育门徒,便只有一个可能:那是诓骗。
阿桂说,你真的从没有怀疑过,昆仑教给你的东西吗?
泉千流有些茫然。
如此说来,昆仑所说的,有业障者绝无法学习天术,想必也是假的。
不然阿桂怎么竟学会了罡步。
泉千流又想起,颜瞳若口中罡步的咒理。
先咒言几个地脉中几处地势的结点,再用施术者本身的道势微震这些点,使其与星斗之位相向。
最后,以空无一术之身坦然迈向地势的漩涡,转瞬须臾,便会出现在下一个结点上。
光是听几句就觉得匪夷所思。
颜瞳若倾囊而授,自己却,丝毫没有领悟半分。
泉千流向天上望去。
又是夜晚,乌云早已遮蔽皓月全部柔光。
不论如何,自己与阿桂,又已分别了。
为什么你如此聪慧。
为什么你自己凭空悟出来的术,一五一十教给我了,我却仍一丁点都学不到。
为什么,你竟真的以为我要杀你。
泉千流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婉的碎尸遍布满地的场景。
“啊!!!!!!!!!!!!!!!!!!!!!!!!!!!!!!!”泉千流凄厉的哭号,扎透了整片森林。
苍黑色的剑气由他整个身体爆出,一道道密不可辨,仿佛由他身体里倾泻而出的暴雨。
泉千流胸口一阵剧痛。
他早已筋疲力尽,加上所受之伤,道势用磬,身体已不能负荷。
可他还是任由剑气冲出体外。
泉千流狂吼不止。
如果胸口的疼再重一分,是不是心里的疼,就能轻一分?
小城远方的树林。
夜晚的乌云格外的浓厚,不然,月光就会清晰出,这遍布地表的可怖剑痕。
剑痕当中,躺着一只灰白色的大狼。
一位英姿女子站在它身旁,仍然是随性的负手而立。
璋琨心中,却是万念俱灰。
太强了。
这女道士实在是太强,就是自己和那个讨厌鬼藏落联手,也依然没有胜算。
在这样的强者面前,自己能够撑得了这么久,已经算对得起无数天夜以继日的苦修了吧?
身上好痛。
算了。
此刻,突然没有了想要变强的执念,反而是想再看一看,那已为人妇的囚肜的脸。
“百龄妖里,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强者。”女子道。这句不知是赞叹还是讽刺的话,听到璋琨耳中没有任何感觉。
“不要放弃修炼,有一天,你会超越我也说不定。”
女子说完,没有再理会璋琨,径直就要离去。
“……不杀我?”璋琨突然有点傻眼,因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有一个想要“除魔卫道”的宗师。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蠢问题。”女子却笑了,“我说的就是找你打架,现在架打完了。”
“……”
“没话问了?”女子就要离去。
“留下名字!”璋琨不知触动了哪根心念,突然大喊,“大剑师,请留下你的名字。”
女子哈哈大笑:“我说你很强是真心的。可是你认为,凭你的这种强,配让我留下名字吗?”
“……”
“剑髓子。”
璋琨一惊:“你……”
“没错,”自称剑髓子的女子道,“我把名字告诉你,是因为你刚才做的很好。下一步,你要牢牢记住这个名字,然后做一个,配让我问出你的名字的,强大男人。”
剑髓子踏着愉悦的步伐离开。
“继续你的武道吧,黄毛小子。”
好久之后,巨狼才又能化为人形。
自己上一次被打得现出原形,是多久以前啊?自己根本记不住打到自己的那个混蛋的名字。即便是在后来的后来,自己轻而易举地杀掉他以后。
璋琨坐起来,双目含泪。
近些年来,自己有些黯淡了的武者之心,就在刚刚被彻底的点燃。
璋琨觉得,这近百年来自己所做的修炼,直到今天才突然绽放出如此夺目的光辉。
剑髓子大人。
能够遇见您,真的是太好了。
64
64、第三十九章 。。。
就算我手刃仇人,你的灵魂,也终不能再沾凡尘。
若我当初,早迈出一步,现在就不会只是哭。
泉千流觉得自己已再也挥不出一剑。
泉千流觉得,这二十年来自己之所以如此苟延残喘,并不真的因为想要复仇,而仅仅是在被仇恨维持着余生。
一旦有一念之差,便会马上毁灭自己。
他所深爱的婉,根本变成了一个虚无的概念,不管他再于这孤单的尘世挣扎成如何摸样,爱人也决计无法再归来。
自己缺少的,不是一个女人。
自己拥有的,仅仅是残缺得永远无法填满的灵魂。
二十年前,自己没对她说过爱,这是何等可怕的愚笨,每每思念触及,便不愿再多活一秒。
于是这二十年里,泉千流的口中再没有说过一个“爱”字。
泪也干了。不论如何,今夜也不再会有月光。
泉千流脚下的土地百孔千疮,千百道剑痕密布,这模样仿佛似曾相识。
就在泉千流不知要去往何出时,他的左手突然痉挛般抽动了一下。
泉千流再清楚不过。
这是早在思维运转之前就先运作的、日积月累而形成的战斗本能。
不说一句话,泉千流早已左手持斩我,从黑夜冲入另一处黑夜。
然后是一声似有似无的声响,仿佛巨大,也仿佛悄然无息。
泉千流的凌厉攻势被一道极其随意的剑意轰开,泉千流整个人硬生生一滞。
一击就足够了。
就足够泉千流发觉,来者的战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来者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洒脱,而且,竟然是女声:
“小道士,打一架吧?”
泉千流直接用剑回答!
黑夜无尽,斗意绵长。
在剑髓子击败璋琨前,就已经感到了远方庞大杂乱的剑气。
体味剑气,就好似感受妖气同样是她的本能。
她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剑。
悲怆,而且异端强大。竟远胜那潜力惊人的狼妖。
剑髓子渴望战斗。由生致死,注定如此。
战斗就是她人生的全部。
她方才击败璋琨,那感觉对她来说就仿佛一个饕餮食者囫囵吞掉了几个小小的点心。
毫无疑问,今夜泉千流的剑就是她的主菜。
“我何以错过如此青年才俊!”剑髓子一面由衷叹出她的相见恨晚,一面单手极快出剑。
剑髓子的剑,就是没有剑。
这几招已经足够泉千流惊骇的了。
他平生也算对敌无数,不持剑就能挥出剑气的人也有几位,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的女子这样,用双指把剑气凝成实质,完全取代剑的存在。
这便是剑髓子强大的根本,这被璋琨尊为大剑师的女子,平生从没有用过一把剑。
剑气在她手中已不是气,而是难以形容的浩然剑意,从她指中喷涌而出,充斥在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里。
强敌。
泉千流不到十招便知道要使出看家本事,他不慌乱,但极快极准地刺出了他自己炼的无名钢剑。
剑径自成型,竟似省去了凝剑的一切动作。
“双剑?”剑髓子开心道,她一介武痴,见泉千流左手奇异黑剑,右手钢剑,她心里怎能不乐?
祭出右剑后,泉千流毫不停滞,狂舞身形。
虚寂剑乩舞。
剑髓子由衷赞叹:“来的好!”
她挥指防御,但怎料泉千流快极,刹那间她已身着三剑。
可这三剑都未建功,只是和剑髓子的身体急速碰撞,发出清脆的清鸣。
显然是剑髓子用于护体的剑气。
泉千流仍然是贴身近战。他一面打一面飞速思考此人的来意。
很奇怪。
此人强绝,但他似乎从未听说过有此一号人物。不用剑,却处处是剑,端的怪异。
按照常理,虽然用剑高手不持剑也能以剑气伤人,可拿着柄剑百利无害,人借剑力,只会更添战力,所谓“手中无剑心有剑”的理想化说法实则乃子虚乌有。故此,泉千流一直到此时,才见到这唯一的一个不用剑的剑客。
又,此人身着道袍,却不用任何道术,只是使“剑”,这和自己无所不用的战法有很大不同。
再做试探好了。
泉千流想到此猛地加快了双剑的挥舞,可不论如何进攻都无法攻入剑髓子防守之圆半寸。
泉千流突然消失。
剑髓子看得到,他在双剑舞得让人眼花缭乱时突然抽身退走,但一时间却寻找不到他退去的地点。
剑髓子所依靠的,也是战斗的本能,与对剑的体悟。
不用思考,她的身体就早已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足有百道剑气,同一时间由剑髓子周身爆出!
竟与泉千流的剑乩乱有异曲同工之妙。
“抓到你了!”剑髓子大喊。
但泉千流可不是被她抓到的。
泉千流在一个死角突然间突破了密布的剑气,靠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猛然逼近。
他的脚下,黑途肆意迸发着黯然的杀意。
中!
双剑猛地一拼,夹杂黑途之可怖怪力,直接将剑髓子整个人轰飞!
可剑髓子倒飞之中却把双手紧扣,伸出四指用力向泉千流方向一刺,大喝一声。
霸剑重现。
泉千流心里大惊,这一道剑气如果挨上,可不是断几条骨头、吐几口血就能了事的。
“阳空破!”泉千流大吼,双臂同挥,两道猛火突然窜出!
但这火焰并不是欲伤人而发,而是他借着火的冲力突然向旁边闪去,躲过那横霸无匹的一剑。
原来黑途只能够前进,不能侧奔或后退。
不知何时放入口内的纸符,因符狂语而焦黑。
剑髓子心道一声好,在空中倒飞的身子突然一转动向,竟然就朝着泉千流直冲过来。
原来一瞬间内她已卸掉了力道。
此时泉千流没有站稳身形。
剑髓子双指成剑,眼看就要得手,只见泉千流突然做出了一个剑客身上绝不该有的动作:
弃剑!
一黑一钢两剑就这么不顾,泉千流腾出双手来突然抓出了剑髓子的双腕。
因为没有料到这动作,剑髓子一个不及,反被制住。
被敌人扣住的一刹那起,她便猜得到接下来的招数。于是她奋力欲抽出双手,怎奈泉千流的双手扣得如巨钳一样牢固,一时间挣脱不开。
泉千流方才并没有来得及再衔上新符,只得急速念咒:
“千丝万缕皆非一体,震五川颠沛流离,离火离火,奈何碎折,基火逆。”
剑髓子突然感到躯体最深处爆开一片狂妄至极的灼热。
基火逆,只有触碰敌人才能施展,燃烧敌人道势的术。
这样维持片刻,剑髓子就会昏厥。
但她却不惊反笑。
她对眼前这俊美青年的评价又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剑髓子的整个身体,迸发出一道冲天剑意。
“!”
泉千流急急抽身。
没想到被基火逆制住,她也能斩出如此猛招。
泉千流身退,但却没有做任何防御。
他胆大妄为地在败退之时又施了一道咒。
“夜流火。”
紫黑的猛火霎时间烧满了欺身而上的剑髓子全身。
泉千流早就感受到了。
面前这美貌女人挥出的每一道剑都气势磅礴,胜过自己一截。
可没有一道带着哪怕半点杀意。
这女人不是来杀人的,她真的是来打架的。
如此行径,用常理不好解释,那么结论就只能有一个。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没有很重的是非观,也没有什么名利感,他们整个人生最大的乐趣,便是与强敌交战。
这女子显然是这样的战斗狂。
刚才泉千流见她是个女人,思考便陷入了理所当然的“女性剑客当中有谁这么强”的逻辑失误。
现在见她是个武痴,泉千流的心中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名字。
“原来,剑髓子是个女人啊。”
泉千流正准备提剑再冲,却发现剑髓子此时,竟然停止了一切动作,只是悄然站着,目光深邃,面上却依然带着微笑。
被夜流火烧中之人,若被强大的悲伤烧灼,必不是如此面容;特别快乐的人,就算没有被夜流火伤及内心深处,神识也不可能完好无损,毕竟无人从未有过悲伤。
可剑髓子却在那里笑。
泉千流也停住了。
剑髓子身上毫无半点颓丧之气,但斗气却溃散了。
泉千流突然觉得,眼前这女人心里,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坦然。
“小道士,你这招式真好用,”剑髓子笑道,“只是用来比武的话,太扫兴了。”
“你……”泉千流胸口有一种无可名状之感,这感觉阔别了太久,他一时想不出是什么,只好收剑。
剑髓子还是那样的身形,宽袍大袖,可是她的身上依稀有着另一个人的轮廓。
泉千流看到了。
剑髓子洒脱的笑容,让泉千流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现在想来,那个人并不是真的泰然自若,而是强颜欢笑,不得不如是;那个人与自己牵连紧密,这些年了自己身负爱侣惨死的仇恨,便刻意掩埋了对那个人的思念。
那个人不是泉千流的生母,可泉千流心中全然没有那从未谋面的“亲生父母”这一概念,对他而言,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
那个人在世间杳无音讯,也已经二十年了。
泉千流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罢了。剑髓子在心里长叹一声。她不想再打下去了,完完全全。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
在泉千流眼里,剑髓子的姿态,终于和“那个人”重合。
雨。
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