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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见招拆招,一拳所至之处必有一臂已在那等著挡下,亦或肩移、身挪、头扭,谁的拳头都招呼不了谁。眼见拳拳挡下,拳拳落空,拳招方行一半收回更是常见,实是令人心里别扭地慌。多希望这拳头能击在身上、肉里,发出砰砰的扎实声响,如今,只有拳风所及处,雕花木桌嘎吱嘎吱,层层帏帐啪啪作响。
拳招由慢至快,再由快至慢,两人对於这套温家长拳路数皆了然於心,眼看四十招很快就将过去了。只听到壮年男子几不可闻地轻呼一声,一拳却已几乎到了面前,壮年男子腰折後仰,鼻尖险险避开这拳,心下却暗惊,这拳,不在温家拳的十六招内,拳路却与温家拳颇为相近,但自己从未见过不说,拳头直抵自己鼻间前彷若凭空而至,这是怎麽回事?
两人刚动手时,因从未交手,拳来拳往试探居多,故打得慢些;之後,双方心中皆了然彼此拳路相近乃必然之理,故而打得快些。至二十来招时,文弱青年忽地变招,一拳接著一拳毫无原先套路可循,壮年男子却仅微微一滞,接著放缓拳招但手下依然不停,想来这壮年男子毕竟是多届南方武术冠军,拳路不可使老,心之所至是当然之理了。但是壮年男子心下不禁起疑,文弱青年不过二十出头,怎会有这等见识与自己对打至此,丝毫不露下风。
直到这颇似温家拳的一路长拳轰至眼前,壮年男子虽险险闪过,但却忍不住停手,後退一步後说道:「且慢!」
文弱青年听到壮年男子这句话,居然应声收手後退一步,双手垂於身侧说道:「大叔叔,这可表示您愿意告诉玉儿,您心里所想的吗?」
被称为大叔叔的壮年男子,脸色却是一沉,威严地低喝:「玉儿,你先说说,刚刚那拳哪来的?是你爹传授给你的吗?」
原来,文弱青年正是温玉,而壮年男子是温玉的大叔叔,温仁崇是也。
二少爷自北方回来那天,深夜才回房,脸上交织著疲惫与迷惑,虽说埋藏极深的迷惑并不明显,不过自他六岁前就陪在身边的我,又怎会看不出来。
我是下人,所以依旧默默服侍著少爷入寝,如同过往的每一个夜晚,吹熄桌上的烛,轻声关上房门,提著灯离去。只是,在我就寝时,脑中浮现出二少爷清澄跳脱的眼神逐渐染上一抹沧桑,令我感到些微的心疼。
家大业大真的是福吗?我心里再次浮现这个疑惑。
隔天早晨,二少爷起身後就去见了老爷,听说老爷病了不让人打扰,但二少爷想必是可以见得著吧,毕竟他们是父子啊。自从老爷病了,宅里的气氛就变得诡谲不安,今早更是如此,空气里弥漫著令人心跳急促,彷佛刀欲出窍时的寒意,让我举手投足更加小心翼翼。
二少爷自从见完老爷回来後,两、三天连句话都没有吭,一点都不像三年前那个私下活泼话多的二少爷,我并没有询问二少爷究竟发生什麽事,向来只有主子开口问话的份啊。
二少爷见过老爷後的第三天夜晚,忽然牵起我的手,淡淡地对我说:「季知,或许你才是我在温家中唯一的亲人吧。」那声调、语气、眼神,使我想要像少爷小时跌倒时般,轻轻地扶起他,替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帮在伤口处抹药。
现在少爷心里的伤,有药可以擦吗?我沉默不语,拍了拍少爷的背,或许这样的举动在少爷已经长大的现在是一种逾矩,但那是我仅能够提供的安慰了。
温玉抬起头来,眼中的稚嫩与感伤如同沙漏里一分一秒漏下的沙,缓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他凝视著季知,带著不容动摇的语气说道:「季知,从今晚起,你就和我学内功吧。」
「少、少爷,这怎麽成。」季知的声音有著惶恐。
「我知道的,每次我练功时,你的眼神总是追逐我的一举一动,然後一脸消沉别过头去。」温玉说出长期来的观察,接著噗嗤一笑,就像要戳破季知的惶恐与吹跑空气中仍然残留的感伤般。
季知觉得温玉的此刻的笑中带著泪意,让他无法开口拒绝,而且他也的确羡慕著二少爷的武功啊。
季知抬起很少抬起的头,看著温玉回道:「少爷,季知会努力的。」。
「会有些辛苦,不可以偷懒。还有,记著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温玉继续以捉挟的语调说道。
接著脸色一正,说道「现在就开始。」於是温玉开始向季知传授古古爷爷册中所留下的武功心法。季知心里暗暗觉得古怪,但少爷从小性子就跳脱,所以这个念头也仅仅在心里转了两下,便不以为意地凝神听起少爷所说的心法。
过了半个时程後,今日的授课暂时告一个段落,温玉又再次叮咛季知要保守秘密,声调严肃地对季知说道:「季知,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如果晚上听到任何动静,务必要待在房里。」
季知听著温玉的语气,颇感惊讶,自从小时候与少爷作了个替他讲述故事的约定後,少爷就很少以命令姿态对自己说话了,虽感讶异,但季知秉持著自己的身分,低头躬身回道:「季知记住了。」
温玉脸色稍缓,站起身来,拍拍季知的肩示意季知抬起头来,对他眨眨眼睛,说道:「现在我比季知高了。」边说,温玉的眼角却无声无息地滑落一滴泪,他装做没事般握起季知的手,诚恳地看著他的眼睛,缓缓说道:「真庆幸从小有你陪著我。我教你的功夫要好好练,身体要保重啊。」
那个晚上,我又无法入眠了,不久後我才知道,二少爷那晚的怪异举动是在向我道离别。只是,那时我又怎能猜透二少爷的打算呢。
今夜是温家季会的前一晚,温大爷、温三爷以及负责新事务的温大少已抵达温家主宅,三人皆住在客房。
温玉来到大叔叔的房外,敲了下房门,心里一边猜测著大叔叔的想法,一边思索著阿实哥的说法,或许是少时就常去武馆的缘故,自己与大叔叔曾多次接触,实在无法相信阿实哥所说ˉ大叔叔不愿交出温家武馆。
回到温宅的那天深夜,阿实哥同自己说了很多、很多,最终还一脸下定决心般地表示如果自己解决大叔叔的事,他就愿意告知娟娟中毒的原因,当下,自己是答应了。虽说现在来找大叔叔……并不是为了娟娟中毒 一事,而是想要弄明白大叔叔的心意。
温玉从小衣食无缺,除了娟娟外,没有需要争取过什麽东西,但经过娟娟一事,他明白了光只是张口说「要」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温家,既已是阿实哥的,他可以放弃。但是,他要凭自己的的意志,了解一切後再行动,不愿意继续被操控下去了。
温仁崇面对温玉的问题,神色未变地说道:「温实是这样说?」
他凝视著温玉的眸子,再问:「所以,阿玉你相信温实所说,要来对付大叔叔吗?」
温玉并没有回答温仁崇的问题,而是回看大叔叔的双眼,身子微躬,缓缓说道:「玉儿想要先了解大叔叔心里是怎麽想的。」
大叔叔淡淡一笑:「我不愿意说呢?」
温玉也淡淡地笑了笑:「那只得劳烦大叔叔指点、指点玉儿的功夫,倘若玉儿侥幸未败,就请大叔叔告知了。」
「哦?」大叔叔依然如平日所见般安稳如山,眼神里却显出一抹兴味,毕竟,温仁崇想知道温玉的功夫深浅很久了,於是他再问道:「如何指点?」
「以此地为限,不可移动半步,双方全凭拳上功夫应战为规矩,点到为止。毕竟,今日这事不宜声扬,若传了出去,对您、对我都不好。」温玉说到这,嘴角上扬,展现一个挑衅的微笑。
温玉心知一向沉稳的大叔叔既肯开口询问,就表示他已有其意,当下不再多说,抡起双拳,摆出对战姿势後说了句:「大叔叔,请。」
於是,温仁崇对温玉的指点就此展开,只是不知道谁指点谁就是了。双方经过四十来招,直到温仁崇後退,逼问起温玉的招式由来。
正当温玉启口欲答时,远处却传来连连惊呼及重物落地声。温玉与温仁崇脸色齐变,两人一前一後冲出房门。
未完 待续
温玉传奇 第十三章 肃杀 (四)
夜已深沉,温宅厚重的大门不似往日紧闭,洞开著纳入门後一览无疑的夜色。门前,一人白发随夜风翻飞,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他右臂未使垂放身侧,仅凭左手应战温宅的两名手下。
神色间饱含压抑已久的疯狂,布满血丝的双眸仅留半分视线关注身边两人,但两人对他的攻势仍被他一一闪过或挡下,缓步轻移,如同迎著晚风在小路上散心;反掌交击,如同铜锣般两面准确对撞,发出的声响却非清脆金属声,而是沉重的碰!碰!声响。他脸色、手势、脚步完全不同模样,令观者心生异样之感。
同此人对战的二人,乃是出身於温家武馆的学徒,或许是眼见今日守门的夥伴惨死於此人手下,大声示警後,心中的愤恨燃起两人的胆气,方与此人缠斗至此。
眼见攻击皆未奏效,两人呼吸渐促,热血转冷,心下慌乱,若非此人手臂上逐渐可见的浅红印子使得他们的攻势仅慢不停,在已成猫下老鼠的错觉中,胆气褪去的两人几乎要膝屈腿软、落荒而逃。
此时,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响起,两人不禁松了口气,而对手疯狂的神色更显压抑,彷佛下一秒钟即要痛下杀手,两人观其神色,悚然一惊,但身受压力反倒一轻,这使得两人挺起骨头,冀望自己的表现能让主子们瞧见,进而扶摇直上。
白发人观其身畔二人行为,心中冷冷一笑,另一半心神则留心辨别四处而来的脚步声,寥寥几人步伐敏捷、起落轻快;二三十来人步伐纷乱、踏地有声;还有微不可查的数人脚步细碎,如蛇爬行於地,唏嗦蜿蜒而来。
当温玉终於进入他视线范围的那一秒,他仿若察觉猎物的猎人,转头盯著温玉,右手成爪忽起,硬生生插入身边一人的胸膛,那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两只眼睛睁大,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像是无法置信胸前的五点红孔射出五柱鲜血,这血柱,是自己的吗?可惜他没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另一人见状吓得腿都软了,噗通一声跌落於地,不住後退的身子显出他的失魂惊恐。原来两人仅看到门口夥伴的惨死状,并未目睹其中过程,这时,脑海中哪还有半分表现给主子看的念头,不停哆嗦的身子,只盼能逃出生天。
下一秒,白发人眼珠仍紧盯著温玉,就像那一晚的灭门之夜。温玉察觉此人眼神,二话不说,身形狡兔般起落,跃向白发人面前,沉腰,扭身,手肘後拉,动作一气呵成,一拳轰向白发人的脸面。
只是,在这一秒内,白发人已将右手上的尸体甩下,两步踏至跌落在地的温家手下前,右爪如老鹰扑向猎物般,朝著胸口一冲而下。此名温家手下已经停滞的思考再次运转,举臂横胸欲挡,然而,这後起之臂又怎能挡住白发人的一击,手臂尚未横至胸前,白发人的右爪已插入其胸口,他满脸惊恐神色的看了白发人一眼,也只够看这一眼,头颅随即软软垂下。
白发人侧身回转,险险躲开温玉当面而来的一拳,身形後跃拉开彼此间距离。此时,温家的护卫、温仁崇、温实、温三爷、温大少等人皆已抵达门前,形成对峙之势。
温玉睁大双眼,片刻不眨地盯著白发人,防范他的一举一动,眼角馀光却瞥向地上二人,一人赫然是数十天前同自己打过招呼的阿土,他声调微颤,压抑著自己的愤怒。
「殷末愁,你要报仇寻我一人即可,何必……殃及他人。」几句话说来字字清晰,寂静黑夜中更显响亮,只是当中饱含恨意,使人不禁讶异向来跳脱开朗的二少爷也会有此等声调。
没人知道的是,经过灭门惨案一事以及这数十日来的调查思索,温玉此时心中虽充满恨意,但脑海思绪依然保持清明,避开「伤及无辜」几字,以免殷末愁又凶性大发。
殷末愁不回话,脖子缓缓转动,由左至右,再由右至左,依序看向每一个人,接著伸出淌著鲜血的右指,一个个点过,笑著说道:「齐了、果真齐了。」鲜红的右指似乎暗示著在场的每一人都难逃一死。
周遭的温家人脸色各异。
温实,胸有成竹,漠然望著眼前一切,眼光扫到门後与门内尸体时,神色如常,只是双眸闪过瞬间而逝的欣喜。
温仁崇与温三爷一脸讶异地在殷末愁与温玉间来回看了两趟,再瞥头暗窥温实脸色。
温大少一脸茫然。
温家的护卫移位成两横列,当中五人移至温实身边呈护卫之势,人人一脸愤慨,右手的棍棒紧握手中,直立於地,每一位护卫的背脊也如棍棒般挺直,像是毫不在意殷末愁的恫赫之辞。
殷末愁脸上疯狂稍缓,浮出一抹得意之色,嘶哑难听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我的复仇。」
「我警告过你,不准阻挡我的复仇。」随著这一字一句,殷末愁疯狂之色再起,眼中的寒意与杀意以他的身子为中心,涟漪般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