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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亦是有些许放心不下。
果不其然,那老禅师离去数日之后,在张家后院井中差点溺死了一个女童,却是张玉堂新近解释的玩伴。
而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除去张府中人以外,外人只要与张玉堂有所交集,无不遭受厄运缠身,张玉堂灾星之名以此传开。
张老爷没法,只得带张玉堂前往金山寺,花重金,行大礼,让张玉堂拜在了那天池长老门下,做了个俗家弟子,以后也好为张家开枝散叶。
却说那张玉堂也的确是生具慧根,在金山寺参禅问道,参悟佛门至理如有神助一般,便是那天池长老亦是赞不绝口。
唯独却是不喜习武,对于那舞刀弄棒的江湖手段颇为厌恶,使得张老爷颇为失望。原以为其怀抱宝剑而生,当是在武学之上颇有天赋,却奈何张玉堂长大之后,便是对于自家伴生的那把宝剑亦是厌恶非常,似乎每每面对那把宝剑,竟有中仇视之感。
张老爷毕竟疼爱儿子,虽然张玉堂无心学武,但以张家在武林地区的威望,又有那金山寺天池长老庇护,想来没有人敢对张玉堂动手,所以也就放任。
如此,坊间更是传言,张家后继无人,那张家公子堂堂七尺男儿,却不喜欢习武,反而爱好舞文弄墨,读史诵经,一时间张家也成了武林地区的一大笑话。
这一日,张玉堂却是如同往常一般,早早的起床,离了张府,朝往金山寺而去,却是想起平日里诵读佛学遇到的些许困惑,想要同那天池长老请教。
“玉堂哥哥!”
刚走出小巷,便闻得一个声音传来,声音悦耳动听,如同出谷黄莺一般。便见得一道黑影出现在一旁角落当中,眼神当中露出些许喜悦之色。
“小春!”
闻得呼声,张玉堂却是停下脚步,朝向那一旁的角落望去,却见一个破旧院落门前,一道黑影伫立门口。依稀可见的一双明亮的眼睛,放出点点神采。心中却是微微叹息一声,带着微微笑意走了过去。
“玉堂哥哥!”
见得张玉堂走了过来,那黑影似乎很高兴,连忙将自家身上的黑色斗篷掀起,露出一副骇人的模样。臼头深目,长指大节,卯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如漆。
无怪其大白天的要以黑色斗篷蔽体,这般模样若是招摇过市,恐怕早被人当做女鬼打死,更别说会吓住多少小孩子。
不过对于其吓人的容貌,张玉堂却是不在乎,这钟离春便是当初差点在张家后院被溺亡的女童。不过没想到虽然没有溺死,但却越长越丑,丑到如同厉鬼一般,令得生人退避三舍。
所以对于此女,张玉堂一直有一种负疚之感,总觉得定然是自己让此女遭此厄难。凡俗间的女子有哪个不在意自己容貌的?依稀还记得年幼之时,小丫头聪慧灵秀的模样。如今却活得非人非鬼,令人叹息。
所以一直以来,张家对于这个被人遗弃的孤女一向多多照顾,说也奇怪,自从这小春越长越丑之后,似乎竟然不再受到那张玉堂一身厄运的影响。或者说,因为长得太丑了,便是鬼也怕她。所以钟离春与张玉堂相伴,从小一起长大,却是情同兄妹。
“玉堂哥哥这是要去金山寺找天池长老?”
面上带着些许疑惑之色,钟离春望向张玉堂,一双大眼当中露出些许期待之色,小丫头可是早就想要前往金山寺玩耍,可惜因为长得太吓人,不到深夜不敢出门,便是武林城中许多地方都未曾到过,又遑论城外三十里西湖之上的金山寺?
“那哥哥早点儿回来,给小春讲讲金山寺吧……”
似乎想起了什么,小丫头却是欲言又止,望了一眼近旁的张玉堂,摇了摇头,叹息道。
“好的!”
微微一笑,张玉堂却是心中微微疑惑,那小丫头心底有事,张玉堂自然看出了,但她不说,张玉堂又如何知晓?
摇了摇头,又寒暄了两句,问了一下这几日的近况,大抵是家中的柴米油盐还够不够之类,张玉堂却是起身离去,再次朝向武林城外而去。
“玉堂哥哥,要小心天池长老啊……”
良久,淡淡的望着张玉堂远去的背影,钟离春却是轻声叹息了一声,而后径自回到院中,关上大门,朝向绣房当中而去。
若是出云城之人在此,当能够一眼认出,这张玉堂与钟离春二人,分明就是红孩儿与无盐二人。可惜此时二人似乎状态尽皆不对,特别是那红孩儿一身气息大变,更是一点修为也无,令人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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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天池长老,断桥
金山寺,禅房当中。
天池长老静默的盘坐释迦牟尼金身法相之前,神态祥和,手中念珠盘动。一句句佛学至理从其口中诵出,如同诸天妙乐,无尽大道符文闪耀。
缕缕檀香,从那一旁金炉当中生出,大殿之上,一派宁静祥和之景,似乎此时那佛堂上的佛陀亦是在宁心静气,聆听那长老口中佛法一般。
虽然那长老身上分明没有一丝法力波动,看上去并无丝毫修为,但却有一种莫名怪异但又和谐的气氛,在大殿当中萦绕。让人隐约有了一种错觉,似乎整个禅房中,天池长老,才是佛,而那泥胚金塑的如来法身却是一位弟子。
“祖师!”
一个声音响起,便见得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外,却是一个小和尚,神色恭敬等候门外。
“进来吧!”
微微叹息了一声,天池眼中闪过些许讶然之色,而后轻声应道。
便见得那小和尚快步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对着天池施了一礼,跪拜道:“弟子尊胜,见过祖师!”
“你来了?”
微微一笑,天池却是转头望向近旁的小和尚,轻声问道:“昨日我吩咐你做的事,可都做好了?”
“回祖师,都已做好。”
神色恭敬,那小和尚却是慌忙应道:“弟子暗中跟随玉堂师叔,所有师叔曾去过的地方,弟子都曾一一查探,但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哦?”
闻得这话,天池却是露出些许果然如此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而后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
闻得这话。小和尚方才如蒙大赦,神色恭敬对着长老再三施礼,而后退了下去。
“红云道友修为果然深不可测,只是你会躲在哪里?又能躲到几时?”
良久。天池却是轻声一笑。抬头望向高天之上,无尽日月星辰在其双目当中闪烁。一道道命运长河横亘虚空当中,一种无上的道韵开始弥漫开来。
此时若是红孩儿在此,当会一眼认出,这天池长老分明。就是在西方佛门接引圣人,那小和尚便是当初佛法东传之时身殒的传法之人,号称“辩经无双”的竺法兰。
也难怪其会以“尊胜”为佛号,当初佛道之争,竺法兰圆寂,便是被汉明帝刘庄封为尊胜法师。此时很显然,这尊胜小和尚已然被接引点化。一身修为尽复,得到了金仙境界。
所以才会被接引派去跟踪一介凡人的张玉堂,企图从张玉堂身上发现蛛丝马迹,寻到那应该身受重伤的红孩儿的行踪。
“哼!”
良久。接引却是一声轻笑,眼中精光闪烁,开口道:“既然你迟迟不现身,就怪不得我,等我把你两道残魂度入佛门,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闹腾。”
人的灵魂本就最是奇妙,虽然说那张玉堂乃是红云残魂转世,并且经过了六道轮回补全魂魄。但毕竟与红云乃是一体,相互间却是有着无法斩断的联系,更是足以相互影响。
便如那女娲和小青,西王母与何仙姑一般,虽然一为二,实则二为一。若是接引以无上佛法将张玉堂以及另外一道残魂度入佛门,红孩儿肯定会被拖住,更是这一方天地隔绝大道。
当中只有无生天道,接引便是主宰,却是不怕那红孩儿能够反上天去。
“不过,却是还需要算计一二,早日炼化这无生天道方才妥当。况且那树妖也不知道寻到另一道残魂未曾?”
微微叹息了一声,无尽大道显化,接引的身影却是消失在了禅房当中……
“姐姐!”
武林城外,西湖边,断桥之下,一对绝美女子藏身小舟当中,却是细细打量着那不远处人来人往的断桥。眼中眸光闪烁,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却是转头望向一旁身着青衣的女子开口唤道,眼中露出些许疑惑之色,道:“姐姐不是说,与素贞有缘之人当在清明之时在断桥现身,如今不过早春二月,姐姐却要来断桥寻觅,莫不是姐姐等的人出现了?”
“小丫头!”
一旁身着青衣的女子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这几人却不知为何,恍恍惚惚。之所以来此不过是日前心血来潮罢了,你既然不愿在此等候,且先回去便是。”
这二人自然便是堕入无生界的岑碧青与灵山八部天龙娑竭龙女,那娑竭龙族本就是源自摩呼罗迦蛇种所化,这白龙女自然也是白蛇之身,天生带着一种蛇性。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二月春风带着丝丝寒意,诸多蛇类都还在窝里冬眠蛰伏,这白龙女一身道行并不甚高,自然会觉得身体困乏难受,所以才会显出些许不耐烦之色。
面上露出些许促狭之色,小青却是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知为何,隐约间却是感到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任由自家如何推算亦是难以推算得清。
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但无论如何,小青却是坚信,自己是在等人,等一个或许“从未见过”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依稀还记得自家那一日梦醒之时,曾隐约间听到一个声音,“无论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声音是小青自己的,可是,梦醒之时却早已忘记了那人的模样,只隐约间望见一道颀长的背影。他是谁?如今又在哪里?小青一无所知,好像所有的记忆都被埋葬。
就这般漫无目的的寻觅,一找十数年,偶尔寻到些许蛛丝马迹,但却大都零散破碎,难以探寻。也正是在这途中遇到了“刚下山”的小丫头白素贞。
同为“龙族”,血脉之上自然亲近,况且又都是寻人。所以结伴而行,姊妹相称。因为小青一身道行高深,所以白素贞称其为姐姐,而自称妹妹。
“姐姐。你要找的那人究竟什么样子?”
正在这时候。一旁的小丫头似乎来了兴致,转头望向小青。毕竟小青虽然说过是寻人,但却从未提及过那人长什么模样,何种名姓,何种特征。
其实并不是小青不提。而是茫茫天机早已被遮掩,便是小青也不知。
“呃……”
闻得这话,小青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而后转头望向近旁茫茫的湖面,眼中闪过些许哀伤之色。
“哎……”
见得此景,白素贞却是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暗道。自家这位姐姐虽然修为高深,但脑子似乎有时候不太好用,既然连丝毫特征都无法描述出来,那还寻什么人?
想着。脑海间却是出现了一道身影,隐约间似乎还记得是在某处秘境当中,有一道魁梧的身影盘坐水池边上与小丫头相对,令得小丫头怦然心动,但却不知为何,记不清那人的面庞,亦是记不清那特殊的气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某种伟力偷偷遮掩,抹去了一般。
“衰神来了,快跑啊!”
正在这时候,湖岸之旁一声惊呼传来,便见得无数人狂逃而来,奔走相告。原本早上熙熙攘攘的进城官道,一时之间却是乱作一团,更是,无数平民百姓身手敏捷,肩挑担扛,快速奔逃而去。
“咦!”
见得此景,自然惊动了在不远处湖面之上的两个女妖精,心中却是好奇不已,究竟何种“奇葩”,能够恐怖如斯,造就这般“盛景”。
齐齐朝向那岸上望去,却见不多时,一位白衣少年缓缓而来,手中执着一把纸扇,风度翩翩,说不出的潇洒俊朗。
当真是一表人才,三界少有的年轻俊杰,更是骨骼精奇,天赋卓绝,可惜并未有丝毫法力波动,显然却是一个凡人。
来人自然便是清早出门的张玉堂,至于适才人群狂奔的原因,张玉堂却是毫不知情。虽然知道自家如今在武林地区声名狼藉,但却难以想到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衰神”之名恐怖若斯。
心中还有些许好奇,适才还远远见得官道上、断桥边,人影绰绰,此时却是空无一人。呃,不对,那路边上还有一个手中持着冰糖葫芦的小丫头,正一脸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张玉堂。
“小妹妹!”
微微一笑,张玉堂却是对着小家伙打了个招呼,心中还想着自家这笑意应该够和善。
“妈呀!”
一声惊呼从小丫头口中传出,便闻得“扑通”一声传来,那小丫头竟然扔掉糖葫芦,一头扎进了一旁的西湖当中,一个猛子蹿出去数丈,隐约间还传出小丫头的哭声。
“娘啊,衰神对我笑了,倩儿要淹死了!”
瞬息间,那小丫头已然游出去十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