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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万乘目视周天岁挣扎爬回,忽道:“侄儿有桩事弄不明白,想请大娘指点。”宓文妃道:“何事不明?”龙万乘道:“那个剑仙首徒几次占了上风,制的对手瘫倒不起,为何不下杀手?”龙靖坤问道:“莫非是怀柔之策,想拉拢各家道派?”他平生醉心权谋,将心比心,也将李凤歧设想成老谋深算的枭雄。
宓文妃道:“五台掌门,周家弟兄,已经和峨嵋派断绝情谊,拉拢他们是没用的。不过峨嵋弟子的法力在这些人身上,人伤则法损,人死则法散。剑仙首徒只为保全同伴的法力,宁可放过敌人,自己承受伤害。”
龙万乘奇道:“还有这等怪事,即便顾全同伴,也犯不着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啊!”宓文妃冷冷的道:“潇湘花雨若不舍己顾人,就不叫潇湘花雨了。”龙万乘笑道:“那就好办了,不论战胜战败,总之他不肯伤人,二弟尽可放手一搏,现下还怕什么?”宓文妃道:“我也不知他在怕什么?”
龙千寿生性猥鄙,往常最喜欢虐待弱小,眼见李凤歧身负重伤,耳闻争斗不至伤身,登时撩动了满腔凶气。龙靖坤素知儿子性行,说道:“日后疆场上总需争强斗胜,千寿磨炼磨炼也好。还望大嫂照拂,把那什么峨嵋法力传给他。”宓文妃道:“不消吩咐。”
龙家这边商议甫毕,远处忽然传来欧阳孤萍的喊声:“用车轮战对付峨嵋后辈,昆仑仙宗真是好威风,好光彩哪,仙道各派正该传颂崇仰。”宓文妃应道:“他们都是凡人,用的是玄门道法,与昆仑仙宗无涉。”孤萍大声道:“利用凡人为害,不怕堕入魔道?你是仙宗首座,还是妖皇的走狗?”
宓文妃轻笑道:“丫头嘴利,我懒得跟你争辩。闻听你性子阴沉刻薄,倒是很对我的脾气,座下正缺个贴身婢女,等峨嵋派灭了你就跟着我罢。”孤萍未及答言。兰世海厉声喝道:“仙宗远避人世纷争,几时把世人当作报私仇的棋子?久闻天文宿前辈湘君隐居洞庭水府,从不涉世扰人。宓首座所作所为,晚辈倒想请湘君来评评理。”
第二十六回怎堪情殇心力乏9
孤萍道:“昆仑仙宗自居正派,也有祖宗师承,似你们这般恃强行凶,不讲道义规矩,和妖邪有何区别?怎对得起创立昆仑仙宗的前辈先祖?”
宓文妃不再理睬两人,道:“千寿,你还磨蹭什么,任由人家拖延时间,养好伤蓄足气力再开打么?”一语点破关节,孤萍故意挑起口舌之争,原是想为李凤歧争取片刻的余暇。龙千乘浑浑噩噩,乍闻对面美女疾言申斥,正听得入神,忽经大娘提醒,恍然道:“可恶!敢跟我耍缓兵计!”凶性陡发,左手舞鞭右手挥刀,发疯似的朝李凤歧攻去。
方阵前沿十六面长幡应势齐转,十六道白光照定龙千乘,霎时刀影千重,鞭风狂啸,各种玄门奇功同集彼身,龙千乘大喜道:“啊哈,这个好玩!”鞭子霍地挥下。李凤歧伤势还没转化完,微微皱眉,向左边一让,乘鸿冥剑气,身形飘然移开数尺。但就是这一下移位,仍是以气驭剑的老路,耗损了仅存真元,差一点气竭昏倒。此时李凤歧若受重击,肉身必将毁坏,魂魄无依,仙体被破也在旦夕之间了。可龙千寿玩的兴起,竟忘了乘胜追击,一鞭鞭抽向地面,轰响声处土崩石裂,四下里剧烈摇晃,大笑道:“哈哈,我的鞭子会打雷!好玩的紧……我肚子有股热气窜起,直窜进手心,传到鞭子上就能放雷电!”鞭梢电闪雷鸣,正是何九宫的五雷法。按常理推较,用普通兵器作法无甚助益,反倒有失法术灵意,峨嵋弟子极少采用这种画蛇添足的笨招。龙千寿鞭子耍的兴高采烈,明显不通峨嵋法理。
宓文妃道:“别光顾瞎闹,放跑了对手。”
龙千寿笑道:“他跑不掉的!”右手舞散刀花,一团利刃旋风乍起,中间光斑形似枯叶,刹那间包围了李凤歧。黄幽眼珠瞪圆,咬牙道:“这,这是,是我们遁甲门的碎骨叶风攻敌术,奶奶的他使的乱七八糟,全不解风疾叶缓,气凝尖端的诀窍。”孤萍喝道:“你是那边的!还帮着讲解?”黄幽猛省道:“对对,他乱使才好,他妈的,最好失手把他自个儿切碎!”然而龙千寿并没伤着自身,右边刀势愈紧,左手反复挥鞭,体味法术在身的新奇感,嘴里嘟嘟囔囔:“嘿嘿,肚子好象分成两半,左边热乎乎,右边冷冰冰的,这冷气窜到胳膊,似要向外面飞出刀子。”蓦地扔掉兵器,碎骨叶风随指尖运转,越发迅疾凌厉。
不同于何兆基等人,龙千寿从未修过道,根基全无,宛如一个空空如也的水缸,容纳外物反倒更加容易。峨嵋道术体用顺乎自然,破坏力超乎寻常的强猛。那情形就象七八岁孩童操纵大炮,不拘章法无所忌惮,足以将周遭事物悉数轰烂。再者尘归元幡传功虽是灵便,却最适合凡人受纳,相较之下何兆基等各自炼有真气,难免与外来的真气排斥。李凤歧先前运剑制敌,是从他们气脉冲斥产生的空隙中穿透,血行筋骨均无触碰,令他们丧失战力而受伤甚微。但龙千寿体内绝无排斥的现象,真气浑然流通,哪有间隙让剑气穿过?李凤歧只得凝神先行拆挡,心念转细剑气分化千万,密响如迸豆,从各个方向格开碎骨叶风。
其实两人的修为天差地远,龙千乘纵然奇术加身,李凤歧要伤他仍是易如反掌——循着刀势反攻,一剑就能令他身首异处。但峨嵋道法也将随龙千寿的伤亡而泯散,众同门失去复功的可能,强敌面前只如一群待宰羔羊了。
峨嵋众徒看李凤歧艰难招架,均知所为何故,黄幽喊道:“大师兄你快反击啊,别管我们法力能不能恢复,杀敌要紧!”正当此刻,龙千寿体运功法渐熟,抛掉钢刀,合身凌空飞扑,神雷弹加引殃灯,碎骨风含搜魂法,各种法术齐发,泼天覆地般朝李凤歧袭去。黄幽惊急狂呼,方灵宝也跟着喊:“大师兄别管我们,杀敌要紧!”
李凤歧心下烦躁“我若不管你们,何必吃这苦头?哇啦哇啦的聒噪,好教我分神!”孤萍瞧出利害,断喝方黄二人:“闭嘴,你们别闹了!”生恐扰乱李凤歧心绪。众首徒都曾在剑仙道场里听过讲,依法理推知,上乘剑术讲究人剑合一,最关键的是心意与剑气相合,以心驭剑重在心思飘逸,牵记忧患必使剑术失灵。方黄二人猛省此节,赶紧捂住嘴不敢吭气。岂料李凤歧实是随性洒脱之至,一转念间已抛尽烦忧,纵声长笑道:“闹吧,干脆大家都来胡闹。”跳起身,剑气收成坚厚平面,推向龙千寿身前爆开,“蓬蓬蓬”接连三下,龙千寿倒退三步,眼睛里金星乱冒。
剑气收拢则再无格挡之效,先前袭来的术法,如碎骨叶风神雷弹等等,尽数击中李凤歧的胸腹部,刹时衣衫破碎,皮焦肉绽。他却浑不理会创伤,心念恍似脱离躯壳,原本分细的剑气变厚重了,正合以拙胜巧的剑理。持续推进暴震,势将龙千寿震的昏死过去。忽然李凤歧大喝:“今天就弄死了你,将来少个争夺皇位的对头!”连喊数声,一声比一声高。
此话传入耳中,众人莫名其妙。龙万乘脸上挂不住了,奋然跃出道:“二弟,我来帮你!”
历来帝王之家内斗惨烈,亲兄弟争权夺位,杀身害命几乎是惯例。龙家虽非当朝皇室,但龙靖坤给儿子取名“千寿,万乘”,其志已不言自喻。既然自认是天胄龙种,两兄弟又性格凶残,相互间哪能不存嫌隙。李凤歧顺情推理,语中带刺,恰巧点破龙万乘的心事:龙家大老爷并无子息,二房中只有他兄弟两人,倘若龙千寿身亡,龙家夺得江山,那太子的宝座不就稳稳落到自己手里了么?只是这算盘经常在肚里打,不敢向外泄漏,否则落下手足相残的恶名,必惹父亲厌弃。今逢李凤歧这一说,龙万乘再不行动,倒象自认了陷害兄弟的意图。他也是精滑之人,立刻挺身援战,借此洗脱自身的嫌疑。三十二面归元幡随势翻转,一道道白光齐射,将峨嵋道法传给了龙万乘。
李凤歧正要激他下场,料敌机先,半途伏下暗招。龙万乘刚一腾空,双腿立时麻木,仿佛被粗绳捆紧了。原来遁甲法术每每腾挪闪转,形式类同世俗武功,易于凡人体会,不象卜筹,摄魂等道法那样诡变隐秘。所以周氏兄弟,龙千寿最初采用的法门,都是先以遁甲术冲刺。李凤歧算定龙万乘也将如此,心神微分,将剑气藏于遁甲术的各个方位,抢在他功法熟路,真气贯通之前,一举刺穿龙万乘气脉缝隙,拽着他往身前飞近。此时龙千寿已震昏了,踉踉跄跄要摔倒。李凤歧擒获二子在即,意欲拿他们作人质,胁迫龙靖坤就范,进而再跟宓文妃周旋。峨嵋众徒见大师兄奇计连出,挥洒间神威凛凛,禁不住齐声大呼:“好啊!”
第二十六回怎堪情殇心力乏10
欢呼方起,尾声忽地低落,化作惊恐的叫喊:“啊——小心!”一条人影倏地扑近,手握白刃刺入李凤歧后腰。却是周天岁忽施偷袭。他恨透了峨嵋剑仙,斗法虽败而不回撤,一直蜷伏着假装虚脱。待得李凤歧与两子相搏,瞅空子捡起匕首疾刺过去,一刺得手便欲逃开。李凤歧反腿飞踢,正中周天使胸侧,草袋似的踢出老远,三根肋骨断成数截。但这下也耗光了他的精力,正遇龙万乘冲到跟前,慌里慌张抬手一拳,李凤歧竟然没能躲开,腮帮被打的红肿,转了半个圈子委顿在地。
龙万乘喘气道:“这,这家伙好狡猾。”惊魂稍定,手脚还发软,叫道:“他倒了,我打倒他了,二弟,快!”李凤歧频经斗剑,化伤,运智使计,真气固然枯竭,心力也到了灯尽油干的绝境,恍恍惚惚再没法施发鸿冥剑。龙千寿乍从昏乱中醒神,耳闻大哥招呼,一股业火直冲脑门,暴吼:“该死的狗杀才!”使足吃奶的力气,上去一脚踹中胸膛,不觉脚尖带出风雷法术。只听李凤歧胸腔内闷响隐隐,伤势积重难化,天王盾即将崩解,头往上一仰,嘴一张,吐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两颗亮晶晶的内丹。
无论神魔妖仙,内丹离失都是丧命的先兆。李凤歧心中一片宁静,隐约听见如梦如露在哭,暗道“终究是到头了……”待要阖目而逝,忽然两颗内丹缩回口中,象被某种奇异的力道牵引着,重入丹田筑起底基,真气倏然流通,微弱的生机忽又振作。紧接着那力道往后疾拉,将身子拉开三丈,远离龙家两个恶煞。李凤歧转头望去,模模糊糊看到两个人影落下,仿佛凭空而降的天使,讶然道:“楚晴,龙师妹,是你们救我?”
楚晴忙道:“我只传送龙师妹来试炼场,可没有插手你们斗法。”
龙百灵指尖银光纤长,冰蚕仙索缠绕李凤歧腰部,方才筑丹理气,扯身避害,均是由她一手完成。峨嵋众徒情关心切,想跑过来察看护持,忽闻楚晴之语,记起李凤歧严禁援手的命令,不禁又收住脚步。龙百灵道:“楚师兄,请你退后,谁帮忙就跟谁断交,李师兄是这么交待的。”楚晴点点头,走入同门列中。百灵扶住李凤歧肩膀,防他虚脱昏倒,说道:“李师兄,你我可没交情,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李凤歧淡淡苦笑,心想“我在这死拼硬撑,还不是为了腾出工夫,让你和桃兄弟好远远逃走。龙家宣称消灭峨嵋,实以你二人作因头,你们离开才可打乱他们的策略,怎地龙师妹那么聪明会想不到?唉,不是想不到,而是顾念她相公和我的兄弟情分,只身挑起重担,好让我们兄弟躲祸保命。小小弱女受此重压,可怜,可怜。”暗叹未几,内丹动摇,伤痛阵阵袭来,自知暂时无力助她,暗地里加紧运功化伤。
龙百灵一现身,龙家那方气氛立变。人人引颈凝睛,借着灯光月色仔细辨认。龙家两少半晌才回过神。龙千寿叫道:“啊哈,死丫头,你总算露面啦……哦,这两年少见,倒出落的这般水灵。”龙家门庭深沉,礼序严谨,二房两少爷年龄渐增,顽劣之性却也渐长。龙靖坤生怕惹长房不高兴,近几年命两个儿子只在外面走动,内宅的亲戚自是少有碰面。龙万乘多着几分机灵,耳闻兄弟出言不逊,记起父亲先前的告诫,扯了扯他袖子道:“你莫乱讲,大娘在后头呢!”堆起笑脸道:“妹妹,你好大面子啊,不声不响偷跑出门,引得我爹,大娘亲自带人寻找。”
龙百灵趋前几步,裣衽行礼道:“万乘大哥,千寿二哥,你们好。”又朝龙靖坤曲躬致敬:“二叔久阔,侄女这厢见礼。”站直问道:“我娘亲……她来了么?”话音微颤,透着难以名状的悸恐。龙千寿道:“咦,你是装哪门子的蒜,大娘到山上老半天了,刚刚看你吃里扒外帮外人……”龙万乘把他往旁一拉,闪开空道:“大娘就在那里,你快去拜见。”
百灵迟疑了片刻,到底没有走过去,双膝一弯,就在原地向长幡那边遥拜,说道:“女儿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