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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说明冰棺来由。黄梦龙道:“的确是唐连璧做成此棺,方使龙师妹的遗体得以保存。”桃夭夭这才觉过念,悟出唐连璧说的“惨事”指什么。神农首徒随即进屋,一面凝目观察,一面问道:“她气绝几天了?”
兰世芳道:“前日凌晨发现龙师妹遇难,手脚尚未僵硬,当时就把她装进了冥霜棺……她命绝的时刻估计在三天之前,距入棺超不过两个时辰。”
魔芋大夫皱眉道:“死了三天,还之前!”他新炼“先天还生术”的时限恰是三日,逾期的死者血脉枯凝,医活可能微乎其微,当即立眉发作:“你们驭兽门都骑的乌龟王八么?三天才送上山,慢到姥姥家了!”一名驭兽弟子分辩:“不是我们走得慢,只因鬼猃抢夺龙师妹,路上缠斗脱不开身,到今天中午才击溃鬼猃,十万火急的往山里赶……”桃夭夭暗疑“鬼猃是何怪物?”
魔芋大夫救不了人怒气勃发,不分青红皂白的乱骂:“放屁放屁!驭兽门人多畜生多,送个棺材能费多大劲?你这会儿送来不摆明寒碜我?人都死透了,天王老子也医不活!依我说早点入土为安,他妈~的,大家也好哭个痛快。”众人知他性行疏狂,一片热心只为救人,均不介意其言辞。桃夭夭恐瑶环听了焦急,命燕盈姝扶她回屋安歇,好生看护。
第四回徒为倾国不成欢1
事情到了这份上,峨嵋派人人脸色沉肃,哪还有半点欢庆的气氛。韩梅悄问李凤歧:“婚事还办不办得成?”李凤歧摇首不语。偏生红袖多嘴,那壶不开提那壶,悼伤百灵的同时,又开口叹息道:“龙姑娘真够可怜。唉,红事未成白事到,我看这回娶不成小雪了。”
桃夭夭道:“娶得成!我……我与小雪婚盟已定,大丈夫守信,不负人,任何意外都……都改变不了。”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当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继而又说:“摄魂门的招魂术,兰兄已炼至绝顶。即使神农门没法医治,灵儿仍可回魂还生,不必为此扰乱既定之事。”嘴里这么说,心底却象有把挠钩撕扯,暗暗叫喊“我为何跟小雪成亲!为何急着和她成亲?只是为了要结私务专意峨嵋除魔大任?绝不止此,我更想借成家这把‘快刀’,斩断对灵儿的情丝,可是……这一刀,真的好难挥下!”
摄魂首徒观看多时,眉关越皱越紧,问他好几遍都不吱声。兰世芳急道:“招魂术能救活她吧?哥,你倒说句话!”兰世海道:“三天前找到的……”嘀咕这么一句,又不言语了,继续向冰棺里左瞄右瞅。桃夭夭强颜道:“世芳莫要小看你哥,他修成冥阳仙体,法术已登峰造极。莫说三天前的亡魂,就是万年枯骨都可招魂归窍,使生机重现……”话音渐渐低落,只见兰世海绕棺缓行,步伐错落,踩着连山易“阴民鬼”爻形的线路。乃他近日修炼的“灵微寻魂法”,亿万生物各类魂体俱可搜获。然而此法极是耗力,倘若招魂容易办到,又何必这样趋繁行难?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悄逝,众人只觉过了一小忽儿。那冰棺被摄魂法力穿透,耀出熠熠红光,相继是黄,蓝,紫诸色光彩,惟独龙百灵毫无反应。待到东方发白,兰世海终于止步道:“各位暂退,容我单独向师尊禀告。”嗓子嘶哑,显是真气剧耗,言讫就地盘膝调理。众人料想情势严重,纷纷退去,屋里只剩桃夭夭对坐等待。
清晨的阳光透窗照入,兰世海面色转现红润,法力补全,开言道:“师尊三易通解,当知寻魂法比招魂术高妙百倍。可我刚才作法三十六遍,法力以尸身为起点,上至九天下抵地泉,传透千山万水之遥,竟寻不到龙师妹的魂魄!她的魂魄,应当是被灭掉了。”眼见桃夭夭呆愣,一咬牙,硬起心肠把话讲透:“魂灭,魂影随之消失,尸体定将迅速碎散化灰。她似乎受某种怪力的作用,尸体虽完整,肌肤毛发中的‘魂影’却清空了,这也就是说……重造旧魂无材可用,龙师妹,她复活的指望已彻底断绝。”
一言入耳,桃夭夭浑身僵冷,仿佛掉进了万丈冰渊,半晌方道:“昆仑仙宗赤白灵芝能够起死回生,赤灵芝令我复生,那白灵芝呢?怎么不能复活灵儿?”兰世海道:“赤灵芝活雄阳,白灵芝活雌阴,书上确实记载……”桃夭夭道:“麻姑必知此理,她既让唐连璧取来灵芝救命,为何只取赤而不取白?麻姑算到我死,难道算不到龙百灵身亡?由此可见,灵儿命不该绝!”眼神陡闪,不觉提高了声调:“先前麻姑占卜我们的结果,得‘水地比’卦解曰‘落地浸濡,永伴不离’,灵儿终将与我永不分离。麻姑卦术神验,灵儿绝不会就这么死了!”神色坚定振奋,内心却愈感忧惶“天道多变,吉凶莫测,麻姑曾言卜卦只测其略,未知其详,未来总是存在变数,况且……灵儿的遗体从此陪伴着我,不也应了‘永伴不离’的卦辞?”
兰世海等他情绪稍微稳定,说道:“麻姑神术弟子素为信服。但卜筹法术再神奇,也要遵循命理,事理两条基本原则。命理弟子不懂,事理昭然如是——龙师妹之所以无法复活,是因缺少魂影的还原效应。如师尊前番死而重生,赤灵芝依照魂影重造了旧魂。眼下无源无本,单用白灵芝创变出新魂,那么新魂与旧魂全然不同。即便尸体活过来,最多是另外一个人,不会是龙百灵了。”
他反复强调“魂影”,即魂魄留在肉体中的形样,仿佛影像与原物纤毫吻合。桃夭夭旧魂复原,全靠存留在一根头发丝里的魂影。此时两厢比照,情知兰世海所言无虚,眼底的光迅即黯淡,兀自咕哝:“魂魄不同就不同,我只要她活过来,象原先那个样子重现……”
兰世海摇了摇头道:“就算尸体变为活人,其相貌,性情,体形,都将大异于龙百灵。甚至,能否变回人类尚难确保。常言道‘相由心生’,《淮南子》又言‘神为形主’。心性神魂是决定外貌外形的主因。倘若心魂由白灵芝创生,缺了原有的魂影做蓝本,性格体貌大改自不待言,连正常的人形或许都将发生异变。”目视冰棺道:“我以前寻鬼魂炼阴兵术,鉴察过千万具人尸,却从未见到这种情形。魂魄被灭魂影无存,肉身居然保留完好,实是不可思议。”
随后好一阵沉寂,桃夭夭垂首半闭着眼,面部笼罩淡淡紫色光晕。兰世海料他正凝聚灵感,要从三易最高深的奥义中想出一套“无魂还生”的法门,当下劝说:“强行施为适得其反。师尊若仿天道‘造人’,且不论违背派规,人伦,纵然将龙百灵强行造出,最终后果只怕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桃夭夭睁眼正待答话,忽见小雪站在门口,凤冠绯裙,依然穿着新娘的衣裳。红袖跟上来道:“没甚大不了,主人手段顶呱呱。救人至多小半天,回头你们完成婚礼还赶得及。”
小雪摘下凤冠,手一垂掉落地上,道:“没有婚礼了。”转身离去。一瞥间秀眸噙泪,只存伤感并无怨恨,仿佛情愿独自承受命运的磨折。红袖紧随其后,不住口的替主人开脱。桃夭夭千言万语在喉,却强自按捺追去劝慰的冲动,寻思“我虽亏负了小雪,但小雪并非气量狭小之人。现在我跑去赔礼分说,倒似她在跟死去的灵儿争风吃醋一般。招来物议损她名声,还是救灵儿为先。”定了回神,说道:“兰兄指正的是,三易体现的是自然大道,衍生不出违反天道的法子。我方才深思一回,觉得要想复活成功,应从事理的源头上寻计。”
兰世海道:“请师尊详示。”
桃夭夭沉吟道:“你说有一种怪力灭除魂影,又使尸身保全。这说法自相矛盾,好比说‘永生之人已死多年’,绝无成立的可能。”兰世海抚颐默思。桃夭夭接着道:“草木土石长存不死,因是无魂之物;牛马百畜死无魂影,是灵魂不全的原故。人死后魂魄离体,魂影逐步消褪,等肉体成灰时才会消尽。反之也可证验,假如用法术灭魂,强除魂影,肉体则立刻化为灰渣——我用宇宙锋杀生就有此效,焉能存世三天以上?因此尸体完好无损,魂影是无论如何除不掉的。”旋即低声道:“前任首徒被子虚天师摄走的魂魄,并没立即遭灭。子虚天师将魂中的‘破空神剑’盗取后,才施行的灭魂之术。是以我娘那晚见到桃首徒尸体,而乱尘大师多年招不到他的亡魂。”
兰世海道:“师尊开示虽明,但……现下失去魂影的尸身就在眼前,这又作何解释?”
桃夭夭道:“一定是障眼法了,你说的那种怪力藏匿了灵儿的魂魄,又令体中的魂影深隐难觅。因此看上去她就象被灭了魂,除去魂影一样。”
诸如“障眼法,惑六根”等靠幻觉迷人视听者,均属低级左道,常为下流妖邪采用,若能迷惑玄门高手的眼目,那可真是前所未遇的奇况。兰世海半信半疑的道:“弟子一生勤习灵魂法学,首次听闻有此‘隐魂障眼’的奇术,师尊是从三易中推导出来的么?”
桃夭夭默然不应,暗思“整件事最诡异的地方,便是三易中找不出那‘奇术’的原理。但若非障眼迷幻之效,灵儿又怎能尸存而魂消?”撇开法义的辨析,说道:“诸多疑点我也未能尽解,故须追溯奇术怪力的来源。将灵儿近期的经历推演一回,真相或可大白。”
兰世海恍悟道:“师尊要我用‘回梦法’再现过往的场景?”桃夭夭道:“你修成冥阳仙体,使回梦法不在话下。”兰世海道:“是,此计极妥,除了能查清事由,还可鉴别尸身真伪。”桃夭夭道:“哦,鉴别真伪?”
兰世海先讲回梦术法理:“一个人经历的任何事,外部事物都将在其身上留下痕迹,或微细或深刻,均都精确无差,比本人的记忆还可靠。循着痕迹造出梦境,即可重演当时情景。回梦法修炼到深处,甚至能探索与其人相关,其人未曾亲闻亲睹的事件。”略作停顿,续道:“惟有龙师妹的真身,才留有她往事的旧痕,回梦法正好证明此节。如果这具尸体是假造的,不存魂影就合理了,龙师妹的死也就作不得准。”
摄魂道法的用处,桃夭夭自是了然。前边没提“真伪”之说,实因惧怕验证后的结论:尸体为假固然称愿,若是龙百灵真实身体,她奇异死状便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那复活的希望还能剩下几成?眼看兰世海向自己伸出手掌,桃夭夭迟疑片刻,终于伸右手握住。兰世海道:“师尊放松全身经络,任我真气引着神魂走。为节省时间,我们只观测龙师妹离山后的境遇。”右指摇点,一道真气射向冰棺,化作薄薄一层光屏,上下扫拂尸身,选择合适的旧痕造梦。桃夭夭道:“不用开棺么?”兰世海道:“弟子功法大进,离身三丈内的尸骨,施回梦术已无须亲手触摸。”
话音未绝,冰棺映耀炫光,倏地贴合尸身轮廓。兰世海说声:“成了!”光源覆盖整个房间,瞬即向外界扩展。天地景物迁移转换,梦境赫然建成。桃夭夭心头一震“果然是灵儿真身!”随同兰世海深窥物事变幻,龙百灵身经体尝的诸般景况,一幕幕清晰的映入眼底。
……
第四回徒为倾国不成欢2
七月梅雨时节,枝头叶茂花稀,一辆骡车沿着官道迤逦行来。午后天边霁云犹浓,地面水洼星罗,骡车轮辕沾满泥污,灰扑扑的甚是难看。那车上持鞭的却是位艳装少妇,一双星眸顾盼生色,口里絮叨:“都说江南好,江南好,这泥水淋浪的,一路破破烂烂,不晓得好在何处。”
正发牢骚时,车中有人轻吟:“江南好,风景旧曾谙……能不忆江南?”虽是少女清婉嗓音,但口齿含混迫促,开口就咳嗽了几十声。少妇原想问“你未曾在江南久住过,怎称得‘旧曾谙’三字。”听她咳的甚紧,忍下话头不提。哪知少女聪敏绝顶,一窒间已猜中她心思,说道:“你想问我又不是江南人,怎说熟悉风景是吧?”口中不语,思绪悄然飘远,暗道“前身后世如一梦,我还记得两千年前,江南正是我的家乡,这里有妈妈,姐姐……”
少妇笑道:“小姐猜错了,我压根儿没那么想,你莫要乱搭腔,老老实实的闭嘴将息才是。”那小姐道:“不碍事,你跟我说说话,我精神反而好些……嗯,我们离诸暨还有多远?”少妇道:“按理已到了诸暨地界,头前问路我问的很确。可这道上行客稀少,房屋倒破,哪象传说里的鱼米之乡……哎哟!”
忽然挽缰缓行,惊讶道:“才说嘴就打嘴了,前面有座好大的酒楼!荒郊野地恁般富丽气派,江南景致真不寻常。”小姐闻言道:“那就绕道走吧,富气的地方我们离远些……”叮嘱未毕,少妇哈哈笑道:“酒楼名字取的怪,叫做‘破泥阁’。来路土地湿软,走到这儿歇脚磕泥巴,这不应景的很么?只是怪名配上雕梁画栋,着实教人好笑。”
少女心念微动,问道:“叫破泥阁?”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