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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英道:“黑色内丹藏于金光法轮中心,莫非九尾鼋听命于金轮教?”
黄梦龙道:“区区邪教,量无此能。”
兰世芳也道:“不可能的,九尾鼋魔力太强大了,殊胜佛根本无法控制它。”
这时欧阳孤萍神气渐复,接言道:“是妖皇!主使是妖皇。九尾鼋位属四大魔王,当然受妖皇管辖。”略停半刻,续道“调运魔王内丹,唯有妖皇办的到。事实明摆着——妖皇先将内丹放入金轮,内丹又自动飞向九尾鼋。于是内丹牵引金轮,金轮牵引普善岛,普善岛便长期悬停在南海‘伏浪屿’上空。”
黄梦龙捻须道:“此言有理,普善岛飘移的方位,由金轮位置决定,此事我早有耳闻。”
欧阳孤萍道:“金轮教不过是妖皇的棋子,九尾鼋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妖皇的计谋环环相扣——先让金轮教作恶,引来正道征剿,如果正道失败,金轮教则继续猖獗;如果正道出动主力军,消灭邪教摧毁了法轮,内丹连带受震,九尾鼋就会苏醒,将正道主力一网打尽。”
黄梦龙颔首认同,道:“好毒计,精密连环,正是妖皇的作风。”
桃夭夭瞅了瞅欧阳孤萍,暗想“也只有阴柔精细的欧阳师姐,方能猜透恶魔的阴毒计划。”
小雪道:“既已查明元凶,回去请大师姐出山,率领玄门跟东海妖皇拼个鱼死网破。打败九尾鼋的主子,说不定能解掉血毒。”
黄幽道:“来不及的,召集人手赶去东海,搜索海底,攻破圣水宫,前后要多少时日?等过得十天半月,魔芋大夫都从镇妖塔里出来了。”
这话仿佛点灯的火种,桃夭夭灵光乍现,一拍脑门,叫道:“对了!魔芋大夫!大哥昏迷前曾说‘中血毒找魔芋大夫’,魔芋大夫能解血毒!”
众人哑然不应,一齐望着他,好象发现了天外怪客。桃夭夭道:“都看我干嘛?魔芋大夫能不能解毒,快说啊。”
小雪道:“神农首徒是仙界第一神医,任何毒症都可医好。”
桃夭夭喜道:“那我们还坐着干嘛?快请他来解毒救人!说了半天,白白耽误功夫……”
黄幽道:“喂,你傻了还是聋了?魔芋大夫和师尊在镇妖塔里,与外界完全隔绝!”
桃夭夭瞪眼道:“又怎样?进塔找他们去啊!……呃,镇妖塔在哪里?”
黄幽“嗤”的撇嘴,不屑作答。众人相顾苦笑,一齐摇了摇头。桃夭夭眼睛越瞪越圆,大声道:“没人知道镇妖塔在哪?”
兰世芳道:“镇妖塔的禁忌是本派常识,怎地没人告诉你。”
小雪环顾周围,对众人道:“一般新弟子都是集体修行,先由师兄师姐传告本派常识。但他入门就上无量峰炼剑,并未经过那一遭,所以不知,还是让我给分说分说吧。”转向桃夭夭,道:“峨嵋派自创立以来,除了掌门师尊以外,无人知晓镇妖塔的详情。”
桃夭夭奇道:“那是什么缘故?”
小雪道:“要成为峨嵋派的师尊,必须独自进入镇妖塔接受考验,穿越塔内的重重魔障,出塔后紫微星照临头顶,功德方称圆满。你明白了么?镇妖塔是师尊修炼正果的道场。”
桃夭夭道:“嗯,既为本派重地,也没必要刻意隐瞒,弄的满山弟子连门都找不着。”
黄幽冷笑道:“真是笨的可以!峨嵋玄门高手如云,麻姑,九幽雪,玉银童,哪个不想当上师尊?倘知道镇妖塔的确切地点,今天你去试炼,明日我去闯关,还不把镇妖塔挤破?争名夺位事小,放出塔里妖魔鬼怪,那才是灭天毁地的大罪孽!”
一席话,说的桃夭夭吐舌,暗忖“这规矩大有道理。别说什么前辈仙客,便是欧阳孤萍,黄幽这伙高手,人人争勇好胜,焉能放过师尊宝座?哦,对了,还有那个唐连璧,那副狂傲的臭德性,恨不得变成天狗把月亮给吞了。他若闻悉镇妖塔在那里,恐怕连根掀起,管你什么门规师命!”
前思后想,他忽生疑窦,问道:“魔芋大夫现已进入镇妖塔。照这么说,他是下任师尊的人选了?正在接受过关考验?”
兰世芳道:“不是,魔芋大夫跟随师尊进塔炼魔,以前已有很多次。”
桃夭夭道:“哦,那魔芋大夫嘴巴够严实,他保守镇妖塔的秘密,满山弟子都瞒得过。”
兰世芳摇头道:“也不是他口风严。玄门弟子由师尊亲自带领,可以入塔行事。但出来必须服下一种药物,忘掉进出路径和塔内的经历。平常魔芋大夫跟咱们一样,总在打听镇妖塔的所在呢。”
欧阳孤萍道:“让魔芋大夫解毒,纯属李凤歧伤后的昏话,不足为信。”
桃夭夭终于明白当前的困局,既讶异又失望,怅然道:“斗又斗不过,逃又逃不脱,救也救不了,那该怎么办?”
黄梦龙道:“存亡天定,顺其自然。”船舱内一静,峨嵋众徒停筷落盏,缓缓的颔首赞同。小雪,兰世芳,许大安,黄幽,欧阳孤萍,无论中毒与否,脸上再无半点惧色。而侍女们聆听众人谈论,均知生机渺茫,一个个瑟瑟抖战,眼里满是哀苦求生的泪光。
桃夭夭心想“玄门弟子信从天命,对生死看得很淡。可白衣傣人也中了毒,人家未必愿意等死。”转眼望了望小雪,暗道“就算你视死如归,我又如何舍得!”伸手去握住她的柔指,安慰道:“雪妹勿忧,咱们从长计议,定可化解劫难!”
红袖暗道:“好肉麻!直接叫妹了,脸皮比九尾鼋的背壳还厚。”
小雪摇头道:“化解……怎么解?除了魔芋大夫,谁能化解血毒?”
门外有人答道:“我能解毒。”
第十二回血域处处索命伤4
人随声至,只见龙珏灿然若星,衣袍飘然胜雪。唐连璧走入舱中,臂弯内抱着唐多多,径直走到召英跟前,道:“劳烦,帮我照料堂弟。”
召英“腾”的立起身。精明干练的郡主娘娘走了样,红唇微颤,芳心怦怦鹿撞,两腮飞起绯霞,手忙脚乱接过唐多多,道:“好,好的,谢,谢谢,我……我最会照料小孩……”她大胆抬起眼帘,梦中王子纤毫可辨,俊美容颜似乎很亲切;那坚实的胸膛,充满男子汉的气概,躺在里面一定温暖安稳……召英胡思乱想,头回离他这么近,陶醉的快晕倒了。
兰世芳与唐连璧相处虽少,毕竟同属峨嵋派,却从未得他稍示亲和。而今破天荒口称“劳烦”,却是对人家召英说的。兰世芳心头又酸楚又羡慕,站起道:“师兄如何化解血毒?需要帮忙的话,请尽管吩咐。”
唐连璧目光紧盯唐多多。那小孩年幼体弱,中了血毒难以支持,已陷入沉沉昏睡。唐连璧道:“杀掉九尾鼋,血毒自解。”朝召英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舱外。兰世芳叫道:“我跟你同去!”唐连璧道:“不用。”
众人跟着拥上外边甲板。舱里一下冷清了,只剩召英原地脸红发晕,许大安抱头自卑伤感。此时夜空深沉,星月潜遁,借着船舷晃亮的灯笼,只见唐连璧立定船头,遍体流光溢彩,宛如片片火云贴身滚卷。
黄幽道:“你可知九尾鼋藏在哪儿?……”话没说完,唐连璧已跳入海中。海水遇着火云便下凹,波浪分开,仿佛被无形屏罩隔挡,待唐连璧钻入又合拢,这是风雷门避水潜行的妙法。众人扶栏俯视,一团红光穿透万重寒波,星落电逝,消隐于大海深处。
黄幽道:“普天下水流同源,江河海底都是相通的。九尾鼋可能藏在任何地方,上哪儿找得着?”
欧阳孤萍道:“这人独来独往,从不顾及别人意愿,由他去罢。”
桃夭夭想“哼,只知撒野逞威风,他能杀死九尾鼋,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正谈论间,一名侍女从对面船楼走出,穿过船间踏板,近前低头道:“启禀教主,峨嵋神农门燕仙姑分发药物,嘱咐大家饭后静息,房内点燃此药香,虽不能解毒,但可以减缓毒症。”屈膝举手,掌心托着两根细香。召岩罗拿过来,问道:“各船都有药了么?”侍女答道:“人多物少,每船燃起一支香,兵丁们围坐大舱熏吸,血行较前舒活了些。”
桃夭夭听她谈吐得体,微觉纳罕,定睛仔细打量,面容清秀和婉,却是前两天给自己接续断骨的那个少女。
百花教主笑道:“很好很好,我们也燃香饮酒罢!”他是乐天知命的性子,天塌了当铺盖,但求今夕醉饱,休管来日好歹。况且世仇曼荼药叉授首,本族百姓从此安享太平了。南召郡王心满意足,只教加菜添酒,又传乐师快来陪席演奏。峨嵋弟子客从主愿,跟着百花教主往船舱里走。
那侍女忽道:“桃……桃大哥留步,我,我有事找……找你。”
桃夭夭一愣,未及答言。召罗岩笑道:“南香啊,你长大啦,晓得主动跟男子搭腔了。”
那侍女娇颜羞红,声若蚊吟:“不是,不是我……是燕,燕仙姑找……”桃夭夭暗想“她是召英郡主的贴身丫鬟。”问道:“燕师姐找我么?”
侍女道:“嗯,她说李凤歧大师兄醒了,要见桃大哥。”原来确有要事,刚才她未敢呼唤桃夭夭,全因在场人多不好意思。召罗岩即命侍女带桃夭夭前往静室,自己和峨嵋众徒进舱继续饮宴。
那侍女头前领路,桃夭夭跟随其后。红袖跟着跨出船边,走上狭长木板,眼望两个少年男女手扶船缆,一前一后,始终保持两尺距离。她肚里暗赞“我家主人是个正人君子,遇着陌生女孩儿谦谦守礼,绝不会恬着脸的勾搭。”还没转过念头呢,只听桃夭夭问道:“姐姐慢走,请教姐姐芳名?”红袖暗叹“不经夸,乖了小半会儿,露出嘴脸了。”
那侍女更不回头,道:“我叫玉南香,大明孔雀部族长的女儿,自小侍奉召英郡主的。”白衣傣人建衙大理,分为金齿,景龙,孔雀等部落,各自占山立寨。桃夭夭笑道:“我说呢,南疆儿女不循中原礼教,怎会这般矜持。南香姐姐是族长千金,郡主娘娘的女官,深宫里长大的,本该回避我们这起外族白丁。”
玉南香道:“桃大哥玄门仙客,我才是世俗凡人,怎敢轻亵仙人的威仪。”她虽温柔腼腆,的确不拘汉人礼法,此时远离了众人的视线,跟桃夭夭的对答也流畅起来。少顷走过长板,登上那边船艄。桃夭夭道:“南香姐姐太客气了,前天为我擦洗身体,解治伤痛,我还没当面道谢呢!”
这两句细语轻言,红袖听见却似当头落雷,嘴巴大张合不拢,暗叫“什么什么?前天给他擦洗身体?!”又听玉南香道:“能够服侍仙人,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哪敢领个谢字?桃大哥快别折了我的寿算。”
红袖惊绪乱飘,寻思“给主人擦身!玉姑娘给主人擦洗身子!有这等事?等等,没听过谁穿戴整齐洗澡的,两个人定然脱的赤条条光溜溜。玉姑娘一丝不挂,软玉温香,春葱轻柔,擦抹主人的裸体……天哪天哪,我的亲妈呀!他俩关系到了此等地步,我竟毫无知觉,狐狸精不解风情,愧对列祖列宗!”
玉南香感慨道:“至于桃大哥的骨伤,我那点微末手法,根本起不了作用。峨嵋神农门道法玄奇,燕仙姑施展‘千里补天’隔空接骨,治好了桃大哥。唉,可惜未能亲睹,总是我福薄造化低,跟仙家医术无缘。”
桃夭夭觉察她话中遗憾,道:“你想学神农门医术么?我可以帮你呀!”
玉南香停步回身,胸脯起伏频频,那怀里象揣了两只小兔。桃夭夭道:“若诚心学道,你就加入峨嵋派吧!我当接引人,请师尊把你收入神农门。”玉南香颤声道:“真的?”桃夭夭道:“我绝不失信,要不我起个毒誓,苍天在上……”玉南香抢步上前,抬手捂住他的嘴,道:“别,别赌誓,我相信……”话音哽噎,眼角微现泪花。
第十二回血域处处索命伤5
桃夭夭心下黯然“玉姑娘也中了血毒,过了今天凶多吉少,却还热切渴盼加入峨嵋派。天可怜见,希望虽然渺茫,总比绝望悲苦好些,我再给她几颗定心丸。”故作轻松之态,吹嘘道:“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小可不才,师尊亲定的,正是下任剑仙首徒。玄门九阳剑仙最强,满山弟子谁不伏我管?只要有我照应,外加南香姐姐聪慧勤奋,你就做神农首徒又有何难?”
红袖直翻白眼,暗道“厉害厉害,试看满天牛在飞,却是主人嘴在吹。勾搭女孩子全靠嘴皮子,我家主人深谙其道,实乃采花道上寻芳高手,风流场中猎艳奇才。”
原来滇南多生瘴气,百疴流行。民间碾石制药,烧艾作灸,千百年间发展出独特的药学医理。大明孔雀部人少势弱,被强邻环伺包围,但争所长者,唯有医术一技。每次经历战争,孔雀部最先治愈伤患,恢复元气,宗族得以延续,故此全族尊奉医家,历代首领均是巫医。玉南香从小耳濡目染,生就柔肠慈心,常怀惜弱之念,三四岁起背熟本族医经《百草诀》,《正骨歌》,七八岁便炮药炼丹,俨然一位妙手小郎中。她又跳出祖宗陈规,涉猎中原《素问》《灵枢》《脉论十三篇》等医学正典,融汇贯通用以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