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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针对在京官吏而言,似这种民间凶案,却是与都督府不搭边的,更何况还是胡惟庸亲自过问。
木天雄冷笑道:“张大人是不相信,还是别有私心?”张敏中额头刷的布满冷汗,道:“不敢。”
木天雄一挥手,几名校尉抬起盛有沈碧桃尸体的棺材,一行人下楼而去。张敏中不住摇头,自己忙活这半天倒没什么,只是他总感觉,这件案子似乎没那么简单。木天雄一介莽夫,靠对皇上的谄媚取宠,及胡惟庸的抬举,才坐上都督府检校这个位子,他抓到顾秋寒,不过是暴打一顿,推上法场,又能如何用心审理?但这是胡丞相的意思,他也无力违拗,只得率领众人,悻悻而去。
这时的顾秋寒,正坐在玉梅山庄梅大官人的书房里,他并没有幻想在这里躲过追捕,只是请梅倦生帮他去云锦客栈包个房间,以便他暗中查找线索,为自己洗刷冤屈,现在,梅倦生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了。
“云锦客栈?”梅倦生觉得顾秋寒落到这步田地,自己难辞其咎,若不是兴致勃勃的邀他前来踏雪赏梅,又怎会碰到这么倒霉的事?只不过他感到疑惑,凶案正是在云锦客栈发生的,顾秋寒怎么还有胆子回去?但随后他便会意,笑道,“不错,没人想得到你还敢待在那里。”
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顾秋寒用围巾裹住半张脸,一路上战战兢兢,跟梅倦生来到云锦客栈。梅倦生用十五两银子的价格,包下凶案现场隔壁二号房,把顾秋寒送上去,便回玉梅山庄去了。
“那女子竟是沈碧桃!”顾秋寒躺在床上,但觉有生以来,从未如此刻般惶恐过。昨天酒喝得太多,以致当时并没有认出她,早上醒转,才看清她竟是沈碧桃。作为一名风尘女子,又能结下什么仇家?沈碧桃曾受刘基宠幸,但刘基已亡故四年了,就算凶手因争锋吃醋而起杀心,也不该等到这个时候。这段遭遇他不知在脑子里滤了多少遍,每一个细节都已十分清晰,想起沈碧桃倒地时,曾有一名男子快步走来,见自己在场,又忽然停下,转过身去,会不会是他尾随至房间,将自己击昏,杀了沈碧桃?这是冬天,每个房间的窗户都封死了,那人进来的唯一途径便是正门,当时客栈的伙计正在楼下,绝不可能看不到他,只须问那伙计,答案便即揭晓。可惜自己现在背负凶犯之名,那伙计见了自己,非但不会吐露了半个字,反而大喊大叫,引来麻烦,怎样找他问话,还须计较个良策。
恰在这时,一名伙计洒扫至他门前,顾秋寒见不是早上那个伙计,心念一动,将发髻散开,遮住脸颊,问道:“小哥,听说昨夜这里出了命案?”那伙计躬下的身子像弹簧般弹直,满脸恐怖之色,说道:“正……正是大爷隔壁那间房。”
顾秋寒故意“哎哟”一声,连唿晦气,道:“小哥亲眼所见?”伙计把脑袋摇得波浪鼓也似,“是得福撞见的,这样的血案,小的哪敢去看?”顾秋寒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伙计得福,便道:“得福恐怕也吓个半死吧?”那伙计道:“可不,早上官府来问过话,之后他便辞了这份差事,回老家去了。”顾秋寒眉头一皱,自己能否洗清罪名,多半要着落在那个叫得福的伙计身上,哪承想这小子吓破了胆,躲回老家去了。
“他是哪里人呀?”顾秋寒为免伙计起疑,抓起茶盏轻啜一口,若无其事的问。
伙计摇头道:“这却不晓得,那小子新来不久,平时又很少说话,大家跟他都不熟悉。”这一点顾秋寒昨晚便已感觉到了,当时楼下只有得福一人,有生意上门,他竟毫不热情,每次开口,也都是惜字如金。
顾秋寒随口问道:“此间掌柜何方人氏?”
伙计道:“南阳武城人。”顾秋寒“唔”了一声,呵呵笑道:“在下一时好奇,问了这么多,打扰小哥了。”伙计忙道:“不敢当,大爷请自便,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小的。”顾秋寒道:“那便烦劳小哥送一壶酒、两样小菜上来吧。”在开心和惆怅的时候,他都极喜欢喝酒。
酒足饭饱,顾秋寒睡了一觉,以便养足精神,晚上行动。他打算夜里会会那位掌柜,以便从他口中,问出得福的下落。可是一觉醒来,天还没有黑,顾秋寒只得又要了酒饭,边吃边等,如此生生熬到半夜,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他悄悄推开门,探头望了一回,楼上黑漆漆的,连个鬼影也没有,他这才放心的掩好房门,向走廊深处摸去。
经过三号房时,他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一时之间,心中百味杂陈,正是在这间屋子里,自己从一名堂堂的刑部令吏,变成了为人不齿的“杀人凶犯”!
“啪嗒。”顾秋寒忽然听到这样一个本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声音,那声音正是从三号房里面传出来的!
顾秋寒望着紧闭的房门,两眼发直,冷汗霎时遍布全身。“难道又有客人住进这间凶房?就算客人不知情,伙计也不该这么快便把这房间包出去呀,何况来的时候,分明瞧见那扇被我踢碎的窗户尚未修好,大冷的天,哪个傻瓜肯住在里面?”他好奇之心大起,强抑着心跳,耳朵贴在门板上。不多时,又听里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贴在门上,还是听得十分真切。
“会不会是凶手?那可是你自投罗网了!”顾秋寒来不及欢喜,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房间经过仔细打扫,已看不出发生过凶案的痕迹,床上所有的被褥都换了新的,为了袪除血腥味,地上还洒了薄薄一层石灰,只是被顾秋寒踢烂的窗户,仍在风中摇摆不定。
令顾秋寒震惊的是,床边竟然站着个人,上着绿色织花短袄,外罩狐皮比甲,下穿百褶裙,惨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看起来那么的妖魅、诡异。这时她正俯身到床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听到响动,她猛的转过头,四目一对,顾秋寒周身毛发同时竖起,眼前金星乱闪,在推门的一刹那,他曾想过里面可能是凶手,可能是捕役,也可能只是寻常宿客,却万万也没想到,这个人竟是沈碧桃!
顾秋寒直如撞鬼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人乘机身子一飘,从窗口逸出,待顾秋寒如梦初醒,追到窗前向外遥望,却见十数丈外,仅剩一个飞速移动的黑点了。顾秋寒在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莫非因为过度紧张,出现了幻觉?可是地面上那几个清晰的脚印,却让他随后否定了这种想法。
他蹲下身子,仔细瞧那些脚印,长约半尺,宽不满两寸,没错,正是女子的脚印。顾秋寒也可由此断定,适才所见到的并不是鬼,因为鬼是没有脚印的。那便奇了,且不说自己曾经见过沈碧桃,单是血案发生后,自己向沈碧桃脸上瞄那一眼,便足以将她那张面容深深印在脑子里了,适才纵然惊恐紧张,也绝不可能认错,难道沈碧桃没有死?
当时顾秋寒确曾伸出手,想要摸摸沈碧桃脉博或者鼻息,却因过于害怕,手停在中途,始终没敢探下去,随后听那伙计尖叫,他便逃出客栈。但他清楚的看到,沈碧桃身中数刀,而且全是要害,流出的血几乎把整床褥子都浸透了,如果这样都能死里逃生,而且尽快复原,那她岂非原本就不是个人?另外沈碧桃是不会武功,而方才那人却能飘过窗口,飞落街头,她既不是鬼,又不是沈碧桃,那她究竟是谁呢?是什么东西,吸引她在深更半夜,光顾这间凶房?她的容貌,为何竟与沈碧桃极其相似?
一连串的问题,个个匪夷所思,顾秋寒隐隐觉得,在这血案的背后,大概还隐藏着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秘密,只是自己找不到线索,理不清头绪罢了。
在这间屋子待久了,顾秋寒相信自己一定会疯,因此他尽快逃离出来,没忘了把石灰拂平,只留下那人的脚印,以便让官府据此追查。按原计划,顾秋寒摸到客栈掌柜的房间,轻轻叩门,半天才听脚步声“踏踏”响起,一个声音不耐烦的问道:“谁呀?”顾秋寒紧了紧嗓子,道:“是我,得福。”里面的人“噫”了一声,“你小子还没走?”
“咣当”,门闩抽开,顾秋寒迫不及待的推开门。掌柜发现门前站着的不是得福,而是一个陌生人,登时大为惊恐,正要唿喊,却被顾秋寒一只大手捂在嘴上,接着凛凛的刀锋压在他颈间。顾秋寒将他一步步逼进去,沉声道:“胆敢乱叫,老子一刀宰了你!”今天下午,大内校尉已经送来顾秋寒的画影图形,掌柜的认清是他,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称是。
顾秋寒道:“早上这里出了命案,对不对?”掌柜再次点头。顾秋寒道:“尸体哪里去了?”这个问题本不在他计划之内,不过适才惊见沈碧桃,他才询问起尸体下落。
掌柜战战兢兢的道:“被大内校尉抬走了,该当安置在都督府吧?”
“大内校尉?”顾秋寒心下一紧,寻思道:“都督府为何插手此事?”他自然晓得大内亲军都督府权力极大,只要他们认准了,不管有没有证据,均可独断,倘若落在他们手里,难免凶多吉少。只是都督府向来只管监察在京大小衙门的官吏,自己的身份虽在此范畴,但毕竟这只是民间案件,理应由刑部负责,几时轮到都督府来主办了?
顾秋寒暗暗庆幸自己选择了逃走,否则进了都督府,便有天大冤屈,也无处申诉了。他定了定神,继续问道:“得福去哪了?”掌柜的道:“回老家去了。”顾秋寒道:“他老家在哪?”掌柜的道:“在……”忽然顾秋寒侧身一闪,与此同时,刀锋撤离那掌柜脖颈,向后卷去。此刻的顾秋寒,自然万分警惕,虽在问话,却仍察觉到身后有人偷袭。黑暗之中,一柄钢刀从他腰畔掠过,刺入掌柜的前胸,接着顾秋寒的刀也已斫中偷袭者的面门。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发出,瞬间打破了沉寂的冬夜。顾秋寒知道,这个人本来是想杀自己的,掌柜煳里煳涂做了冤死鬼。不过现在他来不及内疚,向那黑影的尸体望去,眼见他脑袋几乎被噼成两半,一片血肉模煳,也辨不出是谁。顾秋寒连唿可惜,闪身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房间。听得门外脚步咚咚,接着喊声大作,客栈立时乱作一团。
又是两条人命,天明之后,官府势必派人前来,云锦客栈已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顾秋寒趁乱离开,却又不知该往何处去,只得漫无目的的信步而行。云锦客栈的又一桩命案,并没有吵醒沉睡中的人们,街头冷冷清清,只有顾秋寒形影相吊,走街串巷。他裹紧外衫,迎着冷风,蹀躞在雪地上,心底一片茫然。自从卷入这桩血案,顾秋寒便感到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卡住了自己的脖颈,而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在奋力挣扎,还是在跟着那只手,一步步滑向深渊?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前面山影起伏,由于雪还没有融化,冷月之下,一片银妆素裹。顾秋寒知道这是神烈山,山坳内,便是万梅争研的玉梅山庄了。大冷的天,终不能在外面游荡这半宿,顾秋寒几乎想也未想,便迈步向山坳走去。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跋涉,顾秋寒进入梅花坞,身边的梅花或者嫣红似火,或者冰清玉洁,但是这些都已勾不起他的兴趣,尽管昨日他还在这里兴致勃勃的赏梅。
踏上石级,顾秋寒叩响了玉梅山庄的大门,开门的是个老家人,见顾秋寒深夜造访,颇感惊异,但还是热情的将他让了进去。顾秋寒抱了抱拳,表示歉意,然后径直来到梅倦生的卧房。
梅倦生被他搅了好梦,笑着咒骂道:“一定是上辈子造了孽,才罚我这辈子跟你做朋友。”顾秋寒揶揄的道:“上辈子你杀人,我替你做了冤死鬼,所以这辈子你必须助我洗脱罪名。”梅倦生一怔,干笑道:“这话给官府听到,我可惨了。坐吧,半夜三更的跑来找我,有什么事?”顾秋寒便把适才遭人行刺,结果误杀了掌柜,杀手也被自己斩毙的经过说了一遍。
梅倦生咋舌道:“你最近真是灾星高照,凡是你接触过的人都要死,但愿我命硬,能幸免于难。”
顾秋寒抗声道:“还说是朋友,你不帮我想对策,便只会拿我消遣?”
梅倦生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计可施。顾秋寒振振有词道:“今天那个杀手,一定就是杀沈碧桃的真凶,可惜情急之下,我出手太重,非但没留下活口,还把他一张脸砍得稀烂,又不敢久留,仔细辨认他何许人也。”他满面倦容,眼中却神光闪闪,显然对自己的猜测信心十足。
梅倦生却提出疑问,“倘若他是凶手,那么他既然已成功嫁祸于你,时隔一日,为什么又要来杀你?换句话说,他若有心取你性命,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顾秋寒一想果然,如此说来,杀手真正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客栈掌柜?不对,那一刀明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