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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并没有逃。
正文 第五章 弟弟默墨
只见来者忽生出三只手来,将茶杯分别抓住,眨眼工夫又变回两只手。紧拳松开,茶杯已成细沙在来者指间流走。
坊主人虽仍在弹奏,心中却惊叹不已!“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是我眼花了?”
来者一步一步向默凌泽走去,快到跟前时,默凌泽却坐了下来,淡淡一笑,向来者微一点头,他已知来者何人。
来者露出惊讶的眼神转身向坊主人走去,问:“你就是尘风?”
“尘起风来,在下珍乐坊主人,不知兄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不需多说,先比划两招!”
他们就在原地比起了拳脚,这个神秘的蒙面人忽隐忽现的三只手马上让尘风支撑不住了,但蒙面人招招都不致命,似乎有意试探尘风。
“老默!快来助我。”尘风连连叫苦。
“助不得。”默凌泽摇头。
“为什么?”尘风不解。
“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我们可以联手呀!”
“还是助不得。”
“又为什么?”
“徒弟怎么可以打师父呢?”
“啊?”尘风已停手。
“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泽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蒙面人脱去夜行衣,一张好俊的脸。
“你换了衣服,蒙了面,还用了我从来没见过的招数,但有一点你没有变。”
“哪一点?”
“走路的姿势!这是自然习惯,每个人的走路姿势都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默凌泽与他的师父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他师父的走路姿势可谓了如指掌。
“不错,我忽略了这一点。”
“你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尘风插了一句,“也就是说,你收老默为徒时只有二十多岁,你用了十年的时间打造了一个绝世老默,而这十年也正是你人生最灿烂的时刻。”
“灿烂?如果你做的事有意义,又何尝不是每一天都灿烂呢?对了,尘风,你是怎么成为泽儿的朋友的?算来,你还是泽儿的第一个朋友哩!”
尘风与默凌泽相视一笑:“不可说!”
“啊?好,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
“刚才您用的是什么武功?”默凌泽与尘风同样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近日新学的武功,尚未完全练成,它叫‘幻影迷花’。主要是依靠超快的出招速度来迷离对手的眼睛,之所以能造成你们看到的现象,是因为第一次出招的影子还未消失,第二招已经出现,而重叠呈现出来幻影的。极易难学,泽儿,你要学吗?”
“多谢师父,可是我大仇未报之前,无心顾及其他。”
“好,泽儿长大了,一切随你吧!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十年前宫里传出话来,说你父亲忠贤王刺杀皇上之后自杀了,所以要灭你默家满门,忠贤王曾有恩与我,当时我也是正好路过,才及时救了你。这是你知道的,还有你不知道的就是,当年我还托人救了你的弟弟默墨,因为他的身体不适合练武,我将他交给了一个南方的朋友照看。朋友今天传来书信,说你的弟弟技已学成,近日就会来找你。我还要顺便会会亲友,就不打扰你们了。”话音刚落,屋里只剩下了默凌泽和尘风。
“弟弟?”默凌泽充满期待,没想到这世上自己还有亲人,他孤独的心得到了一点慰藉。
“你师父是什么人?武功如此之高,江湖上却从未听闻?”尘风问。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我师父,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过。”
默凌泽渐渐回忆起来,师父第一次教自己练功的时候。
那时,师父把默凌泽从王府救出,行了不知多少路,将他带到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石室内,室内四角各有一根大红的蜡烛,中间摆设一石凳、石桌。
师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默凌泽!”默凌泽高声道。
“默凌泽、默凌泽……”师父嘴里念着他的名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忠贤王的忠义,路人皆知,皇后诬陷他造反,还要灭了默世全家,你将来要怎么做?”
默凌泽紧握拳头,激动道:“为父亲洗清耻辱!为默家报仇雪恨!”
“好!有志气!从现在起,我收你为徒,传你武艺。我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你,只希望将来你武艺学成后,不要忘记今日的誓言!”
“泽儿永不敢忘!”默凌泽跪下,向师父重重磕了三个头。
师父转身拿出一个口袋,口袋中飞出几只蚊子。师父说:“这里有十只蚊子,今天你要用食指和中指,将这些蚊子夹死一只,放于石桌上,方可吃饭!你懂了吗?”
默凌泽问:“用两根手指夹死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蚊子?用手抓还是很困难的事,用两根指头夹?那根本不可能!”
师父沉下脸道:“从今天起,你已不再是王子了!凡事都要刻苦努力,不能找任何理由逃避!我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看好了!”
只见师父闭上双眼,手指突然向后一夹,睁开眼,把两指放在默凌泽面前,接着松开两指,蚊子竟然完好无损的又飞走了!
默凌泽惊讶的跪到地上,惭愧道:“徒儿知错了!”
“什么时候练到我这种境界,方可出石室!”师父严肃道。
以后默凌泽刻苦的接受了师父的各种训练,从而习得了各种武艺,师父在生活上对默凌泽也是关怀倍致,默凌泽自是满怀感激。
天边腾起灿烂的金光,那光芒射向无边的苍穹。一家客栈刚开张却已人满为患,角落里,一个看似叫花子的人一脚踩着板凳独自吃饭,他的衣服虽然补丁一大堆,却是用上等丝绸做得,红、黄、橙三种颜色错杂分布在他的身上,给人以温暖亲近的感觉。
“我大哥可真是帅呀!到处贴的都是他的画像,还恢复了王爷的身份,他现在一定很有钱吧?我刚刚卖了马,身上银两所剩不多,吃了这顿,可要马上投靠他才行。”他摸着腰带上的褡裢自言自语,旁边两个人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嘿!你说这年头可真是的啊,连朝廷钦犯都能当上王爷!这真是乌鸦变凤凰啊!大哥,不如你也去京城转转,弄他个皇帝坐坐,给我也封个将军什么的!”一人拿着默凌泽的告示说道。
“哈!哈!哈!……”一阵狂笑。
“唉!真为你们感到悲哀!说谁不行,非要说我大哥?在哪儿说不行,非要在我面前说?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我啊!”他心里暗想,眼珠一转,偷偷一笑,抽出一根细长的小竹签,走到那两人桌旁。
“两位侠士请看我手里这只签!”他左手拿签抬到高处大声喊道,右手却同时在他们汤上一挥,撒进一些粉药。
“签、签怎么了?”一人问道。
“据我这签上显示,你们的这碗汤由于火候运用的恰到好处,竟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如果你们把汤让给我,我愿意出十倍的价钱!”
“延年益寿?真的假的?大哥,不如?我们分喝了吧?”一人欣喜若狂。
“如果你们不愿意,我还可以出二十倍的价钱?三十倍?”
“去!去!去!”另一人捧起碗先喝起来,“哎!大哥!给小弟留点!”
这个补丁满身的人已经结账走出客栈,“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难道是我骗术太高了?不会吧!”他无奈的耸了耸肩。
汤很快被分喝一光,延年益寿的功效还未显现,这两人的嘴唇却明显肿了起来,舌头也出奇的大。“唔、唔、哇、哇……”气的他们想骂人,可又骂不出。
“跟上他!”客栈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道士,道士面上阴森模样。
“为什么?”在道士对面有一个和尚,和尚身躯枯瘦,头戴斗笠,颈挂枣木念珠。
“很显然,他至少是那个‘凌泽王爷’的朋友,跟上他就能找到王爷!”道士很聪明,锐利的眼中闪着寒光。
“王爷不一定有钱,但王爷的命一定值很多钱!”和尚偶尔也会聪明,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一张平凡的脸显得大智若愚。
道士与和尚在杀手行业中更是名震四方!智慧与武力配合的天衣无缝,他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而且极少失手。然而,他们最近的生意似乎很差,他们无时无刻的想赚钱,虽然他们的钱已够三辈子衣食无忧,但他们永远不会嫌钱多!他们决定在洗手之前再做一桩,这次不只为钱,还为名。能绑个王爷去敲诈皇上的钱,而且得手之后再把王爷做掉,对他们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愉快、更有意义、更有纪念性的事了。
泪河。
此时,默凌泽正在河里,任由身体慢慢沉了下去,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地方,他为它取名叫泪河。
他为什么会在河里?
因为他想流泪,在河里流泪别人就看不到了,他自己也看不到。每次他想流泪的时候他便会在河里,长此以往,他便练就了闭气功。
他为什么会流泪?
他是人,是人就会流泪!
而且他是个敏感的人,你在他脸上看到的永远是不在乎,却不知他的心只要一句话就能伤透。当一丝丝的伤心事渐渐勾起,那人生中的悲痛历历在目,泪水便如喷泉般涌流不止。他恨!恨天不公!恨所有人!却又恨不起来。他不想心中的善良被人发现,他要复仇,他活着就是为了复仇!所以他学会了用冷漠伪装自己,警示别人也警示自己,他不是善类,这个社会欠他的太多,他不会心软。
他怀念,他回忆。每次痛苦时都是他一个人,师父不知道,尘风也不知道,现在还是他一个人。他越发的孤独、寂寞了!也越发的痛苦万分了!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没有人……他真想沉在水里,永不出来,做个自由自在的鱼儿,没有一切。可这又只是泡影,他必须回到现实。嘴里已被苦水填满,也就没了食欲,虽然早上没有吃饭,但他已不觉得饿了。对付饥饿,这真的很有效,他自嘲的笑了……
冰冷的河水使他渐渐清醒,他从河中出来后,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切恢复平静。大悲之后是大喜,他看到周围自然的宁静与和谐,心中有些愉快,但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依然冰冷。他决定去见见尘风的表姐,要她明白,他心中只有恨没有爱,他不想伤害她。
正文 第六章 初遇射月
聚香楼。
这是个很有规模、很华丽的茶馆。在京城这样的茶馆纵然很多,但没有几个比的上这家的回头客多。燕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坐在屋里不停的数钱往往很开心,而他却从未真正的开心过。因为他有个女儿,唯一的女儿,不省心、不听话,比他的聚香楼还难养活。
“小霜!小霜!这个死丫头又跑哪儿去了!”燕老板正四下找寻着他的女儿。
“掌柜的!掌柜的!”小二急冲冲的上楼来。
“你有没有看到小姐?”燕老板问。
“小姐?小姐……唉!管什么小姐嘛!掌柜的,大生意!大生意啊!”小二似乎比燕老板还要着急、兴奋。
“哦?什么大生意?说清楚点!”
“有人要包咱的聚香楼!”
“哎呀,好久没有遇到这种大客户了,想包聚香楼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他要住几天?”燕老板面露喜色。
“我们的银子够买十座聚香楼!”一位侠女走上楼来,手持绝情环。
“哦?是您要包了我这聚香楼?”燕老板笑呵呵的问。
“不!是我家主人!我是管家慕容轩。”慕容轩指着楼下的主人——一个刚到花季的妙龄少女,那少女个头不高,鼻子微微上翘,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她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身上穿着粉色连衣裙,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此时她正在拿着掌柜的算盘好奇的翻看。围在她身边的是四位持剑少女:玉琴、玉棋、玉书、玉画。
“玉琴姐姐,这是什么啊?好好玩哦!呵!”她拨动着算盘浅浅的欢笑。
“回主人话,这是算盘,算账用的。”玉琴答道。
燕老板正要下楼行礼,慕容轩拦住了他:“不必!先把不相干的人赶出去,其余的找我谈。”
珍乐坊。
坊内依然宁静安详,件件乐器仿佛在诉说它们曾经经历过的故事,没有人听,也没有人听得懂。尘风与默凌泽从坊内结伴而出,默凌泽手里多了两封信,都是写给他的。
“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好?”尘风拦下一辆马车,默凌泽拆信、看信、不语。
“两位公子,去哪里?”车夫问。
“聚香楼!”默凌泽已将信看完。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马车上,尘风道。
“说。”默凌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