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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不悦道:“哎,你给我一顿饭,我不过还你一株草,你不受用岂不要让我天天惦记你的恩惠?”
既如此说,叶晓枫便不再推却,说了一声:“多谢前辈。”便接过那根茎,放入嘴里,嚼了几嚼,便咽了下去,直觉得入口清凉,入腹后却是微感温热,叶晓枫心想,便是毒药又如何,反正我也是活不久的人了。
那老者见叶晓枫吃得畅快,亦是开心,笑道:“爽快,爽快!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你怎不问问我叫什么?”
叶晓枫忙抱拳道:“在下叶晓枫,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者哈哈大笑:“叶晓枫,好!我姓林名炷,便似林子中的一炷光,好记得很。”
叶晓枫一拱手:“原来是林前辈。”心中却并没有印象,自是不便说什么久仰之类的话,其实这林炷此时也已颇有名声,只是与叶晓枫无关,叶晓枫未能涉及罢了。
林炷这时亦拱拱手道:“今日结识小兄弟,甚是有缘,他日自还能相见,小兄弟你可要保重,老哥还有事在身,且先行告辞了。”
叶晓枫倦倦地抱拳道:“林前辈慢走。”
林炷不再多话,转身迈步而行。叶晓枫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溶在夜色里的树林之中,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粗犷的歌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歌声在林里回荡,却是久久的不息,叶晓枫静静地立着,听着这歌声,心有所动:国家动荡,人民疾苦,可自己沉缅于情爱与私怨中,无法自拔。岂不枉来人世一遭?正想到这里,突觉胸中炽热,气息乱窜,一股热气在身体里奔走冲击,各穴道都在隐隐跳动,叶晓枫心中大异,忙坐下地来,调气养息。
叶晓枫运起『绝梦诀』内功心法去强行压抑那股奔跳的气息,但那气息却似一匹脱僵的野马,叶晓枫竟无法控制,体内竟是越来越热,难受至极。叶晓枫索性不再去压制,而是将心意随着那股气息而走,那股气息在叶晓枫各处穴道游走冲激,竟令叶晓枫全身都是舒畅无比,酣漓尽致,热汗汵汵。但片刻之后,叶晓枫却感呼吸顺畅了许多,连背上的伤口也似乎不那么疼了。
死志既去,叶晓枫慢慢地又向前走去,四野都是黑寂寂的,远处隐隐可见有一缕缕的炊烟。在孤单无助之时,总好比有一盏灯,照亮着前行的方向。
叶晓枫正在山腰之间,便见到前方旷野处闪出一道人影来,那人身上负有一物,此时天黑却看不清楚,但那人影叶晓枫却有着熟悉之感,那人在前方却也行得极快,纵跃之间,便已奔走了五六丈远。
叶晓枫甚想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在后面疾跟了上去。但那人毫不停留,叶晓枫伤重之下,也只能不落后,却无法靠近。
便只一盏茶的功夫,朦胧的夜色中,可见前方一幢幢房舍林立,看那建筑设置,宛然是一间寺院,那条人影身子一晃,纵身一跃,却从高高的墙头直翻了进去。
叶晓枫走上前,见确是一座大寺院,门口还有弟子把守,院墙虽显得有些败落,但极目过去,方圆却是不小,在那大门之上,刻着三个有些残旧的浅蓝色大字——“禅心寺”。
叶晓枫走上前,门口有两名和尚伸手拦住了他,叶晓枫从身上掏出几枚铜钱,交到那和尚手上,此时,叶晓枫确然也是又渴又饿,又是伤痛疲惫,叶晓枫说道:“这位小师父,我流落此地,可否在贵院借宿一晚?”
那两名和尚细细地打量了叶晓枫良久,那年长点的对年少点的和尚道:“你去禀明方丈师父。”
那小和尚去了,年长的和尚叫叶晓枫等一等。
片刻之后,那小和尚回来了,双手合十道:“我佛慈悲,方丈师父答应了,施主请进来吧。”
叶晓枫跨步进去,那小和尚在前面带路,一路之上,叶晓枫见此院虽也挺大,但房舍都已残旧简陋。那小和尚把叶晓枫领到一处小小的杂房之中,那房中也有一床凉席,一个小衾枕,显然也算是禅心寺待客之所。那小和尚道:“施主请在此处憩息,小僧一会再为施主送点稀粥茶饭,请施主稍待片刻。”
叶晓枫忙回道:“如此太有劳小师父了,是否能让在下拜谢贵寺方丈大师?”
那小僧道:“今晚方丈师父要为新来的弟子剃度,是以未亲见施主,施主请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见不迟。”
叶晓枫哦了一声,再次称谢,那小和尚便离去了。
不久之后,那小僧真的送来了一碗清粥。叶晓枫吃了后,却也顿感疲累稍减,体力也稍稍好了一点,听那小和尚说有人剃度,叶晓枫心中微动,便想去看个究竟。
叶晓枫走出去,便向那灯火最盛的院落而去,此时各条走廊都是一片黑寂,四下无人。叶晓枫透过灯光望去,远远可见那大殿之上灯火通明,一个带发年青男子跪着,面朝佛堂,看不到他的脸容。叶晓枫心下奇怪,这寺院中似乎并无其他俗人,难道是刚才越墙而入那人?那人自己总觉在哪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看这人身形倒有些相似,然而翻墙进来为着剃度,却是让人费解了。
主持剃度的老僧身着大红僧服,须发雪白,精神健旺,看来像是方丈大师。周围礼仪隆重,众僧各就各位,甚是肃穆,看来这年轻人身份应当还是有点来历。
此时方丈大师手持净瓶,走到那年青人面前,用手指浇净瓶中的甘露洒在那年青人头顶上,连洒了三次。那甘露水顺着年青人发际流下来,有些流到了年青人脖颈之上,但那年青人始终一动不动。
这时,一名小僧接过方丈手中的净瓶,另一名小僧取来座上的一把戒刀,交给方丈,方丈大师手拿戒刀,向那年青人说道:“今以此戒刀,断你三千烦恼丝,就此为你削发为僧,从此便尘情水灭,清心向佛,枯灯相照,万物寂灭,为世人化解超度。你可思虑清楚?”
那年青人决然道:“弟子已经看破红尘,世间万物皆如尘土清风,再不能在弟子心中荡起半丝牵系,恳请方丈师父为弟子剃度吧!”
方丈大师单手作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世间万物皆为苦,唯有向佛出真谛,万事万物俱是罪,唯有入佛一身轻,我佛慈悲,一心向善。”说着,已剃去了那年青人一束长发。
一缕长发飘然着地,那受剃的年青人闭上了眼睛。也许,他在回忆往事,也许,他在与往事作别,也许,他心中仍然还是有某些牵系。他的眼角轻轻地眨动,那曾经的甜蜜曾经的涟漪曾经的心痛,或许都会在他心头盘旋回舞,作一番最后的诀别。
方丈大师诵道:“剃度一丝发,割断乾坤引,遁入空门中,万事皆尘埃。”
此时,周遭的僧众都是不言不语,而更多的和尚兀自微闭着眼睛在敲着木鱼低头念经。
长发一丝丝落地,方丈大师又是诵道:“剃度十丝发,摒弃尘间事,一心向佛道,修经亦入禅。”
地下的黑发慢慢的增多,而年青人的头上便如刚收割了的园地,发丝已是零零落落。
方丈大师诵着:“剃度百丝发,天下为一家,度善为世人,普照远近亲。”方丈大师一边诵念,手下不停,那年青人的长发便纷纷落地。
方丈大师轻叹一声,诵念着:“剃度千丝发,红尘如浮云,冷目观爱憎,心静自然明。”
方丈大师手中剃刀极为熟练,此时,那年青人满头的长发已尽落于地,只留下顶髻一绺了,方丈大师停下手中戒刀,神情肃然地又向那年青人问道:“我已为你削除头发,唯有顶髻。你当谛审清楚,如若无法忘身进道,忍苦修行,此际少发犹存,仍同俗人。若悔思归家,犹未晚矣。故我再于大众之前问你,今日决志出家,可会悔退?”
那年青人似是顿了一顿,毅然答道:“决志出家,决无悔退!”“决志出家,决无悔退!”“决志出家,决无悔退!”,方丈大师三问之下,年青人仍是决然这一句话,这句话在叶晓枫耳边嗡嗡作响,令他心中一震!
方丈大师这时又是念道:“剃度万丝发,六根俱清净,再无欲念生,身同天地灭……”手中戒刀微扬,已将那年青人最后一缕发髻剃了下来。这时,年青人便已是一个彻底的和尚了。一名知客僧用眼角示意了一下年青人,那年青人起身抖尽了身上残发,整理整理衣服,重行归于本处,双手合掌,跪立在地,恳道:“请方丈师父赐以法名。”
方丈大师沉吟一会,道:“你归属空字一辈,法名就叫空净吧。”
那年青人顶礼而拜:“空净致谢师父。”
此时,四下磐声而起,那年青人至诚地向方丈师父拜了三拜,起身站立一旁。此刻那年青人侧立着,叶晓枫依稀便可看清他的脸,但见他眉清目秀,在未剃度之前应是一个极俊的小伙。但这人叶晓枫却并不相识。
这时,众僧已经唱起了『回向偈』:“剃度功德殊胜行,无边胜地福皆回向……”
就这般隆隆重重的剃度仪式之后,又一名淡世厌俗的出家人便诞生了。叶晓枫默默地退了回来,回到小杂房,躺在那凉席之上,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眠。
叶晓枫心中思来想去:剃了头,便能了却心中的烦恼根了么?便真能与世间一切无缘,无系,无牵,无绊了么?叶晓枫只觉心中气躁难安。在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场景:一个身着青衣僧袍的小和尚,挥舞着锄头,开垦荒土,种上蔬菜,吃着素食,天色入夜之后,再敲经念佛。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带发之人都是施主,所有红尘之事都是尘土……
已值半夜,叶晓枫却仍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便在此时,耳边响起“笃笃笃”马蹄之声,听那马蹄之声凌乱交错,应当至少有数十人奔这寺院而来。叶晓枫惊觉,拿剑轻声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清寂,寺院中三三两两的烛火映出来,亦是模糊朦胧。叶晓枫想了想,轻身跃上了墙头之上,在一处墙角之后隐住身子,正好四边都有遮蔽,无人可以发现他,叶晓枫举目向大门之处望去。
便只须臾之间,马蹄声已到了门外,一道道吁声不绝,马儿长嘶。寺院大门立时便被人敲得咚咚作响,伴着一阵阵大嚷:“开门!开门!”
便见两名僧人急冲冲地出来,虽见那大门被擂得砰砰作响,两人见情势不对,却也不知该开不该开,两人耳语一声,其中一名僧人急急跑开了。只是一忽儿功夫,那小僧之后便领着一群人同时来到。为首的正是方丈大师,在众僧之中,那新入的净空和尚亦在其间。
方丈大师朗声道:“把门打开!”
便有两名小僧上前去开门,门栓刚拨开,门便被推开了,去开门的两名小僧差点被门掼倒。
一彪人马出现在众僧面前,多人手上还执着火把。火光冲天,在暗夜中却也分分明明。叶晓枫定睛看过去,那撞门的正是琢山派弟子,后面数十人都已跳下马虎视眈眈,当先的正是苍山派水笛芦与雷皓釜,另外还有蜀山派弟子,叶晓枫却是不识。
方丈大师迈前一步,洪声道:“诸位施主深夜造访敝寺,却不知有何要紧之事?”
水笛芦一拱手:“在下苍山派弟子水笛芦,冒昧打扰贵寺,确是不该,但我等也是别无他法,我派有一逆徒,弑师灭祖,滥杀无辜,我等追逐遍寻不获,唯有贵寺未得搜寻,恳请方丈师父给个方便。”
方丈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寺乃清修之地,岂会藏污纳垢,施主还是请回吧,本寺绝不会做此等违背道义之事。”
水笛芦道:“在下相信大师之清德,但这逆徒却狡诈阴险,而且本领不弱,说不定自行潜入躲藏起来也是可能。”
方丈大师微微一笑:“我寺虽小,方圆百里却也远近驰名,况我寺僧人抱慈悲之心,却也非全然无缚鸡之力,想要混入我禅心寺也不是如此简易之事。”
这时,琢山派一弟子不耐烦地说道:“有没有,让我们搜一搜便知道了!”雷皓釜也低声对水笛芦道:“叶晓枫现在身上有伤,我们还可对付得了,时间拖久了,只怕夜长梦多,也就难办了。”
水笛芦微点头,表示明白。朗声对方丈大师道:“此人我们务在必得,恳请方丈给予方便。”
方丈大师合掌道:“施主还是请回吧。此际夜澜人静,寺中别无他人。深更半夜纠缠不纷,有失体统,凡事白天再谈。”说罢,微微闭上了眼睛。
琢山派弟子却已忍不住了,用一把刀指着方丈大师:“哼,小小一间寺院,也不问问我等是何来头,岂容你推三阻四,兄弟只怕首先要对不住了!”刀光扬起,已脱手而出,掠过方丈大师头顶,“夺”的一声钉在了柱梁之上,用意已是明显,软的不行,便要硬来。
这时蜀山派弟子司空愎迈步出来,沉沉地说:“方丈师父,不过是让大家找找看看,你又何须担心,兄弟伙都是性躁之人,惹恼了大家,这黑灯瞎火的贵寺若有什么变故,这旁人也是不清不楚……”
此时用意已相当明显,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