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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那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音。
忘忧分辨出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抓住了胡杨的手臂。
胡杨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有女子在前面哭泣,我们避开就是,连狼白也敢打的厉害家伙,怎么会害怕人的哭声?
灵界没有幽灵,兽类从不惧黑暗,忘忧只能屏住呼吸,无奈地跟着胡杨绕开那片区域。
近了,远了,近了,胡杨突然停住了。
忘忧连忙扯了扯他,虽然知道这鬼神之说实在无稽,仍然压不住内心的恐慌,或许是今晚的月亮太过惨白了吧,她催促胡杨快走。
胡杨不理他,突然浑身颤抖起来,他大步跑了起来,一路冲到了那个低头啜泣的女子身旁,激动地叫了一声:“娘!”。
仍旧在后面拖拖拉拉磨蹭的忘忧惊呆了,她三步并作两步也冲了过去,感觉到那个女人完全不同于植物的生机后,她不敢置信地瞄了胡杨一眼——脑子糊涂也就算了,妈妈也能认错?
而且那日狼兵头领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胡杨是被狼白悉心浇灌种出来化形的,根本没有爹娘,非说有什么长辈的话,那也是促成他化形的狼白,或许能被他称一声“爸爸”。
第二卷域域离奇波澜起 第七十六章 后院起火
哭泣的女人抬头看见面前的两个人,赶忙擦干眼泪,然后紧张地站了起来,她打量着刚刚出声的胡杨,悲愁的脸舒展了一些:“我记得你,你是我送给小狼的胡杨。”。
胡杨“嘿嘿”笑着走到她身旁,表现出无限的亲昵信赖之意。
对着妇人疑惑的目光,忘忧连忙回答:“我是胡杨的朋友,听说这里是他家乡,就把他送了回来。您应该不是胡杨的母亲吧?”。
听到忘忧自称胡杨的朋友,这妇人好像回忆到了什么往事,含着泪的面容渐渐平静了下来。
“胡杨还是幼苗时,我封存了一部分灵力给他,希望他能成功地长大。他应该是感应到了相同的气息,所以才会叫我‘娘’。”。
原来如此,大部分植物是凭借气息来鉴定族群,胡杨在成长的过程中融化了这妇人的灵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源,怪不得看到这妇人如同看到母体般亲切。
“您能帮助幼年的胡杨,应该也是与胡杨长辈有旧,可知他的父母是谁?”。对这爱护幼苗的善良人士,忘忧生出了一些好感。
“他是我在集市上买的,是没办法追溯父母的。这里以前也没有胡杨林,我思念儿子的时候会过来种树,后来才渐渐地长成了一片树林。后来虎大白觉得我种树辛苦,又喝令兽域境内的胡杨族迁徙过来看管,我便清闲了许多。”妇人答道。
看来眼前这位就是黄金虎领主的二夫人了。
她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让忘忧更添了几分好感。
“你想跟着谁?”忘忧对着她身旁一直不出声的胡杨问,“胡杨族,我,还是她?”,至于狼白,她没有纳入考虑范围,她亲眼看着狼白被虎兵包围,不认为这家伙能在虎族的势力包围圈里逃出生天。
胡杨不说话,他极为依赖地靠着这位妇人,笨拙地身体向前跨了一小步,挺直了胸膛,做出一副守护的姿态。
不是自己,也不是狼白,胡杨选择的竟然是这个他化形前压根没有见过的妇人。
忘忧谈不上满意地点点头,她现在自顾不暇,只能等地王榜之后再来过问他的去向,这个时间段留给这位夫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妇人看着胡杨这副姿态,眼圈又红了起来:“他跟着小狼离开,回来一定也是吃了不少苦,我自然能他当孩子一样照看,可怜我的小狼,却要被没良心的屠夫给杀死。”。
从她嘴里再次蹦出来的“小狼”二字让忘忧有了一丝警觉,她突然从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跟胡杨一起长大的狼,除了狼白。。。。。。还有谁?
“您说的小狼是狼白吗?您跟狼白,是什么关系?”忘忧看着这完全不同于狼白气质的妇人,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那妇人强忍着眼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是狼白的母亲,他把胡杨托付给你时没有跟你说吗?”。
惊天大雷,忘忧被劈得愣在当场。
这个女人是狼白的母亲,又是黄金虎领主的夫人,虎小白是黄金虎的儿子,虎小白又是狼白的坐骑,这其中到底发生了多少弯弯绕绕的稀奇事情?
她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消息,再望了望一旁兀自哀愁的夫人与十分茫然的胡杨,生出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可是现实不如人愿,这夫人已经先一步坐在树下抽泣了起来,道:“姑娘,你还有办法吗?我没有办法啊,我没有用啊。”。
如果她说的是“姑娘你能帮帮我儿子吗”,忘忧一定会说“对不起我帮不了”,如果她说的是“姑娘你是狼白的下属吧”,忘忧一定会说“我跟他关系不怎么样”。
但是这夫人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忘忧身上,只是自问自答地说了这么一句,登时就让忘忧愣在原地为难起来了。
她是有办法,但是她不想帮狼白那个杀人狂。
虽然天底下所有为儿女操心的母亲都值得钦佩,可是那是敌人的母亲,还是一个屡屡想法杀死自己的恐怖敌人的母亲。
这妇人好似绝望了一般,语气道不尽的辛酸:“虎大白是个要面子的人,我不能给他脸上抹黑,而且,狼怒死得时候,我就该跟着他去的。。。。。。只是当时小狼还小,我又怕死。。。。。。我本就是个不该活在世上的人。”越说越伤心,呜咽不成语。
忘忧恻隐之心顿起。
想到狼白曾说过他要让他的母亲生活在光明之下,觉得可恨之人确有可怜之处。
但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就算狼白颠覆了兽域,他的母亲也未必能生活在光明之下。
怕让继夫脸上无光,自然也会怕让儿子脸上无光,他母亲得的是心病,根本不是改变现实能解决的,这是一种堪称伟大的牺牲心态,虽然懦弱消极了一些。
“夫人,您没有试试自己去帮狼白吗?”忘忧在经历了艰难的心理斗争后,带着复杂的心情点拨了一句。
“你是说虎大白吗?我不信他,他要是不想杀狼白,又怎么派兵将我可怜的儿子抓回来。。。。。。而且狼白把世子一带走就是这么多年,他一定恨死了狼白。。。。。。”。
“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想尽办法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忘忧看着已经双目红肿的妇人,牙一咬,道,“为了儿子,求求他又算什么呢,不做努力怎能确定结果。。。。。。”。
狼白母亲愣了一下,然后她的泪又“刷”地一下下来了,她握紧忘忧的手:“谢谢你姑娘,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求虎大白。”,然后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踉跄地站起来往前跑去。
可她这样子又哪里能让人放心!
忘忧看着她跌跌撞撞奔跑的背影,看着她身旁焦急的胡杨,心里一阵难过。
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母亲,一个为了孩子倾尽全力的母亲,一个走投无路痛苦绝望的母亲,她怎能全然不动容,怎能忍心看她失望而归痛彻心扉。
“。。。。。算了,我跟你去虎主府里看看情况,然后再帮你想办法。”忘忧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深夜时分,黄金府仍然灯火通明,第一继承人即将回归,宾客们无不观舞尽兴,喝得酩酊大醉。
坐在上首的男子威武雄壮,赤膊上的金纹熠熠闪光,他打着饱嗝,志得意满地望着台下一圈模样俏丽身材翘挺的侍女,咂咂嘴道:“老子就是喜欢买。。。。。嗝。。。。兔子侍女,让人看着就很有胃口。”。
底下响起一片附和声。
这种以食欲来择侍女的习惯听起来很惊悚,但在星帝严格的不食化形人规定下,便形成了一种另类的趣味风俗。
不比虎女的彪悍,兔女一贯温顺,听到这些带着恫吓意味的话,侍女们斟酒的手依然稳当,脸上甜美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明天世子便会进城,听说这趟还俘虏了纵横雪原的叛军首领狼白,虽然在座的大人们都不太相信,狡兔三窟,更何况老狮子都奈何不得的狼?
他们也不认为狼白会离开权力根深蒂固的狼部,不远千里跋涉来到虎族境内。那不符合狼白的行事风格,如果真的来了,八成也是有什么阴谋。
不过善于拍马的某些城主才不管传言的真假,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讨好虎领主。
“大人,听说世子这次回来得威风啊,连叛军首领狼白都被俘虏了做战利品,真是虎父无犬子!”某位醉眼朦胧的城主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人借着醉意起身,算有三分小聪明,抢了其他人的先机,让底下的一些城主恨得牙痒痒。
谁知,这个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
“胡说八道!”虎大白一拍桌子,铜铃般的眼睛暴瞪,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谁说狼白来了这里?你要敢说他来这里,狼怒的旧部下还不跟我拼命?你想害得我虎领内不安生吗?混账!”。
他说得极为大声,喘着粗气脸都涨红了,显得十分愤怒。
那位城主哪里经得住正面的虎威,两腿一软一下子就瘫在了座位上,过了半晌才失魂落魄地恢复了力气,脸色灰败哪有半点醉意。
虎大白可不管这些,他嘴里说着虎族安危,心里想的却是后院起火,便连喝酒的兴致都淡了下去。
母老虎就别提了,知道儿子失踪的原因后气炸了肺,出动了老虎王留下的几路暗卫,铁了心要杀死狼白荡平雪原,现在被关在后院里发疯,自己已经两晚不敢回她那院子了。
脑子缺根筋的白妮,自从知道狼白要出事后就不停地哭,也不听自己解释,认死理自己派人过去是要杀她儿子。虽然她那小崽子确实让人恼火。
也不知道她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会不会给母老虎看出什么来,要是真给看出点什么,那就是天下大乱,他这虎宅将永无宁日了!
第二卷域域离奇波澜起 第七十七章 虎狼
虎大白心情不佳,宴席的气氛也就淡了下去,他一口一口喝着闷酒,余光瞥见大堂角落里,白妮的贴身侍女正畏畏缩缩地朝自己望。
“散了散了!”他挥挥手站了起来,也不管有些纳闷的城主们,大步向那侍女走了过去。
白妮跟母老虎不一样,从来不在公开场合闹,手下侍女也是极有分寸,这次破天荒出现在大宴群臣的地方,恐怕白妮的状况不太好。
虎大白跟着侍女赶向东南角的院落,满心都是自己的夫人。
他没注意到门口另一侧的幽暗角落里,站着一个气息平淡的少女。这个陌生的少女移开抚摸盆栽的手,十分仔细地打量虎大白步伐的快慢,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悄然离开。
忘忧相信,这次白夫人能够为狼白争取到一线生机。
虎小白已经毛发无损地回来了,狼白却是一条小命捏在他手里,白夫人十分痛苦,虎大白肯定会起怜惜,起了怜惜,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打探一下狼白的状况,然后顺便决定——要不要帮帮他。
想到要去帮一个敌人,忘忧心里就别扭起来,尤其这还是个三观不正的激进分子,处心积虑几次三番想要杀自己灭口,阴暗冷漠变态对自己有莫大威胁。
旋即她想到狼白那个可怜的母亲,想到心思单纯的胡杨,无奈地唤来开明,准备见机行事。
黄金主城与索兰大城的交界处。
浑浊湍急的水流在架桥下打着漩涡与巨浪,两岸人马遥遥相望,一边是直属老虎王的五路暗卫旧部,一边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护送亲兵。
这里是虎跳峡,过了这个地界,黄金虎的势力固若金汤。
在这虎大白亲兵的后方,缀着百只绿幽幽的眼睛,在暗夜里发出渗人的光芒。
狼白被擒是群狼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消息传出也已经延迟了一日,雪原上最为强壮的大队头领们当即出动,不眠不休追赶到此,基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也许,是想送首领最后一程,也许,还在寻觅着机会。
总之,虎跳峡是最后一站,狼白或生或死或残废,将会有个了结。
精铁囚车里,四肢被缚的男子,身上新伤旧伤疤痕交错,闭目安坐,丝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反倒是距离他较远,被一群虎兵团团围住的一个男子,暴跳如雷,抓着一头鸡窝般的头发愤怒地咆哮:“你们过去告诉那群傻叉,谁敢动狼白一根毫毛,我回去立马宰了他!”。
“属下接到的命令保护世子回去。”某位虎兵已经习惯了少主这种敌我不分的行为,中规中矩地答道。
“那我命令你现在去宰了对面那帮杂碎!”。
“世子,那是夫人的暗卫,是虎族的同胞。”
“狼白还是我的主。。。。。。我的兄弟你知道吗!立刻马上,叫那帮白痴给我退回去!”虎小白的眼睛都红了,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