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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竹叶她并不陌生,当年在雪唐后园就见过,她用生机交换促使紫竹发音,这片叶子应该就是那上面摘下来的。
每一株植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尤其是紫竹的清香,她只嗅到一缕便确信无疑,所以点了点头。
看来今晚就是雪唐选择与自己联络的契机,先前他忙于整顿老狮子的旧部,如今大概是腾出手来了吧。
接过信物,忘忧露出一个微笑,拾起栏杆边的玲珑杯舀满美酒递了回去:“这个帮我转赠雪主,就说我多谢他美意,良宵苦短,莫要辜负佳人。”。
灵主听闻后目露诧异,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仍然是听命接了杯子,用手捧着匆匆去了。
忘忧目送他远去,直到这侍卫完全看不见,她才随手拿了另一只杯子舀了酒,这次回廊水流轮换,盛起来的竟然是苦酒,入喉即化。
她闭起眼回味片刻,只觉舌尖的麻并不痛楚,却带了点奇怪的辛酸。
第三卷帝都星阙夜梦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变起
虽是区区一杯苦酒,内中也蕴含了高等家族自酿的精华,一时间酒意难消,忘忧索性摸出了鹿容族的大门,顺着街道慢悠悠地逛了开来。
一路贪看热闹夜市,呼出的热气将脑子熏得晕乎乎的,人迹越来越少,等她不知不觉逛到一个清寂的地方,混乱的思绪才慢慢冷却下来。
原来这里已是凤域界门。
看来临别之时,对这帝都风景还是有所留恋的,至少,城门领的职责已经被铭记在了心底。
帝都两位星帝坐镇,内里固若金汤没什么隐患,她掏出城门印轻轻地点在了“凤”字凸起,怔怔看着通道无声无息地开启。
平静的水墙漾起粼粼波光,这些细碎的色彩墙轻晃于静谧的深夜,本身就是个诱惑至极的盛情邀请。
忘忧的手穿透界门,试探地感受了一番。
孰料郊外的风没有感受到,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却在那头搭了上来,午夜惊魂,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然后闪电般地抽回手。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一抽也没能将那沉甸甸的东西甩脱,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而将其拖了过来。
借着月光看过去,是个软绵绵的人样,不过裹着一团浓重的血腥气,一靠近就禁不住地头皮发麻。
心脏跳得不同寻常,忘忧的眼神却死死地定在了那里,因为这个人。。。。。。她觉得很熟悉,污脏的眉目在月光下依稀可辨,加上眼皮里透出的一丝高傲,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想了起来。
是凤七珊。
凤域王族,引自己入凤珑宫的郡主,被自己拔了毛,还三番五次挑衅不成。算是个手下败将的凤七珊。
在帝都这种繁华之地,凤七珊也算个老乡了。
见她如今伤重成这样,忘忧微微滞了片刻便抱起她,往最近的医馆跑去。
据她观察,这位郡主的生机莹莹若烛火,摇摆不定撑不了多久了。而这个时候普通的灵液根本起不了作用,需要找到精于引导术的大夫救治,否则就是无力回天了。
她很疑惑,凤七珊属于凤域王族,有凤王在一日。谁敢把她重伤成这样?莫非她与王族起了什么纠葛,或者冒犯了凤王?
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也就是一闪念。袖子突然动了动,却是凤七珊拽的,她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去撞天钟,叩星门…。。凤域完了……”。
这句话说得突然,忘忧脚步飞快风声也大。侧着耳朵贴近才算听了个明白。
心中顿觉荒谬——什么叫完了,凤域怎么可能会完?星帝相思主七域安定,他的神通举世皆知,当时接引诸多灵王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凤域捣乱?
虽然感觉匪夷所思,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凝视怀里奄奄一息的凤七珊。
这位昔日高傲的郡主一脸坚定,嘴唇半点血色也无,眼里冒出的是让人心惊的执拗。还有疯狂的狠,似乎不答应她就能马上吃人。
但事实也大差不离了,凤七珊见她迟疑,挣扎着要起来,大小伤口裂得愈发恐怖。尤其是额角,泛白的骨头让忘忧心惊。
撞天钟叩星门都是拜见星帝之法。所言必须是动摇灵界根本的大事。
她区区一个小灵王,真没有这个能耐,要知道天钟已经千年不曾开启了。
就算凤七珊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答应她,一定要慎重思虑才行。
泱泱凤域是鸟类盘踞的家园,怎么可能说完就完,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吧!
见忘忧有所犹豫,凤七珊好似恢复了力气般猛地推了她一把,冷笑着站了起来,身子软了软站定,难为她还竭力睁开眼睛用冰刀一样森寒的目光看自己:“你如今是帝都人,我求你倒是错了。”。
这句话说完她脸色萎顿,力气不逮又软到在地,双足并用头也不回,按照这架势,竟然是打算爬过去。
忘忧心中一沉,素来傲气的郡主能以爬这样屈辱的姿势前进,十有八九凤域是出了点事。
毕竟凤七珊贵为凤域王族,凤王即便震怒也不至于将她伤成这样吧,所以,至少凤域王族出了变故。
王权更迭不报帝都,已经算是冒犯星帝尊严,不得星诏而掌权,是为逆贼乱臣,帝都人人得而诛之!
忘忧醒悟过来,立刻抱起凤七珊一起向着最高的望星楼疾驰去——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事情不寻常,她贸撞天钟固然是死,但她还可以死而复生,而眼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小郡主是目前唯一人证,绝不能让她命丧于此。
只要相思帝接见,凤七珊哪怕只剩一口气都能被救活,而且,她说不定是唯一剩下的凤域王族了!
“放我下来,你快……去。”。
见忘忧回头,凤七珊脸上并无多少感激的神色,她推着忘忧的手臂,低不可闻的音调依然充斥着高傲与敌意。
忘忧没理会她,多年来的暗卫生涯让她更多将注意力放到周围环境,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四面八方有许多人正在包抄这里。
原来真的是有事发生,不然谁会这么大动干戈?
牵扯到帝都人物,事情想必不能善了,这一刻倒异常渴望开明还在了,可惜没有如果,现在没有飞行类坐骑,她要逃脱追捕网只身闯入望星楼的难度瞬间递增好几倍。
尤其是还身负一个重伤无力的凤七珊。
想到这里,忘忧疾驰的身形猛地一停,不由这位郡主分说就用藤蔓将她绑在了自己背上,然后凭着借木神通勘测了下街道的走向,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帝都街道不是一个打游击战的好地方,道路如此宽敞,这僻静处的马车更是几乎没有来往,非常不利于她掩饰形迹。
何况凤七珊的身上不断溢出新鲜的血液,顺着血气追踪这里根本不是难事。
忘忧走走停停,好容易绕到了较为繁华的东大街处,再穿越淄椽闹事和星河大街就能抵达望星楼片区,到时候她就是爬也能爬到星楼里。
可供突破的包抄缺口越来越小,她沉吟着打算硬闯,突然瞥见一辆疾驰而过的宝车上面打着鹿容家族标志,心中一喜,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顺着虚掩的车窗窜进车厢,而后猛地拉门隔绝血气,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光线陡然一亮。
忘忧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心道自己傻了。
这车是高阳鹿族的,而鹿容月曾是凤王前“妻”,冲着这段纠葛他们又怎会伸出援助之手,甚至说不定,这件事鹿容族也有推波助澜!
第三卷帝都星阙夜梦长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狐现
觉察到有人闯入,坐在正席上的男子拢了拢滑下的毛毡,平静地转过头来。
看到脚若生根般愣在原地的少女,他狭长的丹凤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忘忘,好久不见。”。
忘忧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一别两年,白袍金边一如往昔的狐狸,就在几步远的地方,似是厌恶又似是戏谑地看着自己。
久违的感觉犹若惊涛骇浪般从全身席卷而过,在那一瞬间,她真的是忘了身处何地的。
是狐狸。真的是狐狸。
从繁华平静的人间到残酷血腥的灵界,从满脑子旖旎思想的天真少女到混吃等死的老练暗卫,整整十年,她都是在这人的身边度过。
所以,她熟悉这个人的眼神。
不应该是狐九天的高深莫测,却当有洞彻人心的波澜不惊,不应该是大红裹身的悱恻迤逦,却当有白围流金的轻慢闲逸。
他永远都是这么平淡,哪怕是指点江山,哪怕是身临危局,他总是漠然得仿若置身事外,轻轻一笔,就能点破大好河川。
水域之行,本营皆没,她还是怀着那么渺茫的一点点期盼,期盼狐狸不是狐九天。
如今站在这里,她仍然懵懂两者关系,但却能够确定,眼前站着的就是狐狸。她就是在这个人的影响下,一点一点,了解灵界的残酷,一点一点,拥有立身的根本。
当时在校场点兵,她顺着习惯答了声“到”,结果被袍泽们嘲笑了半天,就算晋升侍女,也时不时被一同的伙伴玩笑。可最终她没有改过来。
她把冲到嘴边的“到”咽了下去。
今非昔比,他不曾寻她,如今也似陌路。
忘忧听见呆板而无力的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她说了声“打扰”就后机械地转过了神,掀开帘子,独自面对那暗沉的夜色。
凉风扑面,凤七珊还生死不知地趴在自己背上,至于狐狸,多年前他就信奉明哲保身,自然不可能帮助她。
何况她算是什么?一个逃兵。一个叛徒,按照她对狐狸的了解,素来无情公允他绝对不会选择袖手旁观。反而多半会对自己落井下石!
“你已经易主,我不拦你。”。
身后悠然的声音传来,毫无温度,从容在握,就仿佛他对她发号施令的日日夜夜。
他果然跟过来了。忘忧后背冷汗顿湿,当机立断跳下车去,才跑了几步,心口蓦然的抽痛,霎时寸步难行。
这种痛是如此尖锐,直击心脏。让她甚至直不起腰来。
滚滚汗滴从额头而下,模糊了她的双眼后砸到冰凉的地面,她艰难地思索。自己是没有心绞痛这种毛病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心痛乃人为。
尽管被控,熟悉的身影也没有放过她,包抄而来的暗卫发出的是久违的信号。
最坏的结果也莫过于此了。随着一切慢慢明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忘忧言语间仍然不掩震惊:“你。。。。。。”。
待得疼痛稍缓,她直起腰,对着狐狸已然高深莫测的双眼涩然出声:“看来我还是一样的笨,看到这高阳鹿族的车架都没明白过来,您想来是跟鹿容结盟了吧……狐九天。”。
没有得到熟悉的“少主”称呼,狐九天轻轻一声嗤笑,暗夜里随风扬起的红色双穗,轻柔地纠缠过少女的指尖,而后在两人的注视下偃旗息鼓。
在狐狸面前,忘忧的脑子总是不够用的。
可她还是明白了自己曾经的大意,明明亲眼看到鹿容的车马换成了独角兽,她当时怎么就没有往深处想一些。
或许小鹿曾想借着这个提醒自己狐九天的存在,而他急着在这几天留住自己,恐怕正是因为他对凤域王族做了什么!什么离愁别绪根本不是理由,要知道他明明随时都可以去凤域看望自己的!
狐狸坐在鹿容家族的车内,这也不摆脱他早就在此守株待兔的可能,总之,青丘一系与鹿容一系,恐怕早就达成了什么协议。
昔日的狐狸只暗中操控水域大局,他不具备与鹿容这样的大家族结盟的实力,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狐狸是狐九天。
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心痛又起,忘忧却没再皱眉,腰挺得笔直与狐九天对视。
青丘之行她就已经察觉到狐九天有一滴血藏在自己体内,具体是哪个部位不能确定,后来竞争地王榜这滴血又良久不起作用,她差点就以为那是一招废棋,是他的无心之举。
没想到,这颗炸弹,终究是在今日被引爆了。
不是狐狸,还有谁会叫她忘忘,还有谁有机会悄无声息地在给她种下血的毒,还有谁,在这么一别后对自己产生偌大的影响。
原来相安无事,终究是她的自欺欺人。
听到那声再嘲讽不过的讥笑,一缕血腥从忘忧喉咙口冲出又被生生吞下,她不敢说话,怕一出口满嘴的铁锈暴露自己的脆弱与愚蠢。
狐九天隐晦地瞥了一眼她的咽喉,收回视线把玩着手中的血坠,嘴角突然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已经不错了。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还是变聪明些了。”。
是啊,以欺瞒防备尔虞我诈为代价,她终于变聪明了。
只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要他费尽心机在自己心头种了一滴血!
多年未见,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直来直往的跳脱性子,心中波澜顿起脸色却愈发沉静:“九天大人好手段,不知现在是要我做些什么?”。
听到一次次的“狐九天”这种称呼,狐狸目光一凝,也不是是怒是喜:“做我暗探这么多年,你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