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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何时,澪曾来过。“别担心,我会暂时替你生活。”她抚着她的发,轻声和她说。
绮丽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澪变成了她的模样,换上她的睡衣,走了。她想和澪说话,却无力开口,只能闭上眼,沉沉睡去。
至少家里的人不用再担心了……那一晚,她作了梦,梦到很久很久之前,在遥远国度上的生活。那时,她是公主,澪是女巫,蝶舞刚受封为武将。那时,她们还以为她们能做永远的朋友。
那时,她们一同跳舞。一起唱歌。
然后,蝶舞走了,澪消失了。
而战火,开始蔓延……
她哭着醒来,发现自己在他怀里。
“别哭……”他吻去她的泪,在她耳畔轻声说:“别哭了……”
“别离开我……”她要求,“别走……”
“我不走。”他承诺,“我会一直在这。”
她再次睡去,这一回,紧握着他的手。
再醒来时,他依旧还在,大手仍被她握着。
他躺在她身边,睡着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又将墨玉挂了回来,让玉贴着她的心口,那块玉裂了,密密麻麻的裂纹横过其上,在黑夜中,裂缝透着淡淡的绿光。
她亲吻墨玉的裂缝,再趁他熟睡时,偷偷吻上他的唇。
他累了,她晓得。
不然这男人不会没察觉她的小动作,抚着他的脸,她喟叹了口气,满意的缩在他怀中,继续沉睡。
日升月落,物换星移。
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在这里,她不觉时间流逝,而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在乎。
这一阵子,她时睡时醒,他却总是守在她身边,喂她吃饭、喝水,日日夜夜,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一天又一天,她的状况渐渐好转。
有时,咪咪会出现,担心的看着她。
某一次,在无明去替她倒水时,她忍不住开了口。
“你活得真久……”
“因为我是妖怪。”它说。
她不自觉睁大了眼,看着那只猫,“我不知道你会说话。”
“活久了,什么都学得会。”它坐在床边,摇着尾巴说。
她笑了,却因气虚而咳了起来。
它皱起眉头,认真的道:“你一定得好起来。”
“为什么?”
“这样你才能帮我改名字。”它将黑色的脑袋凑到她眼前,眯着眼道:“咪咪蠢死了。”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改啊……”
“我不要。”它将脑袋缩了回去,抬起下巴,用碧绿的眼,几近威胁的看着她命令:“你要好起来。”
她看着它,朝它伸出手。
它低头看着她的手,顺应她无声的要求,将肉掌放到她手中。
她握着它柔软的脚掌,看着它,微笑开口承诺。
“我会的。”
她的确会的,她知道,无明每天都在替她补气,她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更好。
“最好是这样。”它忍不住抱怨道:“秦无明煎的鱼难吃死了,连盐巴都没有。”
“你可以不吃。”
倒水回来的无明,没好气的站在那只黑猫身后说。
咪咪吓了一跳,脚一滑,掉下床,摔得四脚朝天,它慌张爬起,已是来不及,只能羞愤的瞪着他。
她再次笑了出来。
他也笑了。在阳光下,笑着。啊,她真喜欢看他笑。
“你应该常笑的,我喜欢看你笑。”
“嗯。”他深情的看着她,在床边坐下,扶她起来喝水,哑声说:“我知道。”咪咪不知在何时溜了。
她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秦无明……”“嗯?”
“我爱你……”这一次,他没回答,只是拥着她,她抬首,看见他湿了眼眶。她微笑,抚着他暂时性功能失常的唇,柔声道:“很爱很爱……”他亲吻她的手指,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哽咽,好半晌,他才说了一句。“我爱你。”
她开心的笑了,这才靠在他身上,直至睡着。
******
她听见,有人在唱歌。
轻柔的嗓音,如风、似水。
绮丽睁眼,看见泽,她坐在窗台上,哼着久远之前的歌谣。
乌黑的发,在阳光中闪耀,像黑色的飞瀑。
“你今天逃课吗?”
澪停了下来,回首看着她。
“不,我打昏了你的英文老师,把老处女教官扒了衣服,挂到旗杆上示众,所以被退学了。”
她笑出声来,“你没有。”
澪瞧着她,好半晌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你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她温柔的说。
“人是会变的。” 澪哼了一声,“我已经变了。”
“没有那么多。”
“那你一定和以前一样的笨。”她说。
对她不客气的结论,绮丽只回以微笑,可不觉问,一双眼,却开始寻找那个应该在的男人。
见状,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回答她没问出口的问题:“他去煮你的粥了,等一下就会回来。”
“喔。”绮丽微微红了脸,连忙转移话题的问:“家里状况还好吗?”
“很好。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我才在这里。”泽转头看着窗外,平铺直叙的道:“啰唆的双胞胎每天都吃两碗饭,爷爷奶奶出国去坐豪华邮轮环游世界了,爸和妈和之前一样忙,成天亲来亲去的,不过你爸的厨艺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她回头瞥了一眼,“你没被他喂成神猪真是奇迹。”
绮丽笑着说:“我小时候常因为摸到鬼而生病,吃再多都被消耗掉了。”
澪想想也是,只继续道:“总之,一切都很好,因为我很安分守己的替你当乖宝宝,所以接送我的跟屁虫已经被撤掉了。虽然妈有点怀疑,但我想她说服自己我行为怪异,只是因为恋爱了,她问我何时要带秦回去给她看,我说再过一阵子。”
澪的语气其实没什么抑扬顿挫,绮丽却从中听出一丝羡慕。
那是她们前世从来未曾感受拥有的亲情。
“澪?”
“嗯?”
“你再来做我姐姐好吗?”
再?
澪一僵,飞快转头看着她,血色尽失的问:“你怎么……知道?”
绮丽温柔的看着她,“我在无间,看过哥的记忆。”
她沉默半晌,才道:“你不该看的。”
“我必须知道。”
“你真的是个笨蛋。”她撇过头去。
绮丽却在她转回头时,看见她眼里有着可疑的泪光。
“我相信,爸和妈都不会介意的。”绮丽说:“你一定有办法可以让大家相信,你是白家的女儿——”
“我不要。”浑打断她。
“为什么?”她明明很想的,绮丽看得出来。
起初,她没有回答,绮丽以为她不会答了,风却送来她几不可闻的低语。
因为……太短了……
生命太短暂……
而我……已经受够了送每个人走……
看着她在窗边孤单的背影,绮丽不禁湿了眼眶。
“我很抱歉……”
澪没再开口,也始终没再回过头,她只留到秦回来,就离开了。
******
两个月过去,她状况越来越好,甚至已能下床,到楼下坐一坐。
那一日,当她蜷缩在沙发上,打着呵欠,看著书时,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一开始,她并未注意,直到感觉到那带着花香的暖风拂来。
不觉中,绮丽起身,看见了那名女子。
她翩然行来,凡所经之处,枝叶都绽出了新芽,甚至开出了花。她一路走进了庭园,穿过了红花小径,推门来到店里。
绮丽无法动弹,直到那绝美的女子,来到眼前,对她微笑。
“嗨。”
“……”绮丽张着嘴,呆看着她。
“怎么?不认得我了?”
“不……不是……”闻言,她忙摇头,红着脸道:“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就算是在无间,花也是会开的。”女子温柔的说,“何况,你还在这里。”
几乎是在她进门的瞬间,无明已赶到绮丽身边,听到这一句,他脸色微变,心头也为之一抽。
虽然她曾帮过他,但她却是最可能将绮丽带走的人。
本以为她会多说什么,岂料,她只是抬起了头,看着他,微笑开口。
“你将那些花,顾得很好。”
“那是我该做的。”他哑声说。
“我可以喝杯咖啡吗?”
不可以。
他很想这样说,害怕夫人会乘机带走她,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覆住了他不自觉握紧的拳头。
他低头,看见绮丽仰望着他,柔声道:“没关系的。”
他松开手,反握住她的手。
“我不会有事的。”她微笑安抚他。
无明凝望着她,久久,才拾起头,看着夫人,要求。
“你保证不带她走。”
他的口气,让夫人挑起了眉,但看在他受了那么多苦的份上,她还是开口给了保证。
“我不会带她走。”
听到这一句,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安心,却不知怎地,还是无法移动,直到绮丽推了他一下。
“去啊。”她说,眼里有着笑意,他再次握紧了她的手,然后才不是很甘愿放开她,回到吧台煮咖啡。
夫人眨了眨眼,瞧着绮丽,调侃道:“看来,我真是一点信用也没有了。”
绮丽看着夫人,羞窘的说:“您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知道。”夫人笑着牵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绮丽有些受宠若惊,却听夫人柔声道:“当年,我曾想过要阻止你,但,那是你和他的天劫。”
夫人看向那频频往这儿查看的男人,“从一开始,你就注定是他的劫难,秦无明虽身为无间狱王,却没尝过人的七情六欲,虽知晓个中道理,却不曾真正明白。未识情爱,不会懂其中滋味,你和他都一样。无同理之心,无感同身受,终有一天,会行差踏错,因此入魔。”
“这段姻缘,是你和他必经的修习。”夫人将视线从无明身上收回,看着眼前花般娇弱的女孩,不舍的抚着她的脸说:“所以,即便是窥知了这场磨难,我还是让你来了。”
绮丽喉头一梗,哑声说:“我很高兴你让我来了。”
“即使受了这么多苦?”
“是的,即使受了这么多苦。”绮丽看着几乎压不住焦虑的无明,再看向夫人,微笑道:“他很值得。”
闻言,夫人温柔的笑了。
“你们俩未来的路还很长。”夫人边说,边看向窗外满园的红花,意有所指的说:“抱歉,我不能帮你什么。”
“您放心。”她看着迎面走来的无明,深情的说:“有他在,我不怕的。”
夫人接过秦无明递来的咖啡,她微微一笑,慢慢,喝了一口。
咖啡十分香浓,苦中带甜,甜中有苦。
他仍站在面前,等着。
夫人在桌边放下了杯子,起身瞧着他说:“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他松了口气,哑声承诺,眼里有着难丛言喻的感激,“谢谢你。”
粉唇轻扬,夫人秀眉微挑,好笑的看着他警告,“别谢得那么早,你若待她不好,我会再来的。”
“无明会铭记在心的。”他说。
闻言,她方满意的如来时般,翩然离去。
绮丽走进他怀里,无明轻拥着她,一起目送着那人离开。
******
光影,在闪动。
她睁眼,看见心爱的男人。
他俯身在案,不知在写些什么。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漾出淡淡的金芒。
他的身影,如梦、似幻,但她晓得他是真的,再真也不过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他却仍日夜守着她,有时她夜半醒来,会看到他静静的、深情的凝望着她,彷佛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在风中。
即使经过夫人的保证,他依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她知道,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奢侈的梦。
他的玉,还是裂的。
轻抚着墨玉上的裂纹,她有些心疼,即使这一阵子,墨玉上的裂缝已缓缓修复,上头仍残留着明显的玉纹。
虽然,还想在这里窝着,看他看到天长地久,但她休息得也够久了,而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事情也还是得解决才行。
她坐起身来,唤他。
“无明……”
才开口,他已回首,起身而来。
“怎么了?”他在床旁坐下。“还是不舒服吗?”
“好多了。”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靠躺在他身上,“几点了?”
“三点五十。”他握住她的手,将她身上滑落的被,重新拉回盖好。
三点五十,快放学了,再过一会儿,澪就会来了。
和风徐徐,阳光暖暖。
靠在他身上,绮丽轻声说:“妈咪说,她希望我的一生,能活得像一场绮丽的梦,瑰丽而绚烂,就像爹地带给她的感受。所以,她替我取名叫绮丽。”
“我知道。”当时,他就在那里。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无明收紧了手,明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他却始终不敢去想。
他告诉自己,她只是回家住而已,不会消失不见的,却还是无法压下那害怕失去她的恐慌。
“晚点……晚一点再说。”他说。
“晚一点?”她瞅着他,微拧着眉道:“晚一点我怕爸会对你印象不好耶。”
“印象不好?”他一愣。
“对啊。”她点头,“你第一次到我家提亲,我们得在晚餐前到才行,我爸外表看起来很开